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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播就被鬼怪盯上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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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品质。日本元贝极为有名,入口无渣,幼嫩鲜香,略有回甘,有机会大家可以尝试看看。”
“我的钱包告诉我,你想都不要想。”
“贫穷使我粥只能放花蛤。”
“我只有榨菜丝。”
……
阮洋笑笑说:“吃东西,食材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与你一起分享的人。”
“美食主播又跳到鸡汤主播,能不能给其他主播一点活路。”
“完了,感觉更惨了,孤零零一个人啃着馒头豆浆。”
“哇地一声哭出来,主播,我觉得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
阮洋将元贝破开,去掉壳与内脏,刷干净元贝的污渍,露出嫩嫩的本身。横切一刀,分成两片搁在盘子里,不会因为厚度而影响口感。接着熟练地剥出虾仁,将小管剪成圈。此时汤头也好了。
“把汤头过滤出来,换新的砂锅,下大米,用勺子慢慢滑动汤头,让大米慢慢爆开。大家注意了,千万别让米粒粘锅了。有时候,做菜能帮助你放空大脑,理清楚思绪,心情平和下来,静静等待最后出锅那刻的美味。所以,对生活多点耐心,你会有惊喜。”
阮洋手指轻轻搅动粥锅,在米粒快要开花的时候,按易熟程度先后加入螃蟹,虾,小管,元贝。海鲜带来的鲜甜融入到米粥里,像煲着一锅幸福和满足。
“大家吃过潮汕砂锅海鲜粥吗?他们有放冬菜,成为潮汕粥的特色。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我们今天不加冬菜,加点儿牛奶,增加粥的浓稠和丝滑。对了,大家一定要记住,海鲜粥除了加一点儿盐,不用再加入其他调料,尽量别破坏海鲜的原味。”
最后,撒上芹菜碎。霞红的螃蟹,虾子,雪白的小管,微金黄的元贝,还有翠色的芹菜做点缀,一碗色鲜香溢的海鲜粥就做好了,勾得还在囫囵吞早点的直播间观众,瞬间觉得手中的早点如同鸡肋。
在一片哇哇叫控诉主播早起报社的弹幕中,一条弹幕关注点颇为清奇。
“主播,你今日早餐做得有点多啊?”
经这条提醒,直播间观众也发觉了。阮洋一向是光盘党,之前直播美食时,分量都是一人份,如今煲了一砂锅粥。
“同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何你的眼光就如此优秀!”
“同居了?!主播跟别人同居了?!为什么心好痛!”
“震惊!昔日撸猫主播竟然不是单身狗了……”
……
阮洋再一次为他的直播间观众感到服气,这种小细节也能扒出大新闻来,干脆利落地跟观众道声“我们下次见”,关了直播。
海鲜粥做好了,得赶紧送过去才好,否则影响口感。阮洋将粥装入保温桶,下地库开车,打开车载电话:“喂,吃早餐没?”
