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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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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道:“她长得美丽吗?”

小宛道:“纪干姑娘十二岁便出落得如花似玉,她的美丽是很特别的,在小宛心中,只有她方可和巫主相比。”

万仞雨紧张起来,问道:“纪干长得像巫主吗?”

小宛一呆道:“我倒没这么想过,可是纪干姑娘对山草药的禀赋似是与生俱来的,和她上山采药,不时会有与巫主一起去采药的感觉。”

风过庭一震道:“还有其他相同的地方吗?”

小宛瞅他一眼,道:“纪干姑娘最爱在山上望往远方,不时看得痴了,每次都令小宛记起当年巫主看着你离开的情景。”

接着颤声道:“你们为何会这样问呢?告诉小宛吧!是不是巫主还会回来呢?她说过‘来的要来’呵!”

到最后一句话,又哭成个泪人儿,可知她对眉月的主婢之情,没齿难忘。

风过庭道:“我定会告诉你的。”

万仞雨问出最关键的话,道:“纪干姑娘究竟是在巫主过世前出生,还是之后呢?”

小宛哭着道:“巫主过世后三天,纪干姑娘便出世了。她是否为巫主的再生呢?”

三人均有云开见青天的感觉,如果纪干不是眉月,怎可能有这么多相似之处?

第十二章 必争之地

风城位于洱海南端的龙尾山上,靠洱海的一边是陡崖峭壁,难以攀爬,面南的一边山势转趋平缓,化为洱南的平川,地势起伏,林木茂盛,河湖密布。

风城便是顺山势而筑,坐北朝南,外临宽达十丈的护城河,背靠龙尾山主峰龙尾峰,东西面如主蜂延伸下来的护臂,奇岩险岭,难以攀爬,成天然屏障。只南面建墙,连女墙高达八丈,为泥石结构,从强力弩箭机射出的重铁箭,如距离适当,连续多箭命中同一部位,肯定可射穿射塌墙身,开出缺口。

幸好南城墙外设瓮城,等若另筑一堵城墙,然后在城门一侧再开一个瓮城门,变为两门不是直通,进入后要转向,外人入城,可先放人瓮城盘查,作战时也可放敌人入瓮城,到两门一堵,来个瓮中捉鳖。

风城便是以山为壁,以水为壕,内高外低,易守难攻,故成洱海区的兵家必争之地。由于地势的关系,山城层层高起,大致可分为五层台地,以斜道贯通连接全城,斜道两旁有石阶向上,城门的底层最为宽敞,有街道房舍,最高的一层是王堡,乃洱海王佟慕白的宫室王堡,城内白族三千二百户,人口达三万之众,是洱海区最具规模的城池。

风城得名的来由,是因连绵百里的苍山挡住了气流,冬春盛行的西风,透过苍山斜阳峰和高哀牢山脉之间的狭长谷道,吹至风城来,形成终年不息的西北风,故此风城的房舍均背风丽筑,风城的风不带灰沙,加上洱海的作用,故而空气清新凉快。

龙鹰等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山区注入洱南的丘陵平野区,风城矗立前方,确有雄关的气派,城外处处营帐,显然是逃避战乱的洱西白族,在此结帐暂居。

风城东南面两里许处营帐如林,打着施浪诏的旗号,显示泽刚等亦没有进城,令三人心中奇怪。

泽刚闻报而来,截着他们道:“我们想帮忙亦因佟慕白的态度而无从人手,先到我们的营地,然后从长计议。”

三人心中都打了个突兀,只好随泽刚到施浪人的军营去。

泽刚握拳道:“以前我已知道洱海王是个糊涂昏庸、纵情酒色之徒,现在才清楚,他不但胆小怕事,且是个死到临头仍不知道的混帐。”

四人在营地旁一道小河岸说话,载满货物的骡车队,仍鱼贯进入营地去。

龙鹰沉着气道:“发生了甚么事?”

泽刚道:“我先派人往风城向佟慕白报喜,告诉他大捷的情况和送他们粮食兵器,并表明愿助他们守风城,岂知竟给他一口拒绝,说甚么不愿卷入我们施浪诏和宗密智的战争里,要严守中立。”

风过庭皱眉道:“他不晓得宗密智已向他们开战吗?”

