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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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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么玩意。
  “妖君。。。。。。”
  他向左侧过脸,冰凉便向□□。
  “妖君。。。。。。”语气更是无奈。
  他向前俯身,冰凉便往他的脖根处陷,圆鼓鼓地硌在骨头上,有点硬,也有些软,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元阳终究服软,话头堪堪一转。
  “师父。。。。。。。”
  末阴闻言,满足地勾起唇角,终于肯把手中的东西从元阳的后颈拿走,坏心思地滑过元阳的侧脸,垂到元阳的眼前,上下晃了晃。
  元阳看着自己眼前竟是颗圆滚滚的柿子,忍不住被气笑出声。
  “这是作什么?”
  “刚刚冻好的柿子。”妖君把冻柿子放到元阳的鼻尖,轻轻一碰,而后收回手中颠了颠。“吃么?”
  元阳悄悄地把手中的木刻收回腰间,伸出手接过柿子。
  树梢头的麻雀精到处蹦跶,撅起屁股好奇地打量元阳手中的柿子。
  柿子已然熟透,橙得发红,饱满地撑在手掌心,瓤鼓鼓地充楞起皮,香甜几乎要溢出。元阳玩心大起,手指弹上柿子的红皮,“啪”得一声,惊得树上的肥雀一惊,啾咕一声啼。
  果真是想象中的软弹。
  “啪”
  香甜在其中晃荡,指尖是转瞬即逝的柔软冰凉,元阳拎起手指想要再弹一下,却被末阴堪堪拿住手指。
  “你还吃不吃,不吃别人还等着呢。”妖君用手掠过元阳的手,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掌心,留下烫人的温热。
  “什么人?”元阳不自在地颤动手指,却是逞强般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攥紧手中的柿子。
  末阴的眼中扬起笑意。
  “你看着,他来了。”
  元阳顺着妖君的视线望去,打远处来了个黑影,慢慢悠悠地往竹屋旁靠近,正不知疲倦地沿着墙角一路嗅来,边甩耳朵,边摇尾巴,连墙根的苔藓也没有被放过。
  “阿黄。”元阳看见老熟人,岂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你竟把它带过来了?”
  掐指一算,已然千年,当年后厨的偷蛋小贼阿黄,现如今也该出落成山头的老狗精。
  “阿黄,过来!”元阳伸出手,晃晃自己手上的冻柿子。
  人高马大的自来熟,阿黄不禁打了个颤,它摇摇自己的尾巴,寻思了半刻,最后还是迟疑地迈出爪。
  “坐下。”
  元阳玩味地吆喝,阿黄非常要面子,不轻易低下狗头。
  “坐下。”
  阿黄表示犹豫,抬起眼皮子转悠了一圈。
  “坐——下。”
  邵逍拖长了声音,眼瞧着阿黄犹豫地晃动尾巴。阿黄本能地感受到威胁,一边发出可怜的□□,一边作势弯了弯腿。
  “坐下。”阿黄作势弯了弯腿,很快又站直,嘴中依旧哼哼唧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黄。”
  “汪!”
  “看到这些了吗?今天晚上吃柿子炖狗肉。”
  “汪汪~”
  “你又听不懂,哼唧什么?”
  元阳心情大好,抬起手用力呼撸狗头,把阿黄地耳朵都给呼撸到后脑勺,阿黄委屈地低声哼唧,整张小狗脸皱巴成一个团子。
  妖君站在一旁,情不自禁地又撩起元阳齐肩的乌丝,让其在指缝间穿过,掠过手心、掠过掌纹。
  “你待阿黄,都比师父热切些。”
  元阳闻言轻笑,不过转过身去,“师父若是回答尽我的每一个问题,我定比阿黄见到柿子还热切。”
  “你问便是。”
  “师父不是说,一日才能三个?”
  “你亲便是。”
  元阳难得没有应声,左手紧握,手心的两颗木珠硌在掌骨,也硌住那砰砰作响的心。他的喉结颤动,竟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往妖君的脸上袭去。
  “师父小觑我了。”
  怎么也得讨回个面子,不能白负了那风流的名号。
  “嗯?”