“唔,没有。”电话那头的应书怀立马放下手里快吃完的小米粥,淡定地回答。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等我。”
“不急,开车慢点。”
“待会见。”
挂掉电话的阮洋心中雀跃,还好赶上了。
挂掉电话的应书怀迅速清洗碗筷饭锅,将剩下的小米粥倒入垃圾袋,扔到楼下垃圾桶,重新回到寓所。一览寓所内所有证据已经毁尸灭迹干净后,才开始烧开水等候阮洋的到来。
“叮咚。”
应书怀开门,自然地接过阮洋的保温桶去餐厅。这是阮洋第一次来应书怀家里,黑白灰的性冷淡家装风格,摆件挺少,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烟火的气息,倒是同应书怀表面上的禁欲距离感挺相配的。
应书怀将海鲜粥分到两只碗了,替阮洋拉开餐椅,递了筷子给他。一大早起来熬粥到现在,阮洋确实饿了,直接开动。阮洋是沿海吃海鲜长大的孩子,拆蟹剥肉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阮洋想到直播间的弹幕,心念一动,把其他东西吃光,唯独剩下蟹。
应书怀很珍惜这份早餐,用汤匙小口小口将丝滑的米粥送入口中。瞥见阮洋已经停了筷子,注意力集中在手机新闻推送上,碗中还剩下螃蟹,有些无奈。认命地洗过手,捏起螃蟹剥壳。修长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操作着蟹剪子,剔出蟹肉来,中途好几次被螃蟹尖锐的壳刺了几次。
将剔好的蟹肉装在碗里,推了过去,应书怀温声道:“快吃。”
阮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仍盯在新闻页面上。应书怀瞥了一眼,是隆兴路六连撞的新闻报导。
应书怀好脾气地用汤匙打了一勺蟹肉,往阮洋嘴边递。阮洋视线仍黏在手机屏幕上,头微微侧过来往汤匙边凑。应书怀眼底有笑意滑过,慢慢缩回捏着汤匙的手。
如果说刚开始阮洋还抱着撒娇的意思,可刷到六连撞的新闻后,手机屏幕上的报道仿佛有魔力,黏住了阮洋的全部注意力。嘴往汤匙边凑,还没凑到蟹肉,身子再倾斜些,再倾斜些。
“吧。”
阮洋只觉额头上轻轻落下一枚吻,猝然将阮洋沉浸在六连撞中的思绪猛拔了出来。
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随着不断移动的汤匙靠向应书怀怀里,额头贴着应书怀冷峻的下巴。阮洋甚至还能闻到应书怀清新的须后水的味道。
阮洋一掌拍在应书怀胸膛,拉开与应书怀的距离,坐正好身子,点了点应书怀还半碗的海鲜粥,心里快乐地冒泡,脸上还装作严肃:“别干坏事,快点喝粥,待会上班迟到了。”
应书怀偷吻成功,看阮洋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笑出声:“今天我没课。”
阮洋顿时眼睛一亮:“好。我们去约会!”
等阮洋拉着应书怀到东城公交集团门口时,应书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在这里约会?”
阮洋立即讨好地握住应书怀的胳膊:“老沈接了个业务,有些棘手,我得帮他一把。”顺便采集阴气修补我的玉铃铛保命啊。后半句在阮洋心里嘀咕。
应书怀抽回手插/入口袋中,点了点下巴:“前面带路。”
阮洋递了根烟给门卫大爷,开始套近乎:“大爷,问您一下啊,您认识这个人不?”说着就递了那张工作证过去。
门卫大爷笑眯眯地接过工作证一看,脸上笑意一敛,反问:“这工作证你哪里来的啊?”
阮洋笑意和煦:“忘了哪里捡到的,我看上面写着东城公交集团,我就送过来了。怎么?这师傅已经辞职不开公交了吗?”
“真只是辞职就好了,他现在是生不如死啊。”门卫大爷长叹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低了五度:“小伙子,看你穿得也挺不错的,听大爷一句劝,这事你就别打听了。”
阮洋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能说。”阮洋又递了一包烟过去。大爷不想接,阮洋直接塞到门卫亭里的桌上。
大爷犹豫了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有点玄乎。”
阮洋眼露好奇,然后又满脸不信的样子:“嘿,大爷你别不是瞎唬人的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玄乎,都是自己吓自己的。大爷,我看您是工作太累了,还是要多休息。”
大爷感到自己受到质疑,瞪起眼睛急了:“小伙子,大爷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哩。我跟你说,老关出的那趟车,全车都死了,就老关一个人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天天靠呼吸机。所以说14路路线太玄乎。你看老关的事发生才不过一年,前天又出事了。这回连司机都没活下来。”
阮洋抓住了关键点:“关师傅也是开14路公交的。”
“对啊,14路不吉利,谁开谁倒霉。”
大爷把头缩回门卫亭,一点也不想再提起。阮洋只得跟应书怀回车上,系安全带的时候,阮洋问:“应教授,你知道什么鬼是有温度的吗?”
应书怀侧过头,车窗外的流光从镜片上滑过:“脱壳魂。”
“脱壳魂?”
