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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试炼游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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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杀了你。
  强大的魔法攻击再次袭来,唐措这次却没办法再避过了,只能用裁决之剑硬接。硬接的后果就是他又吐出口血来,全身像被碾碎一样的痛。
  “咳、咳……”他单膝跪地,拄着剑的手都在颤。
  靳丞想出手,可他的技能列表和装备栏几乎都是一片被封印的灰色,而他的手刚碰到小竖琴的琴弦,流苏耳环便看了过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
  靳丞:“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流苏耳环:“你觉得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跟我谈吗?”
  靳丞:“看您想要什么。”
  流苏耳环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久久都没有回答,而那伞尖已经提起,对准了唐措。
  生死一刻。
  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缩在方寸之间,不是无法呼吸,而是那空气已经完全堵塞了气管,不断膨胀,挤压着血液原有的位置,让人的大脑无法思考。
  服务台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捂着嘴不敢出声,被靳丞清出魔法阵的其他人也似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砧板上被拍晕的鱼。
  一滴冷汗从唐措的额角滑落,他直觉靳丞的语言交涉可能并不管用。果然,流苏耳环复又看过来,说:“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杀死白骑士的后裔更让我感兴趣。”
  他在笑,而唐措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不过无论是唐措还是靳丞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作死和认命完全是两回事。
  唐措仍旧盯着流苏耳环,属于西奥多的眸子没有那么的黑白分明,但眼中的执着是如出一辙的。
  在那伞尖的威慑下,他握着剑柄的右手悄悄下滑,利刃割破掌心,鲜血瞬间流淌。
  这叫赌。
  在所有的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里,无论东方的还是西方的,血液都是能唤起更强大力量的重要媒介之一。
  西奥多的血滴在裁决之剑上会是什么效果?
  唐措不知道,但他可以赌。
  鲜血顺着裁决之剑流淌而下的时候,流苏耳环挑了挑眉,张嘴发出一个音节,绚烂的如万花筒般五彩缤纷的魔力便在那伞尖汇聚。
  下一瞬,魔法的洪流向唐措席卷而去。
  靳丞却也在这时动了。
  手指迅速波动琴弦,原本用在弓弦上的那一招音波攻击被他强行嫁接过来,“铮——”琴声中,锋利的蛛丝做成的琴弦割破他的指尖。
  血珠飞溅,又被声波震碎。
  强大的声波同魔法洪流撞在一块儿,似风搅动晚霞,美则美矣,骤然爆开的劲气却将所有在场的人全部震到吐血。
  “轰!”地面寸寸龟裂,魔法阵的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将大部分冲击吸收,但似乎也无法完全抵挡。
  唐措咬牙。
  将裁决之剑用力刺入身前地面,将自己牢牢定在那儿。与此同时手掌用力握住剑身,鲜血几乎将银剑染红。
  “铮——”又一道琴声,二次冲击。
  靳丞本人却没有去救唐措,反而朝着流苏耳环冲去。快要近身时他弯腰利落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寒光乍现,匕首飞出。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三秒时间内。
  “滴答。”一滴鲜血从唐措的手腕滴落在地,发出轻响。轻响在他耳边无限放大,魔法的洪流亦近在眼前,而这时——裁决圣辉终于再次暴涨。
  强烈的白色圣光与璀璨的魔法洪流撞击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琴声的余音,刹那间,整个二楼都被席卷在内。
  唐措失去了视觉,很快也失去了听觉。五脏六腑好似都充斥着破裂的血管,屏蔽了他所有的感知。他只能紧紧握着自己的剑,用尽全力不被击倒。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也可能仅仅只过了一瞬。
  一瞬过后,“哐铛”窗户的破裂声强行插入。
  “伊索!”冰冷的怒喝伴随着温暖降临。
  唐措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光环套在自己身上。他不敢张嘴,怕泄了这口气就倒下了,但他的目光还能看到那个穿黑礼服的身影。
  罗杰里德。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打了起来,罗杰里德和他口中的伊索几乎旗鼓相当。而靳丞终于有机会靠近唐措,当机立断一瓶高级治疗药剂给他灌下去,拉住了他疯狂下跌的生命值。
  “咳、咳……”唐措总算缓过一口气,打开人物面板一看——熟悉的3%。
  靳丞其实也受了不小的伤,伊索的魔法攻击虽然是朝着唐措去的,可靳丞胆敢近身袭杀,便是直接闯进了风暴中心。
  “走。”靳丞背起唐措,二话不说立刻撤退。他可不去管罗杰里德和伊索打成什么样子,保命要紧。
  令人迅速退至一楼,而此时一楼的赏金猎人们都被两位大佬的打斗吸引了目光,暂时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可两人刚到楼下,系统就开始疯狂弹提示音。
  “叮!”