泽刚愤怒的道:“这只缩头乌龟,根本不理洱西族人的死活,只管关起门来称王。看!逃难来的洱西人全被拒于城外,很多人已改往姚州或滇池逃去,两天内走了万多人。”

万仞雨骇然道:“那他当亦不会接收我们救回来的白女。”

泽刚道:“女人他是多多益善,可是我们怎忍心把她们送入城破在即的风城去?”

龙鹰道:“这个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吧!先让她们清楚现在的形势,由她们自己决定。如果她们肯随你们回舍利州,你们会好好照顾她们吗?”

泽刚容色稍缓,道:“女人是珍贵的财产,特别是年轻的女子,如她们肯从我们,我们一定善待她们。”

万仞雨道:“你有向佟慕白提及我们吗?”

泽刚余气未消的道:“没有。根本没有机会,我三次求见,希望能面对面痛陈利害,都被拒绝。”

风过庭问道:“现住你有甚么打算?”

泽刚道:“只好先回舍利州再说,风城再难有作为,我们何不一起回舍利州?”

龙鹰道:“我们须留此看情况。如何可混进城内去?”

泽刚进:“只要你们亮出汉人的名号,进城不会有间题,佟慕白对汉人来者不拒,其他入城做买卖的白族人,则必须持有他所发的通行证才行。”

又失望的道:“龙神巫和两位大哥,会再次和我们并肩作战吗?”

龙鹰道:“这个当然,只要未干掉宗密智,我们就不会离开洱海,你们准备何时起程?”

泽刚道:“我们已做好一切准备,并派人去探路。敌人可在任何一刻出现,风城已成最凶险的地域,不宜久留,所以我们明早动身;但粮货太多了,我们只能带走部分。”

万仞雨环视四周的河野山林,道:“我们可在附近找一个密林,将拿不走的东西埋在密林内的泥上下,下用埋很深,以备将来之用。”

泽刚喜道:“好办法,不过只有装在箱子内的东西,方可埋入泥土里。就将滇帮赠送的三百多个箱子,以此方法处理,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用之来攻打破敌人占领了的风城。”

又道:“至于粮货,可分出一半派给在城外的难民,三位意下如何?”

万仞雨大喜道:“你是个好心肠的人,只凭这点,我们已愿为你们卖命。”

龙鹰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入黑,时间无多,我们立即行动。”

翌日清晨,施浪战士拔营起行,龙鹰三人陪他们走一段路程,且有逾四千的难民,求准随他们回舍利州去。

施浪诏和洱西白族一向关系良好,生意往来紧密,到舍利州避难,当然胜过在风城外捱冷风。

七百多个年轻女子,除小部分在风城外的营帐找到亲友者,都自愿到舍利州去,虽然战云仍笼罩整个洱海区,但在骁勇善战的施浪人保护下,暂时仍可得到最珍贵的安全。

施浪诏的战士仍处于大胜后的气氛里,又知三人会在未来的战争站在他们一方,情绪高涨,士气昂扬。

蜿蜒五里,由战士、骡车和洱海难民组成的队伍,转西进入洱西平原,朝舍利州进发。到越过洱西集的灾场,龙鹰三人才和泽刚等话别,领着小宛到平原西缘贴近苍山的眉月埋香之处去。

“水光万顷开天镜,山色四时环翠屏。”

苍山横列如屏,葱茏叠翠,在洱海之西连绵百里,十九座山峰嵯峨壁立,每两峰间都有一条溪水下泻东流。

洱海北有弥苴河和弥茨河注入,东南汇波罗江,西纳苍山十八溪水,水源丰富,再从西洱河流出,与漾江汇合,注入从高原奔泻而来、险奇壮阔的澜沧江。

洱海苍山,界划出洱海区最丰饶的沃原平野,自古以来便是泛称为白族的洱海人聚居的福地,今天他们在此生活的权利,终受到史无先例的威胁。

苍山群峰终年积雪,银装素裹,景色壮丽,浮云如带,积聚半山,千变万化,气象万千,忽起忽落,山区内冰碛湖泊密布,其中的鹰窝,位于高峰之顶,更是风过庭爱鹰出生之地,闻之已令人神往。

