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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播就被鬼怪盯上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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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书怀一愣,马上明白他的小暖阳想岔了,心底立马涌起一股冲动,只想把小暖阳惩罚性地揉碎在自己身体里,慰藉自己几百年来,无数个漫漫长夜中,听着更漏声声,独品苦涩难咽的孤寂。
  阮洋只觉身下餐桌冰凉,扭了下就想跳下来,却被应书怀一把按住。阮洋微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向逆着餐厅灯光,看不清神色的应书怀,抱怨:“坐这里好凉。”
  应书怀俯身在阮洋耳侧,启唇轻轻用牙尖碾磨阮洋的耳垂,低沉的音节从唇齿流转中滚出:“待会儿就不凉了。”
  阮洋耳朵立即如火烧。应书怀的一呼一吸缠绕在耳际,烈火炙烤般熏红了阮洋的耳廓。阮洋有些不自在地推推挡在身前的胸膛:“你需要休息。”
  “比起休息,更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多几次深入了解,以防你下回再把什么不三不四的鬼认成我。”应书怀以往温柔居多,今天却浑身散发出不可忤逆的坚决。一手按住阮洋的后颈不让他躲闪,一手从阮洋的上衣下摆探入。
  昨夜在殡仪馆,被枯瘦老人一刀撕裂的衣摆,遮盖不住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在身体内燃起的炙热和餐桌的冰凉双重刺激下,惊起一层细细的颤栗。
  钻入下摆的大掌握住阮洋的腰窝,固定住他的身子,不容拒绝地撕咬他的唇,嘴里含糊不清:“或者你可以等下看看,谁更需要休息。”
  密密麻麻的痛痒,从唇角顺着颈线蔓延而下。握在腰窝的大掌往前一用劲,迫使阮洋双腿环住应书怀的腰身,才不至于从桌沿下跌下。
  阮洋右手挂在应书怀的脖颈上,左手向后撑在桌面上支撑自己的身体,随着应书怀迅猛的攻城掠地,不由自主仰头向上,汲取维持呼吸需要的氧气。
  前额的发梢在高频率地飘荡不止。阮洋眼神迷离起来,眼角泛起桃花瓣的艳色,惹得应书怀忘却克制,纵情放肆,仿佛压抑了几百年的欲念在这一刻打开了紧锁的门阀,顿时如猛兽出笼,狂风暴雨般席卷起他心中的执念在风起浪涌之间,共同沉沦。
  阮洋耳边从急促的气息声到什么也听不见,被撞得涣散的目光透过跳动的发丝,看悬在头顶的餐厅水晶灯,只觉得晶莹的灯光破碎成漫天点点繁星,落在他的周身,给他装点了一个缠绵而温柔的梦境。
  被应书怀随手搁在餐桌上的水杯,像落在了一个遗忘的角落里,默默地荡出片片水花,在餐桌上蜿蜒出浅浅水渍,在灯光的折射下,亮晶晶。
  等阮洋再次醒来时,抬抬已经换洗过的身子,懊悔地锤了下枕头,默默在心中骂道:真是眼瞎了,这个衣冠禽兽哪里像是累到需要休息的人!
  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阮洋立马窝回去装睡,他不敢保证应书怀会不会突然兴致大起,再折腾他一回。
  门开了。阮洋听到放轻的脚步声来到他的床边,床沿微微下陷。应书怀稍凉的掌心虚摸在自己侧颈一会儿,才离开。阮洋微睁开一只眼的缝隙,偷眼去看应书怀离开了没,没想到就听到一串闷闷地笑声在头上响起。
  好了,不用装睡了,被逮了个正着。
  应书怀拉起他,抬起两掌贴在阮洋两颊,搓了搓他的脸,把他弄清醒点:“起来,我们出去吃。”
  阮洋一拉被子盖住头,在被子下咬牙切齿,表示拒绝:“不,我还要休息,非常需要休息。”
  应书怀看了下表,说:“刚收到微信,老沈请客。”
  阮洋一骨碌从杯子里钻出来,饶有兴趣地问:“老沈怎么突然要请客吃饭?都请谁?”
