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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师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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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被这一下变故弄得心中怔然不已,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背靠着门,整个人都被黎穆圈在了怀中,黎穆搂得很紧,那气息呼在耳旁,是滚热的,连带着顾渊的耳尖都红了起来,他想要将黎穆推开,黎穆反倒是搂得更紧了,几番挣扎,黎穆始终不曾松手,顾渊已分不清他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想要占自己的便宜,他有些恼了,微愠道:“你松手。”
黎穆委屈不已:“我……我怕黑。”
顾渊反倒是更加生气,他想自己这屋子里可点着灯,亮敞敞的,有什么好怕的!都过来这么久了,再害怕也该熬过劲去了吧,便用力推了推黎穆,说:“你再不松手,我就扯断你的尾巴!”
黎穆被顾渊的威胁弄得怔了一怔,大约是觉得这个威胁实在是太过无力可爱,松开手后捂着自己的嘴,笑得哆哆嗦嗦,终是忍不住了,滚倒到顾渊的床上去,抱着被子哈哈大笑。顾渊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皱着眉走过去,愤怒不已,要将那床被子从黎穆的怀中扯出来。
黎穆抓着被子不肯松手,他趴在床上,摇着尾巴,烛灯映照之下,一双眼眸亮闪闪地,说:“你要是想揪,那就揪吧。”
顾渊:“……”
他忽而就不想与黎穆闹了,松开被子,面无表情别过脸去,远远地坐在床沿,不想再搭理黎穆。
黎穆爬了起来,爬过去坐到他身边,仍是晃着尾巴,那尾巴尖几乎要摇到顾渊的眼前去了,顾渊干脆气呼呼闭上了眼,黎穆见他似乎是真生气了,便想了想,那尾巴晃了晃,便直接覆在了顾渊的腿上。
隔着衣料,顾渊只觉得什么温热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腿上,他不由得睁开眼,最初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带着白毛的尾巴尖,他怔了怔,却很快回过神来,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高声大喊道:“拿开,快拿开!”
黎穆觉得十分委屈,他想着前些日子里顾渊的状态,原以为顾渊是十分喜欢他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的,可万万没想到顾渊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好像自己将什么脏东西丢到了他的腿上一般,他失落不已,将尾巴移开,又看了看顾渊的神色,挪了挪身子,坐得更远了一些。
顾渊不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尖刻了,他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害羞,尾巴这种东西,怎么是别人可以随意碰的呢?黎穆竟然还直接将尾巴放到他的腿上,他……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他越发觉得脸上发烧,低垂下头去,又瞥了一眼黎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真的怕黑,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他原以为自己说完这一句话,黎穆便会十分高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黎穆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自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桌旁坐下,说:“你休息吧,我在此处坐着。”
顾渊实在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皱了皱眉,将外袍脱去,而后躺了下来。他原是面朝里背对着黎穆的,可无论怎么也睡不着,便又转过身来,却不想黎穆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一瞬间有些尴尬。
黎穆说:“你怎么还不休息?”
顾渊支吾着回答他:“我睡不着。”
黎穆想了想,问:“莫非是灯光太亮了?”
顾渊急忙摇头。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黎穆,便垂下眼去,将眼睛闭了起来,却始终困意全无。
黎穆忽然说:“师父在世时,也很不喜欢我这副半人半妖的模样。”
顾渊一怔,睁开眼,问他:“你说什么?”
黎穆低声道:“他总觉得,半人半妖,实在像是个杂种。”
顾渊万万没想到尹千面曾如此说过黎穆,他想了想自己方才的举动,便觉黎穆如此不高兴,莫非是误会了自己,他难道以为自己是在嫌弃他?心下不免觉得慌张,匆忙说道:“我并不曾嫌弃你。”
黎穆说:“我知道的。”
两人忽然又沉默了下来,这么过了片刻,黎穆忽而说:“我一直在想,若我父母不曾过世,那现今我该是什么样子。”
顾渊不知该要如何回答,他只得沉默。
黎穆又问:“你母亲尚在,还有个妹妹。”
顾渊点了点头说:“是。”
沉默一时甚为尴尬,无人再开口说话,顾渊不敢说出任何与家中有关的事情,他害怕黎穆以为他是在炫耀,也害怕一不小心便会在什么地方伤害到黎穆。
黎穆又问他:“你想他们吗?”
