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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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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儿往前俯身,别头向龙鹰道:“下官李远怀,一直在庐陵王下办事。”

他长相普通,而眼神灵活锐利,属足智多谋的人物。

龙鹰虽然尚未揭盅,没人晓得他葫芦里的药,却没有人感不耐烦。而龙鹰已建立起医术如神的形象。

汤公公道:“李大人确没有过誉,刚才入来前,神医一眼看出小人受脚患困扰,还开出独门药方,包保小人在七天内霍然而愈。”

众皆赞叹。

宇文破道:“下官本是最不该追问的人,现在连我也很想知道。”

他的话再次触动各人的笑脉。

万众期待下,龙鹰向李显道:“庭经的固本培元之法,切实可行,就是‘睡觉’,而此睡不同彼睡,睡时能‘心肾相交’,元气天然蓄聚,不论今晚如何大战连场,明天醒来立即变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哈!练武功当然千辛万苦,动辄走火入魔;练睡功则纯是一种享受,心肾相交,正是睡功的无上心法。”

李显不单不认为龙鹰是虎头蛇尾,还精神大振,试问一个要灯光火着才可入睡的人,怎会睡得好?岂知龙鹰从法明处得悉他此一情况,故对症下药,切中李显的痛处。

任他李显是太子还是皇帝,睡不好就是睡不好,谁都帮不上忙。

宗楚客点头道:“何谓心肾相交?”

龙鹰道:“所谓‘心’,就是脑袋,心神失守,会成惊风之症,所谓惊生于心,痰生于脾,风出于肝,热出于肺,因此‘豁痰’、‘怯风’、‘解热’乃医家手段,懂此者已可成名医。”

龙鹰自幼饱览群书,所学极杂,加上胖公公师父韦怜香著的《万毒宝典》,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显心切问道:“肾又如何?”

龙鹰从容答道:“肾者,五脏六腑之谓也,以肾总其称。心主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也。肾主六淫,风、寒、暑、湿、燥、热是也。只要我针对庐陵王的情况,调配出十剂丹方,每四个时辰服用一次,再观其后效,然后再配制新方,包保庐陵王可脱胎换骨,纵横无敌。哈哈哈!”

李显大喜拜谢,视他如再生父母。

汤公公提醒道:“神医不是出门在即吗?”

无一人不现出注意之色。

此为必然后果,如果龙鹰的医术确如他说的那般轻松容易,应验如神,即使本身没有问题者,亦想请他去医治有此需要的亲戚朋友,又或红颜知己。

龙鹰摆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姿态,昂然道:“公公放心,我医不好庐陵王的……嘿!庐陵王的新症,不会离开神都半步。”

李显大笑道:“新症?哈!确是新症。”

众人陪笑,笑得最开心的是武三思,这坏家伙正是一手造成李显新症的人。

汤公公又低头到李显耳边说话,该在促他放人。

但李显还舍不得放人,亦可能是破天荒首次显露不畏恶妻的气魄,道:“神医何时再到东宫来为本王诊症?”

龙鹰知道为“王庭经”争取李显的好感,对他的未来极端重要,把心一横,道:“今晚如何?”

李显现出感动神色。

龙鹰道:“小人还会带三帖方剂来让庐陵王试服。”

李显差点落泪,欢喜到不得了的道:“能得遇神医,是我的幸运。”

以皇室贵胄来说,这样的话,实属极限。

只要不是盲的,也知龙鹰将成为李显的宠臣。

龙鹰敢将话说得这么满,是晓得药剂不奏效,还有魔种做后盾。他的魔气便如“少帅”寇仲的长生气,有起死回生之力。

李显仍舍不得让他走,双目放光的道:“世上是否真有‘御女之术’?”