“脱壳魂,顾名思义,魂魄脱离生壳,身躯还有生命体征,不像是人死后的魂魄阴冷,还残存身躯的温度。”
阮洋立马想到刚门卫大爷说的老关,公交上遇见的鸭舌帽会是老关的脱壳魂吗?
刚才的套话,应书怀也听见了,趁阮洋下车买水,敲了敲指尖。云朵小娃从车底钻了出来,奶声奶气:“大人。”
“关寒时,查。”
“是。”云朵小娃在阮洋开车门的那刻,一溜烟飞走。阮洋看见了一股白烟掠过,再眨眼又没了。应书怀是不抽烟的,自己眼花了。
阮洋开了蓝牙,拨电话给裴盛的堂哥:“裴哥,跟你打听个事,近一年东城14路公交车是不是出了好几起事故?你能帮我查下吗?能有遇难者资料就更好了。”
“你要搞什么?这又不是刑事案件,档案怎么会转到我这里。”裴哥莫名其妙,想了下说,“不过我有个哥们在交管局,我问问他。”
“行,谢了,裴哥。”
阮洋眼望着一辆辆公交车开出公交总站,若有所思。应书怀问:“现在流行的约会方式,就是干坐在车里?”
阮洋扑哧笑出声来:“应教授,你很不满啊。我们去看看老沈吧,说不定你能帮上忙。”
路上给应书怀讲了老沈引魂失败的事,问:“你说他的那一魄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制住了?”
“大概率。既然他信誓旦旦在公交上看到人家看不到的人,说明撞了鬼。有些鬼会专门拣人受到极大惊吓打击的时候,趁机勾走一魂一魄,炼化后提升自己的鬼力。”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丢失的魂魄归位?”
“搜魂术。”
阮洋一听有办法,高兴起来,边联系老沈边夸赞:“稳啊应教授!晚上带你去探险。”
夜晚十一点,阮洋、应书怀、老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绷带男,等在公交站。漆成黄色的公交车,顶上的电子屏亮着幽幽绿光的“14路”,由远及近晃悠而来。前门太窄,阮洋和老沈合力抬起轮椅从公交后门上。
应书怀从前门上车,刷了公交卡,只听见“滴滴滴”三声响,应书怀边走边扫了眼车里的乘客,目光一凝,却没有说话。走到阮洋身边的座位,坐下。
阮洋确认好轮椅不会到处乱滑动后,抬头望了望车内的乘客,只看到一个一个后脑勺。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阮洋仔细向前张望,只见一朵红色的蝴蝶结在座椅顶上飘动。
一双眼睛从公交椅背的间隙向后看过来。
是昨天那个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
阮洋展露一个友善的笑容,小女孩“咻——”地转回了脑袋,只从椅背顶端微微露出黑色的发顶和红色的蝴蝶结。
因为不清楚绷带男具体是在哪段路上被勾走了一魄,公交的路线是固定的,阮洋只得在行驶的公交上施展搜魂术。好在阮洋选的是最后一排的位置,做些事情起来还有老沈在前一排挡着,否则被公交上的乘客发现了,非得把阮洋当妖术师抓起来不可。
应书怀低声指导:“搜魂术,能在不惊动制住魂魄的鬼的前提下,搜索到丢失魂魄的位置。你不是带了桃木钉和桃木板么?将桃木钉按照搜魂阵的形状摁入桃木板里。”
下午应书怀给阮洋一张图,让他熟记搜魂阵的样子。阮洋掏出桃木板搁在腿上,不敢有差错,记得很牢,迅速捏起桃木钉摁下去。然而,摁不下去。阮洋使劲试了好几趟,摁到指尖发白,才把长一尺,宽半尺的桃木板摁出一个浅浅的印记。照这样的速度,摁到公交到终点站也打不了三枚桃木钉。
应书怀伸过大掌,握住阮洋的手,微微一用劲,桃木钉便被打入半寸。阮洋大喜,反手握住正要松开的大掌,朝应书怀挑了挑眼尾,满目期待。应书怀无奈,重新握住阮洋的手,接连打入九枚桃木钉。
九,是阳之极数,道之纲纪。