  元阳的指尖是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由不住地颤抖,他按捺想要退缩的心,挑起眼,幽深的眼中多上几分魅惑,浓郁的墨色愈发浓稠,把手轻缓地摁在妖君的侧脸。
  “这里一下,一个问题。”
  末阴眉眼不动,目不转睛地把元阳映入自己的眼中,尽是柔情。
  “嗯。”
  指尖滚烫,元阳的脸上又爬上那火烧云,他抬起手,顺眼眼、鼻、一路顺延,勾勒冰凉完美的轮廓,直到那两瓣温热才堪堪停下动作。
  “这里一下,两个问题。”
  “恰是。”
  元阳手心冒汗,自己的手仿若已然不是自己的手,心中已是燎原大火。
  “那。。。。。。。”
  元阳紧紧盯住末阴眼中的深邃,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前倾,朱唇滚烫,缓缓地落下妖君的眼角。
  “这里呢?”
  山风吹起漫山的汤阴,,柿子从手心掉落,咕噜噜地向远处滚落。
  阿黄摇着尾巴,急匆匆赶去赶柿子。
  妖君却是愣了。


第47章 第一汪轮回水
  “仙君,妖境虽然与仙境修好,但好说歹说还是千百前也不是融于三界的,凡事三思。”
  司命老二捋起胡须,瞪着眼睛,白发苍苍,虽是鹤发童颜却而满脸严肃,他晃悠自己手中的司命铜镜,恨不得从胸腔中哼出恨铁不成钢的气势来。
  “凡事三思啊!”
  元阳捂住眼睛,被铜镜中的光闪得眼仁疼。
  阿黄在脚底凑热闹,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急匆匆地要爬到身上去,看元阳没有反应,便晃悠晃悠尾巴,继续在他的身边打转。
  “三思便三思,你别拿那铜镜在我的眼前晃悠,晃得我眼晕。”
  司命老儿将铜镜收回手中,转过镜面,里面刺拉拉正映照一副交好景象——竹屋、溪水、鲈鱼,红衣、赭石、白袍,镜中的两个人身影相交,风吹荡起万千汤阴。。。。。。
  司命老儿眼睛作痛,手心作烫,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立刻把小巧的铜镜盖入自己的手中,那冰凉质的铜镜立刻变成幻影,像流水般四散流入他的袖间。
  世风不当,世风不当!
  阿黄只觉新奇,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幸而我在司文仙君看到这副景象的时候给你挡住,要不然,《仙境异志》上便不知道要说写什么东西!”
  听闻此言,红衣人挑起眉头,“司文又不是没有吃过苦头,他竟还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天高皇帝远得,谁还能弄死谁不是?”司命老儿跟着挑起眉头。
  阿黄看没人理自己,就往司命老儿的锦袍上凑,用圆鼓鼓的脑袋顶他的靴子,门外的肥雀扒拉在树头看热闹。
  “说来话长,大抵都是有缘由的,我自也捋不清。”
  司命老儿抬起腿,险险闪过阿黄的舌头。“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是为了破轮回水的吞噬,且别糊弄我!”他抬起脚,甩开吐舌头不成、准备爬上他裤腿的阿黄,“轮回水是让你不能碰‘色’,不碰人家良家姑娘,仙境的那次我还能理解……或许这妖君身上真有什么法宝之类的、能够缓解你轮回水反噬的痛苦,可如今。。。。。。哪有这。。。这般的道理!”
  “着实是有些孽缘。”元阳被无力反驳,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纸就这么被司命老儿直拉拉给扯下,一点儿缓冲劲儿都不给。“却不知如何解开。”
  “还有那逍遥战神的事,我在仙境有看到了。。。。。。”司命老儿不不复笑颜,他转眼看向不断在风中翕合的木门,垂下眼眸。
  气氛逐渐紧张,张弛不定,光影在暗处扭曲。
  “第一个转世魂魄不是,第二个转世魂魄不是,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你了。。。。”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元阳的眼。
  “我?”