这话题撩起所有人的兴趣,只汤公公是唯一例外,又低头催促李显。

龙鹰道:“御术和媚术,并存于世,男练御术,女习媚术,为武术的旁支,其功效却不在武功之下,故美女可倾国倾城,为君者必须慎之。”

宇文破立即露出尊敬神色,显是认为龙鹰不像大多数绕在李显身边的佞臣。而龙鹰这番话,正是说给宇文破听的。他不但要争取李显和韦妃的好感,还要赢得白道武林的尊敬。

当“龙鹰”被排斥,“王庭经”的身份会变得非常重要。

提及媚术,亦是在试探宗楚客,如他与妲玛是同路人,怎都会有点反应,瞒不过龙鹰的灵应。

然在座者除武三思这个学过御女术者,作贼心虚的心神颤动外,宗楚客一如其他人般,只是听得津津入味,由此可判断,他只是个野心家,而非大江联的人。

武三思笑着道:“天生狐媚者,算否是一种媚术呢?”

众皆失笑。

龙鹰微笑道:“是个根和苗的问题,长得美貌可人者,叫得天独厚,修习媚术事半功倍,但媚术并不止于此,能炮制出媚丹,输入想媚惑的男人体内去,再以媚气引发,不论对手武功如何高强,亦可予取予携,窜盗其真气。不论御术媚术,同是采阴补阳,又或采阳补阴之法。”

在座者,包括武三思和宇文破,莫不现惊怵之色。

李显赞道:“神医确是博学之士。”

又叹道:“虽是意犹未尽,不过王妃正在苦候神医,本王不得不放人,期待今晚神医来时,有更充裕的时间。”

龙鹰心忖,自作孽,不可活,但形势所逼下,已身不由己。告辞时,连李显也站起来,恭送他在汤公公领路下从后殿门离开。

第九章 未来皇后

马球场上两队人马,每队五骑,正在驰骋争逐,看谁能以鞠杖,将在地上滚动的小球儿打进对手的垒门去。

围观者达数百人,近半为宫人、宫娥和太监,其他该为武氏子弟,或与他们有关系的高官子女。大部分是年轻人,更有七、八岁的小童,人人拼命为场中两队竞赛者高呼打气,每当有精采场面出现,便叫得震天价响,喝采声潮浪般起伏,震荡着马球场四周的殿宇高楼。

龙鹰心忖,难怪远在入门的广场处也可听到欢呼声。

汤公公领他在如墙堵般的围观者后面走过马球场,他显然因有望治愈顽疾,心情极佳,向龙鹰笑道:“球赛完结后,恐怕他们需由神医开药给他们治腔喉。”

此时马球落在球队里唯一的女将的鞠杖上,此女顶多是十五岁,长得眉目如画,皮肤吹弹可破,身段匀称,在马背上矫健如神,控球连过敌方两骑,才将球交给从右后方冲上来接应的另一个队友,赢得震天叫好声。

美丽少女在全男班的球手里,如万绿丛中一点红,非常引人瞩目。

她没有停下来,策骑从中路朝尚余三百步对手的垒门推进,呼应接球继续推进的队友。在打气声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灵巧伶俐,又是沉着老练的神色,唇角带着一丝骄傲任性的笑意,似乎胜利永远被她掌握于手。

汤公公在龙鹰耳边道:“她是庐陵王的么女裹儿。”

龙鹰早猜到是她,受到神都年轻人注目乃当然的事,不但因她美貌诱人,更因庐陵王回朝登上太子之位,此美女立成新贵。

问道:“接球者又是谁?”

汤公公以带点不屑的语气道:“他是庐陵王的第三子李重俊,非是王妃所出,而是宫人之子,庐陵王最头痛的正是他。”

李重俊十七、八岁的年纪,体型健硕硬朗,有一双闪闪有神的眼睛,鼻管高隆,唇令分明,嘴角上翘,显出自负大胆的性格,但身手确是不凡,骑功了得,不过对手的羽林卫马球好手亦非弱者,紧贴着来夺球,逼得他没法返回中线,还愈往场边靠近。

眼看再下去会被逼出场外,李重俊鞠杖疾挥,“呼”的一声,球儿从这一边直送往另一边,就在李裹儿马前七、八步处经过,准确无误落在另一年轻队友马下。

本来这年轻队友尚差十多步才赶至接球的位置,幸而他拍马加速,又俯前探身,恰恰接着马球。

由于此人沿边赶上来,对方的后防又集中全力缠紧李重俊兄妹,变得空门大露,只要他从边区绕往垒门,将大有入球夺筹的机会。

喝采声攀上浪峰。

汤公公道:“这位是武家子弟里最出色的后辈武延秀。”

