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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座,你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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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漠然道:“劳驾,两间。”
伙计被临渊的冷冽气场震慑,没再多言,就领着四人去了空房。
第13章 含情(四)
陈吟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先前一直与那呆子同屋而眠习惯了,如今倒是睡不着了。
陈吟回想起原来与临渊同屋的时候,那呆子永远雷打不动地震不摇地坐在屋内某处运气,有时陈吟睡不着了或是无趣了,便可以悠闲地卧在榻上看着那呆子默默打趣他,甚是有趣。现下他自己睡了,睁眼时也再看不见那呆子了,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陈吟盘着的二郎腿抖了几抖,停住,心想:我要不出去看一眼吧,我就在门前听听,不进去。
然后陈吟就真的跑到了临渊三人门前去,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听了许久,陈吟也没听得一点动静,但是陈吟转瞬就了然了,那三人皆是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的臭德行,现下定是三人围了一桌运气呢。
就在陈吟打算再隔近点听的时候,身后有一声音平静地传来:“有事?”
陈吟猛然回头,看着临渊面无表情一脸端庄的模样,心想:大哥你说你怎么才能装作没看见我呢?
陈吟的食指在空中停留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
临渊又是一种“我不信”的眼神,但依然波澜不惊道:“嗯。”
陈吟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试着去死一死了,但他必须赶紧转移临渊的关注:“你出去了?”
临渊道:“传信。”
陈吟了然,自是与东篱神座传信,不过前几日他也见到青司和木华分别传过信,看来他们与东篱之间是每日联系的。
陈吟“哦”了一声,临渊越过陈吟推开门,迈了进去。
屋内的两人见到临渊顿时从座位上站起身,看向临渊,临渊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又转身,站在门口看着陈吟,开口道:“不去睡吗?”
陈吟愣愣地答道:“要睡的。”但是却没有迈步走开。
临渊看了陈吟片刻,看眼前人没有要走的意思,道:“要我陪?”
陈吟如临大敌般,连摆了摆手:“不必不必。”转身就跑走了。
临渊看着跑走的陈吟,又跨出了门槛,直到看见人跑进屋将门掩好,又观察了片刻才重新进屋去。
陈吟进屋后,坐在茶桌旁,喝了一杯水,皱着眉,严肃的思考着。
好像从双手交握的那一夜后,那呆子怼人的本事越来越见长了,常常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哎,跟那呆子待久了,他越来越不倜傥洒脱了,他越来越容易干傻事了,而且好像那些傻事那呆子每件都参与了……天哪!以后他要怎么活……
陈吟垂头丧气地挺尸般躺在床上,最终还是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陈吟推门而出,恰好看见临渊同时出门。因着他们住在二楼,要下楼梯便要从临渊的门前过。陈吟无精打采地慢慢踱过去,之所以是无精打采是因为他半夜梦见临渊色气满满地在他耳边说“要我陪?”之后,就再也没睡着……
临渊看着状态十分不好的陈吟,有些担心道:“没睡好?”
陈吟闻言懒散抬眸,心道: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啊?
但他又想到最近他这么吃亏,总得向这呆子讨回来,再让这呆子吃次瘪才好。
于是,陈吟懒懒地靠在二楼的护栏上,整了整前襟,勾起唇角,道:“公子总是这般关心在下,怕是要让人误会的。”
临渊看着不知为何突然作妖的某人,无言地沉默着。
陈吟看着一言不发的临渊,倦意顿时一扫而光,轻笑了一声,欣喜地踱下楼去。
待陈吟下楼后,临渊默然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临渊走到一楼后只见到某人抽动着嘴角:“不如贵店还是考虑关门吧,嗯?”
伙计不知作何状:“公子,您且将就将就吧,咱们也没办法啊。”
陈吟看见了走近的临渊,十分不情愿地瞥着他,仿佛在宣告他现在所有困苦的遭遇皆是因为临渊。
临渊见状,走上前去,对着二人开口道:“所为何事?”
陈吟敲了敲伙计面前的柜台,盯着慌张无措的伙计冷冷开口:“昨日的五条鱼我已是不与你计较了,可你们店竟连包子也是没有的?!如何?你们要留着食材做午膳吗?”
那伙计有些胆战心惊地答道:“…确是这样的…”
陈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甚?”
