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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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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霖抬头看向天空,低声道:“是时候了。”
……
“道长道长道长!我们去哪啊!”士兵跟着令风,一边急奔一边问道。
“东南角!”嚼着满嘴丹药,令风回手砍了个魔怪,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四方破魔阵!大概就差我了!”
两个人跑了到了城墙下面,令风把佩剑往地里一插,盘腿坐了下来。
“道长!我给你护法!”士兵挥挥拳头道。
“多谢。”令风想了想,又道,“还没问你的名字?”
士兵道:“薛六!”
令风笑了笑:“嗯,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令风!”
他把手拍到了地上。
襄阳城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道巨大的光柱同时冲天而起!
四方破魔阵,是予霖在晋北血祸之后研发的,顾名思义,四道光柱延伸出四面光墙,在空中交汇,光芒覆盖之下——破魔!
“他们有准备!”
“妈的!四方破魔!快跑!”
“老子就知道不该来!”
魔界本来就是各为其主,一盘散沙,且自许久以前十八魔君因为内乱几乎全部覆灭后,除了魔尊的命令也没别的人能指挥整个魔界了,这次行动更是仓促之下东拼西凑歪瓜裂枣,有见识过阵法威力的撒腿就跑,顿时就带跑了一半。
予霖没去追——阵法覆盖的是整个襄阳城,逃也没用。
还在空中招魔窟里的,倒是再也不肯下来了。
予霖刚想提剑收尾,东北角却传来了轰然巨响——
东北角的城墙倒塌了。
……
白衣红袍的玲珑收了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衡清门弟子,笑的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声音却是冷的。
“哪能让你那么容易呢,半仙大人?”
……
伤痕累累的襄阳城中央,失去了一个阵眼,阵法破了……
“机会!阵破了!破了!”一个魔怪声嘶力竭的喊道:“杀了他!这可是半仙予霖!杀了他其他人还算个屁!”
群魔终于重新聚集,注视着眼前的蓝衣仙人,有些犹豫的想:“是啊,这可是半仙予霖,他若死了,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可予霖一人一剑站在那里,好似千军万马。
那魔怪又喊道:“再怎么有通天之能,那也只是一个人!如何抵挡我们这么多魔?!”
贪婪是魔界的本质,功劳的诱惑力使得众魔终于被它煽动了,立刻,予霖面前又重新围满了多如潮水的敌人。
予霖闭了闭眼。
无需再说,拔剑便是。
群魔数量再多,无奈等级不对等。
率先冲上来的一圈瞬间被予霖随手挥出的剑气挑了,身都进不了。
云青月在这里必然会疑惑,为何予霖到现在都没使过什么范围性的攻击。
这便是魔界选择襄阳城作为战场的原因,予霖倒是能用剑阵,但襄阳城估计要碎了,可群魔没有那个顾忌,予霖还得分出灵力,防止它们离开——这襄阳城里,还可能有没来得及撤出去的人。
“都看我!!!”
仿若音波攻击一般的巨大声音轰然传来。
群魔齐刷刷转头怒瞪,哪来的小子不识好歹?!
下一刻他们差点吓尿了。
不远处健硕的黑马上,坐着一个浑身披挂玄甲的将军,将军以甲胄附面,只露出双眼,右手中提着一把刻满了驱魔纹,巨大的陌刀,整个人仿佛山岳,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
看到集体惊呆了的,仿佛看到了第二个予霖真人的神情的群魔,马上的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左手拿着扩音符,继续沉声道:“以多敌一?很能耐嘛!我宣威将军沈震来陪你们玩玩儿?”
