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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夫人是朵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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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花辞设想过此人与清作之间的诸多可能,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仔细想想还是不对呀,如果是不共戴天的对立关系,那清作为何将对方的名字刻在颈后?
而且当时清作的表情,那双琉璃般淡漠的眼中承载的绝不是仇恨。他的脸让花辞想起了柳树爷爷每次提起桃花婆婆时的神情。
一分悲伤,一分想念,更多的却是花辞看不懂的情绪。
花辞心下的乱麻越缠越紧,非闲那边才又轻描淡写来了一句:“不过在那之前,夜东篱与清作是朋友。”说到这非闲顿了一下,搭在拂尘上的手指点了点,迟疑道:“姑且算是朋友吧。”
这次花辞真的惊讶了,原来恩人除了非闲仙君还有其他朋友,还是个魔族的大魔头。
要知道魔族跟仙族的关系,可不像妖族跟仙族这么缓和,上古年间这两族就打得不可开交,实在打不过派使者去讲和都是肉包子打狗的那种。所以那时还流传过一句笑谈,你要是恨一个人不要杀他,派他去仙(魔)族讲和就好了。由此可见,双方开战不斩来者,那句话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狗屁。
没想到在那种背景下,清作还交了魔族朋友,那肯定说明夜东篱这人并不坏,甚至还很好。可若是如此,后来又怎会成为传说中万人唾弃的大魔头呢?
事情好像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一不留神,花辞又薅掉了自己的两片叶子,疼得他直皱眉头。看来还得从夜东篱这边入手。
“仙君可见过夜东篱?”
“当然,不过我很讨厌他。”非闲哼了声,模样并不像是作假,当真很讨厌这个人的似的。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讨厌不是因为他是魔族人,众生生而平等,这方面我没有种族歧视。”
花辞疑惑了,“那是为何?”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非闲顿时暴躁起来,拂尘的玉手柄磕在桌角咚的一声,“谁让清作对他竟然比对我还亲近,出去玩叫他都不叫我,明明我才是他表兄弟兼从小长大的好友!这不公平!我就问你小花妖,要是白伶出去玩叫个阿猫阿狗的都不叫你,你是不是也生气?”
“……”
白伶叫不叫阿猫阿狗他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叫他的,因为他原来脚都没有,出门就不能化成人形,让白伶走哪都抱着一盆花,也太诡异了。
不过他倒没想到非闲仙君还跟清作是表兄弟,怪不得生人勿进的恩人会愿意同他往来,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看花辞拿了块蜜瓜,捧在嘴边细细的啃着,非闲目光一滞,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话:“别说,你这啃瓜的模样倒是跟夜东篱挺像的。”
看花辞吓得差点把瓜扔地上,非闲却笑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那天我们去田里采了个蜜瓜分着吃,夜东篱那厮吃肉恨不得不吐骨渣的,竟然吃的比清作还斯文。当时我调侃他,他说自己牙被虫蛀过,一吃甜的就牙疼,即使如此却还是嗜甜如命。”
花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腮帮,感同身受似的皱紧了眉头。
“牙疼还是要吃呀?”
“对啊,他那人怪的地方可多了,喜欢在大街上捡孩子逼着人家喊他爹,还把他弟弟大头朝下吊在树上荡秋千,而且你知道最逗的一次吗,他在大街上调戏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娘,被人一脚揣进河里,上来的时候裤腰带都被河水冲跑了,哈哈哈,你不知道当时差点笑死。”
看着非闲开怀大笑的模样,花辞也跟着弯起眼睛,看来非闲仙君方才说讨厌对方是假的,提起一个人时能笑得如此开心,定不会是讨厌的。
而且听了他的描述,花辞也觉得夜东篱这人并不坏,喜甜食,爱玩闹,还有些搞怪,完全是个少年人的心性。脑子里把这个人模样细细勾勒出,花辞竟然一点也不觉讨厌,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可爱在里面。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大魔头吗?
非闲突然收回了望向远处的视线,看见花辞困惑的表情轻笑一声:“是啊,当时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如果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号召群魔攻上天界,我只能说他是个演戏高手,世间再也没有比他更虚伪的了。”
那天突然接到天界的追杀令,非闲赶到时夜东篱正带着一干魔族血洗仙宫,原本繁花似锦莺歌燕语的仙界桃园被毁得面目全非,缀满玉石的天路被染成一片殷红,百花凋零,血流漂橹,守卫在仙宫的各位仙友均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被万人向往的仙境成了恐怖的阿鼻地狱。
时至今日他也无法忘记,夜东篱穿着一袭黑衣双手染血的场景。那双抱过无数弃儿回家的手,那双切蜜瓜切得七扭八歪的手,那双跟清作勾肩搭背的手,竟然杀人杀得如此利落干净。好像从一开始就该是杀人用的。
是他错了吗?还是夜东篱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这一切才是他的本性?