顾渊道:“我离家已这么久了,自然是想的。”
黎穆说:“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已回去了。”
顾渊不知该如何回答,直至此时,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只得轻轻叹一口气,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黎穆想了一想,又从桌旁站了起来,走到床沿坐下,他垂下头,看着顾渊的眼睛,两人的姿势令顾渊有些尴尬,他不由的想要坐起来,黎穆却问他:“潜之,人为什么总是如此可怕。”
顾渊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黎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皱眉看着他。黎穆又说:“父亲母亲明明是救了她,她为什么要帮助魏山呢?”
顾渊这才知道黎穆所说的是那老妪的事,他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回答,人心本就是最可怕难测的东西,他从来猜不透。
黎穆说:“我想不明白,或许当时,母亲也不曾想明白。”
他不等顾渊开口,就接着往下说道:“潜之,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顾渊一怔,觉得黎穆说的有些太过了,便低声说:“还会有其他人的。”
黎穆沉默不言,他细细看着顾渊,像是在认真打量着他的容貌,忽而开口说:“潜之,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要杀你吗?”
第29章
顾渊被黎穆的这一句话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有想到黎穆会突然提到这么一个话题,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尹千面上门杀他之时所说的话——他先是看上的他妹妹的脸,接着又看上了他的。
顾渊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黎穆说:“你的眼睛很像我的母亲。”
顾渊不免有些错愕; 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说:“什么?”
黎穆皱眉道:“我也并不清楚,只是我师父所杀的人; 多少都与我的母亲有些相像。”
顾渊心想,他妹妹的那双眼睛; 是她身上最像他的地方; 只是他的妹妹娇柔可爱; 那一双眼睛是会说话的,雾蒙蒙仿佛要滴出水来。他却有些不同,他是男子; 眉目间带着些英气,又是清秀俊逸,回想起黎穆母亲的模样,似乎的确有些相似; 可真的是一样的吗?他当时并未注意雅泽夫人的长相,更何况……尹千面要他的眼睛做什么?
他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想,只是这个想法对先人有些不敬; 他不敢在黎穆面前说出来,便低声嗫嚅着说:“我并未注意。”
黎穆说:“师父他总是有些古怪,我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我厌恶; 却也害怕他。”
顾渊只得安慰他说:“尹千面已经死了。”
黎穆长叹一口气,说:“但愿如此。”
顾渊这么躺着与黎穆聊了一会儿,他渐渐觉得困了,不知不觉闭上了眼,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睡着了,待到次日清晨鸡鸣,他自梦中醒来,只觉得有些发闷,倒是十分暖和,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黎穆不知何时也爬到了床上来,正搂着他,那条尾巴绕了过来,将他圈在其中——怪不得如此暖和,这几乎就是裹了一条热哄哄的皮毯子。
顾渊愣了片刻,忽而又开始生气,他心中羞恼不已,便真的拽住了黎穆的尾巴,用力扯了扯,怒道:“你给我起来!”
黎穆大约真的也是睡着了,忽而被人扯着尾巴,疼得厉害,自梦中惊醒,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大惊失色,见扯着他尾巴的人是顾渊,神色间立即带上了一份委屈,可怜兮兮说:“潜之,疼。”
顾渊不曾松手,反而是怒道:“你怎么到床上来了!”
黎穆说:“我困了,床又这么大……”
顾渊愤怒不已:“那你为何要搂着我!”
黎穆更加委屈:“你将被子都卷了去,我冷。”
他说得有理有据,顾渊一口气憋在心中撒不出来,黎穆的歪道理这么多,他正在气头上,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也转不过弯来。他忽而想起自己手中还抓着黎穆的尾巴,又正气的厉害,不由得用上了几分力气,狠狠捏了一把。
黎穆倒抽一口凉气,他的尾巴除了自己之外,几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摸过,而顾渊不仅摸了,还如此用力的扯了一把,的确是有些疼的,那尾巴上的细毛几乎都炸了起来,他不由得沉下脸,冷声说:“松手。”
顾渊不肯松开,气呼呼的,两人都有些不曾睡醒,当下便如同三岁孩童吵架一般争执起来。
黎沐怒气冲冲说道:“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就要……”
他想不出狠话,一时卡了壳,顾渊便说:“就要什么!”
黎穆脱口而出道:“就要亲你了!”
顾渊的脸上腾的便红了,他气呼呼的接着往下说:“你你你要是敢,我就扯断你的尾巴!”