  “叮!”
  “叮!”
  靳丞立刻打开系统面板,发现主线任务已经从“活下来”变成了“营救同盟成员”。英勇而正直的骑士西奥多,和善良的吟游诗人兰斯洛特,一定不会对旁人见死不救。
  哦,这该死的、充满人道关怀的角色扮演副本。
  为了不被雷劈,靳丞只好又背着唐措回去。
  二楼已经倒了一片,在刚才那样强烈的冲击下,大家虽然没死但个个受伤。靳丞把唐措放下,动作迅速地给每个人灌药,
  忙完这一切,主线任务再度变更。
  当前主线任务:告诉罗杰里德事件的真相。
  What?
  真相?什么真相?
  靳丞的头顶瞬间挂满问号,而就在这时,罗杰里德回来了。他还是从破窗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破损的布娃娃,独眼扫过受伤严重的唐措,一张脸上满是寒冰。
  “怎么回事?”他问。
  靳丞只犹豫了三秒,“叮”,系统就又给他弹提示音。
  生死问答题。
  靳丞面不改色,答:“是艾伯特医生。刚才那位被您称作伊索的人,化名为艾伯特医生潜伏在法兰。那条地道我就是从他那里知道的,先前没有直接说出来,是因为我并不确定——艾伯特医生是个好人,他给我看了病。”
  闻言,罗杰里德又问:“他为什么会把地道告诉你?”
  靳丞随即严肃道:“他想拉我入伙。”
  罗杰里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信还是不信,但他没再追问,系统也没有继续给靳丞弹提示音,靳丞便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至于伊索是不是艾伯特医生,靳丞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到底还是在赌。
  末了,靳丞看着他手里的布偶,忍不住问:“罗杰里德阁下,那是?”
  罗杰里德:“魔偶。伊索本人不在这里,如果他亲自来,你们早就死了。”
  靳丞没贸然询问伊索的身份,像这样厉害的大人物,或许跟监察者罗杰里德一样闻名大陆,没听过的才比较奇怪。
  很快,罗杰里德又离开了。
  凯尔特风风火火地赶回来,看到二楼的一片狼藉,整张脸都垮下来。再得知罗杰里德已经走了,更是捶胸顿足,“我怎么就赶不上呢!”
  据凯尔特说,白叶区果然又发现了几处魔法阵,都带有明显的玫瑰教派的风格。这些魔法阵的具体用途还在继续调查,不过好在发现得早,不管什么用途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凯尔特说起来时满脸庆幸,唐措却不这么觉得。
  他打开系统面板,主线任务又变成了——回到白叶区。
  凯尔特还在说:“现在不光是一位红衣祭司,连反叛者伊索都出现了,法兰只是个小公国,真不知道他们都聚集到这里做什么?我得尽快通知总部,让他们多派人手过来才行。”
  反叛者伊索。
  靳丞眼珠子一转,问:“他很有名吗?我刚从月隐之国来,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凯尔特不是罗杰里德,并未多想,反而是听到“月隐之国”这几个字时显露出几分兴趣,说:“我在法兰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到月隐之国的人,那儿真的很远啊,没听过伊索的大名也正常。他原先是一国的王子,身份尊贵,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投靠了玫瑰教派,成了邪恶的化身。反叛者伊索大名鼎鼎,论实力与罗杰里德阁下都不相上下,你们以后见了他可要当心啊。”
  此时药剂已经发挥了作用,唐措的伤虽然还没好,但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站起来,对凯尔特说:“匣子是大公派人送过来的,这件事应该立刻通知王宫。”
  凯尔特一拍脑瓜子,“瞧我,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给忘了。”
  语毕,凯尔特立马去办。唐措和靳丞交换一个眼神,趁没有其他人过来搭话,立刻找机会离开办事处,按任务指示前往白叶区。
  中途唐措又换了身衣服,他时不时受个伤,衣服的报废率太高了,便干脆又多备了两套。
  “伊索和红衣祭司是一拨人,但他们的行动方针不一样,恐怕关系也并不密切。”唐措一边走,一边说。
  “怎么说?”靳丞道。
  “假设伊索就是艾伯特医生,那他潜伏在城中心那么久,以他的实力,直接闯进王宫动手也未尝不可。而那批刺客花费那么大精力,还是没能成功,而且当时艾伯特医生并不在家。”
  “伊索和红衣祭司的实力哪个更强?”