  元阳忍不住一声笑,眉眼慵怠极了,他抬起自己的手。
  “你看看我,一个破落仙君,平日里也就雕雕木头,逗逗狗,哪里是什么逍遥战神?哪里有什么逍遥模样?”
  “星盘道是你。我也不曾想过会是你。”
  司命老儿的身形变化,一会儿幻化成面如玉的公子模样,一会儿又是鹤发童颜的模样,虚虚幻幻,他伸出手,笃定地拉住元阳。
  “元阳,你不能怕,星盘说是你,便是你。若你都怕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都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如果不是你,那我们怎么办?
  扭曲的光影渐渐爬入人心。
  元阳的周身涌起一股气流,汩汩地向上冲起朱袍的下摆,他捂住头,疼痛逐渐袭卷混沌,耳畔响起类似于一群人的窃窃私语。
  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司命没有放开他的手,皱起的皮肤逐渐变得平滑,鹤发成如瀑的黑发,面目升腾起玉色,他死死地抓住元阳的胳膊,眼中炬炬。
  “元阳,你的身体我们会帮你找到,你的魂魄,我们也会帮你找齐,你的记忆,我们也能给你打捞回来,只求你不要放弃。如果你都放弃了,我们怎么办?”
  司命从手中渐渐抽出一把长笛,长笛的末端闪着‘轮回’两个小字,他将长笛轻轻地放在嘴边,丝竹从嘴角流出。
  黄泉鸣,轮回转。
  司命乱,红絮万。
  阿黄在笛声中呜咽,耷拉起脑袋往门口爬去,眼中沉沉昏昏。树梢头的麻雀惊飞,挑落起几片叶落。
  司命如瀑的黑发在气流中飘荡,如玉的脸变得面无表情,笛声逐渐转急,以破空的气势在空中陡转音调。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元阳眼中墨色愈加浓郁,司命往前走,笛声向前移,他便也跟着往外走,仿若脚已然不是自己的。
  不能,他不能就这么跟着他走。
  笛声悠扬,如同魅惑的招魂曲,一点点侵蚀内心,元阳咬紧嘴唇,他转动手中的木珠,身子却还是不听使唤地朝司命老儿的方向自动走去。
  “砰”的一声地面一阵松动,巨大的藤曼破土而出,紧紧地缠绕住元阳的身子,抵御笛声的召唤。碎石块在藤曼的摇曳中往外迸溅,碎石向外颗颗迸落,在半空中扬起风沙。
  风呼啸而起,平地起烟云,不远处的汤阴林扑簌簌万千树叶,往上打荡,吹散半空的汇成金云的丝絮。
  元阳眼中已然无神,但神识中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放手。
  ——不能放手。
  ——不能就此放弃。
  藤曼参天,在元阳的身上结成一个网状的保护罩,地底不断钻出藤条,呼啸着往司命的方向甩去,狠厉而不拖泥带水。扑簌簌在半空划出风声,狠狠地抽打在地上,让地底化为碎裂的沙石。
  司命左右翻飞,不慌不忙地避开那些藤条,泱泱锦袍于风中膨胀、飘飞,乌丝却在额前散乱,遮盖住闪烁光亮的眼,他没有松开口中的长笛,而是继续吹奏,从笛中幽幽传来黄泉之声。
  元阳的身子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大牵引往前拉,身后又是藤曼牵连,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混沌。
  一半火热,一半冰凉。
  一半炙热,一半荒芜。
