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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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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血只为成就一把好剑。第一个让我想起这传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的应时,现在是你。”
听到父亲的名字应予本能的瑟缩起来,“您言重了,我怎么能与首屈一指的铸剑大师相提并论。”
大师傅用胳膊肘使劲杵了应予一把,嫌弃的咂舌。他抓起应予的手,无论是屡次受伤变厚的指甲、粗大结实的指节,还是层层堆叠起的厚茧,都与应予看起来弱不经风的脸极不相称。
“你来时我根本没看上你那幅文弱样子,我看上的只是你这双手。能被人铭记的作品到头来也就那么一两件,匠人的岁月全都铭刻在一双手上。你年纪轻轻,却有着一双和我不相上下的糙手。这里面包含着多少艰辛努力,我不问便知晓全部。”
应予把两只手团到一起,低头笑的腼腆。“成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剑,是我从小的梦想。”
炉火中的木柴噼啪作响,大师傅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辣的他眼睛湿润。他终于猜出夏燃将军当初连骗带哄让应予这么个一无所有的小匠人到自己这儿来凭的是什么,应予这么个白纸一样的小子得以与战功赫赫的将军平等相待凭借的又是什么。
寻梦的赤诚之心,多少人自打跨出以梦为马的少年时代就丢了这份无畏坦荡。
自己多年来游历四方,看过太多的匠人和太多的剑,大多数人都忘了双手第一次捧起铁砂时的初心。年岁越长,越清楚自身上限,越明白何为无能无力。而应予却能始终怀抱一颗轻盈坚韧的心,这样的异类让从来只信眼前的大师傅头次对一个人的未来抱有期许。
大师傅放下酒壶,挺直脊背正坐面向应予郑重问他,“既然说到这儿了,在你心中何为天下第一的神剑。”
应予不假思索,“安放在刀剑司的那把出自易成川之手的镇国之宝惊鸿剑。”
大师傅摇头,打了一下应予手心。
“不然就是鲛人国传闻中水妖骨打磨而成的斩浪剑。”
大师傅又摇头,起身拿来流云剑。这把剑虽然最后经应予手出,但铸剑整个过程凝聚了剑坊全部人的心血。剑成后这是师徒二人第一次一同端详流云剑,大师傅看了应予一眼忽然抡起重锤将剑身砸弯,应予眼圈骤然红了,扑过去把剑抢回来。
应予把剑紧紧搂在怀里,眼里噙着泪架起膀子要与大师傅拼命。大师傅握锤的胳膊上青筋爆满,牙关紧咬不像一点不心疼。
“这把流云,剑刃的硬度和韧度调和的毫厘不差恰到好处,但它称得上好却叫不了绝。规矩有余,个性不足,砸了也罢。”大师傅说着又要当应予的面砸剑,应予护崽似的护住剑朝大师傅吼。
大师傅逼问应予,“区区一把破剑把你心疼成这副德行。既然想成就‘神剑’,就必须将‘神剑’装在心里,要有每做一把新剑都将封神的觉悟。我问你,这觉悟你现在有么。”
应予凶狠的瞪大师傅,胸口上下起伏憋红了脸不吭声。
“剑为生杀掠夺的凶器。做剑者必须有溢出其外的勇气和魄力,锋芒毕现锐不可当,夺你想夺之物。而现在的你心里没用的框框太多,是时候打破规矩独成一格了,否则……”
大师傅话没说完应予抱剑踹开门跑出去,大师傅松开锤子腿脚发软的滑坐到地上,两手止不住打颤。心疼他流云剑,捂着脸半晌缓不回来。
被吵醒的小孙女一摇一摆从院子里过来,爬在门槛上嘟嘴朝大师傅戳脸蛋,“爷爷,凶凶哦,漂亮小哥哥好伤心。”
大师傅苦笑,扶住额头朝他小孙女摆摆手,“要我老命才是真的,去去,叫奶奶给我吊碗参汤,喊你爹来搀我回去。”
应予闷头一阵狂奔乱撞,作为第一个拿得出手的成品,这流云剑对他意义非凡,忽然被砸跟割他肉没什么分别。可很快应予就冷静了,他客观的反省自身,不论为人还是铸剑,大师傅说的勇气和锋利劲儿他真的缺。不然自己怎么不敢坦然面对姚夏燃呢。
若是姐姐应桃,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没出息。
应予困惑又沮丧,像漂在海底似的晃进城里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街,带着那么一点侥幸小心翼翼绕到应府花园的围墙外面。黑咕隆咚的背阴地里,应予凭记忆在墙上摸索,他找到一个洞,小时候和姐姐玩游戏传悄悄话的小洞。
“姐。”