他说完这话,两人都是一怔,忽而齐齐回过神来,各自面红耳赤背过身去,心中懊恼不已,想,天啊,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尴尬着起床洗漱,又尴尬着结了帐走出客栈去,途中更无一人再敢说话,一直赶到死阵之外,进了死阵,守阵兽赶来迎接,它见黎穆身旁还跟着顾渊,显是高兴不已。
今日守阵兽并未化出狼形,还是一副巨兽的模样,它低低垂下脑袋来,要蹭一蹭顾渊,顾渊却被他顶的退开两步,险些摔倒,守阵兽尴尬不已,又收到黎穆一个白眼,急忙化作了狼形,摇着尾巴蹭过来,绕着顾渊的腿转圈。
顾渊将黎穆的那一把剑交给守阵兽,让他将这把剑封印好了,决不可再取出来,守阵兽兴高采烈去了,转眼便听顾渊说他们还要离开此处,它是这儿的阵眼,无论如何是动不了,一想到又要一兽在此孤单等候两人回来,便十分难过,耷拉着尾巴,不肯再与他们说话。
顾渊安慰了他几句,好容易将它劝了过来,又稍稍收拾了东西,便和黎穆出了死阵,再次动身赶往清玄山。
清玄山离此处极远,没有数日时间是赶不到的。而去清玄山必将途经飞云山庄,顾渊想再去验一验尹千面的尸骨,便决定和黎穆先在山庄下的小镇歇息,趁着天色昏暗,再溜进山庄里去。
顾渊自幼在山庄内长大,他几乎熟悉山庄里的每一处暗门小道,山庄极大,防卫虽严,可无论如何总归是有些纰漏的,他知道如何避开守卫溜到后山墓园之处,可保险起见,他还是与黎穆一同蒙了面,偷偷摸摸的,倒像是偷东西的贼一般。
他从未想过竟会以这种方式重回山庄,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难过,这本是他的家,可往后他还能将此处当作是他的家吗?
他不知道。
一路无惊也无险,他们顺利避开了守卫,溜进了后山墓园。顾家的历代子孙均葬在此处,据说此处是块风水宝地,顾渊并不了解,他只知顾家是有几个守墓人的,他们要掘墓,自然得先将那几人弄昏过去。
顾渊自知手法生疏,便将此事交与了黎穆去办,黎穆熟门熟路弄晕几人,又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术法,他们醒来时便会忘却这一切,以免被人察觉有人来过此处。
顾渊自怀中掏出了贺潺的那一面镜子来,念过法诀后将贺潺召出,低声说:“贺兄,我们已到了。”
他将镜子立起,以便贺潺能够看清周遭境况,贺潺四下看了看,赞道:“好风水。”
顾渊却已开始找寻自己的墓穴所在,他对这墓园算是十分熟悉,只看着何处多了一方新坟,便知家中仆役是将尹千面葬在了此处。
他与黎穆一同过去,那坟前的石碑上的确写了他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这滋味实在是古怪,顾渊摇一摇头,与黎穆配合着掘起墓来,他祖父不喜铺张,故而家中子弟的坟茔都甚为简单,只不过家境富庶,棺椁之内总归是有些贵重珠宝的。
他们已掘到了棺材,黎穆将那棺材弄了上来,撬开棺盖,里面躺了一人,看外貌正是那日死去的尹千面,这尸体葬了数月,竟一丝一毫也不曾腐化,黎穆不由得觉得古怪,正想开口询问,顾渊却皱眉伸出手,捏住尸体的下颚,那尸体张开嘴,吐出一颗隐隐散着微光的珠子来。
顾渊道:“这是上好的灵珠,可用于防止尸身腐烂。”
这自然是他的家人放进去的,他沉默不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黎穆只得皱着眉,垂下头仔细观察着那尸体的模样,一面问:“如何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我师父?”
贺潺讶然道:“你竟不知道?”
黎穆不解:“我为何会知道?”