那伙计躲闪着,不敢直视陈吟,嗫嚅答道:“我家掌柜说,现下瀛洲的情况自不会有城外人来,城内的人皆是在忙着修复故居,自不会有人来住店,就吩咐不做早点了,把食材留着给专来用餐的客人便可。”
陈吟顿时觉得这家店的掌柜那脑子许是纸糊的,怪不得先前生意惨淡,可能不是距那繁华之地远的缘故,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啊!
陈吟压着气火,道:“将你家掌柜叫出来。”
那伙计道:“我家掌柜在火烧的第一天就回西山老家了,现今也没回来。”
原是避难去了,陈吟又开口:“你家掌柜都逃了,你还替他收拾烂摊子?”
那伙计低着头开口:“我家掌柜说等他回来要给我涨工钱的,再言,我父母早已双亡,也无处可避啊。其实若是四位不来的话,我就要动身去西山寻我家掌柜要工钱去了,他上月本就欠着我的,又允我涨钱,如今倒是欠我实在不少。”
陈吟这才细细端量着那伙计,这人左右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身量偏瘦,长相倒是不错的,清俊得很,尤其是那双琉璃眼珠,十分引人,没想到却是个可怜的。
陈吟舔了舔下唇,问道:“我们也是要去西山的,可要同行?”
那伙计听闻喜道:“我自是愿的,可不知是否会给四位公子添麻烦?”
陈吟摆了摆手,爽道:“不差你一个”,拐了拐肘,抵了抵临渊,“白二你说呢?”
临渊看了一眼陈吟,又看着伙计开口:“你若走,此店该如何?”
伙计道:“店内还有一位厨子,掌柜也欠他钱,前几日我就与他商量好了,我去要钱他负责看店。”
临渊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倒是陈吟盯着他了许久,没耐心地说:“还不去准备行囊,你等甚?”
那伙计连忙跑进后厅内,片刻后听他与谁交代了几声就出来了,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嘻嘻地站在陈吟面前,开口:“公子,我准备好了。”
如此一来,五人就动身前往西山了。
本来只有陈吟自己时,他不得不压制着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毕竟就算他开口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理他,可是现在有了那伙计,一切就不一样了。
伙计轻快地跟着陈吟,侧头看着这位俊美的公子,开口:“公子,日后该如何称呼啊?”
陈吟瞥了他一眼,“在下姓陈”,又指着临渊,“这位姓白”,之后又分别介绍了青司木华,然后又重新看着那伙计,问道:“那你呢?”
伙计抓着肩上的包袱带子,笑吟吟的,琉璃眼珠一闪一闪,道:“小的叫初七。”
陈吟抿着唇,看来是将生辰唤作名字了,又问道:“无姓?”
初七苦笑着:“我自小跟着养父,他自我幼时就‘初七初七’地唤我,我不知晓自己姓甚。”
陈吟看他少年模样,这般长相,这般身量,换在哪家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可他偏偏是这样的命数。陈吟又问道:“那你可知你是何年生人?”
初七道:“我是崇德二年生的。”
陈吟又不经意地:“今年是何年?”
初七笑了笑,似是觉得这公子竟是连年号也给忘了挺不可思议的,开口:“崇德十八年。”
陈吟敛着目光,“你是几岁到那家店打杂的?”
初七:“约莫有十一二岁,养父没了,我就去了。”
陈吟点了点头,他用初七看不见的右手在身侧比划了比划,十一二岁约有这么高……,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与这少年总有些说不清的牵连。
虽说初七看不见陈吟的小动作,而在陈吟右旁的临渊却是注意到了陈吟的动作。
临渊看了陈吟许久才慢慢转移了目光,不得不说,他见过陈吟无理取闹的样子,见过他嬉笑撒泼的样子,但是像现在这样,一脸认真又有几分疼惜的样子他着实是未见到过的。
五人走了近半日,终于不得已停了下来,原因是早上未进食的陈吟实在饿得不行了。
由于西山位置偏僻,他们五人早早就进入了一片荒林之中,而现在他们正停留在了林中的一条溪边。
陈吟瘫坐在地上,双唇微微泛着白,掩盖了原来的娇艳之色。
临渊看着这副模样的陈吟,知道他真的是有点受不住,就交代了青司木华几句,又对陈吟说:“你且老实待着,我片刻即归。”
陈吟还未来得及问“去哪”临渊就没了踪影,陈吟也没再深究,就继续耷拉着脑袋养神了。
初七慢慢凑过来,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烙饼,递给陈吟:“公子,暂且吃这个垫垫吧。”
陈吟懒懒地撑开一只眼瞧着他,拿过来了烙饼,开始吃着。
初七又走到青司木华面前,又拿出来两张饼,但被婉拒后,初七又笑吟吟地回到了陈吟身旁,坐下自己也吃起来。
初七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地上的陈吟,一只手枕在脑后,阖着眸,闲散的吃着烙饼。
这公子长得真是好看,他从没见过男子有这样白的肤色。他双眉间有一粒红痣,娇艳欲滴的颜色衬得他更白了。
初七试探地开口:“公子,你们四位是不是从天上来啊?”