四人三骑,在这片争霸者必争之地纵情奔驰,好泄去因这片美丽的沃土而来的不平之气。

小宛非是不懂骑马,而是因身处险地,故风过庭感到需要贴身保护她。

神魔晓得回到家乡,在高空盘旋飞舞,不时发出呜叫。

大群野马出现半里外处,似要与雪儿等比拼速度,往同一方向奔驰,雪儿三马兴奋起来,不住仰首嘶叫。

鹰和马儿们高涨的情绪,格外比对出他们难以开解的沉重心情。

三骑沿着河道奔驰,风过庭首先放缓骑速,深情的目光投注河水,沉声道:“苍山峰谷分明,十九峰夹十八溪,溪溪清凉澄碧,而众溪之中,则以这条清碧溪最是纤尘不染,出山前的一段最美,清流从数丈高的悬岩直泻而下,注入三个相连的沉潭,水石相因,水光愈浮,石色愈丽。”

万仞雨来到他们旁,问道:“眉月的陵墓在哪里?前方的河谷一目了然,却见不到墓穴的标记。”

小宛答道:“巫主的墓穴是个大秘密,为她立墓者都要立下永不宣泄的誓言,所以只限少许人知道。墓穴就在清碧溪出山前那处河谷的河床下,依巫主遗书,以铜棺装着她的遗体,立葬于水下的河土里,并不作任何标志。只在岸旁刻石为记。”

龙鹰道:“小宛就是躲到这里来。”

小宛另头瞧着紧随马后的龙鹰,点头道:“正是如此,小宛从没想过敌人连这么远的地方都不放过,他们一字排开的排从东面搜索过来,小宛无从躲避,当时后悔得要命,后悔没避远点到苍山内去,现在却庆幸给抓起来。”

风过庭道:“他们有多少人?”

小宛道:“我当时心慌意乱,没看清楚,但至少该有五百至六百人。”

万仞雨道:“他们有侵犯你吗?”

小宛赧然道:“巫主庇佑,他们只是将我抓起来。”

万仞雨道:“这么看,敌人军规甚严,确有霸主的气魄。”

龙鹰看着前方愈接近、愈感其气势磅礴的苍山,山上植被茂密,引人入胜。道:“不但因军规森严,且因此批人员有宗密智的特别任务,就是找寻眉月埋骨处,起出她的遗骸,以让宗密智凭此作法,破去眉月‘期诸来世’的咒誓。”

风过庭一震道:“这怎办好?”

龙鹰道:“只看眉月的河底墓穴仍然安好无恙,便知宗密智仍没法破解眉月的法力,未能侦知眉月葬身的精确位置,只知大约在苍山脚下。”

万仞雨道:“宗密智怎可能晓得呢?”

龙鹰道:“如果我们承认有轮回这回事,便不得不承认幽魂的存在,生和死间好该有一道界线。所有有通灵能力的神巫和法师,均可透过自亘古以来发展出的种种秘术,与鬼神沟通,甚至利用鬼神的力量,去晓得在正常情况下无从得悉的事,故而拥有我们没法理解、不可思议的神力。眉月过世前肯定在这方面下过一番工夫,故宗密智虽有通神之能,仍没法透过鬼神,破解眉月生前许下的咒誓。”

万仞雨苦笑道:“愈说愈玄了。”

龙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必须掌握宗密智,方能收拾他。”

小宛叫道:“到哩!”

风过庭勒马停定。

神鹰在上空处发出嘹亮的鸣叫,急旋一匝后,竟望苍山飞去,转眼没入苍山延绵十多里玉白色的烟云里去。

四人收回目光,踏镫下马。

小宛欣喜的道:“些些儿回家去哩!”

