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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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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柏怔怔躲在角落里,血水和脏污粘在他的身上,遮住了它如雪般白的皮囊。
  大半年的光阴在他眼底飞快划过,季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锥子,将他的心戳出血窟窿,肆意带走了他身上残留的温度。
  “在那里!”
  有人发现了它。
  图柏抬起头,懵懂茫然的神色在他眼中飞快冷却,他轻轻眨了一下,露出决绝凌然的表情。
  角落里的兔子撑起身体,在那些人靠近自己时,猛地跳起扑了过去。
  一生没进过荤腥的兔子竟尝到了一口人腥甜的鲜血。
  季同派出去的人都遥无音讯,眼见一个月就快到期,那丫头急不可耐的要回去,他安抚好她,称自己要出去五六日,等回来就带她回去,嘱托她千万不能离开府上,然后自己匆匆走了。
  程丫头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望着他的背影许久,然后露出个难看的笑容,伸手按上了胸口。
  被分成两半吞下的内丹有种千丝万缕难以割断的感应。
  再次见到季同,图柏几乎只剩下一具枯骨,瘦的轻轻一捏,都能捏碎,它默默蹲在地上,用前肢撑着身体,眼睛又圆又大,像一双厉鬼的眼,不合时宜的按在了一只兔子身上。
  它的身后是贪婪的术士布下的渔网,网线上坠着巴掌长锋叶子形的刀片,身前,是故人虚与委蛇的笑脸。
  季同说,“我不会伤害她,为了她,我愿意只要一半的内丹。”
  而另一半就在这只畜生身上,他势在必得。
  图柏眯了下眼,在季同将剑挥过来的瞬间冲了过去。
  他终究打不过他,被男人抓住喉咙重重摔在地上。
  季同踩住他的耳朵,垂眼冷漠看着他,高高举起剑对准图柏的心口。
  “以后,我会照顾好程儿,和她长命百岁。”
  说罢抬剑刺下。
  图柏瞳仁一缩,看着剑刃泛过冷冷的寒光。
  季同终究动手了,却在刺下来的瞬间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剑身偏了方向,直直插进图柏的右耳里,刺穿了那扇原本粉白柔软的长耳。
  图柏闷哼一声,余光看见渔网从天而降,薄如蝉翼的刀片雨滴般簌簌钉了下来,钉进土中,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
  那些人不要它活,只要它死。
  但他没有死,只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看着将他压在身下的丫头,痛苦绝望的喊道,“谁让你回来的!!!”
  丫头在渔网罩下来的瞬间扑到他身上,挡住了渔网上的刀片,十几柄刀刃插入她的后背,很快,大片大片的鲜血渍了出来。
  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张嘴大叫,发出一声凄厉的啾——
  “你救我做甚么,你救我干嘛啊,我是只畜生,你傻不傻啊!”
  程丫头眼里的光彩很快褪去,她勉强动了下,心疼的摸摸图柏残破不堪的耳朵,轻声说,“阿兔,大夫说我肚子里……是个闺女。”
  季同的怒喊声恍然在耳旁响起,他疯狂的去拽渔网,想将人抱出来。
  图柏泪如雨下,“闺女……很好,你不是最想要了。”
  程丫头微微笑下,伸手抓住渔网上的刀插进自己胸口,血水几乎淹没了图柏。
  她剜出那半枚内丹,看了眼双目猩红撕扯渔网的男人,掰开图柏的嘴,将内丹塞了进去,附身搂住他,捂住他的嘴,慢慢将脸贴在了血泊中,喃喃道,“别恨他,你得好好活……他……不值得……”
  千梵心里狠狠一抽,去摸胸膛上的兔子,摸到了湿意。
  图柏定定望着他,眼底覆盖着猩红的血雾,“她让我别恨他,是为了让我好好活……千梵,她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
  不是舍不得季同,是舍不得那只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阿兔。
  “我以为……我以为她……”图柏喉咙哽咽,一时难以自抑。
  千梵去抱他,图柏忽然化成人形,踉跄下床了,一把推开紧闭的窗子。屋外寒冽的冷风呼呼吹了进来,图柏撑着窗台,大口大口呼吸,像快濒临窒息的鱼。
  “图柏。”
  图柏没回头,声音哽咽,“你,你别过来,让我冷静冷静。”他低声喃喃,望着雾蒙蒙的院子,目光发直。
  地上的鲜血汩汩将它淹没,把它压在身下的人不再动了,鼓起的腹部也渐渐无声无息,图柏唇瓣颤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
  啊……
  啊!!!!