原来是有“神都小霸王”之称的武延秀,他是武承嗣的儿子,在神都横行霸道,曾与令羽争夺举举,后奉命到突厥迎娶凝艳公主,被默啜扣留,丢尽大周的面子,他老爹亦因此失宠。

不过这小子的确长得好看,高大英俊,只是有一种视天下人不如己的浮夸神态。当人人以为他将直闯敌阵,发球取胜之际,他竟趁对手来救亡之时,将球送往李裹儿。

美丽的未来郡主喜出望外,鞠杖一挥,一气呵成的将球儿打进对方的垒门去。喝采声将报筹官的声音完全掩盖,整个马球场沸腾起来。

龙鹰心忖,这小子定是对李裹儿有意思,否则不会放弃出锋头的机会,而将荣耀让予李裹儿。只是李裹儿已被定了要嫁给武三思之子高阳王武崇训,没有武延秀的分儿。不过在宫廷之内,男女关系随便,两人只要情投意合,私通偷情乃等闲事,谁会理会是否有悖伦常?

对武家子弟和李显一族,在此刻他已有深刻的理解。

武氏的人,因武曌而成一朝致富的暴发户,以前没有的,现已成囊中之物,遂对权位展开无休止的追逐,行事不择手段,武承嗣和武三思是最佳例子,最怕的是打回原形,还被诛家灭族,在这种心态下,武氏上下一心的为保持权位而奋斗。

李显被赶下台后,长期受压制,现在却是失去了的忽然又重归手上,他和妻儿们对祸福无门的感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更清楚只有将权力握牢手上,方能保证美好的将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加上李显行事但凭一己好恶,武三思则是逢迎捧拍的能手,又打通了韦妃这一关,故两家人一拍即合,如鱼得水。

汤公公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能有今天的日子,以前吃过的苦,再不算是一回事。我们都很感谢梁王,全赖他冒死向圣上说项,玉成庐陵王回朝的事。听说有很多人反对,而反对得最厉害的是那个叫鹰爷的人。”

龙鹰听得发怔,世上竟有如武三思般的人,可将事实倒转来说。

忍不住问道:“鹰爷为何要反对?”

汤公公以洞悉世情的语调道:“这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一直希望圣上收他为义子,更妄想可循此捷径扶摇直上。哼!”

龙鹰心忖,武三思这小子造梦亦未想过他向李显炮制的恶毒谣言,会从汤公公之口传入他耳里。

切肤之痛下,他终于对武三思心死。他明白了为何李显返神都后,一直没有拜访狄仁杰,正因有武三思这卑鄙小人从中弄鬼,搬弄是非,恶意中伤。

对于敌人,龙鹰总能掌握透彻,问题在他虽然不喜欢武三思,却从没有以他为敌,以致未能预见今天的情况。

他非是不知道朝中正直之士,对武氏子弟祸国殃民深恶痛绝,不过随着作恶多端、满手血腥的武承嗣病殁,他又取武氏子弟而代之,击杀孙万荣,武氏子弟的祸害至少在表面上有所舒缓。

可是对于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来说,他们清楚明白如让狄仁杰一众正直的重臣受李显重用,自己在朝廷将再无立锥之地,唯一保持武氏权力的方法,是离间李显与非属武氏派系的朝臣关系。以武三思的诡辩才能,白可变黑,黑可说成白,加上李显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武三思又有先入为主之利,而环绕李显身边者,如宗楚客之流,谁不希望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情况下,登上高位,故与武三思臭味相投,变成蛇鼠一窝。

李显集团的最大弱点,是韦妃,她才是集团的真正主事者。这个龙鹰即将见到,还要为她治病的女人,野心漫无止境,若要仿效武曌的先垂帘听政,后再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必不为以狄仁杰为首的正直朝臣派系所容。武三思正觑准此空隙,乘虚而入,不但与韦妃私通,还成为她唯一信任的伙伴战友。

这些想法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掠过,知道另一场宫廷大祸,横亘在未来。

他随汤公公沿着一道回廊,离开马球场,朝后宫方向深进。

沿途不少院殿楼房,正进行修葺的工程,工匠们此来彼往,一片送旧迎新的气氛。

龙鹰心里则是百感交集。

汤公公提醒道:“待会见到王妃,千万不要告诉她庐陵王和神医所谈论的事,只说为庐陵王诊症便可以了。”

龙鹰道:“她会问吗?”