  身子内部如同有燎原的烈火灌浇,手脚又是寒冰千尺的冰凉,脸上发炙热,胸膛中却只余荒芜音。
  一步,入人魂。
  藤曼在他的身后破灭,变成碎裂的枝条,从半空中铺天盖地往地上掉落,落入无尽的深渊,落入深不见底的迷茫。
  两步,挑离心。
  血液从指尖不断滴落,齐肩的乌发在空中毫无寄托地飘荡,眼中如同万古枯井,已然不复盎然地模样。
  三步,离千魂。
  笛声上扬,司命的嘴角也开始逐渐沁出血流,正缓缓顺延而下,滴落入脖颈深处。
  元阳踏入万千汤阴的夹道,在飘荡的万千红絮中,终究是失了方向。
  风声呼啸,似是在倾诉什么,又似在悠叹。
  身后,又似乎有人在呼唤他。
  在不远处的汤阴树头,妖君眼眸垂落,他听着笛声,嘴角缓缓爬上苦笑,手中的汤阴果掉落到地上,变成地底的紫红一片。
  他伸出手捂住作痛的眼睛,摊开手心,又是汩汩血泪。
  风吹,又是一阵汤阴扑朔。


第48章 第二汪轮回水
  元阳一步一步浸入池水,朱红的锦袍飘荡于水面之上,盛开糜丽的赤色。
  冰凉从下而上,漫过胸膛、漫入脖颈,灌入五感。
  司命抽出袖间的刻刀,眼中决绝,“呲拉”一声刺入自己的胸膛,剖开骨肉,露出其中跳动的心脏。
  麻木的疼痛,诡异的呼吸。
  血液争先恐后从伤口处流出,汩汩不断地向外蔓延,‘嘀嗒’‘嘀嗒’地灌入清澈的池水,晕染开红絮,像细蛇般游动而扩散。
  他跳入池水,汤阴池顿时激荡起水花,迸溅到半空而后再呼啸落下,砸成碎银。
  轮回泉,从来不是轮回之处的泉水,如若思轮回,如若入轮回——以司命之血为引,以池水为载,以风声为魂,以雾气为魄,则可入轮回。
  血色洇染,在汤阴池中膨胀、收缩、沉浮,万里只余树叶扑朔。
  元阳的口鼻浸入冰冷的池水,乌丝于池水中飘散,眼珠却在不停旋转。
  轮回,轮转。
  旋转,沉浮,荡漾。
  那时,他尚且凡夫俗子,尚未入仙境。
  那时,他还不知轮回。
  元阳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别人不同。
  不是说眼角上扬的弧度或是瞳仁的颜色,不是说眼珠旋转的快慢亦或是其间反射的光亮,更不是大小之类的老生常谈。
  而是——其中万物的模样。
  很小的时候,他还能清晰地看到树木的葱翠、花朵的嫣红和麻雀羽尾的乌黑,可渐渐地,这些颜色逐渐变为灰白,变成暗淡的光影,变成恐慌的疼痛。
  光亮越来越小,五里之外的东西渐渐成一团雾气。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可近日元阳愈发觉得,自己的视野不如从前,仿若有人把白色的薄纸遮嵌入他的眼中,张合不适,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是雾蒙蒙的一团。
  可他已及弱冠之年,快要成亲了。
  浔阳满城上下都知道,官王府的小儿子——官元阳,他们口中爱着红衣、剑术非凡、丰神俊朗的小王爷,就要和浔阳郡主结亲了。
  天降好姻缘,满城吉祥气。
  在这种关头,他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最亲近的父王,最信任的先生,更别说那素与自己对付不来的的长兄。
  四周虎视眈眈,元阳着一身烫红衣作张扬少年笑模样,内心却是寒冰千尺,战战兢兢。
  世事无常,身不由己。
  也不知三四岁时见过一面的浔阳郡主,可否还是那般模样?