“些些儿”是眉月当年为神鹰起的名字,风过庭怕因名字而伤情,一直弃而不用。

三人仍未有机会答她,轮到雪儿三马跳蹄嘶喊。

龙鹰解下雪儿马鞍,摇头苦笑道:“我们的马儿给宠纵坏了。”

万仞雨学他为爱马解鞍,欣然道:“它们劳苦功高,好应过一段写意的日子。”

风过庭亦释去坐骑负载,道:“这平原辽阔肥沃,更可能是世上最美丽的野原,处处生趣,我们因战争所累,无福消受,就由它们代我们去享福。想想亦令人充满幸福快乐的感觉。”

龙鹰与雪儿亲热一番后,大力拍它马股,雪儿一声欢嘶,领着两个马儿兄弟,放蹄朝已去远的野马群追去。

小宛担心的道:“不怕它们打架吗?”

风过庭道:“它们是马儿里的绝顶高手,别的马儿只有臣服的分儿。”见龙鹰肩上托着接天轰,道:“还不找个地方藏起它,托着这样的家伙,如何入城?”

小宛道:“山内有藏东西的好地方,拜祭巫主后,小宛带路。”

她常深入山区采药,自是清楚山内的情况。

风过庭从怀里掏出玉针,送入小宛手里,小宛骇然道:“庭哥儿为何给我?”

风过庭拍拍她香肩,道:“待会我送你入山,顺道探望老朋友,小宛留在那锂,过一段日子,待我们解决了风城的事,再回来接你。”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小宛没有女儿之态,点头道:“小宛明白,庭哥儿放心去办你们的男儿大事,如果庭哥儿有何不测,小宛会以身殉庭哥儿。”

龙鹰道:“此事绝不会发生,小宛不信我们,也该相信巫主。”

小宛垂首道:“宗密智很可怕呵!”

万仞雨道:“他们有鬼尊,我们却有龙神巫。任宗密智法力如何强大,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循,我们的龙神巫,却是宗密智永远不会明白的东西,也是巫主与宗密智的隔世斗法里最重要的一环。我们今天立在河旁,是命中注定的事。”

小宛虽从风过庭处晓得眉月或许已轮回转世的事,仍是听得似明非明,但因龙鹰和万仞雨说的话均透出强大至没人能摇动的信心,受到感染,容色舒锾下来。

龙鹰向小宛道:“好好照顾些些儿,它也到了成家立室的时候哩!”

在河岸拜祭过眉月,风过庭送小宛入山。由于鹰族一向排斥外人,故龙鹰和万仞雨跟入山区后,没再深进,负责把接天轰和马鞍藏于秘处。

两人在一个小湖旁坐下,等待风过庭回来。苍山的湖泊,果然名不虚传,整潭水清澈见底,耀眼生辉,池周围长满蝴蝶树,其中一株老树主干斜荫池上,惹来大群不知名的纤小鸟儿,在枝杈间纵跃歌唱,一点不怕他们。

万仞雨道:“下一步怎么走?”

龙鹰道:“我们回去守风城。”

万仞雨失声道:“佟慕白这么烂,且何其主必有其兵,怎守得住?”

龙鹰道:“守不住也要守,这叫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因再没何第二个选择,希繁眉月对此早有安排。”

万仞雨苦笑道:“这是另一种的听天由命。”

龙鹰道:“我有信心,公子定可寻回眉月,我们则可打败宗密智,这种信心是盲目的,没有道理,与眼前情况的发展,更是背道而驰。”

风过庭回来了,隔远打个一切妥当的手势,二人亦不打话,齐展脚法,离开山区,朝风城的方向全速掠去。

第十三章 风城混混

经过检查后,果如泽刚说过的,三人顺利入城,亦没有人因他们是汉人为异,皆因不时有从石鼓和姚州来的人到风城来做买卖。

此城予三人的第一个印象,除了终年不绝的长风,还有是其令任何敌人均难以仰攻的山险。唯一通往风城的是一条从山石开凿出来,宽三丈,长约二百丈的大道,在抵达主护城河前,还有宽达三丈的天然小河,石桥雄跨其上,再走近千步,方到被称暴风渠的主护城河,以吊桥连接。故此,攻城者只有从南面攻打风城一法,而有利必有其弊,敌人只要封锁南面出路,即可轻易围困风城。佟慕白不肯收容难民,白有他的道理。