  “就我们俩。”
  阮洋忍着浑身的酸痛,换上应书怀的衣服,跟着应书怀出门:“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千年不出血的老沈突然放血为哪般?”
  应书怀听他这样说书一样的语调,心情也很好,推阮洋上了副驾驶座,自己开车朝目的地开去。导航了半天,穿街走巷后才在一个隐秘的巷子深处,看到了背着手站在路边的老沈。
  车缓缓停了下来。老沈做了个跟着走的手势往一条岔巷里拐。阮洋牵着应书怀的手跟上。老沈回头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掌,没有说什么,推开了一扇古朴的木门。
  阮洋发现这户人家门前挂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缝成的灯笼,蜡烛的火光从灯笼里透出来,散发着微红的光芒。灯笼下还悬着一个四面都画着青面獠牙鬼脸的铃铛,里面没有铃铛芯。风吹动着灯笼微微晃动,鬼面铃铛安静无声。
  一进门是一个古朴的带天井的青瓦木梁老屋。天井内有一口青石砌成的方井,旁边栽种了不少错落有致,高低相映的花花草草,整个小院散发植物的清香。
  “来了?老样子?”一个胖得很圆润的中年人,系着条围裙,在中堂抽烟,看见老沈进来,叼着烟问。
  “你这不问的是废话。都看见我了,自然是来了。”老沈拆台道。
  “老小子,好久没切磋,长能耐了?自己坐,我去做菜。”胖老板不急不忙吐了口烟圈,后一句是对阮洋两人说的。
  老沈抽了条长条木凳坐下,如自家般熟悉地拎起桌上的青花瓷茶具开始泡茶。阮洋和应书怀相继坐下。应书怀能淡然坐下欣赏着天井中的景致,阮洋却忍不住问行云流水泡茶的老沈:“我在东城住了这么久,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个这么别致的小院。这是哪?”
  老沈冲水入茶壶,说:“没有名字。我们一般说去小院那儿。”
  “我们?”
  “一些有来往的圈子里的天师。”
  “老板怎么称呼?”
  “我们叫他高胖子。”
  阮洋压低声音问:“他也是天师?”
  老沈关东巡城,沙场秋点兵后,分别递了盏茶到阮洋两人跟前:“是也不是。他不出场收鬼,只转门替人超度亡灵。他主业是私家小餐馆。”
  在一阵饭菜香中,高胖子快速地上了三菜一汤,接着又坐在原来的位置抽烟,距离远得不会让烟味影响三人吃饭。菜肴很家常,味道却不错,虽然不比餐厅里的精致,却多了很多生活的烟火气息。
  老沈从方桌上的竹筒里抽出竹筷,径直夹菜,嘴却朝高胖子问:“这两天生意怎样?”
  阮洋敏感地觉得老沈说的生意不是高胖子的主业。高胖子悠悠连吐几个烟圈在半空中飘荡:“不怎么样,挺清闲的。怎么?你有活要介绍?”