  “小王爷,您的信来了。”
  元阳抬起头,眼中跑来一个圆润的光影,从微弱的光亮中,他认出这是自己手下新来的小厮。
  原先那个传信的小厮得热病死了,长兄便打发这个新人来。
  与其说是服侍,不如说是监视,这孩子又是个手里没有轻重的。
  譬如说,这封信,他便这么重重地拍在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元阳虽然看不清,也能才想到这小厮的神情定是不大爽利,说不定眉头还皱着。
  “你读给我听。”
  “小王爷,我不识字。”
  元阳垂下眼眸,眼下青影翕动,他的左眼作痛,兀然一阵旋转的漆黑。
  有些耳鸣。
  “小王爷?”小厮凑近些,嘴中嘟嘟囔囔,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不同。
  “没什么,你帮我喊个识字的人来。”红衣少年抬起脸,风轻云淡,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慵懒模样。
  小厮退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屋角的瓷器,地毯厚重,瓷器‘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直到碰撞到墙壁,这才堪堪停下。
  又是一阵慌乱。
  元阳伸出手在信宗的封口处摩挲,果不其然,褶皱的地方上的是新胶,显然是刚刚补上的。
  真是笨手笨脚的狐狸。
  长兄也是糊涂,怎么会选这人待在自己身旁。
  横竖说不通。
  红衣少年伸出手,作出一个拉弓的假装模样,右眼眯起,臂弯作力,而后猛然错开手,气势凌厉,仿若真的有箭从他的手中破空而出,直直地飞出木窗外。
  他虽然看不清,但是记得庭院对面,蘅芜丛生处,便是自己长兄的住处。
  便是他虚箭所指的方向。
  门外,传来轻轻一声笑。
  “谁?”红衣少年看不清眼前的轮廓,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眼神中的凌厉,炬炬盯住木门之处。
  门外没有人应答,笑声却是没断,元阳听在耳中。
  好似是个孩童的声音。
  “你是来给我读信的?”元阳反应过来,又重新坐回木椅,收敛眼中的凌光。“你过来。”
  门口发出笑声的人往里走,光影中着实是个小个子的模样,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小东西,你手中拿得什么?”少年心中好奇,伸出手想要去拿,却被堪堪躲住。
  “这是我的法器,不能随便叫人拿去。”孩童的声音纯净透彻,仿若清泉般剔澈。“尤其…”
  少年凑近身子,模模糊糊看到孩童梳着姑娘家的丱发,心中软了三分。
  “尤其什么?”
  “尤其你还是个瞎的,即使我给你看,你也看不见,着实无趣!”
  元阳闻言脸色刷得变白,一把拽紧眼前的稚童,“谁跟你说我是瞎的?”
  后知后觉地,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抓的还是个孩子,渐渐松开手劲儿。
  “一封信,明明识字,却还要人读,是蹊不蹊跷?”
  孩童向前迈进,眼中紧紧盯住红衣少年。
  “我明明一直站在门外,你却没有发现,奇不奇怪?”
  孩童自顾自地跳上少年的大腿,挪了挪屁股,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而后舒适地躺向后。
  “射箭的那一瞬间,会闭上眼睛听音辨位,奇特不奇特?”
  “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这孩童机灵过头,不似凡间稚童。要么便是背后有人指示,要么便是天资异常聪颖。
  “给你念信的人物。”孩童顿了顿,“能让你看清楚世间万物的活神仙。”
  元阳虽然看不清,但隐隐约约感觉到,眼前人,展露出一个绝不会浮现在稚童脸上的笑。
  一阵风吹来,木门翕合,发出沉朽的响动。


第49章 第三汪轮回水
  小白团子是个骗子。
  自那时往后,官元阳时常在心中这般气想。有些时候觉得实在不过气,便把食指弯成对半,用凸出的指骨顶在小白团子的脑门儿上,大声来上一句。
  “你真是个口中乱吐雌黄的!”