贺潺说:“我原以为你是他的徒弟,他自然会教你一些变幻容貌的办法……”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挖出了尸体,此时反倒是不知该要如何去判断了。
黎穆无言低下头去,仔细检查着那人脸侧肌肤,似乎是努力想要找到一丝破绽。
顾渊皱着眉细细想了片刻,忽而开口说:“尹千面易容,不过是剥皮后学人举止,那么体内脏器他定是模仿不了的。”
贺潺问:“顾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渊指了指棺内尸体,说:“这本是我一位朋友,他天生器官便有些异于常人,他的心器生在右侧。”
顾渊自袖中摸出了一把短刀来,他走到棺材前,叹了一口气,道:“游兄,得罪了。”
他解开尸体身上的衣物,将刀子自胸口切了下去,他从未做过这种事,走刀间难免有些困难,手上的触感又极为恶心,令他几欲作呕,正不知如何才是,黎穆已接过了他手中的短刀,说:“潜之,我来吧。”
顾渊退到一旁,胃中翻江倒海,闭眼喘了一口气,听黎穆说好了,才站起身,拿着镜子,凑过去看。
那尸体胸膛大开,灵珠将他的脏器保护得极好,那心脏鲜活,几乎如同还会立即跳起来一般。
顾渊的神色却沉了下去。
那颗心脏生在右侧。
这不是尹千面。
第30章
两人一同在那大敞的棺材边上站着; 各自沉默,被这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贺潺在镜中,此时颤声问道:“顾少庄主……这……尹千面可是还活着?”
顾渊只得摇了摇头; 说:“我不知道。”
他闭上眼; 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他想起最初他卜的那一卦; 卦象显示尹千面生死不明,难道是这个意思?尹千面一直未死; 只是在故意欺骗着他们?顾渊已不敢再想下去。
可若尹千面真的不曾死去; 他去了何处?为何又要在顾渊面前摔死; 再令所有人误会顾渊是他?他有什么目的,又是何居心?
或许连这荒唐的死法都是尹千面想好的,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竟能踩着香蕉皮摔死; 顾渊百口莫辩,他是故意要所有人将顾渊当做是他的,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而他现今又去了何处?
顾渊忽而觉得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自胃中蹿起,缓缓散遍全身,连心底都已冷透了。
这岂不是说——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都有可能是尹千面。
他下意识便抬眸看了看黎穆,黎穆觉察到了他的神色,倒也看了看他。顾渊心想贺潺并无肉身,他不过是一缕生魂; 自然不可能是尹千面的,那……眼前的黎穆究竟是真是假?
顾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切莫胡思乱想,贺潺显是明白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想法,不由得皱起眉来,道:“顾少庄主,切莫自乱阵脚。”
顾渊只得叹一口气,说:“我知道。”
黎穆终于明白顾渊方才那一眼的含义,他在一旁委屈说道:“我是真的!”
顾渊只好说:“我错了,是我错了。”
现下想来,最有可能是尹千面假扮的人是栾君,他行动古怪,随意看出顾渊并非是尹千面,又唆使着黎穆去复仇。两人均是古怪至极,他确有可能是尹千面。
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顾渊觉得头疼不已,而贺潺在一旁为他出了建议,令他以通灵之符问一问易先生应当要如何辨认出尹千面,最好将他们现下的境况告诉易先生,请易先生为他们出些主意。
顾渊与黎穆均觉得此时也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办法,只是这儿是顾家墓园,在此处询问易先生总归有些不便,若是被人发现那便更加糟糕了,顾渊便想着先离开此处,到外再传讯给易先生。
他们又将那棺材依样放了回去,填好土,黎穆用了些术法,令那泥土看起来仍同未曾翻动过一般,他们方要离开,顾渊的脚步却有些踌躇,黎穆不知顾渊心中所想,见他停下,便回首万分好奇得看着他,贺潺反倒是问:“顾少庄主可是想去见一见老夫人?”