  老沈损道:“太有生意才不好,瞧你一身肥肉,就该饿瘦点。”
  高胖子像是习惯了老沈的损:“它们凭本事长的,我怎么能舍弃它们呢?做人不能昧着良心。”
  “噗——”阮洋正喝在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应书怀抽了纸巾帮他擦掉溅到嘴边和衣上的汤汁。这一动作自然也落到了高胖子的眼里,高胖子不动声色地看了老沈一眼,见后者没有意外的神色,才重新吞云吐雾起来。
  “殡仪馆的事后面怎么样了?”阮洋问老沈。
  “唉,是个可怜的姑娘家。一年前下班赶着回乡下陪相依为命的爷爷,搭了黑车,半路被黑车司机和合伙拼车的两个小伙侵犯了。姑娘家要报警被三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掐死,寻荒野一处地埋了。后又因害怕因果报应,重新挖出来砍下头,割开嘴塞了不少石头泥土再缝上。没想到姑娘的爷爷也是有本事的,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孙女的头颅,谋了份殡仪馆的守夜人的工作,守着孙女的冤魂。”
  “守夜人?”阮洋喃喃自语,想起进殡仪馆之前关寒时提醒自己尤其要注意“搜……”,现在想来他是想提醒自己尤其要注意守夜人吧。
  “那她爷爷现在……”阮洋在枯瘦老人最后冲出来胡言乱语那一段后,就明白了女鬼与枯瘦老人之间的爷孙关系,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她爷爷日日夜夜面对孙女的冤死,却无法报仇,仇恨和愧疚摧毁了他的神经,初步诊断是患了精神疾病,估计以后的日子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凶手……”
  “一年多的案件了。这也是我今天来找高胖子的原因,因为他通灵,问问看附近飘荡的鬼魂,谁有线索可以提供。”
  阮洋想起枯瘦老人举起的长刀,女鬼头颅滚落的样子,心生怅然,饭也有一口没一口地扒。要不是应书怀时不时夹菜给他,整顿饭阮洋只吃了半碗白米饭。
  “你放心,高胖子还是很靠谱的,他经常同有关部门合作。有罪之人终究难逃天网恢恢。”老沈见阮洋闷闷不热的样子,开导道,“你的玉铃铛给我看下。”
  阮洋解下来递过去。
  老沈见玉铃铛的裂缝确实又修补了些,才放心地给阮洋系回去,拍拍他的肩:“好了,喊你出来吃饭不是让你不开心的。待会陪我去中介看看房子。”
  “老沈你要扎根东城了?”
  “这里朋友多,业务也广,留下来挺好的。你见识广,眼光毒,待会帮我挑挑房子。我可是把我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别给我挑了个烂房子。”
  阮洋这才精神好了些。
  吃完饭,老生让阮洋两人先去车上等他。等两人出门后,高胖子掐灭了快烧到烟屁股的烟头,嗤笑一声:“人都支走了,要说什么说吧。”
  吃饭时,老沈确实说了谎话。昨天就已经请高胖子通过灵了,获得了不少凶手的线索。今天老沈领阮洋两人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在应书怀身上。
  老沈开门见山:“姓应的那个,你看得出来路吗?”
  高胖子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刚你们吃饭的时候,我有请魂。奇怪,这时附近居然没有几个魂魄愿意过来。这可是挺少见的。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个,居然都没有一个说得出个一二来。我看是个硬茬。可看样子他对你的关门弟子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反而事事以他为先。我说,你都黄土埋到脖子根了,小辈的事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老沈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理儿,可连你都看不清底细的人,我这心里实在不太踏实。”
  高胖子:“你想收那个阮洋作关门弟子,就应该想好,混这个圈子的,哪有一世平安的?你能护他一辈子周全么?一把老骨头了,你也别这么拼了,像我早早让岁月磨平棱角不是挺好?”
  老沈背着手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迈出门槛,轻呵一声:“呵,你只是胖而已。”
  高胖子挥手隔空关上门,小声逼/逼:“这叫福气,没见识的老小子!”
  阮洋自然不知道老沈为了沈门后继有人花了多少心思,热心地载着老沈去房产中介。房产中介一看豪车接送,立马对衣着简朴,其貌不扬的老沈热情洋溢,接连介绍了好几套房子。
  “春水湾3号楼1804,这个户型不错。”老沈看了几份房屋平面图,挑了这个。中介立马趁热打铁,一边称赞老沈好眼光,一边张罗带人去看房子。
  掏出钥匙开了门后,老沈对中式的装修风格颇为满意,只是目光一直在房间四处巡游,不知道在看什么。阮洋拉着应书怀在130平的三室两厅内观光。房屋布局是不错,坐北朝南,两面通透,三面采光,风水上也是极佳的屋宅。
  在经过公卫时,阮洋有些惊讶地望向公卫正中央砌了一个超级大的浴缸。四面用水泥瓷砖砌了缸体,中间做了嵌入式洁白浴缸,大到可以同时泡三个人,与整套房子的装潢有一种说不清的违和感。
  阮洋归结于这套房子的主人喜爱泡澡的缘故,于是朝老沈笑道:“这个浴缸不错,够你每天晚上回家好好享受一番了。”
  应书怀眉目淡淡地扫了眼公卫,这是没有一点采光的暗卫,最容易藏污纳垢了。可看阮洋兴致勃勃地与老沈玩笑,没有吭声。
  “这房子要卖了?”门外有一个老太太推着婴儿车在探脑,“现在这个小区的房子每平多少钱呐?最近有涨吗?”看样子是小区的业主,在探听房价行情。
  中介乐意发展潜在客户,迎了上去:“大姐,要买房还是卖房啊?”