阮洋又从包里抽出鲜红的红绳,按照搜魂术的章法依次缠绕九枚桃木钉,在桃木板上绕出了一副富有对称之美的图案。阮洋手指在桃木钉间结起的红绳网压了压,很有弹性,符合应书怀列出的要求。
阮洋满意地弹了弹红绳,手指穿过公交椅背的缝隙,戳了前排的老沈一下。老沈微点头,割了绷带男掌心一刀,将鲜红的血液挤到小瓶子里,假借挠背部痒痒的姿势,递给阮洋。
阮洋将绷带男的掌心血顺着红绳缠绕的方向滴落。血滴一滴一滴地渗透红绳,滴落在暗色的桃木板上,瞬间渗入木头内。阮洋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血珠滴落的位置,很干燥,没有一丝血腥味。
阮洋哑口无言了好久。这块桃木板仿佛是一块以人血为食的邪祟,贪婪地吸收一切血液,使整块木头红到发紫,随即转黑。接下来阮洋的动作就更加小心了些,唯恐这块成精的桃木板一不留神就咬了自己手指一口。
待掌心血已经将红绳全部喂完后,阮洋手中掐指,口中低念:“冥帝在上,请灵而听。今有信男子弟,叩请冥府大帝,驱邪缚魅。三魂归体,七魄无侵。魂来归宫,魄来扶体。急急如律令,出。”
一条淡淡的金色光线从第一根桃木钉开始,缓缓缠绕每一根,随后顺着红绳汇聚在中心,结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色光球,像只金色的小蜘蛛,坐拥它的王国。
被细细的金光覆盖的红绳,开始微微颤抖,发出一声持续的嗡嗡低鸣。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听见。阮洋将疑问的目光探向应书怀,应书怀微点头。
两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交流,却偏偏有这样的默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又看得出我在答什么。阮洋心头一暖,没再去看应书怀结下的避音结。
金色小光球越来越亮,“唆”地化成一支利箭向公交外射去。刺破子时的黑暗。阮洋瞪着眼回头看了老半天也没有发现金色利箭消失的方向。阮洋有些焦虑了,绷带男虽然魄离开躯体不过两天,阮洋却不能保证绷带男此行一定能找到那一魄。
手机“滴”了一声,有微信消息进来。
阮洋看了眼屏幕上文件的传输进度条,像蜗牛一样慢慢前进。阮洋看了下微信的发件人是裴哥,可惜手机上只剩一格的信号,文件下载很慢,一时半会也打不开。
“叮咚——”
公交停在一个站牌前,又有两位乘客上来了,阮洋立马认出其中那位鸭舌帽。应书怀一见到鸭舌帽,嘴角流淌的冷意涨到了眉梢。这不是昨夜在电脑上看到的,夜半闯入阮洋家中的脱壳魂吗?很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鸭舌帽上车后,帽檐照例压得很低,把面容都隐没在一大片阴影下。余光瞥见阮洋一行人,警惕地双手抱胸,看似打着瞌睡,实际上在监视着阮洋四人。
感到搁着桃木板的双腿有些发热,阮洋重新低下头去看搜魂术阵,异讶地发现一缕细细的白烟飘出,像认得归家的路一样,钻入绷带男的鼻孔。绷带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迷茫地问:“几点了?”
阮洋不吭声。设阵和结阵都很耗费施阵者的精力,他现在在按步骤拆掉红绳和桃木钉,将红绳慢慢解开回收,团成一个普通的毛线团。按插入的先后顺序,倒序拔起桃木钉,感叹了一声:“有惊无险。”
探头去看绷带男的气色,见他一片惨白地盯着斜对面的鸭舌帽看,嘴里喃喃自语:“是他!是他!他是第六个人。”
阮洋与老沈对视一眼,老沈迅速抓过绷带男的手掌,直接在他的掌心划下一个宁神符。
这时,阮洋的手机震动起来。阮洋接通。
“喂?”