  “伊索。”
  唐措靠直觉下的判断,但他很笃定。那个红衣祭司一手玫瑰炸弹看着很厉害,也确实有办法从罗杰里德手中逃走,可伊索给人的感觉更恐怖。仅凭一个魔偶就能做到绝对的实力碾压,强得让人不知该如何反抗。
  靳丞道:“伊索看着确实像游离于玫瑰教派之外,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事风格都跟先前那拨人不一样。或许是他们出现了分歧?伊索有伊索的打算,但红衣祭司趁他不在时,率先实施了自己的计划。伊索可能不会为他出头,但他一定会恼怒于地道的泄露,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事。”
  唐措:“问题是,彼得牧师是哪一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彼得跟红衣祭司应该是一伙的,但世事无绝对。
  白叶区。
  卫队在四处巡逻,但如今大公已经不在这里,亲卫队随他回去了,能分到这里的人手便也不多。离开办事处时,唐措看到凯尔特以青藤同盟的名义紧急发布了一条悬赏任务——让青藤同盟的普通成员们,在公国各处,包括但不局限于白叶区,搜索玫瑰教派魔法阵的痕迹,凡找到者,都可以得到一个金币的奖励。
  这让唐措对青藤同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它不但人多势众,还很有钱。
  两人进入白叶区,主线任务却没有更新,便决定先去看看兰斯洛特和巴兹的住处。从巴兹的话里得知,他们应该住在一个叫东街的地方。
  靳丞说:“我们跟带有‘东’字的街道总是格外有缘。”
  东街很好找,出租房最多的地方就是,所有屋子都挤挤挨挨地靠在一块儿,像混搭的黑色积木,好在还算干净。
  以巴兹的热心肠程度,靳丞确定这里的人应该大多都认识他,于是找路边不怎么重要的老太太NPC套了话,成功得到巴兹的具体住址。
  东街128号。
  128号是个群租公寓,十几户人家住在这里,采光不是很好,过道也只有一米宽。靳丞手里的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那是个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的屋子,唯一的窗户上挂着一串蓝色小风铃,旁边甚至还有个简易厨房。
  一个炉子、一个锅,还有块挂在墙上的菜板。煤和各种杂物则整齐地堆在角落里,一点都不显脏乱。
  房间里只有一张简易单人床,靳丞又在床下找到了可以拖出来的地铺。被子是用碎布拼接的,但都是棉料,摸上去还算柔软。
  除此之外房里没有多余的家具,衣物都堆放在一个大藤条箱里。箱子被当成了桌子,上面用破了洞的陶壶当作花瓶,插着几朵新鲜的野花,花香稍稍冲淡了房里缭绕不散的药味。
  靳丞拨弄着野花,说:“巴兹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
  唐措深以为然,不过他还以为会在这里触发什么支线剧情,转了一圈,却毫无收获。靳丞时而望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见他看得差不多了,摸摸肚子,说:“出去吃,还是在这儿开火?”
  唐措回头。
  “你不饿吗?”
  “。”
  “你刚刚仿佛回了我一个句号。”
  “你看出来了?”
  靳丞摊手,他觉得唐措的表情简直过分好读,看不懂的人可能都是傻。
  唐措继续面无表情,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思老是能被靳丞看穿。长此以往,他都不好在心里偷偷骂人了。
  最终,两人决定出去吃,免得把巴兹辛辛苦苦收拾的房子弄乱,临走前还难得良心发现地把地铺归位。
  “走吧。”靳丞拍拍手站起来。
  唐措却还蹲在地上,伸手摸着地板暗色的纹路,微微蹙眉。
  靳丞疑惑,“怎么了?”
  唐措没立刻答话,只是动作迅速地又查看起其他地方的地板,最终用指甲在一条地板缝里刮过,再放到鼻下——
  “血的味道。”


第48章 风吟之歌(七)
  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完全被擦干净了,唯有渗进地板缝里的还有些许残留。而这出租屋的地板不知被多少人踩过,颜色暗沉、年久失修,又很顺利地掩盖了血的颜色。
  靳丞用匕首从地板缝里刮了点木屑下来,仔细看过,说:“血迹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至少不是近期。”
  唐措则继续在房里搜索,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你看这血迹的分布,像不像一个魔法阵?”