  图柏紧紧抱住丫头,仰头大吼,一丝鲜血从唇角流出来,融进了地上的血泊中。
  两半内丹在他体内融合,强烈的灵力在他身上爆发,刹那间积聚数百年程家先人的修为游走遍图柏的四肢百骸,将他每一寸骨,每一滴血都脱胎换骨般更替换掉,他浑身痉挛,头疼愈裂。
  寻常的肉体凡胎撑不住这么多的年浑厚的修为,所以当初程父才将内丹一分为二。
  不过,最后却又宿命轮回般回到了图柏身上,两枚内丹带着锥心刻骨的记忆在他体内合二为一,不断重演残存经年的回忆,一次一次,以忘却为代价,在凡胎上烙下滚烫永恒的铭记。
  他疼的以为自己就要死掉,骨节发出崩析的声音,呼吸声、厮杀声、喊叫声在他脑中齐齐炸开,图柏捂住脑袋,痛不欲生。
  一旁的季同彻底疯了,拼命拨开渔网,从地下拔出钉进去刀锥,手指被割的鲜血淋漓,“丫头,丫头……程儿……丫头!!!!”
  地上的兔子歪着头,长耳朵残缺扭曲的搭在脑后,面无表情注视着疯魔的男人,目光从血污中透出来,冰冷刺骨,他缓缓勾起唇角,闭上眼,周围刮起汹涌的大风,风刃如刀,在天地之间嗥嚎。
  树林像厉鬼摇摆,人被掀翻在地,压着他们的渔网被狂风高高卷了起来,季同骇然看着这一些,在看到陷阱被剥离出丫头的身体,他磕磕绊绊就要扑过去,却被横插出来的狂风掀飞,身体重重撞到一旁的树上。
  季同咳出一口血,看着狂风渐渐息怒,四周被吹的遍地狼藉。
  在那片狼藉里出现了一个青年,他消瘦挺拔,墨发如瀑在风中翻飞,一双眸子极是冷淡。
  青年单膝跪地,将程儿抱进怀里。
  季同望着他的背影,想起程丫头认真郑重对他说,“阿兔不是畜生,他是我家人。你若再说错,我绝不原谅你。”
  季同哑然失声,伏在地上,心如刀割。


第59章 消失的使节团(六)
  雨后的洛安城青烟淡淡; 天还未明,衙门后院湿淋淋的,树桠上的水滴不断落下来; 小水坑里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图柏的手按在窗台上; 手背绷起一道苍白的青筋; 他目光幽暗; 看着散尽的水纹; 开口说话; 声音从那段漫长的成长时光中恍然抽出; 带着记忆里呕心沥血的悔恨和不舍,布满了沧桑和疲惫。
  “我以为她舍不得他,所以杀了所有人,唯独放过了季同。”
  图柏微微侧头; 垂着眸,俊美的侧脸如一尊雕像凝固,牙关紧咬着,喉结慢慢滚动; 将痛楚一声不响咽进腹中。
  太疼了,疼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我忘了; 呵……我竟忘了……我还一直以为……”他撑在窗台的手臂颤抖起来。
  他头疼愈烈,疼的快死的时候——
  他丧失记忆,只能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重放受欺凌、受蒙骗; 无能为力看着丫头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他被季同用丫头的骸骨威胁的时候——
  他难以忍受的时候——
  图柏太痛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为什么你连死都舍不得他; 为什么——图柏顺着墙壁滑落坐到地上,曲起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笔挺的脊椎骨弯了下来,肩膀剧烈的颤抖。
  却依旧一声不吭,只把血泪都咽进喉咙。
  原来他的小女孩,一直未变。
  一双修长的手搭上他的肩头。
  图柏的身体浑身绷的死死的,不肯抬头。
  千梵单膝蹲在他身旁,充满力度和安抚的手掌在他脊椎骨重重抚过,推开他僵硬的肌肉,揉摸发疼发冷的骨骼。最后摸上图柏的右耳,摩擦柔软的耳廓。
  图柏喉咙发出一声含糊的呜,下一刻,他像是咬住了什么,将呜咽吞进了腹中。
  他早就过了哭嚎的年纪,所有的大喜大悲,都被咬紧的牙关强行捂在了胸口,任由一颗心凄风苦雨,也终究是哭不出来一声的。