  团子不太在意,只会甩甩自己的脑门,而后从喉咙深处缓缓哼出一声不以为然,仿若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活神仙。
  仿若他真能让元阳重新看清万物。
  元阳这么侥幸着。
  府中已经开始张罗成婚的红绮,几个小厮一大早便把他从房中捞出去,大红的喜袍铺天盖地,如同蝉蛹般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惜,再靡丽盛妍的朱红,到了他的眼中,也只剩下黑白的模糊。
  他抬起手,让嬷嬷调校他大红喜袍的肩缝和里襟。窗外的阳光,那似乎是阳光、在他的眼中明明闪闪,化为阴翳般模糊的混沌,这光影愈来愈小,直到变成眼中的一条缝隙,上下晃荡。
  “吱呀”——后门被推开,元阳眼中的光影放大,由一条缝隙变成晕染刺棱的圆形,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愈来愈近。
  这听过数千数万遍的脚步声,他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长兄。”
  那人似乎应声了。
  一双冰凉的手从下而上缓缓地划过元阳的腰身,轻缓地顺延,经由肩胛骨、背、后颈,冰凉的触觉如同蛇般贴在他的肌肤表面爬行,留下阵阵不适的震颤。
  那手最终环绕过他的脸,从身后贴到元阳的眼睛上。
  元阳一阵紧张,由不住屏住呼吸,眼睛本就不适,这会儿更是像被火灼烧般难忍,恐慌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往外爬。
  别人家的长兄如父,他家的长兄却如鬼。
  还是那种从地底爬出的恶鬼。
  在元阳尚且看得清春夏秋冬的孩童时期,长兄就与其他人不同,如果说父王是石头般得镇定与寂静、母妃是沉香般的镇定与典雅,那么兄长便是庭院中央的那尾金鱼。
  在冰冷的水池中转动诡异的眼睛,尾巴在水中铺卷成薄如蝉翼的扭曲,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冰冷得让人不想靠近。
  在那时元阳的印象中,金鱼是可以杀死猫的。
  他曾亲眼看到过。
  那天,他刚从母亲的园冢中走回来,心底有点后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提心吊胆,由是步子迈得比猫还轻。
  府中人少,都出去采办祭祀的事情,所以□□院传来的声响,便显得尤其刺耳。
  “咯噔” “咯噔”——非常有节奏的声响,几乎都能哼出调子来。
  事实上,确实有飘渺的歌声从□□传来,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一声一声往年幼的元阳耳畔萦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循着那声那响往院子深处走。
  明明是不入流的调子,却成了南海鲛人招魂的歌声,上下沉浮,勾人心魄。
  “咯噔” “咯噔”——好比巷头木匠师傅锯木头的声音,缓慢而又艰难,单调而苦涩,他几乎能够想象出刻刀不断划动,木屑往外迸溅的场景。
  他转过角落。
  地上的残害是血肉模糊的震晃。
  他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长兄。
  长兄的手中拿着刀,长兄的手心流着血,长兄的嘴中哼着歌,长兄朝着年幼的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木门在风中拍响,“咣当”一声把元阳拽回现实。
  “白驹过隙,转眼间你长成这副模样,转眼间你会自己拉弓射箭,转眼间你也要成亲了。”
  长兄的手依旧没有从他的眼睛上拿走,甚至轻轻地在上面按动。
  元阳眉宇间波澜不惊,胃间却已然在翻滚,喉咙口发烫,涌上血腥的甜味。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长兄似乎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逃不过长兄。
  金鱼嘴中咬住刀,便可以杀死比自己大上数倍的猫。
  “郡主家的女儿,真是与你般配。”
  长兄的声音在喉咙间咕咕哝哝,就像金鱼在水缸中吐出的浑浊泡沫,一触即破。
  嬷嬷量好尺寸,元阳颔首,将自己有些发酸的胳膊放下。他拿下兄长覆盖在他双眼上的手,缓缓转过身子。
  长兄如树乎?长兄如鬼乎?