  这说法引起了靳丞的兴趣。
  他干脆舀了盆水过来,以水代笔,将所有的血迹串联。等到串联完毕,他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幅图,说:“这确实有点像魔法阵,而且你知道像哪个吗?”
  唐措会意,“未完成的画?”
  “啪。”靳丞打了个响指,“就是它。虽然有些血迹补不全了,但照这个总体分布来看,这个图跟画里的魔法阵很像。”
  可这又指向什么呢?
  虽说这血迹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或许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可这么明显的线索,如果不是指向巴兹,有点说不过去。
  可巴兹这么一个善良热心又开朗的人,怎么会跟玫瑰教派的魔法阵扯上关系?
  靳丞和唐措随即给出租屋来了个更加详细的二次大搜查,最终在床板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信纸。准确来说,那被叫做遗书。
  【今天终于是晴朗的一天,风推开了窗子,风铃又响了。叮当叮当的,真好听。
  寒冷总会过去的吧。
  等这个冬天过去,大街上就又会响起好听的音乐。贝贝屋的果酱馅饼也会有新的口味,因为约克郡的果子又要成熟了。
  我如此盼望着。
  一切都会变好。
  而我死去的消息,希望只有风知道。】
  这是一封不算遗书的遗书,没有交待后事,也没有落款,但唐措和靳丞一致觉得它的主人就是巴兹。
  推开窗望出去,黑色的杂乱房屋仿佛时刻都有倒塌的风险,而住在里面的人就像一根根杂草。哪一根杂草会真诚地期待音乐降临,并挂念着贝贝屋的果酱馅饼呢?
  头发像红棉花一样的巴兹啊。
  “他应该生了病,快死的时候写下了这封信,时间就在去年的冬天,也就是半年前。”靳丞说着,目光又落回屋内唯一的木板床,仿佛在那儿看到了缠绵病榻的巴兹。
  他继续道:“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认识艾伯特医生。艾伯特医生又跟玫瑰教派有关,所以他的房间里出现了魔法阵。”
  线索被一一串联,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可如果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个连环,那他们还缺几个重要的节点。
  譬如是不是艾伯特医生最终治好了巴兹,所以魔法阵被擦掉了。又譬如巴兹的事情跟丽莎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关联,以及彼得医生的派系问题。
  两人随后离开出租屋,在街上买了点吃的,边吃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主线任务还没有更新,可能就是要让他们在白叶区进行调查,等调查出什么结果才会触发接下来的剧情。
  靳丞很没有形象地蹲在马路牙子上,问:“你是侦探,你说接下来去哪儿?”
  作为一个高贵的骑士,唐措自然还站得笔直,哪怕吃着最廉价的饼子也无损于他的气质。想了想,他道:“同样都有魔法阵,丽莎死了,巴兹却活着,你觉得区别在哪儿?”
  “引导者不同?丽莎对应的是牧师彼得,巴兹对应的是艾伯特医生,也就是说,他俩不是同一个派系的?”
  “也许。”
  唐措咬下最后一口饼子,说:“我要去看看丽莎的尸体。”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顺利抵达收尸体的小院。
  还是一样的路线,靳丞和唐措齐齐蹲在小院隔壁的房顶上,从高处将里面的情形收入眼底。然而靳丞只瞧了一眼,就道:“尸体被运走了。”
  此时已是黄昏,距离靳丞发现尸体买卖过了大约五个小时,尸体被集中运走也是有可能的。按照那个小胡子男人的话,尸体会被运往洛克王国,卖给高贵的死灵法师。
  “用尸体实验死灵魔法?”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解释。西西里特大陆的死灵法师似乎不像有些西幻故事里那样人人喊打,他们还会用钱买尸体,虽然这买卖听起来不太人道,可仔细想想,他们没去刨坟,也没用活人,还挺正规。”
  语毕,靳丞眼珠子一转,干脆大大方方地下去敲门。
  唐措依旧在屋顶上看着。
  来开门的是负责给尸体撒粉末仿佛的那个仆从,靳丞装出一脸苦相,说自己有尸体要卖,来问问价格。仆从报了价,他却不满意,说要见老板。
  仆从态度冷硬,又夹杂着几丝不耐烦,最终只说老板去码头送货了,就把靳丞打发出去。
  码头就在白叶区。
  法兰公国有一条横贯大半国土的宽阔河流,叫蜜风河,整个公国大半的货物运输都靠这条河流。往东可以抵达小风车海港,往南可以前往白花王国,比陆路更好走。
  两人随即又赶往码头区。
  入夜之后的码头依旧灯火通明,仿佛整个白叶区的灯火都被聚集到这里,成了黑夜中的唯一一片光亮。穿着粗布衣裳的苦工们来回搬运着货物,一船又一船,一车又一车,远远地还能听见码头管事在大声训斥。
  “都给我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把货摔了,贵族老爷们怪罪下来,你们赔得起吗?!”