修真界里,妖魔鬼怪最怕的毫无疑问是予霖。
而自从研发出了凡人也能使用的法宝符咒后,妖魔鬼怪们很丢脸的,在凡人中也有了最害怕的人——便是历代的宣威将军。
晋朝建朝时,太祖皇帝便着手建立了重甲冥铠军,以镇守人魔交战的第一线——锁沧关前的“裂缝”。
魔界与人界原本并不靠近,只有两界拥有最顶尖实力的人才能做到穿梭两界,直到两界不知原因的碰撞在一起,撞出了两处沟通人界与魔界的裂缝。
一处远在东海不归岛,由修真界镇守,现在那里领头的是四仙之一玄烟真人,麾下是各个仙门选送的精英弟子。
魔族想来到人间,就只有通过裂缝,傻子也知道不去撞修真界的硬骨头,那便只剩下另一处,长年由宣威将军率领驻守的晋北乱魂山。
宣威将军这个职位很特殊,是太祖皇帝特立的,历代都是沈氏一族血脉相传。
从没听说过有老死的宣威将军,他们代代埋骨于乱魂山巅。
冥铠对待裂缝的方式很干脆,你敢冒头我就砍,管你丫是谁。
晋朝两百年,冥铠军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他们都是没想过回头的,以凡人之躯抗魔的铁骨铮铮的汉子,那也是为什么,云青月会和海正义说那番话。
这一代的冥铠军宣威将军沈震,更是历代中的翘楚,一身玄甲和那巨大的陌刀,堪称恐怖的代名词,没有任何一个魔见过沈震面甲之下的真面目,单这一身打扮,就足够有说服力的了。
“宣……宣威将军?!”不知哪个魔惊恐的喊了一声,瞬间包围住予霖的魔如潮水一般又退了回去,双方回到了原点。
对他们来说,予霖真人和宣威将军站到一块儿,可不是单单一加一等于二的威力。
玄甲将军下马,悠哉的走到了予霖身边。
予霖突然看见了,那人面甲之上,竟是一双熟悉的绿眸!
云青月?!
第21章 越王
越王
玲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还未坍塌,位置优良的城墙站了上去,观望城中情况。
“啧!怎么会是宣威将军?没收到他离开乱魂山的消息啊?”他不爽的皱了皱眉,“这不就没意思了?”
“你想有意思?我来陪你玩啊!”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玲珑嗤笑了一声,转身:“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看着怒火冲天的男人,用着好像和邻居聊天一样的语气:“赶回来英雄救美啦,这样人就到齐了呢。”
男人一身玄衣,眉目俊秀,下摆处绣着的金色四爪蟒纹,直接彰显了他的身份:“是你搞的鬼吧,现在,给我束手就擒,要不然就没有命给你留了!”
玲珑歪了歪头:“不行啊,王爷,我的事还有很多没完成呢……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放过我吧……”
他朝城墙边走了过去。
“站……”男人的话没能说完,玲珑一跃而下,他冲到城墙边,向下看去……空无一人。
让他逃了!
“……王爷!王爷!”气喘吁吁的江城巡抚带着一干将领才跑了上来,后面跟着大批背着驱魔箭的弓箭手。
“王爷你跑太快了!”巡抚跑到王爷跟前,擦了把汗:“您放心,弓箭手都已经就位,步兵也开始进城了!不会有问题的!”
男人:“瞄仔细了,跑掉一个我拿你是问。”
巡抚应道:“是!”
男人边走下城墙边道:“备马!我去城里!”
巡抚大惊:“王爷!使不得啊!您千金之躯……”
“我还万金油呢,”王爷打断了统领的话,“我有要见的人,快去!”
得令的士兵飞快的跑下了城墙。
巡抚看着玄衣王爷的背影,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个世人皆知的闲散王爷,会持有皇帝钦赐的“统兵令”。
……
天空传来阵阵雷声,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点落下,砸上一身玄甲,将军皱了皱眉,冷冷的瞥了眼对峙的群魔。
不过只是这一眼,下一刻他眼神一变,对身边的予霖低声道:“予霖真人可否开隔音结界?”
不是云青月。
予霖瞬间辨认出了这声音。
也不可能是宣威将军,宣威将军远在晋北,职务之重要,绝不可能让他突然跑来襄阳。
予霖虽心有疑惑,但眼前这人刚才举动是帮了自己,再加上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对那双绿色的眸子产生的莫名信任……
予霖周身青色淡光范围扩大,包围了两人:“你是谁?”
玄甲将军指了指自己的面甲:“因着沈宣威从不在打仗时露脸,我才能冒充他来帮真人,现在……就看我那小外甥是怎么打算的。”
“外甥?”予霖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青月。”玄甲将军微微颔首道,“在下穆三……不过是在外办事的名字,镇西王府云瑄,见过真人了。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青月和真人如何说的,但他也应该不想骗您,还是等他自己来解释吧。”
有什么事情,明了了。
“……甲灏!甲灏来了,全体后退!”
里面的声音出不去,外面的声音却能传的进来,听见这句话,两个人同时一愣,抬头看向招魔窟,黑雾极剧翻滚之下,能看到类似虎型极其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云瑄震惊了:“开什么玩笑?!小魔小怪都罢了,甲灏怎么跑到这来的?!沈震在干嘛?!”