裴盛说:“阮洋洋,我跟你说玄不玄。今晚刚好跟东城公交集团的领导在饭局上碰到了,他说14路公交车晚上11点那班早在半年前就停开了。那我们昨晚坐的那趟车,不会是幽灵公交吧?”
阮洋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手机又响起了一声信息接收成功的提示。阮洋划开裴哥发来的一年前交通事故遇难者资料。刷刷刷的照片弹出来。
阮洋快速地扫了一眼,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微卷发女人,三位大叔,四位大妈,当日值班的公交司机是戴着鸭舌帽的关寒时。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这样的经历吗?晚上一个人乘坐人很少的公交,公交内的灯还忽明忽暗。{{{(>_<)}}}
第40章 子夜凶车07
阮洋背上惊出一层细薄的冷汗; 这才后知后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公交上的所有乘客都同昨夜的乘客一模一样; 连衣服都没有换过一套。中途上来的两人都与昨天的无二致。整辆公交就像再一次重复昨夜的过程一样。
阮洋敷衍裴盛几句; 挂了电话。见身侧的应书怀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阮洋问:“你早就觉察到了?”
应书怀微点头; 扫了眼仍安然坐着不动的关寒时。当他一上公交时,就感到了一片死气,为了顺利找回丢失的一魄; 应书怀没有出声。在一片死气中; 唯独关寒时身上还有一丝生气; 能使他的魂魄自主进行活动。
一时间; 四人都静默无言,只听到公交的引擎嗡嗡作响。
“东城殡仪馆到了。有到东城殡仪馆的乘客请后面下车。开车请小心; 下车请慢走。”公交上响起电子报站的声音。
阮洋一愣。昨夜在东城松柏园时; 关寒时催着他们下车。今天怎么……阮洋下意识看向仍然压低着鸭舌帽的关寒时; 才回想起刚到东城松柏园时,搜魂术还没结束。
这时; 阮洋听见关寒时低叹了一声:“你们不该坐上这趟车的,现在过站了。”和昨夜一样的话; 阮洋心生不好的预感,正要抓住身侧的应书怀。
“啪!”
无论是公交内的指示灯; 还是公交外的路灯,一瞬间熄灭。阮洋陷入一片黑暗,和一片死静。公交似乎停下了,没有听见引擎的嗡鸣声; 可也没听见乘客下车的声音。阮洋心知事有古怪,手往旁边的应书探去,手掌落空。
阮洋心神一震,不甘心地往前排座椅摸去,又落空。一直坐在自己前排的老沈和绷带男怎么随着灯光的熄灭,一起消失了呢?
阮洋放轻呼吸,竖起耳朵,尝试捕捉一丝声音,然而,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其他什么都没有。阮洋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往前一照。
“啊!”
原来坐在前面的鬼魂乘客不知什么时候齐刷刷包围了阮洋四面。大叔大妈脸上褶皱一层一层,泛着暗紫色尸斑。在手机屏幕光的照映下,一张张青灰色的脸齐齐堆在阮洋面前,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阮洋被惊到手机在两手间刺溜下滑,待手忙脚乱赶在手机坠地前接住,重新在照向前面时,那些鬼魂乘客又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不见了。
一只略带温度的手抓过阮洋。阮洋手机一照,看清抓着自己的人,惊飞的心神稍缓:“关寒时,其他人去哪儿了?”
关寒时用手指稍稍顶了顶鸭舌帽的帽檐,拽着阮洋往外拖:“自己小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相比起其他阴森森的鬼魂乘客,关寒时虽然浑身萦绕着冷气,可魂体还是有温度的。与其留在公交车内与时不时蹿出来的鬼面碰面,阮洋倾向于跟着昨夜提醒过自己下车的关寒时走。至少他现在能肯定关寒时需要自己调查这一灵异事件,否则不会半夜三更上门送上自己的工作证。
阮洋举着手机照明,随着关寒时下公交时,视线落在关寒时的后颈上,一枚暗红色的螺旋纹在光亮下显得异常醒目。阮洋瞳孔一缩,脚步一滞。关寒时回头,目若寒星,眼中充满探究意味。
阮洋勉力挤出个微笑,重新跟上步子:“没事,现在去哪?”