  隔着很远,唐措看不清那人的具体面容,晚风里夹杂着淡淡的河水的腥味,还有汗味,不是那么的好闻。
  两人找了很久没找到目标任务。旁敲侧击地找NPC打听,也没打听出买卖尸体的船走没走。
  倒是抽着劣质烟草的老船工提醒他们,“年轻的小伙子,不要打听那么多,否则尸体没找到,你们可能自己就要变成尸体了。”
  唐措若有所思。
  靳丞便去附近的酒馆买了一瓶酒给老船工送去,笑眯眯地说:“我就问一个问题,您真没瞧见运尸体的船?”
  老船工收了酒,也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牙齿,“可不么,我在这儿十几年了,也从没见过有什么运尸体的船。”
  靳丞和唐措对视一眼,有猫腻。
  两人起身往回走,唐措道:“有人撒谎。”
  靳丞抱着臂,饶有兴致,“你觉得谁撒谎?”
  唐措:“收尸体的人。”
  靳丞:“你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尸体运出法兰?”
  老船工只是他们随意挑的一个路人NPC,不是关键人物,没必要撒那样的谎。“从没见过运尸体的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商家放弃了更方便快捷的水路,选择了陆路。
  尸体可不是烛台那样容易运输的东西,如果走陆路,他们得准备多少辆马车?带着一大堆尸体在路上走,也过分诡异,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陆路。
  所以,尸体一定还在法兰,而那些人买卖尸体的真正用途就很值得怀疑了。
  这真的跟洛克王国的死灵法师有关吗?
  大公刺杀案、教堂袭击、被运走的尸体……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逐一在唐措脑海中闪现,他蓦地蹙眉,拔腿就往刚才那个小院赶。
  靳丞大约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两人迅速回返,却发现还是晚了。
  小院已人去楼空。
  唐措黑了脸,不知道究竟是他们把人给惊走了,还是这些人早就准备好撤退。
  这时靳丞慢悠悠从后面跟上来,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挑眉,随即又灵光乍现,笑盈盈地问:“你不是想看尸体吗?你知道现在的白叶区还有哪里有尸体吗?”
  唐措:“教堂。”
  牧师彼得于今日大公刺杀案后,被杀死于教堂内。他的尸体由卫队处理,教堂也被卫队暂时接管了,短短半日过去,尸体应该还在教堂。
  唐措怕去晚了又生什么变故,甚至用上了疾跑技能。月夜下两个身影在房顶跑酷,极限十五分钟内从小院跑到了教堂,把守门的士兵都吓了一跳。
  唐措雷厉风行,把青藤同盟的徽章拿出来在他眼前一晃,便径自推门进去。士兵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但也没上前阻止。
  青藤同盟的人么,上头说过了,这件事本就归他们管。
  寂静的教堂里,只有几个士兵抱着剑在打瞌睡。急促的脚步声将他们惊醒,他们吓得拔出剑茫然四顾,正对上西奥多英俊的脸。
  “彼得的尸体呢?”他问。
  “在、在庭心,我们刚把他埋了。”有人认出了他,定了定心上前,“大公吩咐的,就让他葬在这座教堂里,我们还给他准备了棺材。”
  已经埋了?
  唐措微微蹙眉。
  那人见状,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骑士大人您想要他的尸体做什么?彼得的尸体已经被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异样,否则我们也不会把他下葬的。”
  唐措没答话。
  靳丞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埋了就挖出来,挖出来大不了再埋回去。”
  “啊?”
  卫队的疑惑,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
  五个士兵一人一把铁锹,卖力地在庭心挖土,把埋了的棺材又重新挖出来。而那两位非要在晚上挖坟的老爷,一左一右站在旁边全程监工。
  气氛相当诡异。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合力将棺材盖推开,发现棺材里面是空的。
  “尸体呢?!”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他被埋进去的!”