甲灏,身长可比巨鲸,体型似虎,头生尖角,身盖厚甲。甲灏数量稀少繁衍困难,但架不住它皮糙肉厚体型巨大还生命力顽强,光是一头撞过去就能压死不少,还生不出多少智力,所以历来都是魔界入侵时的赶死先锋。
传说中,千万年前甲灏本来是众神座下实打实的神兽,与它们同族的,还有背生双翼的翼灏等几种,其上更是有地位堪比太古上神的族长,可谓是风光无限。
后来不知为何,甲灏一支背叛众神,进入魔界,就此堕落。
魔界裂缝的大小,注定了一次只能进来一只甲灏,近些年武器研发日渐成功,杀死甲灏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了。
可现在令云瑄奇怪的是,哪怕沈震瞎了,也不可能放跑一个甲灏啊!
“退后!”予霖叮嘱云瑄,提剑飞到半空,运起剑诀——
决不能让它现世!
雨幕中,曾在丹阳城惊鸿一现的青虚剑印再现,不过这一回,予霖用上了星回!
予霖抬手,成千上万的青蓝光剑砸向了招魔窟,甲灏露出一半的身影硬生生全接了下来,类似野兽濒死的痛苦吼声传来,响彻天地!
予霖刚想下一击解决,三支长箭呼啸而来,擦过他身边射入招魔窟后轰然爆炸,驱魔兵爆炸产生的特殊黄色火光彻底吞噬了甲灏的身影。
“予霖!别接触他们,下来,交给驱魔军!”长街远处,伴着马蹄声,呼喊声终于传到了半空中的予霖耳中。
他回身,瓢泼大雨中,看到了持着长弓骑马疾奔赶来,似曾相识的身影。
远处城墙上空,伴随着“咻”的一声,赤红色的示警箭冲天而起,在襄阳上空炸开,用以提醒人们,军队将用十万驱魔箭阵清场。
这种数量庞大,覆盖面积极广的箭阵遇人则化,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然而箭体附带的冲击力太大,示警是提醒人们,立刻寻找掩体躲避。
予霖当机立断,瞬移至云瑄身侧,抓起人手臂,再次瞬移至赶回来的云青月身侧,一把勒住马,结界将三人一马覆盖。
下一刻,箭雨降临。
……
看着呼啸而来的箭雨,箭雨之下溃散的招魔窟,云瑄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小子总算没辜负自己为他挺身而出,然后一回头……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襄阳。
云青月被予霖抱在怀里,嗯,横抱,云青月还抓着予霖的衣领,两张脸近在咫尺。
予霖表情愕然。
云青月满脸复杂表情交织。
云瑄:呵呵。
予霖反应过来,连忙把人放到地上。
云青月这才清醒——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自己恨不得立刻飞到人身边去,哪还管其他的,然后予霖突然一勒马,他就栽下去了,予霖下意识伸手一接……
顾不得解释,云青月一把抓住人双肩,把人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急急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瑄故意大声的卸了甲胄。
予霖觉得两人距离太近了,可看着云青月满脸焦急,他却无法说出什么,只是道:“没事……你安心。”
云青月这才松了口气:“你不要骗我就好了,要不我可真要死了……”
云瑄看着停下的箭雨,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重重的咳了一声。
云青月这才看到云瑄,有些意外:“云瑄?你还真来了?”
“没大没小的,叫舅舅。”云瑄十分不爽。
卸了甲的云瑄恢复成商人模样,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倒是哪里都和云青月不一样。
“拒绝,你只比我大了三岁。”云青月比出三根手指。
予霖撤了结界。
巡抚程见鹰等人这才赶到,下了马也是急吼吼的:“越王殿下!您没事吧!咦?云小王爷怎么也在?”
一声越王传来,予霖一愣。
却见平时总是笑着的云青月脸色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对着几人下令:“去扫清余孽。”
予霖:……
他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眼底的情绪波动,走回了朔望剑前。
云青月跟了上去,绿眸闪了闪,想说什么,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刚才大雨突降,随着招魔窟散去,天也晴了,可就这短短一会儿,他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狼狈的不得了。
予霖手一松,星回落地变回人身,一变回来第一句话上来就问了程见鹰一句:“你说他是谁?!”