  老太太刚进门,婴儿车里的宝宝就扯开嗓子大哭,跟在脚边的哈士奇也开始狂吠。阮洋远远望了眼,大概是个五六个月大的婴儿。老太太抱起来哄了哄也不见安静,被吵闹得头疼,只得放弃与中介攀谈的机会退出门外,边往电梯走边安慰:“乖宝宝,现在就下楼去玩了,不哭不哭噢~”
  阮洋目送很快就安静下来的婴儿和哈士奇,再回头看这套房子,心里觉得应该跟老沈好好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儿刮台风了。
  台风天里知道了一个消息,突然很想唱首《小幸运》。
  让往事随风吧~


第45章 1804阴宅02
  老沈背着手在客厅里兜兜转转; 中介跟在他身边卖力吹捧户型的朝向和风水。
  “不瞒老先生说; 这户房子风水是真的好。业主买了房子后生意顺利; 生活幸福,他们现在就要换别墅了。老先生您买了这套房子; 一定会益寿延年,儿孙满堂。”
  阮洋听到中介这波吹捧,想笑又不敢笑; 见插不上嘴; 只得拐弯去了其他房间。
  民间有个传言; 看新房时要带上婴儿。婴儿的灵魂最为纯净; 能感受到很多成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进门后,婴儿香甜睡觉或者笑逐颜开; 那新宅便可买; 吉利;如果婴儿哭闹不止; 则为凶,买卖就要慎重考虑了。
  阮洋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有一扇很大的玻璃飘窗设计,可以看到离春水湾不远的湖; 景观很好。书房一侧是一整面墙的书橱,摆满了书籍。业主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搬走; 就交给房产中介挂卖,是有多着急将房子脱手?
  目光滑过陈列整齐的书籍,看得出业主是一个爱好文学的人。《追忆似水年华》《追风筝的人》《艾伦。坡恐怖小说选》等一些文学作品所占比重较大。
  书橱的玻璃上倒映出应书怀的影子,阮洋闻到熟悉的沐浴露清香; 笑了,正要回头,垂在身侧的手先一步被应书怀握住,提起,伸出一只手指点在玻璃上。
  磁性的低音炮嗓音将一串文字念得缠绵悱恻。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阮洋见指尖点的位置刚好是书橱里摆着的《唐诗锦集》,笑出声来,抬起胳膊肘捅开了应书怀的胸膛,装作打了个寒颤,满脸嫌弃:“走开,酸得牙都要掉了。”
  阮洋嬉笑着推搡着应书怀往门外走,两人谁也没有看见搁在书橱里的一只制作精美的娃娃,玻璃珠做成的眼睛里似乎有流光浮动,原本平和的唇线变得上扬,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阮洋一出书房就听见老沈在问中介:“格局不错,就是这个房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中介呆愣了片刻,眼神似有躲闪:“老先生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
  老沈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踱步到公卫门口,指着没开灯黑漆漆的洗手间:“我觉得这里太阴暗了,镜前灯好像也不太明亮。”
  中介走进公卫,伸手开灯。
  老沈轻拍他的肩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不开灯都没法看清。你说……”
  “啊!”
  中介尖叫出来,手忙脚乱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上公卫的磨砂门上,发出一声“哐”。
  阮洋见老沈双手拢着,见中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扶,在一旁看戏的样子,好奇地探头一看,公卫的镜子擦得很明亮,除了坐在地板上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浑身颤栗不止的中介。
  中介揪住阮洋的腿,爬了起来,惊慌失措:“你看到了吗?你没看到吗?”