关寒时可能以为阮洋被鬼魂乘客惊吓到了,还没缓神过来,没有细究,沉着地望着公交车头前面未知的黑暗:“前面就是东城殡仪馆,接下来看你能否挨到天亮。”
阮洋顺着关寒时的目光看过去,远处迷雾飘动,隐约有灯火。阮洋不着痕迹地拉开和关寒时的距离,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关寒时侧头看他:“你不是天师?”
阮洋想摇头的,又想到此时的处境,对方底细还未摸清,哪里敢全盘托出,含糊道:“学过一些。”
关寒时微皱了眉,盯着阮洋看,视线从阮洋的前额滑落至胸前,目光灼灼,仿佛要把阮洋的前胸烧出个窟窿。阮洋对关寒时这样穿透力的目光感到浑身不自在,抬起手想去捏挂在脖子上的玉铃铛,又担心暴露了自己的法器引来关寒时的窥探,半路改道去捋了捋头发,保持一个精神的发型。
关寒时转过身往前走:“我们得快些到殡仪馆。”
阮洋迟疑一秒,立即跟上:“这是鬼遮眼么?其他人被分隔到不同的鬼遮眼里?”
关寒时:“不错嘛,你还知道鬼遮眼。”阮洋对此没觉得什么可骄傲的,白喜煞那次鬼遮眼可让自己吃了个苦头,现在鬼遮眼最薄弱的地方还没找到,如何能破?
关寒时话锋一转:“可这又不是低级的鬼遮眼幻术,你看到的全部都是真实的。你的朋友们也在附近,只不过你看不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也就是说,他没有制造幻像,只是制造出无形的帷幔隔开了你和你的朋友,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阮洋看了眼手机上的信号,一格都没有,再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动静。
关寒时瞥到了阮洋的动作,打破他的幻想:“别白费劲了。这鬼的鬼力很强,他制造出来的鬼遮眼怎么可能被肉眼看穿?”
“难道我只能束手就擒,干站等死吗?”
关寒时听出阮洋话中有一丝不耐烦,说:“到殡仪馆里,等到天亮,鬼遮眼会自动破解在阳光下,不过前提是你得好好活着。”
阮洋看着前面稳健的背影,不像其他鬼魂是踮着脚尖走路或者飘行,如果不是那夜鬼压床的经历,阮洋绝对认为关寒时是位正常人。思虑再三,阮洋问:“你给我工作证是想让我去查你发生事故的原因?”
关寒时纠正他的话:“不是我,是一整辆公交车乘客的死因。”
阮洋不动声色的套话:“我去公交集团打听了。一年前发生了意外,全车除了你还躺在ICU,其他无人生还。那件事后没多久,14路就停了晚上11点的末班车,直到最近这一起六连撞。既然你找我帮忙,那你得告诉我当夜发生了什么事?”
关寒时沉默了片刻,说:“当夜有个人出现在路中央,我猛打方向盘要避开,可是车翻了,汽油泄了出来,后车厢着火,只有我一个人从驾驶室爬了出来,最后被车厢爆炸的冲击力撞到了地上。”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阮洋忽然想起绷带男记者采访的话,继而盯住关寒时的后脑勺:“绷带男,就是我今天搜魂术救的那个,他说六连撞的时候你也在车上,也看见了一个人突然冲到路中央。当时你怎么在车上?”
“那时我刚从身躯中分离出来,想重新坐一遍14路回想当夜事故发生的细节,没想到……”
阮洋紧追不舍:“你看清路中央的人没有?”
关寒时摇了摇头:“当时陷在回忆里,没有看清,但感觉个子不高,穿着白裙子。”
“跟你当夜开车时看见的人是同一个?”