陈吟未睁开眼,轻笑了一声,开口:“何出此言啊?”
初七见陈吟未曾否认,觉得自己猜对了,颇有些得意地笑着:“我就是知道。”
陈吟坐起身,睁开眯着的眼睛,眼中含着笑意,双唇闲散地笑着,用手中的烙饼敲了初七脑袋一下,“你这小孩儿倒是日日想着神仙鬼怪之事,这神仙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那烙饼毕竟不是刚做的,硬的很,梆得一下打在脑袋上还是会疼的。初七摸着脑袋,还口:“我见过神仙的!”
陈吟右手搭在撑起的右膝上,手里拿着烙饼,闲散地笑道:“如何见的?”
初七低下脑袋,含糊不清地说:“在梦里……”,说着初七好像又有点不服气,道:“可那不是寻常的梦,因为我梦到的始终都是一样的场景,有位身着浅蓝的男子,在雪夜中冲我缓缓走来,对着我笑,开口叫我‘景宸’……”
陈吟凝住了笑意,他没再听见初七后面讲的话,因为他是回忆起了些什么的……
陈吟脑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他看见了初七口中说的那位身着浅蓝色的男子,他也看见了初七,但是容貌并不是十分像的,因为初七更瘦一些,可是他们都有一双好看的引人的琉璃色眼珠。
景宸景宸……
这个名字在陈吟脑中来回激荡着,有一段时间,有个人在他耳边一直轻吟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叹惋痛缅和缱绻。可是有一天之后,那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天正是伽南先祖仙逝之日……
陈吟意识到此人便是伽南口中的那位景宸,怕是初七已是他轮回后的化身了,可是他却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还记得伽南,可是伽南,早在十几万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陈吟愣愣怔在那处,他记得伽南,甚至连与他渊源颇深的景宸都记得,那他究竟是谁呢?
其实对于失忆这件事,陈吟看得很开的,这东西就应该随缘,该恢复的时候自然就会恢复的,着急也无用,再说了,就算是失忆着他也不愁吃穿的,日子过得也潇洒得很。
由于陈吟出神,他甚至没听见初七叫了他几声。
初七见陈吟那副样子,还以为他是吃烙饼噎到了,便起身去溪边用水壶接水,可是他身量本就瘦小,踩到长了苔藓的滑滑的石头上踉踉跄跄地喊了一声。
听到初七的惊呼,陈吟突然回过神来,伸过手去扶住了将要掉下石头的初七,可陈吟本就是坐在地上的,这样一用力虽然扶住了初七,但自己却不小心跌进了溪中。
站在远处的青司忙过来将上半身完全躺在了溪中的陈吟拉起。
初七见到此状忙上前去擦拭着陈吟的衣襟,陈吟似是受刚才的记忆的影响,看着眼前的初七并未说话,片刻后才打断了初七的动作,恢复往常道:“你还真是不老实,没事去那石头上作甚,就属你身子骨好”,初七有些委屈地努了努嘴没再说话,陈吟又冲向青司笑道:“劳驾青司君生堆火,我好烤烤衣服。”
青司点了点头,就在陈吟不远处生了堆火,木华见状便一同前来与青司共同打了几个木架供陈吟晾衣,搭完那两位便十分自觉的走到远处,背了过身去。
陈吟身着湿漉漉的衣衫走到火堆旁,打算宽衣时,一抬眼发现初七还直勾勾的看着他。陈吟于是故意沉下脸来,冲着初七道:“非礼勿视可曾知晓啊?”
初七恍然大悟般转过身去,陈吟看着初七有些好笑的笑了笑,开始解衣。
陈吟一边解衣,一边盯着初七的背影,一边想着刚才忆起的记忆,先不管他自己的身份,只是这小初七,可是那呆子的先祖的心上人哪,若是他将此事告与那呆子,不知他那素来处事不惊的脸上会展现一副怎样的面色呢?