顾渊闷声叹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黎穆自幼父母双亡,他是不懂这种感情的,难免一时不曾猜到顾渊的心意,此时见顾渊如此说了,便也小心翼翼说:“潜之,你若是想去……我可以陪你去看一看。”
顾渊点了头,正要移出步子,却又蹙眉叹气道:“可惜雪英不在庄内。”
他原是担心母亲与妹妹接受不了黎穆的身份,又害怕将她们牵扯进这件事里来,这才请易先生暂且不要将此事告诉她们。他本已在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既已走到了此处,他是极想去见一见母亲的,只可惜顾雪英去了鹤山派,他不知妹妹现下过的如何,便越发觉得愧疚起来。
贺潺在镜中安慰他道:“顾少庄主,我与鹤山派的几位堂主都十分熟络,待我出来后,我可以写信帮你问问令妹的近况,托他们多照顾她一些。”
顾渊心情低落至极,也只能点一点头,说:“多谢贺仙师了。”
他将镜子收起,又绕过守卫去了顾老夫人房外,自他父亲过世之后,老夫人便久居佛堂,为他与妹妹吃斋念佛,祈他们过得一世安稳。她从不奢求儿女成龙成凤,只是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过了这一辈子。而今母亲年迈,顾渊却不能在她膝下尽孝,不由愧疚难当,不过是想偷偷见她一面,竟觉心中压了一块极重的石头,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来。
黎穆陪在他身旁,一言不发。此时已是深夜,老夫人早已睡下,婢女在外室伺候着,顾渊以术法迷晕了她们去,黎穆等在门外,顾渊一人溜进屋子,不过往床上看了看,霎时便红了眼眶。
不过几月功夫,老夫人原本还算乌黑的头发白去了大半,面容憔悴深陷,一双丰腴富态的手已瘦得只剩下骨头。
她已到了这个年纪,不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对她的打击可知有多么巨大。
顾渊想伸手抚一抚母亲憔悴的面容,那手伸了一半,却顿住了,他想若不小心惊醒了母亲,她定然还以为自己是尹千面,又要平白吓到她。顾渊只得站在床边看着,他知道时候已不早了,却舍不得离开。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去,心中却早已后悔起来。
他想此番去清玄山为贺潺寻回肉身之后,定要请易先生先将他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母亲与雪英,无论结果如何都好,他绝不能让她们在如此痛苦苟活下去。
黎穆还等在门外,他见顾渊出来,原是想要说话的,可不曾想他一眼看见顾渊双眼发红,低垂着头不发一言。黎穆微微一怔,便将那几句话咽了回去,上前去轻轻拉着顾渊的手,低声说:“潜之,我们走吧。”
顾渊声调微显哽咽,却强装镇定道:“好。”
他们走出飞云山庄,一路到山门之前,顾渊三步回首,忍不住再三转头去看。
他极为不舍,却听得黎穆在身旁道:“总会回来的。”
顾渊眨了眨眼,只觉眼中酸涩不已,却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便又将眼泪憋了回去,轻轻点一点头,说:“是。”
他担心自己若是说了太多的话便会忍不住当场掉下眼泪来,干脆便这么强装着镇静,随着黎穆走了几步,已离了山庄,到那半山腰上,黎穆却忽而站住脚步,回首问他:“你可曾累了?”
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路,顾渊并不觉得疲惫,摇了摇头,本想说他们应当快些赶到清玄山去,却不想黎穆已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忽而将他一把搂住。顾渊浑身一僵,正不知黎穆为何突然如此,却只觉黎穆的耳朵轻轻蹭了蹭他的脸侧,酥酥/痒痒的。
而黎穆轻声说:“若是累了,便停下来歇一歇吧。”
他伸了手,学着顾渊以往摸他的模样,轻轻揉了揉顾渊的后脑,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不曾开口,只是将顾渊搂进怀里,除此之外,他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抚慰顾渊的心情。他终于觉察顾渊的身子舒缓下来,渐渐发着抖,伸手揽着他的腰,埋在他肩头,压抑着哽咽起来。
他是喜欢着顾渊的,故而想一直这么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互相扶持着,比肩而立。
他别无所望,只盼着这岁月能够久长。
……
他们离远了飞云山庄,顾渊以符纸传信给易先生,想要问一问如何辨认尹千面的方法,易先生却并未立即给他们回信,想来是因为门中事务堆积如山,他一时抽不出空来。
顾渊与黎穆终于动身赶往清玄山,这清玄山极大,想在几日之内踏遍清玄山几乎便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贺潺的肉身总不会好好摆在路上等他们来拿,山上洞穴众多,究竟要到何处去寻,真是毫无头绪。
顾渊先问过贺潺他当时所走的路线,清玄山中不少散修,或居于洞穴之中,或在山间搭一处草屋暂住,贺潺那日就是打算去寻一位散修的。这人住在半山腰处,结了一间草庐,与贺潺是多年好友,贺潺本想去找他喝些小酒聊一聊天,却在半道上遇了袭,顾渊与黎穆便也顺着那一条路走去,途中左右仔细查看,生怕漏去了些什么线索。
他们这么走了半道,忽而见得前方有一伙人聚在路中,他还不曾反应,黎穆已拉着他躲进路旁,低声与他说:“那些好似均是你们正道之人。”
顾渊皱眉仔细查看,那些人明晃晃穿着凌山观的道袍,一眼便可认出他们是何人,只是离得远了,他有些认不清那些人的容貌,只能从服饰上认出几人似乎是与贺潺一般师叔辈的弟子,还有一人气度凛然,衣着也与其他人格外不同,冷冰冰一张脸,像是……
顾渊不敢确认,只得掏出了困着贺潺的镜子来,唤出贺潺,偷偷摸摸朝那群人指一指,小声问贺潺道:“贺仙师,那些可是你的同门?”