  千梵心疼的犹如万千针扎,掰开他的手臂,强迫他抬起头,将湿漉温热的唇贴上他额头,“阿图……阿图……”
  图柏散乱的头发被汗水湿透了,凌乱垂在额前,下巴绷成一条冷硬锋利的线,漆黑幽深的眸子衬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的眼睛恶狠狠又空洞的盯着前方,随着眉心传来柔软温暖的温度,他浑身一震,瞳仁猛地回缩,喉咙逼仄出一声窒息般的喘息。
  千梵低头去看,被回过神的图柏一把抱住了,死死的搂住,把脸埋在他肩膀。
  浑浊嘶哑的声音从紧密相贴的地方传出来,急切、痛苦、绝望的叫喊起来“丫头……丫头……”
  千梵大手抚摸他的后脑,唇贴在他耳旁,温柔缱绻道,“她在你心里,阿图,她永远都在你心里。”
  图柏趴在他肩头,愣愣听着这句话,一滴眼泪从黑眸倏地落下。
  他闭上了眼,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些钱你留着买件裙子,别给我买胡萝卜了,兔子什么都吃。
  ——你喜欢吃,我就要给你买,我想对你好。
  记忆里的淋漓鲜血一寸寸剥落,一间露着破洞的茅草屋浮现出来,屋子的角落里,一只雪白的奶兔子和一个野小孩头对头躺在稻草杆上,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河,很小很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图柏闭着眼,成熟俊美的脸庞浮现淡淡的笑。
  怅然若失的心渐渐回到了胸膛里,平缓有力的跳动着。千梵回来了,他的小女孩也还在他的回忆里不知疲惫的大笑着,图柏觉得自己又累又困,于是放任自己,就地趴在千梵身上睡着了。
  察觉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延,千梵侧过头亲了亲他鬓角,静静凝望着这只兔妖,抚摸他生出青茬的下巴,低声说,“阿图,你要好好活啊。”
  太阳从清澈如洗的云空浮出,黎明清冽的空气散发着雨后的芳香。
  杜云昨夜被圣旨吓住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早上起来一睁开眼就去找吃的,安慰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灵。
  他晃悠着走到图柏的侧院里,还没迈进去,忽然想到他忘了一件大事。
  山月禅师去哪了?
  杜云从拱形石景墙边扒着往里面看,院子里竹林荡荡,安安静静,连一片衣角都瞧不着。
  他抓耳挠腮,心道,“山月禅师昨夜不还站在这里吗?莫非等不到老图自己走了?”他一拍巴掌,乐道,“走了好。”还没乐完,脸色又一皱,恨恨的想,“亏老图为你醉酒,想你想的睡不着,这么容易就走了,白瞎那死兔子一片真心。”
  杜云来来回回想这个想那个,想到最后,叹口气,“他可别又难受了。”说着就往图柏房中走,“老图,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千梵在杜云刚踏进院子就察觉到了,怀里的青年睫羽颤了颤,看似就要醒了过来。
  在那双眼睛睁开的刹那,千梵抬手点了图柏的睡穴,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让他安稳再睡一会儿。
  第一次见图大爷如此憔悴。
  千梵低头给他拉好被子,温柔凝望床上的人一眼,取过自己已经干透了的裟衣换上,转身出了门。
  杜云闷头走着,心里琢磨怎么去安慰图大爷,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素色靴子,他顺着靴子往上看,被吓了一跳,朝身后退了两步,结巴道,“你、你怎么还在!”