“那后来呢?”
花辞出声打断了非闲渐行渐远的思绪,回过神,他又恢复了以往有些轻佻的语气。
“虽然他厉害,但我们天族人还是很多嘛,其实拿下他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没成想他竟然狗急跳墙开了半泽荒的封印,把不计其数的上古魔兽从地底放出来,整个六界都被搅得翻天覆地。再之后就是你们听说的破夜之战啦,等黑雾散去所有在场的仙族都看到清作手中的千回剑插在夜东篱心口上,之后他灰飞烟灭,六界重获光明。”
后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非闲把夜东篱跟清作相对的部分说的非常敷衍,几乎就等于没说一样。
花辞苦闷的嘟嘟嘴,还有意再问,却被好像会读心术的非闲打断,“别问我啊,破夜之战前,天地一片混沌,除了那几位上神根本没人看得清。不过当时他们是在凡州脊的主峰上动的手,所有其他人离得都比较远,我猜除了清作应该没人知道那件事具体如何。”
“在凡州脊上动的手,那那个人岂不是……”
“对啊,就是死在这里,不过你放心,离这远着呢,应该在冰云花丛那边。你要害怕就别往那去。”
花辞默默的闭了嘴巴,心想我大概早就去过了。那天他乘木舟来望云川上游,见到的雪丘恐怕就是夜东篱的殒灭之地。
非先起身拂了拂袖子,“好了小花妖,你的问题呢,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以后有事尽管来蓝云山找我,就算不冲着清作和白伶的关系,我也照样帮你。”
“多谢仙君。”
看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非闲微微一笑,“好那我走了。”这小孩还真跟白伶说的那样,认生的很,怎么跟清作那冰疙瘩就那么自来亲呢,两人站在一起明明是他更有亲和力吧。
估计这也是缘分。
结果他刚想走,又再次被花辞叫住了,非闲顿时心头一紧,不会还有什么问题吧。
花辞指着他露出一截的手腕担忧但:“仙君你的手好像在流血。”
非闲低头一看,哦豁,还真是。赶紧拉着脱落的布条重新紧了紧,对花辞摆了摆手,“无妨,这不是每个月发月俸之前都要先统计业绩嘛,其实神仙当久了也很烦的啊,月月都要下凡斩妖除魔,你别笑,你以为有几个像你家帝君那样不多发俸禄还要上赶着加工的傻子啊。”
他越说不许笑,花辞就越忍不住,“那对方是很厉害的妖吗?你这么法力高强的仙人都会受伤。”
非闲摇了头,“大概不是妖,阴险邪毒的咒术,倒像是旧王部落的魔族。不过旧王部落应该早就死光了啊,估计是被谁盗用了吧。哎呀不说这个了,我先走了小花妖,这事你可别告诉清作啊。”
不等花辞告别,非闲拔腿就走,在接二连三的被花辞叫住后他总有种预感,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可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跨出门槛时,一道颀长的黑影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
非闲抬头就看到清作站在门口,千回剑跟在身后一闪一闪的。他对上非闲目瞪口呆的脸淡淡开口:“不知是何事不能告诉我。”
☆、17
非闲震惊了,举着拂尘在半空中‘你你你’的比划了半天,脸色比被捉奸在床的有夫之妇还难堪,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力一点也不比当年他发现朝思暮想的白伶姑娘竟然是男儿身小。
简直太令人瞠目结舌了,不食烟火的帝君居然会听墙角!
“你,你什么时候站门外的?”