汤公公道:“以前不论事情大小,亦会问个一清二楚,现在则很难说。我当神医是自家人,才会和神医说这些事。”

龙鹰违心的道:“我和公公是一见如故。”

两人开始进入后宫的范围,经过院门,迎面是玲珑的湖石堆山,绕过山石后豁然开朗,院落内古木摇曳,假石山成不规则布局,加上参天古树,自然野逸,具有浓厚的园林气氛。

再穿过一座门,进门正面是繁花殿,左右各有配楼,殿与大门之间全部以游廊相连,围出方整的庭园,周围遍植松柏,清幽雅致。

殿内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并不止是一、二人说话,而至少有两组人在笑语交谈,其中一个声音正是上官婉儿动人悦耳的娇柔嗓子,龙鹰心中一动,诈作受园林景色吸引,往左边走过去,负手欣赏园光林色。

汤公公怎知有诈,心忖横竖迟了,也不在乎多迟片刻。

龙鹰自然而然进入魔种的凝听状态,远在百多步外繁花殿内的所有声息,全被他收入魔法葫芦内似的,还滤去了其他杂音,只余上官婉儿熟悉的莺声燕语。

她道:“是从梁王处听来的吗?”

另一个充满威严的女声道:“从何处听回来没有关系,有关他们兄弟的恶行,罄竹难书,只是今次实在过分,连小小一个洛阳令,只因他兄长是张昌宗和张易之,竟可公然受贿,为所欲为,还有规矩吗?”

龙鹰心中暗叹,武三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好人坏人一视同仁,在韦妃前搬弄张氏兄弟的是非,目的是要李显和韦妃更倚仗他。

他提供的东西,正是韦妃最需要的。机密可当人情,是非更可做人情。

亦感受到上官婉儿的为难处,当年为扳倒武承嗣,在龙鹰同意下,她透过太平公主去拉拢张氏兄弟,并由太平公主做出保证,异日李显回朝,绝不亏待他们两兄弟。

上官婉儿与武三思关系密切,武三思多少听过风声,遂大力破坏李显夫妇和张氏昆仲的关系,以免肥水流入外人田,让李显一方与张氏兄弟联成一气。

龙鹰几可预见未来的发展,张氏兄弟见势不妙,必拼死反抗。说到底,他们始终属武曌的人,若一个处理不好,动辄会惹毛武曌,那时将没人能估计后果。

龙鹰首次考虑,该否由自己亲手宰掉武三思,一了百了。

上官婉儿默然无语,没有答韦妃,或许不知如何答她。

韦妃有点好笑的道:“张昌仪受了五十两金,竟忘掉贿赂者的名字,依稀记得是姓薛的,竟责难负责此事的官儿说:‘只要是姓薛的,就授给官职。’结果这一年的选人中,共计六十余个姓薛的人授官。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龙鹰也在骂张昌仪,亦知韦妃也好不了多少,硬将她老爹升上宰相之位,为害更大。但像韦妃这类人,不论做甚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也就见怪不怪。

上官婉儿轻轻道:“不过他们在庐陵王回朝一事上,的确曾尽心尽力。”

龙鹰登时对上官婉儿好感剧增,竟敢在这当儿为张氏昆仲说好话。

韦妃冷笑道:“太平早和我们说了,但今次梁王到房州去接我们回来,全赖梁王向圣上冒死进言,他们只是袖手旁观,没有帮腔。”

上官婉儿欲语无言,难道说武三思谎话连篇吗?