贺潺还未说话,他又指了指为首那人,问:“那位……可是越掌门?”
贺潺往那处看了,不由苦笑出声:“不错,那的确是我的掌门师兄。”
第31章
流山观的掌门名唤越青峰; 他与贺潺一般均是前任掌门的闭门弟子。只不过贺潺怠于修行,而他天资极高,算是这一辈人中的功力最为深厚的几人之一; 行事果断; 与贺潺大不相同。
只不过他也只是看着年轻,就仿佛贺潺只是长得像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罢了; 修仙之人的年龄只算得是一个谜,就连易先生也是他们二人的同辈; 这两人究竟年岁几何; 晚辈间怕是已无人知晓。
顾渊听闻那人是贺潺的同门师兄; 便轻声道:“贺仙师,越掌门莫不是来此处寻你的?”
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同门师兄弟之间; 难免会有些担心。
贺潺苦笑道:“我与他的关系极差,他盼不得我死,又怎么会来寻我呢?”
顾渊不免愕然道:“既是同门师兄弟,他为何会盼着你死?”
贺潺摆一摆手; 显然其间是有不少隐情,而他不愿意对外人提起。
他不愿意说,顾渊自然不好再问; 他只得将目光移回去,那边围着的几名弟子已要散开,像是在分散开去寻什么一般,而越青峰提高了声音; 冷然说了一句:“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
几名弟子愁眉苦脸,顾渊不由得看了看贺潺,心想这如何不是在找你了,只是现今境况,贺潺显是极不想见到越青峰的,那么他们最好走远一些,莫要被越青峰看见,思及此处,顾渊便扯一扯黎穆的袖子,要他与自己一同离开。
黎穆自是十分听话的,他们两偷偷摸摸自此处溜走,跑到路边的林子里,原想着先躲过这一次。他以为自己已走的很远了,便又将镜子拿出来,问贺潺应当如何才好。
贺潺道:“先躲着吧……”
顾渊只得说:“好。”
黎穆甚为不解,可他见顾渊都不曾开口询问,便也闭了嘴,他们担心在这山道上遇着人,故而黎穆挡去了面容,此时见四周无人,方将那纱笠取下来,却忽而竖起了耳朵,异常惊警地朝他们来时的方向望去,一把将顾渊拉至身后。
顾渊手中还抱着那一面铜镜,愕然自他们来时的方向望过去,他们未曾见着人,只是破空声响,黎穆扯着顾渊急退几步,周身煞气浓郁,化作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有人嗤声轻笑:“一个魔修。”
黎穆耳尖与尾巴上的细毛几乎全炸了起来,他弓腰压低身子,耳朵也低伏下来,他显是有些过度紧张了。他无法察觉到来人的实力,先前那一下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与他们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怕是连千分一的力量都不曾用出来。
顾渊皱一皱眉,强装镇定道:“你是何人?为何躲躲藏藏的?出来说话!”
他问完了这一句话,却听得镜中贺潺哭笑不得道:“掌门师兄。”
树影间总算晃出了一个身影,提一柄长剑,着一身道袍,正是方才所见的越青峰。
他的目光自顾渊与黎穆身上瞥过,仿佛只是再看一件置于路旁的死物一般,待望见了顾渊手中的镜子,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像是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被人拘了生魂?”
贺潺无奈说:“是。”
那越青峰却冷冷道:“废物。”
贺潺:“……”
顾渊满心茫然。
他想这越青峰见贺潺无事时的确是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神色,可为何转眼便变了语调?他这一句废物实在是令人气恼,也亏贺潺能如此平静受着,若是自己,怕是已生气了。
越青峰又问:“你的肉身在何处?”
贺潺显是极不想理他,再简略不过道:“不知道。”
越青峰蹙起眉峰,总算将目光落回顾渊与黎穆身上,他见黎穆还如同炸了毛的小兽一般警惕不已,冷声道:“我若是想杀你,你早已死了。”
黎穆本就不是受得了人看轻的性子,越青峰这一句话下来,他登时便恼了,幸得顾渊在身后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切莫轻举妄动,他才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顾渊知越青峰的实力远在那孙玉璋之上,若是单打独斗,易先生也并非是他的对手。传言中他足以与当年的厉玉山平分秋色,只是二人从未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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