清作未置一词,只是瞥了眼他被血染透的白布,一切尽在不言中。
非闲顿时垮了脸,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刚才的椅子上,满脸颓然双眼无光。
完了,最不该被他知道的一句话给听了去,这还得了。
他哭丧着脸抬起头,最后垂死挣扎一下:“帝君可否准小人先回家喂个狗?那畜牲一顿不食就要到处乱咬,我要不按时喂养怕它伤了其他仙友。”
“可以。”
得到应允,非闲眼睛一亮道了句“多谢帝君”,刚要起身,千回剑的锋芒便先一步抵在脖颈上。
“躲得过它随你走。”
“……”
看来别说喂狗了,他能不能吃上饭都两说。
非闲一声长叹,任命的仰头窝在椅子里,以拂尘遮面似乎不像面对这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对他亮刀子的表弟。
明明小时候那么乖的,给他拿块玉琼糕就甜甜的喊他非闲哥哥,还让他拉小手手,后来人确实越长越美了,可脾气也越来越臭。别说叫哥了,让他开口说句话简直比登天都难。天天用心音传来传去的,有时候大半夜都能被他的隔空传声给吓醒。
不过,自从小花妖来这之后,清作这厮好像再也没用过心音了。啧啧,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以柔克刚不是没道理的,古人诚不欺我。
花辞见清作走过来,赶忙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其实这屋里有四把椅子,隔着桌子两两相对,可只有他坐的这把离非闲最近,两人坐得近些说话也方便些,反正他坐哪不是坐。
可不等花辞转身,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清作捏个诀,对面的椅子就滑到了这旁。余光瞥见在旁边坐下的清作,花辞心里咯噔一声跳的飞快。
他本以为今早在天眼泉惹对方生气,这会儿大概是不会理他的,可没想到恩人又坐到了自己身边,难道已经原谅他了吗?
不过早上那件事再加上有非闲仙君在,花辞也不好再像往日那样放肆的盯着清作看,只敢将视线流连在膝盖之下,瞄着自己绣着两只小兔子的靴面。
清作第一眼看就感觉花辞有些不同,现在细看,发现发丝的藤蔓上貌似多了几枚豆子大小的青果。这就是他们的孩子?心念一动,手先探了过去,指尖刚要摸到那几枚青涩的小果,却被花辞先一步察觉,赶忙侧身避开了清作的触碰。
看着悬在半空的指尖,双方视线撞在一处,清作不由得蹙了眉。
花辞明显是在躲他。因为天眼泉发生的事,开始害怕他了。
感受到颈后的隐隐刺痛,清作缓缓放下手臂,面色如常,殊不知身后的千回剑早已承受不住主人的怒气开始嗡嗡蜂鸣起来,把离它最近的非闲吓得脖颈发凉。
花辞却对近在咫尺的怒气源头视而不见,顺着视线,见清作正紧盯着自己藤蔓上结的小青果,才后知后觉到对方伸手是想做什么。
其实他并不是有意的,包括之前非闲想要触碰他的果子也一样,就算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身体也会无意识的做出反应,把自己的果子牢牢保护起来。这大概就是母亲对孩子与生俱来的保护本能吧。
而且想到恩人想摸自己的果子,花辞便莫名的开心。
他将功补过的捧起一根结果子最多的藤蔓送过去,诺诺问:“是小果子哦,七个都是带花纹的,有一个还是小星星呢。”说着把那枚带小星星的举给他看,“现在还很小,等长大之后我可以送给你。想要吗?”
清作看着那双灼灼的眼,问这个问题,却把所希冀的答案就写在脸上。方才心里难以平复的躁动瞬间那双扑闪的眼睫熄灭。他抬手在几枚果子上转了一圈,又在果子顶部的小白花上戳了戳,就感觉花辞的身子也随着那几朵小花一颤一颤的,茎尖不由自主的团成一个小绿球。
花辞也不知为什么,清作一戳花,他就感觉全身不受控制。腰直不了,腿站不起了,连手指都一根根蜷缩起来。
他双眼含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清作见状赶忙松了手,花辞的脸色才算好些,只是耳背还是红了一片。
“你要给我?”
花辞赶紧点头,“当然给的,那你要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干巴巴的,叶片周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清作说不该怎么办。
清作看着花辞越皱越紧的小眉毛,藏在袖口里的指尖动了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情绪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故意道:“送给我吃?”
花辞被他的回答吓得目瞪口呆,虽然之前是说过等果子熟了就给恩人吃的,可现在这些不止是果子,他们还会变成小娃娃呀。
花辞嘟了嘴,“我送给你,只要不扔掉不送人,要吃便吃吧。”心里想的却是,等看到果子变成漂亮的小娃娃,你才不会舍得吃呢。
看他心口不一,一幅心疼的模样,好像自己的果子真被他吃了似的。清作都没留意到自己嘴边那抹一闪而过的笑。
“我不会吃。我会把它们种在梵天河岸堤上。”
梵天河是天宫里最长的一条河流,也是唯一一条能通向人间的外流河,那里水草丰沛,花木葳蕤,是整个仙界灵气最盛的一处。要是把小果子种在那,就算是天生妖胎最后修成仙体也绝不是问题。
要知道仙可比妖要活得久多了,而且也不用受九次飞升之劫的苦。
花辞不知道梵天河是何地,不过恩人这么说,定是个极好的地方吧,而且那些小妖们说仙界处处都是桃源,相信那梵天河也一定美得很,说不定四季长春,每日都是阳光普照,漫山遍野姹紫嫣红,比盛夏时分的乞灵山还要漂亮。
相比于花辞的欣然接受,在一旁坐听的非闲却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简直不敢想象,清作居然要把他那几个儿子种在梵天河岸堤上?!