“脑子撞到后,那段记忆有受损,想不起开车时看到的人长什么样了。”
“穿着白裙子,女的?”阮洋望向两边仍然暗着的路灯,“隆兴路这段沿路不是公墓就是殡仪馆,夜半时分怎么会有女人孤身一人出现在路中央?你能确定你看到的是人吗?”
关寒时没有反驳阮洋的看法,让阮洋确定这个推断。两人慢慢在迷雾中走了一段,前方有一座建筑渐渐显露出轮廓。宽大的门庭,一道自动门横在阮洋面前。殡仪馆内有几点灯火,难道有人上夜班?
阮洋侧头去看关寒时,发现他的魂体缓缓变得透明,惊疑出声:“你……”
关寒时声音气若游丝:“这边阴气太重,脱壳魂是生魂,无法停留过久。记住,你进去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搜……”
“搜什么?要搜哪里啊!”一阵阴冷的风掠过阮洋的身侧,阮洋急死了,也只能看着关寒时随冷风消失,估计他是跑到哪里去修养生息了。
脱壳魂不能靠近的殡仪馆就在眼前,阮洋要进去还是不要进去?回头望了望早已看淹没在黑暗中的公交车,咬咬牙决定眼前就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一闯了,起码好过一个人站在黑夜里,承受越来越凉的寒意。
阮洋看了手机,12点,正是一整夜中阴气最重的时候。
利索地翻过自动门,警惕地环顾四周,快速向殡仪馆内走去。才走到大门前,居然自动开了。阮洋冷汗一飙,仔细看了眼,自嘲道:“小暖阳啊小暖阳,一个自动门也能吓破你怂胆。”
就在阮洋正准备朝殡仪馆里问“有人吗?”,他听见“哒哒哒”的声音在走廊深处回响,由远及近。
“记住,你进去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关寒时的话在脑海里闪现。现在公交出事的原因还没查清,关寒时是不会让自己死的。阮洋身形闪到一边的绿植后,盯着走廊入口。
“哒哒哒。”
在阮洋以为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时,一支老旧的木棍先探出了走廊的阴影,随后是一位枯瘦的老人,提着一盏老式的油灯,照亮了枯瘦老人的面容。
阮洋透过绿植的缝隙看过去,手心不由攥紧。老人干瘪沧桑的脸上,双眼一片灰白,没有黑色瞳孔,如同阮洋当时在悯仁慈善院见到的婴鬼一样。
鬼?
阮洋浑身绷紧,忽然瞥见油灯的光亮将枯瘦老人佝偻的身子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缓和了神经:还好,有影子,是人。
“哒哒哒。”
阮洋的注意力被老人的老旧木棍吸引,这才发现老人似乎看不见东西,只能通过拐棍来探路。心下明了,枯瘦老人应该是得了眼翳,没有治疗,导致眼球上的结膜组织病态增生,影响了视力。
既然确定这个是人,阮洋放松了不少,悄无声息地移到玻璃自动门前,先喊了声:“有人吗?”
枯瘦老人拄拐棍的手一顿,脸朝着阮洋的方向,嘶哑的声音问:“谁?”
“大爷,您好!我的车抛锚了,坏在外边。不知怎么回事,手机没信号,能借个电话不?”阮洋声音爽朗干净,带着纯澈的味道,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枯瘦老人问:“就你一个人?”
“是啊。我走了好久的路,才看到这边有灯,赶紧过来借电话,要不然真不知道得黑灯瞎火的走多久。”
“跟我来吧。”
“谢谢大爷!”
阮洋快步走到枯瘦老人身边,跟着他”哒哒哒”的拐棍声,伸手去提油灯:“大爷,我帮您提灯吧。”
枯瘦老人轻轻移开了手,用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声音说:“不用。”
阮洋定定地看了枯瘦老人一眼,继而笑开:“大爷,您贵姓啊?这里是哪里?怎么没什么人啊?”
枯瘦老人的声音毫无起伏:“你进来前没瞧见门前的大字吗?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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