  阮洋瞥了眼中介背后被贴了一张天眼咒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沈趁拍人家肩膀时贴上去的。暂时被动开天眼的中介,肯定猛然间看到了什么鬼魂之类的惨状,不吓尿算他心理素质不错了。
  阮洋越过死死抓住自己的中介,对上老沈意味深长的目光,否认:“我没看见什么啊?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中介掐住阮洋的手臂很紧,再看镜子里,确实什么东西也没有。刚才一眼看见镜子里有个被砍得血肉模糊的男人,脖子一歪,头突然掉了下来,又被手臂以不可思议的弯折接住。被接住的头颅还咧着嘴朝他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不能说!不能说!
  中介被惊飞的意识开始回笼,刚才的灵异景象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是最好的。房子一旦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到买家。业主给自己的佣金很丰厚,比一般行情多了两个点,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将房子卖掉。
  中介稳住情绪,话语却难免打着点儿飘:“不,不好意思,我最近负责的单子太多了,没有休息好。老爷子,您看看这里,这浴室规格是少有的大,干湿分离,还附赠超大型浴缸。忙碌一天后可以尽情泡个热水澡舒缓一天的疲劳。”
  看到这里,阮洋哪里还可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明显就是老沈善意地侧面提醒中介赚钱要有良心,如果中介在看到鬼魂后,能暂缓房屋买卖进度,老沈可能还会放他一马。可是……
  阮洋见中介还在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向巨大浴缸努力推卖,阮洋默默在心里为他点了根蜡烛。
  然而,蜡烛还没点亮,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尖锐的惊吓声拔地而起。
  “呀——”
  中介两眼暴突,眼球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蹦出来,面无血色,唇白如灰。一手伸进浴缸里,整个人却拼命往浴缸外面退,两脚快速扑腾,挣扎着远离浴缸,可偏偏手臂好像被紧紧拽住了一样,身体的努力远离只是在做无用功。
  阮洋这回看见了吓得中介半死的不干净东西。
  一个头颅顶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男人,躺在浴缸里。四肢被暴力砍断,歪歪扭扭地拼凑一起。腹腔的部位被拦腰截断,血淋淋的肠子,肝脏在咕噜往外冒。鲜红的血液在洁白无暇的浴缸内积蓄,慢慢上涨。
  就像是一个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在泡血水澡。而尸体的断掌还在不死心地攥住中介的手腕,嘴里还想跟中介说什么,一张嘴,大股大股的鲜血又涌了出来。
  中介回头大喊:“救命救命!”
  老沈这才悠哉游哉屈指弹在断掌上,顺手揭下贴在中介背上的天眼咒符,满浴缸的血淋淋场面瞬间消失。
  中介急忙向后跪爬了几步,才敢回头看向浴缸,难以置信地揉揉双眼,看着洁白干净,没有一丝污垢的浴缸,颤颤巍巍地起身。刚才死里逃生的感觉太真实,让中介不得不抬起手腕检查。
  手腕上赫然出现一圈漆黑的掐痕。
  中介立马跪向老沈,双手合十:“大师,高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师宽宏大量救我一命! ”
  老沈背着手笑眯眯:“你刚才不是说是没休息好吗?”