程见鹰愣了愣,才道:“越王……十一殿下啊。”
云青月眼神不断瞄向予霖:“……这剑还是没人能□□啊。”
我去!云青月你是脑子里也进水了吗?!这什么没话找话的话题啊!
他恨不得抽死自己。
予霖似乎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还是道:“大概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带走它吧。”
一边的程见鹰一直偷瞄着这边,心思十分复杂——这越王爷万花丛中过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方才他还以为越王想见的人又是什么红颜知己,可这个……堂堂半仙,万万不妙,成何体统?
云青月没注意到程见鹰灼热的目光,仔细的看了看这通体墨蓝的朔望仙剑,突然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该也试试,拔一下这柄带来一堆屁事的仙剑。
虽说以他现在的年纪说不上什么热血了,但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剑柄,随手一拔。
没有使什么力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雪白剑光直接脱出剑鞘,晃了所有人的眼。
还没来得及欣喜,下一刻,一股比几天前箭伤更为猛烈的刺痛通过伤口钻进了手掌。
予霖一掌打掉了他手里的剑!
……
襄阳瞭望塔是襄阳城最高的建筑,却意外的在这次事件里分好未损,好端端的立在原地,而此时如果予霖半仙之身看向塔顶,必然能看见塔上仙气缭绕,熠熠生辉。
塔上只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月白衣衫的正在竭力劝随意席地而坐的紫衣同伴收敛气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紫衣人毫不在乎:“别再没用的事情上墨迹,我们不是为了朔望下来的吗?”
月白衣衫的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说是没错,可是事已至此,朔望出鞘,再拿回去也没用了吧。”
紫衣人笑笑:“虽然小狐狸搞出来这么大的事,不过还是随她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玩出点啥。”
月白衣衫扶额,他对这个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下可好,来到襄阳就为了这两件事,哪个都没办成……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掉马甲中
第22章 月灰
月灰
襄阳一役导致襄阳城毁了一半,内情更是错综复杂,牵连甚广,作为城中现在官最大的,事情就全压到云青月案头来了,可怜他右手二次受伤,包的和猪蹄子一样,却得忙平常根本一眼不看的东西,云瑄竟连一点忙都不帮。
云瑄拍拍外甥肩膀:“任重而道远。”
至于地点,云青月可以待在哪里都行没人管,越王叶巍却不行,几人直接转移到了襄阳府衙,顺带审问被抓捕的襄阳知府刘冲和襄阳统兵统领海正义。
刘冲带着家眷逃跑时,是被云青月布置在襄阳城外的伏兵抓获的,海正义却十分出人意料,官兵到来时,满脸平静的坐在家里,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他的官服兵印。
府衙后厅,此刻刘冲海正义二人跪在下面,刘冲抖得和筛糠子一样满脸土色,海正义腰板挺直毫无动摇,好像还是当年身为冥铠军的一员时。
上面坐着云青月,云瑄和星回,以及身上全是绷带的令风,程巡抚立在云青月旁边。
程见鹰是文官,可性情极为刚烈,碰到这种两个属下一起背叛的事,他肺都要气炸了,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特别看好信任的不得了的海正义,他觉得自己都没脸站在这。
把人压上来,云青月却没理两个人,随手拿起了一个桌子上的桃子,啃了一口:“这黄桃味道不错。”
“瞎了?”星回皱皱眉,毫不客气的一句,令风没拉住。
星回在气云青月骗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云瑄低声在云青月耳边一句“青桃”,云青月一度十分尴尬,想展现出的毫不在意刘冲海正义生死的气度消失了个干净,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破青桃味道怎么和黄桃似的,还稀软。”
他没什么事,程见鹰却不干了,程见鹰一直觉得这小孩没礼貌,他一拍桌子:“黄口小儿!准许你来此已是殿下特许!你怎么对殿下说话呢!”
星回说完那句话也有些后悔,可听见程见鹰这话直接炸毛了,刚想回嘴,云青月拍了拍程见鹰:“行了程卿,这‘黄口小儿’可比你爷爷还大。”
程见鹰:……殿下不是这么个理啊,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殿下。”堂下传来海正义低沉严肃的声音,海正义直直望着云青月,一字一句道,“海正义不想解释,里通魔界是真,请您将我斩首。”
刘冲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海正义。”云青月沉下脸色看着他,“你是想求一死,保全冥铠军的名声?”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冥铠军的名声必定完了——堂堂冥铠军退下来的副将,居然联通魔界!