  往千梵身后看了眼,脸上跟吃了苍蝇一样,“你从老图房中出来的?”
  千梵整了整袈裟,眉目清秀工整,目光淡然,“贫僧与图施主之间的事,杜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杜云负手,挺起胸膛,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知道又如何,惊世骇俗,于情于理皆是不合。”
  千梵手中缓缓拨动佛珠,“何情何理,才成趁了大人的意?”
  他气质本就清淡,常年浸在宝鼎焚香重,更染了一身神佛的不怒而威,不笑的时候给人,让人平白生出敬畏。
  杜云喉结滚动,眼睛不敢看他,落在一处虚无的点上,“你……”,他因为撕了图柏的莫忘书,心里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支吾了一会儿,转念一想,他是一心一意为了老图好,半分私心都没有,怎么反倒成了小人了。
  想到这里,杜云抬眼,灼灼看着山月,“你是大荆国第一禅师,佛门清规戒律甚多甚严,禅师应该比杜某更清楚哪些戒能犯,哪些戒不能犯,怎么如今倒是反问起我来了,大师是真不知道,还是打算在佛祖面前也装傻充愣呢?”
  千梵平静看着他,“原来大人指的是佛祖的情理。”他说,“若贫僧还俗归家,大人可否认了我与阿图呢?”
  杜云一惊,他心中是打定主意千梵不可能还俗的,抛开其他不说,如今千梵于天下佛中门徒而言,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若他能安然无事留在皇帝身边几年,兴许将来能流芳百世,受天下信徒敬仰信奉,何其的荣耀光辉,怎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杜云不相信,眼睛乱转。
  千梵也没打算让他信服,缓缓走了一步,“阿图是何时犯病的?”
  杜云在他威压之下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盯着他,“他要是不想告诉你,禅师就不必知道了。”
  千梵说,“回去的路上对吗。”他眼睑垂了下,“我该留下他的。”
  冰雪封路,图柏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样子杜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心里升起一些愤怒,“留下来又能怎么样,禅师此行前来,不也只是因为陛下的旨意吗,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想见他,你——”
  千梵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目光中的深意让杜云一愣,然后,他猛地回神过来。
  杜大人为朋友的愤怒还没消下去,立刻替皇帝深深担忧起来。
  这道圣旨,是千梵让皇帝下的,否则番邦来往、皇子失踪的事怎么可能落到他区区一个洛安城知府的头上!
  这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人一旦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很难消除,比如现在杜云看千梵,怎么都觉得他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也大错特错。
  杜云脸上青红交加,喜怒莫辩,千梵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心里想的什么,不由得苦笑,自己在这位杜大人心里是不是早已变成了向皇帝耳旁吹风,蛊惑圣上,妖言惑众的妖僧。
  他望着天边的浮云,裟衣被微凉的风吹拂,“阿图的莫忘书中没有我。”
  杜云立刻反驳,“所以禅师在老图的心里根本不重要!”
  千梵收回视线,高深莫测看着他,“半年前阿图也犯过病,就在他从城楼下救起秦初新那日,我送他回客栈,第二日他醒来后,一眼就认出了贫僧,杜大人如何解释?”
  想起那一会儿,杜云悔不当初自己没早点看出图柏对山月禅师的这股歪风,否则早就掐死在苗苗里了,“杜某无需向禅师解释什么。”
  千梵勾了下唇,阳光照在地上的水洼中,反射进他眸中一抹流转的光,“他现在不记得贫僧,是因为有人改动了他的莫忘书!”