龙鹰不想耽搁过久,惹汤公公起疑,大赞几句后,随汤公公到繁花殿去了。

繁花殿面阔五间,深进三间,四面全部敞开,回廊环绕。最有特色的是天花用楠木制成,井字形的天花板,每一板均雕上花草纹,不施色彩而保留硬木原色,古朴高雅。

殿内的布置古色古香,充盈日常生活气息。

不用猜也知是韦妃者,正拥被半躺在一张长卧椅上,上官婉儿坐在她身侧,与她喁喁私语,态度亲热。

六个宫娥在厅子一角,围着大圆桌在做针黹刺绣,互相交头接耳,神态轻松。

于踏入殿门前,汤公公唱喏道:“尚药局太医王庭经王先生到。”

称他为先生,是非常客气尊重。

近十双目光朝他投来。

韦妃的年龄在三十六、七岁之间,不算美,有种冷若冰霜的味道。她肤色很白,虽在抱恙的当儿,仍是精神旺盛。她的脸庞在比例上长了少许,所以纵然五官精致,仍使人感到在配合上不自然,算不上美女的标准。但最令龙鹰吃不消的,是她深邃而严肃的目光,和脸上那副顽固偏执的神情。

换过自己是李显,也希望有人能代劳,安抚她、伺候她,好让自己有安乐日子过。

“卑职王庭经,参见王妃!”

韦妃有点勉强的堆起笑容,尽量温柔的道:“王太医请坐到我身边来。”

两个年轻太监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将椅子搬到与上官婉儿相对的另一边。

上官婉儿瞥龙鹰一眼后没再望他,怕给人从她的眼神看出端倪。韦妃或许不会在意,但汤公公久历宫廷内争,对这类事非常敏锐,令她不敢不小心行事。岂知汤公公早被龙鹰争取过去,会否继续尽忠,还看龙鹰治脚气病的功夫。

龙鹰坐下后,只动鼻子便嗅出个大概的病况来。

韦妃向汤公公和颜悦色道:“有劳公公哩!太医交给我们,公公可回重光殿照拂,庐陵王今早起来后,没歇过片刻呢!”

汤公公分别向韦妃、上官婉儿和龙鹰施礼,掉头走不了几步,韦妃忽然道:“为何见个面,竟用了大半个时辰呢!”

龙鹰心叫厉害,知汤公公早想好说辞,心有防范,遂趁他以为可以离开之际,放一枝冷箭,希冀汤公公在猝不及防下,如实招出。

汤公公也是老狐狸,悠然转身,以不死不活的语调答道:“只因神医高明得教人难以相信,看几眼便瞧出大王睡不能安寝的苦况,还想出疗治之法,今夜再回来为庐陵王诊症用药。”

韦妃和上官婉儿齐露讶色,后者还讶异得合不拢嘴,看得汤公公不明所以。

韦妃也朝上官婉儿瞧去,双眼射出询问神色。

上官婉儿自知失态,幸好大才女聪敏过人,立即以笑掩饰心中尴尬,又知龙鹰的急智是她望尘莫及的,立将球儿送到他的鞠杖下,道:“婉儿不好意思说出来呀!”

龙鹰差点抓头,先采拖延之法,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接着灵光一闪,道:“庭经是天生的大懒人,只爱上山采药,因可顺道游山玩水。当年应聘到神都来,曾和上官大家约法三章,其中一章是日落后绝不应诊。所以上官大家听到卑职今夜再来诊症,大出她意料之外。”

韦妃欣然道:“太医对我们确是与别不同。”

汤公公在韦妃前显然很有地位,纠正道:“是神医,真的是神医。”

韦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知道哩!还不到外殿去?”

第十章 技惊东宫

韦妃道:“这病十多年前开始,缠得我很惨,平时没事人一个,病起前全无预兆,忽然而来,人便感到不舒服,又没法告诉别人不舒服在哪里。我几看遍天下名医,每次服新药,似乎有点成效,最后仍是失望。”

龙鹰正为她把脉,随口问道:“多久病发一次?”