梵天河是何地,那是女娲伏羲起源之地,是上古神尊的故乡。相传女娲当年就是用了梵天河的淤泥和水才造就了万千华夏子民,还有后来补天所用的五彩石,均是来自此处。再加上那河岸边还埋着盘古祝融等古神陨灭后留下的骸骨,这条河内蕴藏灵气的程度可想而知。
那种上古遗留下的圣地,平时除了那几位上神,连他这种上仙都是被禁止涉足的,更别说种几只小妖在里面了。
那可是掌握着整个仙族命数的秘辛之地,是仙族的信仰,他当自己家菜园子呢说种就种,非闲都搞不懂清作到底哪来的勇气。而且听他刚才那语气,简直就跟说今晚吃个土豆烧茄子一样随意,他以为梵天河跟他这望云川一样说冰封就冰封,说放根金乌羽开化就开化,还无法无天了他。
不行,他感觉自己这帝君表弟越来越像凡间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了,他这个当哥的有义务悬崖勒马。
非闲刚要开口提醒,清作却像有所感知似的转身将目光投向他,那阴嗖嗖视线比三九寒冬还提神醒脑,把后者吓得顿时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
清作斜眼望着他缠满纱布的左腕,给了个眼神,“打开。”
“别介啊,这昨晚好不容易包上的,再打开不一定包得回去了……”
清作不以为然,“你包不上我帮你。”
“……”
随着非闲将手腕上的白布一圈圈拆去,花辞才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白布,里面用金粉写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千回剑的回应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非闲每拆掉一圈,上面的红色符文就像一缕烟从白布飘到上空,停滞片刻,灵光一闪便烟消云散。那几尺白布,似乎又变成了普通的白布耷拉在桌面上,慢慢化成了深黑色,好像烧焦了一般。
花辞有些担忧非闲的伤情,悄悄的往前凑了凑,却被两人同时呵住,清楚更是将他直接拉到了自己后面。
“不要靠太近。”
“哦。”花辞站在身后,借机楼住了清作的腰,他发现恩人的腰也要蛮细的,还不是像他这样瘦不拉几的细,而是骨肉匀称,好像每一块骨骼肌肉都分布的恰到好处。
一边偷偷吃豆腐一边怕被清作发现,花辞只敢虚虚的环着,完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随着最后一圈白布被褪下,先是一股恶臭蔓延开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泼了酒的火焰瞬间腾空而起,把整个屋顶都盖满了。看着像年糕一样粘在屋顶的怪物,不断滴下粘稠腥臭的黑液,花辞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清作,手劲儿大的差点把清作的腰带扯下来。
“王族旧部的魔影。”清作望着中央那块浓稠的红色喃喃自语。
非闲痛苦抓紧自己的手肘,见清作只盯着满墙的魔影,根本不管他死活,气得他真想一拂尘砸过去,当即痛呼出声:“你倒是先给我把诅咒压制住啊,会用魔影的多了去了,又不只有夜东篱。再说他早就灰飞烟灭了,你现在还捕风捉影到底是骗鬼还是骗自己!”
非闲在那边疼得就差破口大骂了,清作这才不紧不慢的拿起千回,挥起一道冷冽的剑气,贴地而起,扶摇直上,眼看着就要将这怪物一分为二。
哪知这魔影盘踞房顶盯着他们仨,不知见了什么,突然将身体缩成一团巴掌大小的阴影,漂浮上空,嘶哑的声音低低唤了声,“吾主。”
☆、18
这声吾主一出,气氛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昨晚这怪物凶得差点把他身体撕裂,这一刻怎么还乖乖认主了?非闲正纳闷呢,就见对面的清作与花辞齐齐看向这边,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非闲被他俩盯得发毛,“看我干嘛?”