  杜云顿时被钉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风皓月的僧人。
  能睡个好觉,简直太难得了,床上的人睡的不醒兔事,舒舒服服抱着被子一觉睡到了午后,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软,筋骨都锈了。
  午后的阳光正茂,他晃晃悠悠摸到厅堂里,看见杜云与千梵分堂而坐,各据一侧,杜云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千梵垂眸敛目缓缓拨动佛珠,静心念禅。
  他目光在二人身旁的位置飞快转了一圈,心中便有了思量,晃到千梵身旁一屁股坐下去,修长的两条腿交叠起来,斜靠着椅背,没骨头似的把脑袋歪到千梵身上,冲杜云一扬下巴,“你瞅什么呢。”
  杜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把茶盏砰的放到桌子上,“能不能坐好,有没有个人样。”
  闻言图柏一乐,懒洋洋枕着千梵,大言不惭说,“图爷一只兔妖,装人样做甚么。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跟被女鬼吸了魂似的。”
  提起此事,杜云更加糟心,看着面前的两位大神,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于是憋憋屈屈很不想说话。
  师爷带着孙晓走进来,坐到杜云身旁,“何时启程?”
  孙晓坐在一旁,偷偷摸摸将他图哥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又不大好意思瞅了瞅大师,看他二人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想想也是有情兔终成眷属,心里跟着杜大人做的那点亏心事总算烟消云散了,眉开眼笑,“对,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师爷说这回我们也去。”
  那道圣旨写了什么,图柏那会根本比杜云还心不在焉,就着靠在千梵肩头的姿势撩起眼皮,“去哪?”
  “铜水峰,后闽使节团和六皇子丢了。”千梵高度概括,简明扼要。
  图柏唔了声,“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故意掩饰,杜云听得一清二楚,夸张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阴阳怪调说,“看你话说的,跟你们很熟一样。”
  图柏转过脑袋,把眼睛眯起成一条线。
  杜云被他看得不自在,“瞅我作甚。”
  图柏坐直身体,唇角弯了一下,他起来的时候将自己特意梳洗了一番,此时星眸剑眉,英气逼人,“我忽然有几件事想不明白。”
  杜云用目光询问。
  图柏笑了下,眸子黑黑的,“我不记得千梵了,但你们应该记得,为何杜云云你从没提过他?”
  他笑的十分随意,却让杜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伸手去摸茶杯,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杜云连忙站起来去擦,被走过来的图柏按住了手。
  图大爷拿块抹布,“得了,你还是安生坐着吧。”
  说完利落的将打翻的茶盏和茶叶收拾干净,随手把抹布丢到一旁,刚刚的问题好像被这个小插曲也给打翻了,图柏就像是随意问问,自然而然接过师爷的话,“既然皇帝有旨,我们就尽早出发吧。”
  师爷颔首,转头去看杜云。
  杜大人这辈子的惊吓都给了面前的两位大神,独自坐着抖了一会儿膘,想起图柏觉得怕,想起山月禅师觉得怕,想起失踪的六皇子更是怕上加怕,简直凄惨的不得了,很需要被人来疼一疼。
  有气无力的撑住额头,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去不得,你们去吧。”
  “为何?”图柏问。
  杜云委屈捏着袖子,“我我我不能见六皇子,绝对不能。”
  图柏和孙晓纷纷惊讶,师爷老神在在不说话,千梵眼观鼻鼻观心早已经入定成佛。
  杜云烦躁的站起来在厅堂里走了两圈,神神叨叨嘟囔着,不知自己想到何处,脚步猛地一顿。
  “我跟他有仇,我被贬到洛安城,就是因为那位六皇子!他若是见了我,一定会杀了我的!”