陈吟正想象着临渊可能的反应,便渐渐觉得自己周身仿佛凝聚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媚香,未及陈吟细想,他只觉后颈一酸便失去了意识。
第14章 含情(五)
初七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也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声音,只能大着胆子向后瞄了几秒,只见那木架上只剩一件黛青色长袍,而陈公子竟是不知去向了。
初七连忙向火堆跑去,确定没见到陈公子后,向青司木华处喊着:“两位公子,不好了,陈公子不见了!”
青司木华瞬时转身,来到火堆旁,心知不好,刚想从手中化出青羽告知神座,临渊就来了。
临渊本是去遇仙居去买陈吟最爱的几道菜色的,没想到回途到瀛洲境内就听见初七说陈吟不见了,于是他便招了飓风,以更快的速度赶到了。
临渊紧蹙着眉,看着眼前的火堆和那人的外衣,疑虑地看向青司,青司便将来龙去脉告知了临渊。
临渊敛着周身的寒气,走近火堆,手指紧捏着那黛青的衣衫,闻见了那阵快消散在风中的媚香。
他双眸紧缩,冷道:“好生护着初七,在此等我。”临渊不顾初七在面前就化作龙身,循着香味而去,他才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
陈吟醒来时,神奇地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只剩下嘴好像还能言语,最神奇的是,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山洞中,自己身旁还坐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正翘首以盼地望着自己。
见陈吟已醒,那女子细声细语地媚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将我妹妹杀害的?”
陈吟见那女子一身红艳的薄纱,轻透的材质并不能将其姿色掩住,这样的美色,着实香艳得很,只可惜是只妖精……
陈吟闻着那香气,自知眼前这位定也属玄雀,但他不知道那呆子怎能饶了这漏网之鱼的。
他知晓他得拖到那呆子来救他,在那之前他定不能惹毛了这女子。
陈吟:“这位姐姐,在下不知你是何意。”
那女子原本动人的面目顿时狰狞起来,她上前掐住陈吟的脖颈,恨声道:“不知何意?那日妹妹回来同我讲说她标记了一个有特殊体质之人,他的元神非同一般,若是食用,灵力可大增几百倍,而那人,眉间有红痣。可她那晚寻香而去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她本就是去寻你的,你说我何意?”说着手里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陈吟被那女子钳住脖颈,呼吸相当困难,而又不能动弹反抗,只能张着大嘴只言片语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你且松开我…”
那女子闻声松开了手,陈吟呛咳几声,笑颜道:“你说会不会是你妹妹在路上的时候就遭遇了不测也……”
未等陈吟说完,那女子轻身一转,骑坐到陈吟身上,陈吟也被这景象惊住,并未将话说完。那女子手撩开了陈吟里衣的前襟,媚声开口:“你既不肯说实话,那我现在便食你元神。”
陈吟看着动作越渐过分的女子,大惊失色地喊道:“白二!你这个呆子!你再不来,本公子就要命丧黄泉了!”
那女子嗤笑着:“叫谁都无用的。”她伏在陈吟光滑的胸膛上,舌尖舔在陈吟的颈间,那湿润的凉意渐渐从脖间传至下巴,又渐渐向上传着,就在马上到达陈吟双唇之时,陈吟觉得山洞内一阵狂风从自己身上吹过,而那女子被风卷走硬生生的摔到洞内的石壁上晕了过去,那声音好不响亮。
临渊冷冷看了那一身红影一眼,又看向地上的陈吟,他脸颊微微泛着浅粉,双唇红艳欲滴,再加上他本就只穿着里衣,现下又被那玄雀全都撩开了,露着光滑白净的肌肤,甚至连裤子也被那玄雀蹭下来几分,这样的画面整体看起来倒是挺像在等某位良人一般。
临渊何时见过这样的陈吟,看了他几眼,隐忍着转开了目光,走近玄雀,化出金光解咒渡化她,片刻后,那玄雀重新睁开眼时,全然没了方才的媚意。
玄雀胆战心惊地跪爬到临渊脚下,扯着临渊的袍脚,颤声泣道:“神座,神座,饶我一命吧……”
临渊冷然向后一步,拉走玄雀手中的袍脚,无情道:“原本你只需去凡间轮回十生十世即可,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
玄雀恐惊道:“为什么,为什么啊!神座,饶了我吧!”