海正义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下官十八岁入冥铠,追随将军,在乱魂山厮杀十二年,五年前因内伤离开冥铠,本该一生谨记冥铠军忠义,谨记将军教诲行于世间,然,心志不坚,受魔蛊惑,为一时利益,犯下无可挽回之事。下官不可一错再错,请王爷斩我,祭奠襄阳死去的百姓。”
云青月沉默了。
“……通魔是灭族大罪,包括你儿子,都要死。”他捏了捏眉心。
“成儿是无辜的!他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下官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只求饶了孩子!”海正义的脸色终于变了,又是三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血顺着海正义的脸淌了下来,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云青月:“刚才如此顶天立地,我还以为你无懈可击呢,受魔蛊惑……你五年前离开冥铠何止是内伤?沈震同我说过,你妻子病故,儿子又天生畸形,你离开也是为了无亲无故,只剩下你这个爹的海成!”
“海正义啊海正义,你为了医好儿子和魔界订约,到头来却连承认都不敢?”
海正义脸色更苍白了:“王爷,小儿无罪啊……小儿无罪……”
“那襄阳死去的百姓何罪?!百姓的孩子何罪?!”云青月一拍桌子愤然站了起来,“海正义,你糊涂啊!竟然相信你一辈子最大的敌人!”
海正义头磕下去,没再抬起。
“……襄阳统兵统领海正义,里通魔界,证据确凿,罪无可恕,本应上报天子,立即问斩。”云青月面无表情,“然,乱魂山冥铠军人手缺乏,准其死在乱魂山,下一次魔界入侵。”
海正义抬起头,脸上何止是愕然,云青月竟给了他最合适的死法——战死在曾经的战场。
他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爹爹!爹爹!”小海成被官兵抱了进来,跌坐在父亲身边。
“成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海正义急了。
“我不走,爹爹做了错事都是因为我,我要和爹爹在一起!”海成虽然才六岁,但自小与常人的不同,让他更为早熟,他知道爹爹犯了错是因为他,教书先生说过,犯了错就该勇敢的承担后果,所以他要和父亲一起承担。
他很懂事的给父亲擦头上的血,没有哭着耍赖求饶。
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云青月走上前,海成有些畏惧这个玄衣的好看哥哥,好看哥哥却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爹爹是冥铠军的战士,因为一些事才回到你身边,现在冥铠军需要他,他要回去为了保护你和其他人战斗了。”
海成擦擦眼泪道:“真的?”
“当真。”云青月肯定的回答。
“医圣苏倾现在在长安万药斋,虽然不知海成的腿能不能有办法,但送到那去,将来也能做个有用的人。”云青月最后对海正义道。
这个七尺男儿瞬间眼泪纵横,拉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海成,拜了下去。
一边的刘冲看见此情此景,云青月一转向他,顿时也打算老泪纵横一番。
“你哭没用。”云青月淡淡的给出致命一击,“沈震老是和我说他那缺识字多的,你也过去把活干干然后慷慨赴死,还是你想让我再给你几巴掌——你这种人只有抽到了脸上,才会知道疼吧。”
……
后来,海正义的死讯传到长安,因为海成当时正在治腿,再加上年龄太小,所以直到十岁,海成才知道了父亲消息。
这个日后名满晋朝与历代史册的诗人,提笔写下了他人生的第一句诗:
乱魂埋将军,天下得长安。
……
院中传来了悠扬的埙乐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仔细听来,似乎是长安的小调,可原本缓慢平和的音调却夹杂进了丝丝悲伤,吹奏者还有些闲心的让乐声应和起风拂树叶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就格外的……不开心。
不过云青月才不管这些,自己吹的挺认真,直接后果就是一直黏着他的小狐狸甩甩尾巴跑回屋里了。
他对那身玄衣的嫌弃真是肉眼可见,审完海正义告别程见鹰立马就换回了白衣。
旁边桌子上还摆着一坛开封的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予霖默默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云青月原本是个连背影都透露着洒脱气息的人,现在在这寂静的夜晚,这股洒脱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来到云青月身边坐下了。
埙声戛然而止,云青月有些诧异的道:“予霖……真人怎么来了?”