如此规模,绝非一代人所付的血汗可以建立起来,而是自汉代以来由汉人设城后,经白族历代不住修茸加建而成。如被宗密智占据,再在城外高处建起护堡,可立于不败之地,凭此雄关要塞,控制整个洱西平原。

通过瓮城,进入主城门,左右两侧是兵卫所,乃风城驻军的房舍。一条斜道,接通城门,贯穿风城的“五层地”,房舍便往东西两方扩展开去,形成街巷,一派山城的风光,愈高层景观愈佳,视野愈阔。

底三层以下层最大,占了山城一半的面积,最高一层为佟慕白的王堡所在,稍低的一层全为仓库,城内所有房舍,均为以木头为支架的泥石建筑,红顶白墙,划一整齐,很有特色。

王堡后有飞瀑清泉,从堡后崖壁飞泻而下,成流成池,不虞缺乏水源。

城内不见商铺,没有旅馆食肆,只有位于底层的东西两市,规模当然远及不上神都的市集,只有其十分之一的大小,且全是摊档,要吃东西,可向城内出售肉包子、干肉、羊奶的贩子买。最有规模是东市的麦粥档,摆开七、八桌,旁边是个水池,坐在那里吃东西,别有风味。

斜道横街人来人往,热闹升平,一点不觉战争的阴霾,正笼罩整个洱海区,城民女多男少,女的多穿白衣,头扎彩巾,年轻的更是身形健美,轮廓分明,穿木履,走起路来“啲哒”作响,婀娜多姿。其中不乏诱人的美女,她们一点不怕男人的注目礼,还含笑回望。异国风情,令人迷醉。

入城后走了二十多步,一个稚嫩的声音却以老练的语调在后方嚷道:“三位来自中土的大爷请留步。”

三人停下来,回头看去。

一个年纪约十五岁的白族少年赶上来,神情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在他们身前立定,神气的道:“我叫小福子,是风城最有办法的人,想做甚么买卖,又或投宿过夜,一日三餐,可包在我身上。”又压低声音道:“甚至要漂亮的小娘子过夜,小福子也可为三位大爷办得妥妥贴贴的。”

还怕他们不晓得他的价值,不容他们答话,续下去道:“风城与你们中土的城市不同,没有旅馆商铺,一切都是家庭式的,要找好东西,须花一番工夫,但有我小福子为三位大爷办事,想吃新鲜的洱斑河鲜吗?今晚可办得到。”

三人知遇上风城的小混混,此子双目精灵,言词便给,虽明知他是骗饮骗食,当他们是三头待宰的肥羊,但在苦无方法了解此城的情势下,此子确有利用的价值。

万仞雨道:“不要阻着别人,到一旁说话。”

四人移到主斜道旁一棵果树下,小福子低声问道:“三位大爷用的是大周的通宝吗?”

风过庭最熟悉当地的情况,道:“这个常然,仍是一两通宝,兑你们十八个铜钱吗?”

小福子精神大振,道:“高了一点点,现在可兑十九个铜钱。”

龙鹰笑道:“小福子你给老子老实些儿,我们只喜欢诚实的孩子,保证你可因诚实而大大得益。”

小福子忙装出恭敬的神态,卑声道:“大爷的教诲,小福子永不会忘记。我小福子别的不行,眼力却有一点点,一看便知三位是疏财仗义,武功高强的好汉,小福子定会老老实实的为三位大爷办事,只从其中抽取蝇头小利,以养活年迈的双亲。”

万仞雨哑然笑道:“若我们要去拜访小福子年迈的双亲,会见不着人。对吗?”

小福子面不改色的抱拳道:“三位是老前辈老江湖,小福子再不敢班门弄斧。事实上小福子双亲早亡,剩下我孑然一身,流落市井,不得不赚几个子儿来糊口。”

龙鹰蛮有兴致的道:“为何城内不见行吐蕃人和汉人来做生意买卖,亦见不到其他地方来的人?”