应予两手放在膝盖上,小鸡仔一样伸头蹲在洞前小声喊。他委屈巴巴的一声一声叫应桃的名字,扒拉开墙边丛生的野草往墙洞里面摸。
“姐姐,我该怎么办啊,要是你肯定比我做的好。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我真的遇到了你说的那个人,可是我却没办法……”
应予脑门贴在潮湿的墙上,低头耸起一边的肩膀边说边偷偷掉了眼泪。他捂住被溚湿的膝头,不喜欢自己现在这副软弱的样子。他赶快抹干净脸,抬头看着天等眼泪吹干。这么深更半夜,墙那边根本不会有回应,应予抿紧嘴唇,笑自己幼稚。
“我走了姐姐。”应予朝黑黢黢的洞口郑重告别,刚要站起来墙洞那边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拇指。
“是你吗小哭包。”
应桃带着笑意的声音。
第43章 赐婚
“应家那个不中用的大少爷早就死在深山里了,你已不必背负家名,所以不要被过往牵绊。你就是你,遵循本心,就像小时候那样嚣张跋扈勇敢无畏的做你自己……”
姐姐的话让应予有了底气,他考虑了整晚,第二天一大早上门去找大师傅告一天假。谁知大师傅竟然病了,应予去时老爷子躺在榻上都没有起身。大师傅不吭声,应予站在门口心里也别扭着不敢进。
大师傅翻身面朝墙,后背对着应予,“砸剑是给你警告,不要被任何事束缚,包括过去的你自己。道歉的话就不必了……”
“不是,我来请一天假。”
应予刚一出声大师傅抄起枕头砸他脑袋,应予早料到有这么一出,机灵的蹦出门躲到窗户下面。大师傅掀开被子下床,呼哧呼哧推开窗伸手拽应予耳朵。应予又躲了,笑嘻嘻抓起把干辣椒往大师傅手里塞。
“教导人的方式粗暴无理,昨晚的事本就是您做的不合适。”
大师傅朝院子秋千架上看热闹的小孙女嚷嚷,“花花,昨天晚上的事你也看见了,你说谁有理。”
小孙女牵起应予的手,胖嘟嘟的脸蛋往应予手心贴,“爷爷,大姐姐们都说谁好看谁有理哦。”
大师傅甩上窗户,在屋子里耍脾气大声吼,“我不听,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假也不给准,都给我老实干活。”
应予蹲在墙根,两手捧着腮帮子愁眉苦脸的想办法。花花蹭啊蹭的坐到应予膝盖上,背着手从身后拿出一束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往应予怀里送。“前两天来找你的凶巴巴漂亮小哥哥,这个送给他。”
“凶?谁?”
花花使劲皱眉,摁住自己眼角往后拽着跟应予比划。应予一下就明白了,捂嘴乐的东倒西歪,他问花花,“是不是眼神冷冷的,头发黑亮亮的,走路没声嗖嗖带风的?”
小姑娘脸蛋红了又红,害羞的点头。她松松扯住应予的袖口,把应予往门口领,“别听爷爷的,他们说的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要爷爷拦住你不让你回家,要背着你吃好的。”
小孩子听来的话,应予只当真一半。他偷瞄了一眼大师傅紧闭的窗户,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朝花花眨眨眼睛,转身轻手轻脚的偷跑出去。
今日姚府门前车马堵满街道,像有大事发生。应予抄近路翻墙进去,想起的确从飞兼嘴里听到过春耕祈福大典后姚家要大宴宾客。应予无心凑热闹,绕开前院径直进了姚夏燃卧房。捧着花花硬让带上的小花束,应予坐在姚夏燃床上紧张的等他回来。
他低头确认自己的鞋面干净,衣摆没褶,然后他摸自己头发,分毫不乱。可应予心里还是慌,转身猛的一扑,扎进姚夏燃枕头里使劲闻。安静的院落里陆续传出人声,应予猜想宴席散了,打了鸡血一样直挺挺坐正,低头羞答答的笑,端庄的像个等着被揭盖头的小新娘。
我稀罕你我中意你我看见你就开心你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好看天下第一聪明天下第一威武,快来牵住我的手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应予心里甜滋滋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像烫红的石头似的噼里啪啦爆响。他十指交握捧着自己不安又甜蜜的心,等姚夏燃推门进来。
“大人,这是太子赏赐给您和宋小姐的喜服中的一套,老太太已经过目,说三日后大婚之日你们就穿这一身。”
“先叫人收好。”
门开时应予还撑着床沿晃着脚,歪头软绵绵的笑。可佣人托着的那喜服颜色太艳了,直直的戳进应予眼里,疼的他骤然打了个哆嗦。狂风骤雨席卷而过,应予再抬眼时双目中漫山摇红已然落尽。