  中介是人精,立马就意会到了老沈这句话的深意,还没落入袋中的金钱和下一秒就要嗝屁比起来,果断诚恳道歉:“老先生,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财迷心窍,可我也是真的冤啊。我哪里知道这房子闹鬼呢?业主没有告诉我,只说赶着要用钱才着急脱手。”
  中介抓着老沈的裤腿,眼睛却避开与老沈对视。当初接这个房源时,中介的职业经验就告诉自己,这房子有问题,但为了冲业绩也就不管不顾了,只要有接盘侠,谁会深究这么多。
  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踢到了硬钢板。中介有苦说不出。
  老沈两指夹着一张折叠好的咒符给中介,神秘一笑:“这张符给你,接下来一个月内戒荤戒色,日行一善,待三十日满后,这鬼再也不会跟着你了。”
  在中介身后的阮洋有些好笑地朝老沈竖了个大拇指,明明只是沾染了一些阴气,晒晒太阳就好了,老沈还故弄玄虚暗里教训了中介一顿。不过对中介是百利无一害,积攒阴德。
  中介感恩戴德地双手捧起咒符,小心翼翼地放入贴身口袋里,双手合十,真心诚意恭谨了许多:“老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找我。”
  老沈摆摆手,笑道:“别搞那么隆重,我只是想叫你联系业主约谈签约合同的时间。”
  中介诧异道:“老先生,你不是刚也看到了,那……怎么能……”
  “你们忌讳,我不忌讳。房子挺合我意的,入住前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中介见老沈坚持,不再劝说,去房子外联系业主,毕竟他还是受到了惊吓,不愿意多呆在阴森森的房子里。
  “老沈,死相这么惨却没什么怨气真是个奇怪的鬼。”阮洋脖子间的玉铃铛没有发热预警,说明这只鬼对阮洋没有生命威胁。
  “的确奇怪。只是抓住人的手腕,没有什么攻击意图,不符合邪祟的特征,只是单纯的魂魄而已。如果对自己的结局欣然接受,自然没什么怨气。”
  阮洋对老沈的解释深表怀疑:“死相惨烈,凶手一定对死者怀有强大的恨意,会有人这样盲目地宽容别人对自己的恶行吗?你请业主来,不是为了签买卖合同吧?”
  “目前看,业主有强大的嫌疑,要顺利超度魂魄得找到源头才行。断头鬼看起来像个地束灵,活动范围不能离开这间公卫,倒也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地束灵和地缚灵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复仇的欲望?”
  老沈对阮洋的一点就通十分满意,再三确认:“臭小子,好好考虑下做我关门弟子的……”
  话未说完,老沈就猛地被阮洋扑倒在地,原来站立的地方,一盏水晶灯砸得稀巴烂。中介在门口听到响声,大惊失色正要迈进门来,被阮洋大声喝止:“别动!”一张咒符从阮洋手中飞出,“砰”地关上了门,贴在门框上。
  应书怀将阮洋提起来,仔细上下打量他身上有无碎片划伤的痕迹。阮洋却将他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昨夜才晕倒,你给我坐好。我会解决。”
  “咯吱咯吱——”
  断头鬼像一只拼接不扎实,随时会散成一地的行尸,一步一个血脚印从公卫里走出来,腹部里露出来的肠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阮洋问老沈:“说好的地束灵呢?”
  作者有话要说:  应书怀:“我身体很好。”
  阮洋:“上次血肉怪杀进公寓的时候你也晕过去了。”
  应书怀:“那是因为。。。。。。”
  阮洋:“所以术法不精就要勤加修炼,别老是想干坏事。”
  应。冥府大帝。书怀:。。。。。。


第46章 1804阴宅03
  老沈约阮洋两人吃饭的时候将近黄昏; 又来看房子耽搁到现在已经天色已晚。客厅内没有开灯; 只有公卫的灯亮着光投到客厅来。
  一时间三人默默无言; 只听到断头鬼“咯吱咯吱”缓缓行动的声音。
  断头鬼显然还不是很适应躯体的控制,抬脚转头都缓慢生涩; 低下头从断裂的腹部中慢慢拖出自己的肠子,在手里绕了几圈,血液从指缝中滴滴答答漏在地上。
  摇摇欲坠的脑袋歪着看着老沈和阮洋; 嘴角像电影的慢镜头般慢慢弯起; 突然; 快如闪电般“唰”地抛出充满血腥味的肠子往老沈脖子上套。
  阮洋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出震惊不已; 原本行动都有障碍的鬼怎么猛然间变得如此敏捷。老沈抛出一张符,打在肠子打成的活结上; 烫得肠子“呲呲”冒烟。老沈朝阮洋喊:“臭小子; 你的阴桃剑没带?”