另一边在刺绣的宫娥们,沉默下来,静听他们的对答。

韦妃闭上眼睛,辛苦的道:“有长有短,长者三、四个月病发一次,短者可在一个月内病发两次,病发期也有长有短,最长者延绵十多天,亦有早发晚收。唉!真令人困扰。”

龙鹰乘机向瞪着他的大才女眨眼睛,他背着宫娥们坐,不虞被她们中眼利者瞧到。大才女双目先射出火热的神色,接着竟垂下螓首,脸蛋微红。如此一个大美人,在这样情况下,现出情动神色,动人心魄至极。

上官婉儿瞬即回复正常,是勉强将心中欲火硬压下去。

龙鹰暗自心惊,不敢再挑逗她。向韦妃道:“病发时,是不是感到心中悸悸,头重目眩,四肢沉重,懈惰不欲执作,恶闻食气,欲啖咸酸果实,多卧少起呢?”

韦妃猛地睁目,瞪着他道:“神医形容得生动贴切,像比我自己更清楚。”

龙鹰心道自己等于她肚内的蛔虫,当然一清二楚,又用手同时按她两边额角,轻轻按压。

韦妃发出因舒缓而来的呻吟,二度闭上眼睛,道:“神医的手很暖很舒服。”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

龙鹰忍不住往上官婉儿瞧去,后者狠狠白他一眼,玉白的双颊又再泛红,非常诱人。

龙鹰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去,以大才女的善于掩饰,亦吃不消,垂首避开他顽皮的目光。

帮韦妃按摩额角好一阵子后,龙鹰收回双手。

韦妃倏地张开眼睛,在这一刻,艳光立即重降她身上,惊喜道:“神医真有本领,我再没有苦沉悸闷的感觉。”

龙鹰微笑道:“只是治标,并没有治本,让卑职立即去采药,以武火来个猛煎,服用后,卑职敢以性命身家作保证,王妃此病,永不复发。”

韦妃此刻如汤公公般深信不疑他是神医,大喜道:“神医到哪里采药?需时多久?”

龙鹰道:“就是在外面的园子里,怎都该要一刻钟吧!”

宫娥们惊讶至失声呼叫,韦妃和上官婉儿则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见到没有蒙着头脸的妲玛了。

龙鹰今趟到东宫来,其中一个想达致的目标,是要亲眼看到此女的模样。换过是其他人,妲玛避而不见,谁都无法可施。但龙鹰自有他的妙计。

韦妃的长期症患,起于十多年前被武曌放逐往房州之时,当时她在路途中产下现正在马球场上八面威风的李裹儿。从皇后被贬为王妃,更被逐出神都,其悲怨可想而知,凄愤交集令她产后失调,患上长期的妇女病,经龙鹰输入魔气,见招拆招的理顺她的五脏六腑、大小经络,事实上她已霍然而愈。

但心病仍需心药医,若说给王神医摸两下便好了,谁都不会相信,如妲玛者会怀疑他拥有如寇仲和徐子陵般的“长生气”,徒惹人怀疑。

龙鹰遂想出一石二鸟之计,是就地取材,调配出可治本的妙方,以安韦妃之心,将话说得这么满,正是攻心之策的最重要部分,利用韦妃因他神奇疗法而来的信心,深信不疑此妙方的治本成效。

另一鸟是妲玛。

既可在东宫的后院随处采药,凭他的神通广大,当然可轻易寻得像妲玛那种高手。

韦妃坚持起来,伴他去采药,上官婉儿只好陪在一旁,负责挽着盛放采来草药的篮子。

不提龙鹰于到奚国的船程上,尝遍携同的大批各类药材草本,下过一番苦工;光是他本身长期居于荒野,对花草树木的认识,是经日夕浸淫而来,亲自体验,此点就远非一般山草药师能及。徜徉于后院花木之间,随口指点,说得头头是道,即使上官婉儿明知他是冒充的,亦益发感到眼前之人,再非龙鹰而是丑怪的神医王庭经。

龙鹰将一朵连他都叫不出名字的鲜艳红花,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在韦妃和上官婉儿瞠目以对时,从容不迫的道:“花为草本之精华,故能惹得群蜂采蜜,又能传播花种,是草木传宗接代之法。”