临渊嫌恶地离开了目光,静静开口:“不是什么人都是尔等能招惹的。”
说完数道寒光从临渊袖中飞射而出,直直刺透了玄雀的身躯,紧接着红光一现,那玄雀再也没了任何踪迹,洞内的香气也渐渐散去。
临渊重新走近陈吟,默不作声地看着地上的人,陈吟也看着他。
陈吟坦胸露乳地躺在地上,实在不好说话,他本以为临渊会主动来为他整理衣衫的,没想到那呆子站在那处倒是一动不动了,还那样看着他,何意?很有趣吗?
陈吟忍不住开口:“你不想为我整衣,也好歹解了这个咒我自己穿啊!”
临渊听言只是蹙着眉紧紧盯着他,并未动身。
陈吟也盯着他,这呆子,好像很生气……
顷刻后,临渊动了动手,为自己施咒净身,又走到陈吟身边一言未发地为他施了十遍净身咒……
陈吟:……
最后临渊还特意俯下身闻了闻,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香味后才为陈吟解了咒。
陈吟翻着白眼起身,因为被定住的时间有点过长,他坐起身后双臂有些无力,本就散着的里衣就哗的一下顺着肩臂滑下去了,临渊看着上半身完□□露的陈吟双眸瞬时发紧,阖着眸去了一旁运气。
陈吟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臂,慢慢将衣服穿好,还半抬着眸有些仇视地看着临渊。
竟给他施了十遍净身咒!那呆子是有多嫌弃他啊!
陈吟恶狠狠地盯着临渊,心内不停说着诅咒他的话,说着说着就看见临渊腰间的念珠瞬时发出耀人的红光,将临渊拢了起来。
陈吟悟到应是那本被分散在玄雀体内的属于那珠子的灵力随着两只玄雀的消迹又还回去了,可是它干嘛将那呆子拢了起来?
陈吟穿好衣服走到临渊面前,正疑惑着,突然闻到了本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的香气,哦,原来这呆子又毒发了,还真会挑时候。他走到一旁懒洋洋地看着红光下的临渊,如此看去倒真觉得这呆子有个神座的样子了,还有,这人长得着实有些好看……
红光渐渐褪去,念珠落入临渊手中,临渊也睁开了眼,再看陈吟时,眼中不再有隐忍,而是如同往常的平静。
临渊站起身,将手中的念珠还与陈吟,道:“现下此物的灵力已恢复十之七八,关键时刻可护你周全,它已将我体内的毒解清,如今可以归还于你了。”
陈吟将手珠放于腰间系好,随意开口问道:“方才怎得又毒发了?”
临渊怔了一下,道:“许是香气的缘故。”
陈吟应了一声 ,又想到要是那香气有异那他怎么无恙呢?刚想再问时,临渊已经出了洞口,他突地想起他可是有重大的事要同临渊讲的,他追上前去,叫住了临渊。
临渊侧身看着陈吟,道:“何事?”
陈吟邪邪地笑着:“那位初七,他可不是寻常人,他可是与你那位先祖有些渊源的。”
临渊道:“何种渊源?”
陈吟深深地看着临渊,有些期待道:“他是你们先祖的心上人,准确的说是你们先祖心上人的轮回之身。”
陈吟紧接着看到了临渊蹙起的双眉,当他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时,临渊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陈吟:“就这样?你没什么问题要问吗?比如说我怎么知道的,比如说为什么你们先祖竟然有个心上人,诸如此类的。”
临渊:“先祖的事从来都不是我们可以妄加揣测的,你能知道自然也是因为你忆起了些什么,别再无可问了。”
陈吟有些无奈道:“那你日后可得好好待他,护他周全,若是哪日伽南回来了,他必定感激你。”
想到先祖已经仙逝,临渊有些落寞道:“嗯。”
洞外,临渊展了展衣袖,那玄雀的洞穴瞬时倒塌,连带着此洞坐在的山顶也陷下一大块来。
陈吟看着被摧毁的山洞,啧啧两声,道:“真是狠心呢。”回过头去时又看见了好像又有些生气的临渊。
陈吟觉得这素来脾气好到爆,修养好到爆的呆子今日倒是怎了,他发誓他刚才从那呆子的眼里看到了怒意,但是好像又不到发怒的程度,怎么描述呢,像是孩童被人抢了最喜爱之物的那种不乐意,就是我的东西只能我能碰,你碰了我就要打你那种幼稚的怒意。
发觉临渊心情并不佳的陈吟老老实实地被临渊卷回了荒林。
二人一落地,初七一手拿着陈吟的外衣一手拎着食盒,跑上前来,双眼红着,带着鼻音道:“陈公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掉入水中,你也不会在自己换衣的时候被妖怪抓走……”
陈吟接过外衣穿好,勾着唇角低头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不少的初七,猛地弹了他脑袋一下,打断了初七自责的话,“你这小孩儿,那妖怪一看便是冲我而来,专挑了个我独处的时机而动作,与你何干啊!”