第60章 消失的使节团(七)
  “你因他被贬; 他还要杀了你?”图柏眼睛瞥过去,“该不是你干了什么事,让那位皇子觉得被贬也不解气,必须要杀了你才行吧。”
  杜云一脑门官司,“能甭提了吗,反正我就是不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嘟嘟囔囔说; “我什么都没干; 就是什么都没干。”
  他这语气一听就是有点意思在里面。
  图哥哥现在是吃饱喝足; 心里有人疼了,春风得意有点贱,挑着眉梢点点头,“行,不去就不去; 反正你不去也是死,抗旨不遵,死的干脆。”
  杜云立刻满脸幽怨; 大姑娘似的扯着自己的袖子。
  “倒不如你现在和图哥哥说一说你和六皇子有什么; 万一图爷觉得你确是冤,说不定路上还能把你罩着,让那六皇子碰不到你一根毛。怎么样; 你说不说?”
  杜云瞪他一眼; 把身子一扭; 很有脾气的哼了一声。
  见他这幅讳莫如深的模样; 想必也是一段花哨的过去啊。
  图柏立刻换了方向,用手肘戳了戳千梵,故意扬起声音道,“六皇子是从东越国回来的路上失踪的对吧,那这位皇子大人是何时被送去联姻的?”
  千梵很喜欢他焉坏的样子,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摩擦,“有四年了,六皇子今年刚满二十。”
  图柏哦了声,“长得好看吗?”
  师爷喝着茶水接道,“国色天香。”
  图柏立刻啧啧起来,摇头晃脑,“四年前才十六,正是陌上少年人如玉的年纪,杜云云,你该不会是调戏了六皇子,才让人家记了这么多年吧。”
  ‘调戏’两个字像是戳中了杜云的机关,他顿时站了起来,瞪着图柏,触及到图大爷眼里的笑意,又泄了气,一屁股坐下来,“真的不能不去吗,大内侍卫、御林军,这么多人去还找不到?”
  图柏伸出手指摇了摇,杜云长长哀嚎起来,“去也可以,只要你们答应我,要好好保护本大人,我就去。”
  图柏歪了下脑袋,“如果你确实该死呢?”
  杜云嗓子尖起来,“我看起来像该死的人吗,本大人堂堂正正,一身清风,顶天立地一汉子啊!”
  嚎完没得到在座的几位一点反应,显然是之前坏事干多了不得人心,只好憋屈的坐回位置上,幽怨看了眼几个大老爷们,看见千梵,想起这位大神背后的神通广大,自己过去那点事应该也是瞒不住的,早说晚说都要露馅,于是呼出一口闷气,含糊说,“不是本大人调戏他,是他调戏本大人。”
  虽然图柏总是叫杜云死胖子,但杜大人往街上一扎,生的也是玉树临风,并且一点都不胖,还真有点被调戏的资本。
  杜云撑着额头,头疼似的说,“当年皇上贬我用的罪名是,御前失礼。”
  图柏,“怎么个失礼法?”
  杜云按了按太阳穴,“欲行不轨。”抬起眼,“不是皇上,是六皇子。”
  约莫是想起过去的某些事,他收敛了神色,眉梢氲着怅然,“我刚入朝时,意气风发,满朝风光,六皇子虽然年纪小,但性子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况且十六岁了,不小了,亲远将军十六都上阵杀敌了。”
  杜云,“那时我刚入朝每两年,正血气方刚身怀宏图,曾在朝上向陛下谏过几次书,收到过几回赞赏,自以为壮志凌云踌躇满志,文武百官之中风头极旺。大概是乐极生悲,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就让我遇见了六皇子这个小恶魔。”
  他灌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我年纪轻轻便荣登太傅之位,朝下为皇子授书,六皇子顽劣不堪被我想办法罚了几回,老老实实跟着读了几天书,我本以为他改邪归正,哪知他倒是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
  图柏起来给他们都换上新茶,“看上你了?”