  无论是哪般模样,落入元阳的眼中都是模糊的光影,愈来愈混沌的黑白,挤压在光线中,磨碎于眼角。
  也许那人在笑,也许那人面无表情,也许那人正缓慢地转动如同金鱼般的双眼,诡异而又凝滞,也许恰是混沌一片。
  金鱼没有再说话,沉默在屋子内弥漫,他们陷入浑浊的水缸中,密不透风。
  “长兄,元阳先走一步。”元阳卷起朱红衣裳的下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循着记忆往外走。
  五尺之外是门槛,右转便是栽满绿竹的青泥地,一直向前走上半柱香的功夫便可以走出竹林,再向右转便是自己的住处。
  看不分清的世间,唯有靠不停的重复来摩挲其间的薄凉。
  他加快步子,心中有些想小白团子,梳着丱发的小团子。
  半空闷塞,风雨欲来的模样。
  路过后|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来由地震颤了一下。
  那日却是风和日丽。
  他的兄长拿着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猫的尸体上刻画。
  第一刀,慢慢地刺入猫的脖颈,皮肉很好破开,但是骨头会很难锯开,哪怕是柔软的猫,都有着强硬的骨头。长兄用力而有节奏地锯着,血块往外涌流,一手的粘稠不可避及。
  猫头咕咚咚地断裂开,朝向青空睁大眼睛。
  第二刀刻在四肢,长兄抹下头上的汗,已然感觉到疲倦,便在嘴中哼起歌给自己打气,断断续续,呜呜咽咽。
  他摁住猫的爪子上,拉扯出黄色的肉线,在刀尖团绕成一推,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拉扯那条肉线。
  “啪”得一声,就这么断裂在半空。
  第三刀,轻巧地剖开它的肚膛,血就这么溢出来,钻入他的十指,润湿每个缝隙。
  真美啊。
  他如是抬起头,对着不远处颤抖的元阳展露幸福的笑颜。
  真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ω·∪】


第50章 第四汪轮回水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后院的阿黄不知道为何叫得那般凶。
  府中张灯结彩,红色的罗绮挂满栋梁,喜字挂上窗格,也挂上来来往往仆人们的眼梢。即使元阳看不分清,他也感受到挂满了整个王府的喜庆味。
  连小白团子也变成了小红团子。
  小白团子做在木椅上吃糖豆,“嘎巴” “嘎巴”直响,他看着挺拔的少年换下衣裳,披上朱红到烫人眼的喜服,目不转睛。
  他晃晃自己小手,有根隐隐约约的红绳从他的手心伸出,拖曳在半空,一直蔓延到眼前少年的掌心,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而律动,散发绒绒淡色金光。
  不识故人,不知孽缘。
  “小骗子,你说好能让我看清这世间万物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逢大喜之时,你发挥发挥你那神力,让我瞧瞧自己的新娘子,可好?”
  元阳嘴角含笑,伸出手敲小白团子的头。
  白团措手不及,唇间的糖豆就这么滚落,他也不闹,小短腿一晃,直接从木椅上蹦跶到地面,拍拍自己的屁股蹲儿。
  “你且莫要着急,我比你更想解开这红绳,但又怕破了命盘;今日你成亲的时候,我便让看清这世间。”
  “红绳,什么红绳?”元阳轻蹙眉头,光影在他的眼中模糊成一团粘稠。
  “你勿需知道太多,你只要记得,我是来帮你的,便好。”
  两人正聊着,木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小厮从门缝中探出头。“小王爷,您的信!”
  是那笨手笨脚的狐狸。
  小厮依旧抬起手,跟以往一般将信封重重地拍打在木桌上,火气十足的模样,靴子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叩响,转过头就要退下。
  “等等,你先别走。”
  元阳嘴角依旧含笑,眼睛直直地盯住小厮模糊的身影,眼角捎上三分凌厉,烫红的衣裳映衬得眉眼上扬。
  他一步一步得往小厮逼近。
  小厮不知所以,有些后怕,堪堪往后退了几步,靴子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叩响。
  元阳抬起手,拿起桌上有些泛黄的册子,随手翻到一页递给眼前的小厮。“你给我读这个。”
  “小王爷,我实在是不认识字啊。”小厮的声音有些沉厚。
  “知道你不认识字,这是画册,你给我描述上面的图画便好。”
  小厮接过元阳手中的画册,泛黄的书页划过指缝,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树叶从木窗外飘忽进来,于桌上滚动,最终滚落到地面,不再动弹。
  小白团子百无聊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木桌上,转动自己手中的玩意儿,木桌上的茶盏随着他的动作而震颤,发出轻盈的瓷器碰撞声。
  “这幅画上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个头很高,他的手中拿着剑,他的脸上半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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