稍顿又道:“花又可大分为山花、香花、湿花、蔓花、毒花、水花、石花、苔花、杂花九种。我刚吞下去的是毒花,带有轻微毒性,但如能用之得宜,先发散表邪又提出其毒性,有怯痰的效用。”

除韦妃和上官婉儿外,还有两个贴身伺候韦妃的宫娥跟在韦妃身后,四个人像徒弟听师父传艺般,仅余听的分儿。

当听到龙鹰说刚吞下去的是毒花,其中一个宫娥低声惊呼。

龙鹰见此女秀丽可人,色心又起,微笑道:“姐姐不用惊慌,对别人是毒物,对我却是灵药。哈!”

上官婉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韦妃由衷的道:“先生真神人也。”

龙鹰一边随手采药,不住往后院禁地深进,他对妲玛的位置已心有谱儿。

未到东宫前,从没想到东宫有这么多好地方,由此可窥见当年大唐的国势。

东宫的后院有如一个大花园,以长青的松和柏为主,以保持绿色的环境,槐榆发绿,花卉入园,有上栽的各式常见或罕见的花木,亦有盆栽的如石榴、桂花等,点缀得后院花园生气勃勃。

亭台楼殿疏落有致散布在园林里,又以湖石堆砌成假石山,有的曲折往来于道路之问,有的上下簇拥于楼台之旁,营造出一个人工造就的山岩景区,道路以方砖铺砌。龙鹰自作主张的带头穿过一个月洞门后,上官婉儿手挽的篮子早盛满花花草草,又有折下来的树枝树叶,还有某草木植物的根茎,看看都教人心中发毛,不知服用后有何后果。若非是王神医亲手采摘,任何人向韦妃献上这样的“药方”,肯定给她使人拿出去痛打百杖。

终抵位处东宫北端的“望淮阁”,位于第三进院子的最北面,是一座三层楼阁式的建筑,进深面阔各五间,像是整个庞大东宫的结束,本与四周较低矮的建筑物失去了协调的比例,但设计者匠心独运,在望淮阁底层四周安排了一圈檐廊,与两芳庭院的围廊相接,使高低有异的建筑物天然结合为一。

在其中一座位于高台的小亭里,围以白玉低栏,上设石桌石凳,两个女子正在亭内闲聊。

她们见韦妃到来,起立隔远向她施礼。

韦妃一边还礼,一边欣然向龙鹰道:“是我的二女儿和王妹。”

与妲玛在一起的唐室贵女,脸圆圆的,端庄秀丽,不过与妲玛站在一起,立即变得黯然无光。

乍看妲玛仍然年轻,但龙鹰晓得她的年纪该与湘夫人和柔夫人相若。表面亦一点看不出她是顶尖级的高手,还予人娴静温柔的感觉,但落入龙鹰的感应网上,已洞悉她的高明厉害。

妲玛不动声色的默默观察他,双方的距离超过五十步,但她的目光却可从他的举止神态,钜细无遗地掌握他的虚实。

当然,任她有通天能耐,仍没法瞧穿龙鹰。

正如桂有为所形容的,她确实出奇地美丽动人,令人注目的是她棕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那种异国佳丽的情韵,龙鹰也感难以抗拒。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漂亮的脸庞,即使离这么远,龙鹰仍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虽是客处异地,她却如置身家园般,落落大方向龙鹰和上官婉儿打招呼。

倒是她身旁的贵女看见龙鹰的丑脸,露出不解和厌恶之色。

龙鹰心忖,幸好没有强攻东宫来拿她,否则必惹得人人拼死护花,懂媚术的女子是最不好惹的。

目的已达,龙鹰打道返繁花殿去。

接着的大半个时辰,龙鹰亲自到灶房炮制药汤,韦妃兴奋地陪着他团团转,累得灶房上下三十多人,乱成一团,忙出忙入,谁都不晓得自己在干甚么,只知韦妃首次驾临,不可怠慢。

一边烹药,龙鹰不住试饮,不理药汤的热度,就那么灌进口内去,不住捞出部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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