予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如果是平常的云青月必定早就发现他了,果然,云青月这两天都不对劲,尤其是他的脸色,活生生像是泡了一天刚被从水里捞出来般的苍白。
云青月也发觉自己的问题不对,都跑到予霖住的地方旁边了,他怎么可能不发觉,终归是他心思不定。
他叹了口气,把埙放下,想道:“那个红衣服的小混蛋。”
战斗结束后,负责清扫余孽的一名士兵不一会儿就跑回他和程见鹰身前报告,脸色难看的要命,云青月和程见鹰随着他,穿过残破的襄阳城,在淹没在大火里的府衙前,知道了原因。
程见鹰直接骂出了声。
二十多具尸体,被摆成了“来日方长”的字样。
个个都是被极精准的剑法一剑穿心毙命,而杀人者似乎是嫌还不够狠,尸体上都留下了拔剑时剑身旋转制造出的血洞。
一旁有还没见过血的新士兵,忍受不住转身便吐了出来。
云青月动也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具尸体下压着的一块红巾。
程见鹰刚想请王爷别看了,一转头,吓了一跳。
橘色的火光照在云青月脸上,没有照出丝毫暖意,反而使得他祖母绿色的眼睛显得冰冷无比,眼睛里映射出火光,他的桃花眼原本很好看,可现在谁也不会这样觉得。
程见鹰吓了一跳是因为他见过这样的神色。
朝堂之上的九五至尊发怒时的神色,帝王极少流露,但任何朝臣都知道,这种神色意味着王要杀人了。
越王殿下不愧是陛下的亲兄弟。
“咳,今夜月色不错,适合对邀星斗,真人赏脸?”云青月回过神。
“你身体不舒服。”予霖移开了云青月的酒坛子,“不适合喝酒。”
云青月:“……”
予霖忽视掉云青月可怜巴巴的神色:“生死有命,你已尽力。”
“生死有命……”云青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拆了纱布的手点了点桌子,“若是我能抓住那个红衣人,那些百姓何以生死有命。”
他其实不是个多么豁达的人,江湖上也没人知道,揽月君某种程度简直称得上“小肚鸡肠”。
例如生死。
云青月混了十年江湖,见过不知道多少轰轰烈烈的生离死别,自己也在生死线上挣扎过数次,可他还是看不开。
“……哪怕想要祭奠亡人,”云青月看着自己手上截断了生命线的伤疤,“也不知要多久能传到地府。”
“云青月,”予霖握住了他的手,“不要一直忍着。”
……
他吐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本来就没吃晚饭,这下差点把血一起吐干净,这差不多是云青月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了吧,偏偏让予霖看见了。
予霖扶着云青月,看他终于吐完了,递给他一个小瓷瓶,示意他喝下去。
云青月拔下塞子,一仰头全喝了下去,没什么味道却十分清凉,他瞬间感觉全身上下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尤其是胃里,刚才不舒服的感觉全消失了。
予霖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喝下“青芝藤”做成的药,微微皱起了眉——正常凡人第一次看见这种绿色的不明液体都会犹豫的啊。
“感觉如何?这是黄芝藤。”予霖道。
云青月回味了一下:“不错啊,叫黄芝藤?颜色还真挺黄的。”
予霖:“……”
云青月没有发觉予霖的神色,苦笑道:“看来我还真是没有那么强大,能坦然的面对生死啊。”
予霖看着他清秀俊逸的脸,轻声道:“我也不能……”
云青月:“真人?”
不知为何,予霖忽然很想抱一下他。
他这样想着,抱住了云青月。
如果忽略那天他接住云青月的时候的话,他上百年没有抱过什么人了,从云青月身上传来的温度几乎让他有些恍惚。
这个拥抱不带着什么同情,他只是单纯的想抱一下这个人。
只是这个人。
予霖松开云青月,云青月没有动静,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云青月?”
某个嗅到了予霖身上的清凉气息,在“被予霖抱了”的意识划过脑海的一瞬间就当机了的家伙一个机灵回过神:“什么?”
梦里挥之不去的溅上了鲜血的脸,让云青月悄悄跑到了予霖住的院子旁边,加上小时候母亲教给他的埙曲,寻求那么一点的安心。
这两天云青月的神色和心情就好像坐了在布满巨石的路上行进的马车一般,七上八下的砸着走——
然而最终总算是平稳的驶向了康庄大道。
云青月本来想着和予霖道歉,可刚开了个头,予霖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若是因为没有一早与我言明一切而担心我生气,才这么说的话,不必如此,我没有在意,而且我早就猜到一些了。”
“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晓你是皇室子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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