小福子以无所不知的神气道:“三位大爷明鉴,这是个季节性的问题,若三位大爷选春夏来,这里大街小巷,全挤满外来人哩!”

龙鹰没好气道:“不要告诉我,你竟不晓得洱西集已被夷为焦土,城外走得差不多了的难民,也与此无关。”

小福子微一错愕,接着堆起仰慕的表情,道:“三位爷儿不愧走惯江湖的高手,小福子确实差远了。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可以放心的是,我们风城乃洱海第一坚城,兵精粮足,随时可守个十年八年。而且三位无牵无挂,若有敌军压境,小福子必先一步知会三位,让三位大爷从容离开,到时只需三位大爷打赏小福子几个子儿便成。”

龙鹰忍俊不住的向万仞雨笑道:“万爷怎么看?”

万仞雨含笑打最小福子,道:“这小子人小却成精,歪理可说成正理,谎话当实话说,又深谙逢迎吹拍之道,可算是个有道行的小混混,只是尚欠一点。”

小福子终现出少许尴尬之色,恭敬的道:“请万爷指点,看小福子有何处欠周详?”

风过庭淡淡道:“你欠的是眼力!看不穿我们是甚么人。”

小福子眼珠乱转时,龙鹰掏出一锭黄金,送到他眼前,小福子以最快的手法接过,还用牙咬了一口,再藏在掌心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手抖起来。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十天住宿,包吃洱海的鲜鱼,每人一间房,打扫干净,明白吗?”

小福子眉飞色舞的将足两的金锭纳入怀内去,不迭的应道:“一切包在我身上,还晚晚找不同的漂亮娘儿侍寝,两个、三个都成。”

风过庭笑道:“我们不用娘儿伺候,让你可赚多点。”

小福子大为错愣,疑惑的朝他们瞧去。

龙鹰喝道:“立即给我们去办,呆在这里干啥?”

小福子转身便去,走不了两步,又转身走回来,眼睛有点湿润的道:“三位前辈为何肯这般信任我小福子?不怕我……嘿!”

三人首次感到他算是有点良心。万仞雨笑道:“你若要这么蠢,我们有甚么法子?不过你须永辽背负着小骗棍之名,我们亦会看不起你。即使做小混混,眼光仍要放远点,长做长有,广结善缘,方为在江湖打滚之道。”

小福子抱拳道:“小子受教哩!”拔身而起,往后来个空翻,欢天喜地的一溜烟去了,还传回一句“小福子定必尽心尽力为三位前辈办事”。

三人对视微笑,均有从此子身上寻到自己童年影子的感受。

龙鹰带头朝东市集方向走去,道:“我们已两天一夜未吃过东西,先找个地方医治肚子。”

两人与他并肩漫步。

万仞雨道:“早知和那小子兑换点铜钱,好用来付帐。”

风过庭道:“我们的钱可直接在这里使用,还比本地的货币更受欢迎,因为他们的铜钱在我们那里将变成废铜,只可拿往钢铁铺当烂铁卖。现在洱海战云密布,对想逃往北方的避难者来说,我们的钱是不可缺的东西。”

龙鹰苦笑道:“我只有金子没有银两,难道用金子去找数吗?”

万仞雨拍拍腰囊,笑道:“放心!由在下请客,还有几串碎钱。”

风过庭笑道:“不计金子,我该算最富有了,尚余七两钱。”

午膳时间已过,唯一卖熟食的档子空出三台桌子,食客寥寥,在阳光和风下,有种午后懒洋洋的感觉。

三人据桌坐下,档主是个蓄满胡子的彪形大汉,见他们是汉人,亲自过来招呼,介绍剩下的食品。

他们毫不犹豫接纳老板的推介,万仞雨道:“要多少钱?我们的通宝成吗?”

自称哥朔的大汉喜道:“当然无任欢迎。”

结账后,两个姿色不俗的年轻白女伙计,笑容可掬的为他们斟茶递水,伺候周到。

龙鹰伸个懒腰,挨往椅背,叹道:“真是个别有风味的山城,令人想到为它干甚么,都是值得的。”

万仞雨环目四顾,市集广阔三十多丈,中间有个大水池,水从北面奔流而下,从水池南的出水道流出城外,注入护城河。市集周边是密集的低矮房屋。漫不经意的道:“入城后一直有人在远处注视我们,不知会否是宗密智派来的探子?”