清作缄默不语,花辞被清作护在身后,只伸出一个小脑袋,替清作把话说了,“我跟恩人都是第一次见,跟它接触过的只有仙君你,就算认主也只能是……”
“绝不可能!”非闲气冲冲的打断他,“我要是主人会让它诅咒我腐蚀我的皮肉一寸寸溃烂?我又不是自虐狂!赶紧的清作,别管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砍死!”
那团毛乎乎的黑影似是能听懂人话,听到非闲说要砍死它后,立即先发制人,周身燃起一簇赤红的火光,冲着千回的剑刃撞去,非闲刚想提醒清作小心,下一刻却见剑刃没入黑影内部,那团黑毛球开始一圈圈的缩小,每变小一次周围的火焰就会变换一种颜色,直至最后褪为纯白,在千回的锋刃下彻底烟消云散。
非闲斩妖除魔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过这种情况的魔影,确认手臂上的咒文彻底消失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清作,“这魔影……自杀了?不是吧,你这厮这么可怕。”
清作看着千回纤尘不染的剑锋似乎也有些不解,就算是最低阶的魔物,也不会主动死在对手剑下,除非对方是比它更高阶的魔物,才会产生与生俱来的臣服。
然而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符合这种条件,所以到底是为何?
不过结果总是好的,非闲中了诅咒后用金文镇住,就算再厉害的诅咒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化解,毕竟那咒术被种在了肉里,而且能随着血脉到处移动,他又不可能拿把刀子把它挑出来,只能用这种保守的方法来治疗,慢就慢点吧。早知清作有这个本事,他昨日就来了,白白挨了一夜的蚀骨之痛。
刚破除诅咒的非闲浑身舒爽,感觉中午能多吃两碗饭,而清作的表情却恰恰与之相反,沉寂的眸光好像暴雨淋湿的棉布,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到底怎么回事。”
非闲惆怅一叹:“哎,还不是赶业绩嘛。”
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但他们这些跑业务的上仙,业绩却是按照人间的每月来核算的,也就是俸禄月底清算下月初发放,这就导致他们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非常忙碌。
毕竟业绩是按完成斩妖除魔任务的次数算的,每月至少三次,多一次集体表彰,上仙界光荣榜。少一次俸禄扣半,少两次全部扣光,少三次还得倒贴一半的月俸。
这万恶的统治阶级,他们这些指定规则的上神以为凡间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能给他们抓啊,自从破夜之战后,魔族彻底退居半泽荒销声匿迹,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别说抓了想见一面的都难。
而妖族呢,自从有了乞灵山那块圣地,长腿的都跑去了,谁犯得着去为祸人间啊,不但要东多西藏,还动不动就会被雷劈,谁又不是傻子对吧。
所以说,如今人间已经没有多少触犯天条的妖魔了,连原来一起合作过的几大驱魔家族都改行去倒腾二手马车,如今那是赚得盆满钵满,天天吃香喝辣,比他们这些神仙还快活。
现在世面仅存的那几个那些斩妖除魔的,基本都是江湖骗子,就只会弄些旁门左道,骗骗愚昧无知的老百姓而已。
后来他们把这个情况向那些几万年不去人间暗访的上神们反映,诉苦实在抓不到妖,上神又说,找不到妖就去抓违法乱纪的坏人,辅助那些司法机构维护凡间秩序,总之身为仙就要匡扶正义维护世间秩序,有问题要去解决,没有问题发现问题也要解决,决不能出现一丝懈怠。
结果执行了新规定后,问题又翻新了。他们去抓坏人,那衙门那些捕快不就失业了么,在抓了三个月坏人之后,倒闭了十五家衙门,那些失业人群的温饱又成了新问题。然后又是一番毫无意义的争执,最后还是继续遵照原来的规则执行,只是把任务次数由三次降到了两次,谁让咱是仙呢,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以说每天生活在这种压力下,非闲真的超烦的,可惜还不能递辞呈,毕竟他跟那些凡人或妖修上来的还一样,他是天生的仙胎,要是不做这个仙,就要剔除仙骨断其仙根,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非闲估计自己没胆量尝试。
所以还是努力赚钱吧,等他赚了足够多的钱要扣多少随便扣,反正他再也不去凡间捉妖了。
在一边旁听的花辞给双眼含泪的非闲递了块蜜瓜,他以前总以为做妖很苦,原来做仙也这么不容易呀。看来众生皆苦,人活在世没有谁是永远快乐的。
看花辞拿起一块瓜却直接递到非闲受手里,清作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冷声打断非闲这假模假样的抽泣。
“下咒人到底是谁。”
非闲赶紧啃了口蜜瓜,对着不耐的清作摆摆手,“哎呀你催催催,有点耐心行不行,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更能理解正文部分特地把前言也绘声绘色的说给你听嘛。想追姑娘还得默默付出好一段时间,你这刚见面就迫不及待脱裤子,有你这么急得吗?”说完故意瞥了眼花辞,“是不是啊小花妖?”