  杜云捧着热茶不喝,他平常更喜欢苦涩的冷茶,“嗯。纠缠我了半年之久,直到他听闻皇上要为指婚,大发了几日的脾气,不肯用膳,谁劝都不行,皇上以为他听我的话,让我去劝。我本就不想和他有干系,勉为其难去了,六皇子一见我就说饿了,吩咐御厨上了菜,要我与他同用。”
  图柏摸着下巴,“真爱啊。”
  孙晓巴巴看着他,“六皇子果然听大人的话。”
  杜云郁闷一捂脸,“他哪是让我陪他用膳,他是在菜里下了药。”
  “春|药?”图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转头飞快看了千梵一眼。
  千梵有些无奈,难不成他觉得自己也要用。图大爷还不知道他比春|药更加让他疯魔吗。
  “你吃了?”图柏兴致勃勃问。
  杜云看他的表情,很想冲上去揪掉兔头炖肉吃,焉了吧唧点点头,“我吃了,药性也发作了,不过我趁他不备跑了。”
  “啧。”图柏看起来挺失望。
  千梵不知道这只兔子还有这点爱好,望着他的侧脸,眉梢轻轻一拧。
  杜云龇牙咧嘴,“我回去之后愈想愈生气,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但他是皇子,我无可奈何。没料到,宗云添没得手,还来了第二次。没多久,他带着礼向我赔罪,暗中又向我下药。这回我看的清清楚楚,于是趁他不备,将茶水调换,下药的那杯给他喝了。”
  “六皇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治你得罪?”图柏惊讶,这小孩的脾气也忒差了吧。
  杜云脸色一下子红了,涨的跟猴屁股似的,尴尬的摇了摇头,看见图柏孙晓好奇的眼神和老神在在的师爷,目光转向似笑非笑的千梵,憋着整张脸都大了一圈,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咳,差、差不多。我见他药性发作,想起他三番五次招惹自己,若不是我机灵有防备,怕是就躲不过去了,我心里气的厉害,又见他瘫软无力的样子,于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就把宗云添给……给……”
  后面的字实在说不出来,图柏替他补上,“于是你就把六皇子给睡了?!!”
  杜云自己都被他这句话给震住了,愣了一愣,才虚软的往桌上一趴,一只手拍在脑门上,嚎了句,“造孽啊——”
  这可真是造了老大的孽。
  六皇子醒来之后就病了,烧了三四日,人都烧的不清楚了,还大怒着要杀了杜云,拎着剑冲出去,正好遇见皇帝。
  六皇子把剑一扔,噗通往下一跪,抱着他父皇就哭了起来。
  皇帝猝不及防得知此事,也是怒火丛生,当即就抓了杜云丢进大牢,要将他凌迟处死。
  杜云待在大牢里心如死灰,行刑那日,刀都浸好了酒,侍卫紧忙赶来,说皇上改变心意,饶他狗命,剥去太傅之位,流放洛安城。
  杜云接旨后才知道是六皇子去求了皇帝改变旨意。
  他离开帝都来到了还是穷乡僻壤的洛安城,没过多久,大荆与东越联姻,六皇子被远送到了异地他乡。
  杜云抬起头,眼泪汪汪,“他这次逃婚回来,一定是后悔当初饶过我了。你们可要保护好我啊呜呜呜呜。”
  没料到怂包杜云竟还能干出这种事来,想一想,人家一代天骄,被他给上了,恨不得将他杀了也是挺正常,图柏憋得很辛苦,走到杜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杜……好样的,敬你是个爷们,先下手为强,真有你的哈!”
  杜云幽怨抬头,见众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深深觉得他们会在找到六皇子的时候把自己打包洗好送过去。他打了个激灵,这群狼朋狗友,一个一个焉坏,就算愿意保他一命,也肯定是先要看他出糗的。
  兴许他所托非人,晚节都不保了。
  想到这里,杜云更加坚定了不去铜水峰的意思,任凭图柏怎么保证会保护他都不肯点头。
  铜水峰之事多耽误一天,消失的使节团和六皇子就多一分危险,一旁安静的千梵忽然说,“若是贫僧让解阁主前来护送大人,大人可否能安心?”
  一听这个名字,杜云就好像嗅到了酥香猪蹄的香味,口水都泛滥了,解阁主是嫌弃他了点,可这条粗大腿是他们里面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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