风过庭道:“我们没有骑马,又穿上普通行脚商的衣着,兼之对方以为我们是施浪诏的人,理该认不出是我们。”

麦粥和肉包子来了,三人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龙鹰道:“地道的东西最好吃,还记得在龟兹舞乐院吃的原粮吗?嘿!点子来了。”

一个又瘦又高、肤色黝黑的汉子,穿摊越挡的朝他们走过来,直抵桌前,见三人像对他视若无物般继续吃喝,有点生气的一屁股在三人对面的空椅子坐下,又打出手势赶走过来招呼他的俏伙计,架子颇大。

高瘦汉子沉声道:“萍水相逢是朋友,见面便是有缘人,你们是否出来混的,我坐在你们对面竟不打个招呼?”

万仞雨不抬头的道:“还以为你爱搭我们的桌子,竟然不是吗?”

高瘦汉子光火道:“这么多空桌,为何要搭你们的臭桌子?”

三人没好气的往他瞧去,无不看得呆了起来。乍看他只是个平凡人,可是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像两颗宝石,黑白分明,神秘深邃,不但耐看,且有种引人人胜的强烈诱力。光是这双眼睛,即足可令她与端木菱、聂芳华、万俟姬纯那级数的美女相比,毫不逊色。

龙鹰首先回过神来,笑嘻嘻道:“原来是姑娘,姑娘不是说过我们生得蛇头鼠目吗?又这边说要出来见我们,那边则溜掉。敢问有何贵干?有甚么用得着我们三兄弟的地方?”

万仞雨和风过庭心忖原来是那晚在洱西集灾场遇上的年轻女子,当时龙鹰曾和她交过手,还被她逼出门外,想不到在风城再遇上她,而她还易容改装的来接近他们。

她的本来面目会是何等模样呢?配得起这双动人至极的眼睛吗?以万仞雨的定力,也生出想一窥她芳容的欲望。

女子回复娇甜的声音苦恼的道:“怎会一眼被你看破的?”

龙鹰念书般道:“因为我是中土最伟大的神巫,懂得作法。”

女子目射惊异神色,道:“你晓得我当时在旁偷听吗?”

万仞雨笑道:“若龙神巫没有逗点道行,岂敢到这里来当龙神巫?”

女子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横万仞雨一眼,差点勾了万仞雨的魂魄,有点不知该如何应付三人般的道:“都是你们不好,人家想好所有骗你们三个傻瓜上当的奇谋妙计,都派不上用场。我要你们赔我。”

三人听得呆了起来,她的刁蛮霸道,比之小魔女狄藕仙,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两人都有股愈横蛮愈可爱的妖异魔力。

龙鹰见风过庭罕有地目不转睛的打量一个年轻女子,心中一动,道“赔偿的事,可从长计议,但有一先决条件,姑娘须告诉我们今年责庚?”

万仞雨和风过庭露出注意的神色,皆因龙鹰是有灵觉的人,说不定感应到他们不晓得的事。女子苦恼的道:“你这人真教人心烦,又不是谈婚论嫁,哪有问人年龄的道理?快说,究竟你赔还是不赔?”

龙鹰向两人打个眼色,表示只是姑且一问。只看她武技高强,在这片险地来去自如,猜她年纪不该小到哪里去。

风过庭忽然道:“姑娘是否想杀一个人?”

女子娇躯剧震,首次认真打量风过庭,沉声道:“你也是神巫吗?”

龙鹰和万仞雨大惑难解的盯着口出惊人之语的风过庭。

风过庭正要答她,女子忽然跳起来,抛下一句“迟些找你们”,匆匆离开。

龙鹰低声道:“她在避开追她的人。”

万仞雨和风过庭亦看到了,七、八个体型骠悍的人,正从市集的另一边赶来,朝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其中一个长得一表人才,年纪不过二十五岁的汉子,犹豫了一下,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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