  阮洋跳起; 避开横扫过来的肠子,翻个白眼:“谁吃个饭还带凶器?又不是和仇人吃饭。”
  刚才还没什么反应的玉铃铛灼热了起来; 阮洋心中叫苦:玉老爷,您咋不早点示警?直接把断头鬼打散在浴缸里多好; 省得血到处滴滴答答,影响房子风水。
  清脆的铃铛声在客厅内乍然响起。断头鬼听到铃铛声双目圆睁; 有细细的血线流下,脸上浮现了畏惧,头摇晃着要往后退,可身子却仍旧朝前; 保持进攻姿态,抛起肠子套人可毫不犹豫,简直可以高唱一曲“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阮洋诧异地盯着断头鬼像一名精分重症患者。脸庞与身子不一致的行为趋向令阮洋脑海中灵光一闪:“老沈,这个地束灵被控制了!”
  老沈嫌恶地一脚踢开被咒符削下一截的肠子,“啪”地飞到墙面上,划下,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花。心底已经对这套房子感到嫌恶的老沈,收拾起妖怪来可是毫不心慈手软。本来还想通过这个鬼同业主砍砍房子成交价,现在老沈已经完全没这个兴致,只想及早脱身离开。
  听到阮洋的提示,老沈才发觉到这个地束灵的古怪之处。他相信自己对断头鬼的初始判断,可眼下断头鬼确实出了公卫的范围,还主动攻击他们,这已经不符合地束灵的特征了。
  应书怀自从被阮洋一把按入沙发后,便袖手旁观的姿态。浑身放松,两只胳膊肘搭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十指相抵悬在冷峻的下巴前。中指与食指与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相碰。
  阮洋熟练地从玉铃铛里拔出金鞭,打飞套过来的肠子。金鞭迅速游走在肠子间,化成一道金色的残影,瞬间攀上断头鬼的脖颈。阮洋五指一缩,金鞭如有所觉,骤然紧缩。
  “咯嗒!”
  断头鬼的头再也撑不下去,似捏肉丸似的,直接从被金鞭缠紧的脖颈上蹦起,跌落在地,咕噜咕噜顺着爬出来的血痕滚回公卫去,消失了。
  阮洋手腕翻飞,微抬高手,串在金鞭上的玉铃铛自上而下,滑向还在撕扯金鞭的躯体,眼见就要将断头鬼收到玉铃铛中,却被一只手握在鞭尾,挡住了玉铃铛。
  阮洋疑惑:“老沈,搞事?”手腕一抖,金鞭“咻”地缩回玉铃铛中,落回阮洋掌心。
  “不能收,最起码现在不能收。”
  老沈向后一个大跃,与无头躯体保持距离。无头躯体因为脑袋临阵脱逃,一时辨不清方向,停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几秒过后又重新行动,身体转向面朝阮洋老沈的方向。
  正在此时,房子大门传来钥匙的声音,阮洋还来不及阻拦,门开了。
  “怎么关门了?不是说要签合同吗?怎么……啊!”
  一位打扮精致漂亮的女人一推开门,就被眼前混乱的剧情吓地猛然往后一退到门背上,“砰”地把门撞得关上了。
  无头躯体直接朝声响处扑过去,女人顿时面如白纸,紧贴住门背,跌坐在地,花腔女高音飙出喉咙。
  无头躯体之前拖出的肠子,随着急促的步伐,在脚步间绊来绊去。无头尸体没有眼睛看路,一脚踩在滑溜溜的肠子上,短暂地体验飞一般的感觉后,一摔,扑到在女人面前。
  女人骇然地瞪着离自己不过半臂距离,被砍得十分毛糙的脖颈不停地往外冒血,鼻子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老沈撩开衣摆,在阮洋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从裤腰上解下破口袋,伸手往里掏抽出一把折叠的油纸伞。
  “老沈,你随时随地都带着家伙?”
  “当然,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鬼会在哪个转角遇见。”
  阮洋服气地拱拱手,为老沈的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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