  “见、见鬼了!”
  士兵们丢了铁锹,一个个吓得后退。唐措却走到棺材旁,伸手仔细地在棺材壁上摸过,又观察着棺材底部沾到的血迹。
  靳丞给他提着灯,“彼得的伤口在后心,这血迹位置是对的,血迹的干涸程度也没什么问题。”
  唐措:“你觉得他去了哪儿?”
  靳丞耸耸肩,“也许正在某个角落里偷窥我们也说不定。”
  这说法过于惊悚,几个士兵被吓得又后退几步,四下张望着,好似下一秒就会有鬼从旁杀出。
  唐措打开系统面板,发现主线任务终于变更。
  靳丞也看到了,问:“我的是寻找彼得并将线索告诉凯尔特,你的是什么?”
  唐措不想说话。
  【月隐之国】
  第二环:风吟之歌
  主线:回出租屋养伤,等待巴兹
  作者有话要说:
  靳丞&唐措:专业挖坟一百年。


第49章 风吟之歌(八)
  唐措被迫停工,在系统不间断的“叮、叮”声中,回到巴兹的出租屋。
  在原来的剧情中,西奥多可能真的受了不轻的伤,需要休息。另一方面,兰斯洛特和巴兹是好友,巴兹曾那样热心地帮助过他,如果巴兹有问题,兰斯洛特一定不好处理。由西奥多去等候巴兹,也可以避免这一尴尬情况。
  可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等候实在是件无聊的事情,唐措便干脆躺了下来。俗话说得好,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节能模式,on。
  靳丞虽然乐于让唐措休息,但放唐措一个人待着,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于是他加快步伐,先赶回青藤同盟找到凯尔特,将尸体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他,然后立刻折返白叶区。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中途改道,去了趟流浪者酒馆。
  人声鼎沸的酒馆,生意比白天更好。
  酒保忙得脚不沾地,巴兹也像个小陀螺似的不断在后面忙活。有时是帮忙洗餐具,有时是帮忙搬货,还有的时候需要负责将醉酒的客人送上板车。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
  身材肥胖的客人在骂骂咧咧,那肚子比巴兹的腰粗了整整两倍,整个人的重量骤然压到巴兹身上,让他差点摔倒。
  好在小巴兹身经百战,力气也比看起来大多了,跌跌撞撞地把人送到板车上,他抹了把汗,还能笑着跟拉板车的车夫说话。
  “麻烦你了啊,琼斯大叔。”
  “别那么客气,小巴兹,这是我的工作。倒是你,你该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
  “我知道,我不累。”
  “累不累可不是嘴巴说了算的。好了小巴兹,我得出发了,这些客人可真是喝得臭熏熏的,我得赶快把人送走。”
  “好的,注意安全!”
  巴兹挥着手,一直目送板车离开,这才在酒保的催促下跑回去工作。
  靳丞也目送着他,他无法靠近,因为系统不让。但目前来看,巴兹还在工作且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至少代表唐措那儿暂时没什么危险。
  回到白叶区,靳丞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彼得。
  白叶区鱼龙混杂,想要在这里找人本就不简单,更何况这还不是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他到底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诈尸自己跑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也没触发什么剧情,靳丞又绕回了东街。
  “咚。”一颗石子砸中了巴兹出租屋的窗户,惊扰了正在休息的唐措。
  唐措真的很不想爬起来,但这熟悉的情形让他想到了东十字街房间里的破窗。他还记得这是在别人的屋里,强忍暴躁爬起来走到窗边。
  靳丞翘着二郎腿坐在阴暗潮湿的窄巷里,屁股下面是一个被丢弃的木箱。巴兹的出租屋在走廊尽头,窗户正好堆着这条隐蔽的巷子。
  “嗨,晚上好。”靳丞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唐措觉得他脑子可能有毛病。
  夜色太暗,靳丞看不清唐措的表情,但想也知道这小混蛋心里不会有什么好话。他抱臂,说:“兰斯洛特一定很想证明朋友的清白,大半夜不去睡觉,非得在街上转悠。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我恐怕一整个晚上都不能休息了。”
  唐措:“所以?”
  系统将唐措困在出租屋里,又将靳丞拦在出租屋外,一个被迫休息,一个被迫熬夜。刚才靳丞想试着走进楼里,被“叮、叮、叮”疯狂轰炸,耳朵里都快出现忙音了。
  他开始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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