突然被点名的花辞被问的一愣,啊一声,看着清作又看一眼非闲,摇了头,“没有啊,恩人睡觉不脱裤子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洗澡也不脱,穿着雪白雪的里衣特别好看。”
非闲本就是想逗个乐子,没成想花辞还回了,而且回的相当认真。他仰着头哈哈笑,“那你是不知道,他不穿里衣更好看。”
笑着笑着,一块蜜瓜就糊到脸上。非闲发现他不能再扯了,因为千回剑的顶端就插在那块蜜瓜上,离他的皮肉只隔着一块瓜皮的距离……
哎,他们这些万恶的统治阶级啊。
不是为了在月底清算之前完成业绩么,非闲下了凡就到处打听哪里有离奇事件发生,别说还真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到了一个。
就说附近一个叫望城的地方,最近总是有美貌的妙龄女子失踪。
最先是一个青楼花魁,去浴池洗个澡的功夫就没了下落。然后是柳公子刚娶进门的娘子,送进婚房后再开门就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左城主家的三小姐也失踪了,就在前天,还是众目睽睽下失踪的。
听说是当晚家里来了客人,一家人围在桌前喝得正酣,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响,紧接着正厅里的几扇窗全被鼓开了,呼呼的穿堂风迎面而来,把屋子里的几盏灯全部熄灭。等城主招来下人,把几盏灯重新点上,却发现自己旁边的三女不翼而飞,只剩下掉落在地的一根凤头钗。
这三女可是城主最疼爱的心头肉啊,报了官府后自己也没闲着,收罗了一干人,开始到处寻访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止是花魁、柳家娘子和他三女,这段时间足足失踪了五十多个女子,均是青春年华容色姝丽。
这下城主发觉事有蹊跷,就算是喜爱美貌女子的采花大盗,也不可能短短十几天就抓了这么多人,除非……那采花大盗不是人而是妖物!
自此这望城有妖作祟的事就传开了,别说,慕名而来的人还真不少。其间不乏美貌的妙龄少女,至于她们来望城的目的就很啼笑皆非了,多数是想证明自己的美貌,连妖物都会被其姣好的容颜所吸引。
非闲开始以为这妖物抓了那么多美女,大概是个狐狸或蛇修炼成的淫妖,可等他守株待兔,在老翁家里守了七日七夜终于盼来兴风作浪的妖物时,却发现事情不大对头。
那妖物体型庞大,足足二十尺有余,人头兽身,腰部之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蜥蜴尾。
背腹之上具是淡青色的扇形鳞片,像是湖里的草鱼,又像是洞里的青蛇。凑在一起完全是一只四不像的怪物。
要知道像狐妖蛇妖虽然风流成性名声不好,但那类妖脑子却是极灵光的,在熟知周遭情况之下绝不会轻易下手,而眼前这四不像,却连人行都化不出,摆明了就是只修为低微的精怪而已,甚至连妖都算不上,居然还能分辨出人的美丑。实在天方夜谭。
毕竟在兽类眼里的人,就跟人眼里的兽类一样,都是一副面孔,根本分不出个体间的区别。可随着他们的修为日益精进,就会跟人产生一定的趋同化,慢慢获悉并接受凡人的审美方式,这将更有利于他们在人世生存。
看着那四不像掳了老翁家的么女扬长而去,非闲拿着拂尘从房顶一飞而下,但他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想跟去这怪物的老巢,把那些被掳走的少女一并救出。可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一道黑影,捉住他的左臂就下了魔影咒。
魔影咒,是旧王部落的族内秘术,只有王族直系的夜氏子弟才有机会接触。随着上任魔尊被推翻,那部秘术也被掩埋在荒废的王宫地下,随着岁月沉积风化成了齑粉尘埃。
非闲只见过一人会使魔影咒。
他用拂尘迅速缠住左臂,望着对面的黑影有些不可置信,“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藏在斗篷下的暗影用心音道:想解诅咒,带清作来半泽荒见我。
☆、19
就着那半盘蜜瓜,非闲总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明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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