陈吟看那初七好似还有一大堆话要说,便及时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冲着他手中的食盒指了指道:“这是何物?”
初七像是突然想起般:“哦!这是白公子带回的。”
陈吟看着那食盒像极了遇仙居的设计,但是那遇仙居距此处可是远得很,那呆子总不至于这么闲特意为他跑到那么远去买一顿饭。陈吟这般想着从初七手中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果然是遇仙居的菜色,还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这下陈吟把对临渊所有的偏见全都抛至九霄之外,又一本正经雅雅正正地冲临渊行礼作揖,道:“白二,大恩不言谢!”
临渊无言地看着陈吟,这真神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他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际时不道谢,现下就为了一顿饭竟给他行了个礼……
临渊还特意拿了两双碗筷,以供陈吟和初七共用。
待二人吃完后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后来天色渐浓,他们仍在荒林中,便找了处空旷之地生了堆火准备过夜。
陈吟枕着初七的包袱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初七则躺在包袱的另一侧,而临渊三人则坐在火堆旁端坐着运气。
初七看着三人,压着声音说道:“陈公子,你们神仙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陈吟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初七只当他不肯承认,继续说道:“我梦里的神仙也是极好看的,一点也不比你和白公子差,真希望那不是个梦,这样我便可以亲眼见他一面了。”
陈吟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伽南已经逝世十几万年了,见一面的事真是希望渺茫了。
陈吟只想岔开话题,问道:“你是几月初七生的?”
初七道:“正月初七。”
陈吟嗯了一声:“倒是个好日子。”
初七沉默了片刻,平静说道:“并不是的。”
陈吟疑惑:“什么?”
初七:“我的生母那天因生我而死,我的生父在我四岁生辰那天醉酒在路边冻死,所以于我而言,这并不是个好日子。”
陈吟抿着唇,这个孩子当真是命蹇时乖,年岁不大命数却薄的很。
陈吟不甚提起了初七的伤心事,想着还是莫要继续谈这个,又问道:“你可知你家掌柜老家在何处?”
初七并未过多纠缠往事,连忙答道:“知道知道,我家掌柜姓刘,他家就在西山下的刘家庄。”
陈吟想来那初七应是知道路的,又担心他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又会揭起初七的某道伤疤,于是说了句“睡吧”就阖眸入睡了。
第15章 血痕(一)
清晨陈吟醒来时,初七正在溪边洗漱,初七看见陈吟醒了,就笑着冲他喊着:“陈公子,你快来!”
陈吟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到溪边,还未及开口,初七就指着溪里的一条白鱼,说道:“陈公子,你看这条白鱼长得真是好看,像不像昨日化作龙的白公子啊?”
陈吟低头细瞧了瞧初七所指的那鱼通体亮白,长着两条长须,全身光滑无比倒真是好看,这样一说也是有几分像那呆子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已灭的火堆旁运气的临渊,他好像看见刚才临渊睁了一下眼睛,呵,这呆子怎还偷听人家说话呢。
想想颇有些好笑,陈吟幸灾乐祸地说道:“他耳力好得很,怕是听见了。”
虽然初七觉得那白公子真的是高风亮节正义凛然,但是也实在是冷淡地过分,所以他对那位白公子即敬又怕,而且怕更多一些。如果那白公子听见他说他像一条鱼,肯定会生气的,初七吓得捂住了嘴,十分缓慢地扭过头去看了看临渊,发现那公子仍然端端正正地坐着,并无什么反应,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陈吟看着眼前的初七,又看了看临渊,想着那呆子听见别人将他堂堂一座真龙与凡间的一条小鱼比较明明心里不高兴,却又要装作听不见还要保持那副冷面如霜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爽声笑了几声,才蹲下来洗漱。陈吟总觉得现今的日子比当初他自己在马蹄山时舒坦多了,那呆子虽说不喜言语,但总是会让他莫名得开心起来。
昨日临渊从遇仙居拿回来的不只是那一食盒的饭菜,还有一大堆可以充饥的主食,其中就有陈吟最喜欢的包子。为的就是在偏僻之处时,可让某人不至于饿死。
陈吟看着那一堆吃的,那可比初七包袱里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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