姚夏燃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应予就敛了神色,蹲下捡掉在地上的花束。不多的几根花草被应予揉成一团乱麻,姚夏燃到跟前一起帮他捡。
“这些天出了很多事,等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清楚……”
姚夏燃轻描淡写把成亲的事了了带过,就算向来迟钝,应予也能察觉姚夏燃有意推脱。应予扭脸朝姚夏燃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没有说出口。他以为成亲的事是宋薇一人一厢情愿,是姚夏燃有意逗他,此刻应予终于意识到姚夏燃和宋薇是真的要成婚了。
应予低头把草茎在指腹上搓成股细线,缠了好几圈把小花束重新绑结实。做这么个细致活的时候应予在心里夸自己从容,幸好自己还都什么也没说,心头好被剜走的滋味并没有自己想的难以承受。
应予多余的话一句没问,把花花托自己转交姚夏燃的小花束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就走了。姚夏燃送应予到门口,看着应予一步步走进人群走出街角。他反复回想刚才推开房门时应予的神情,觉得自己无意中错过了非常宝贵的东西。
“看他并不怎么在意你我就放心了。”
太子等在姚夏燃身后,拿出早就写好的聘任书特意让姚夏燃看上面应予的名字,“燃将军您说,若我现在去请应予来我这儿,他是否还会像前几日那样一口回绝我。”
姚夏燃抽走太子的聘任书不紧不慢的翻看,边看边摇头。太子哪受得了姚夏燃那副鄙夷的样子,按住姚夏燃肩膀掰他手腕,可姚夏燃就是不还,气的太子使劲跺脚。太子吹了声口哨,树上飘下来个利落的身影,贴着姚夏燃的背站定。
来人背双刀,身手稳健收敛的像块千年的寒铁。姚夏燃瞥了那人一眼把聘任书还给太子,揣起手大大方方给太子出谋划策,“太子若真心请应予记住书面字迹一定要干净流畅,措辞不必太拘谨生硬,毫无保留的夸他十页纸保你成功大半。”
“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干成我交代的事吧。”太子傲慢的挑着眉,恶意用手指戳姚夏燃脖子上的黑金索。他刚戳一下飞兼凶神恶煞的也从树上砸下来,亮着两块胸大肌撞过来挡在太子面前,一开口换成副点头哈腰的笑模样。
“太子大人前院车马早已备好,大家找不到您都快急疯了。”
太子轻轻哼了一声,离开前特意对着姚夏燃的脸说,“你那几百兄弟的性命就攥在你手上,三天后我等你消息。”
太子指的不是要姚夏燃三日后老实跟宋薇成婚,而是要姚夏燃在婚宴上除掉姚野。太子上位,皇上对自己的儿子却仍存戒心。皇帝托付姚野寻机重新罢免太子的意图被提前察觉,于是太子先走一招来要挟姚夏燃替自己杀掉姚野。
连同今天的赐婚在内,都是太子做下的局。在太子设想中,亲侄子大婚姚野不可能不参加,参加酒宴少不了喝酒,只要姚野喝了酒就别想活着走出姚府。
姚夏燃虽然恨姚野入骨,但他从来不屑靠玩弄手腕取人性命。可太子以无渊深牢中姚夏燃的三百兄弟相要挟,姚夏燃不做就杀他们全部,若是做成就放所有人自由。被掐住软肋的姚夏燃只得屈从太子,于是今日宴席上姚夏燃顺理成章应下了太子的赐婚。
“将军,我觉得还是得告诉公子实情。”飞兼亲妈似的操着应予的心,他大概能懂姚夏燃和应予之间早就超出了兄弟情谊的关系,所以不想姚夏燃被应予误解。
“他没必要知道这些。”姚夏燃无奈的笑笑,“你看他刚才并不关心我的婚事。”姚夏燃已经预想好了接下来几日会发生的事,他唯一担心的是三天后正巧是十五月圆夜。
第44章 前夜
浑浑噩噩的一夜过去,快天亮时应予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又回到山中营地大雪飘飞的寒夜。门板裹着厚实的棉帘,外面冷风刺骨床前红烛微动,姚夏燃滚烫的掌心贴着应予的腰窝环到前面,在他光溜溜的小腹上慢慢的流连,探进腿根一寸寸的往下……
应予小腹猛的耸动几下,深吸口气睁开眼。里衣粗糙的布料磨的他下面难受,他半闭着眼睛侧身扭了扭,慢吞吞蹬开被子往下挠了一把骤然醒了。应予手忙脚乱的滚下床,鞋也顾不上穿弓身跑到院子水缸前翻身跳进去。
凉水没顶,应予憋的指甲都紫了才从水里出来。他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使劲咬指头尖,犯了大错似的惊恐的瞪着眼。
这无处可去的欲望,是脏的。
应予额头抵在凉丝丝的石缸上,觉得喉咙干渴难忍。他到井边喝掉几大口冰凉的井水,两手撑在井沿上等自己慢慢平息。他的眼圈一点点红透,然后他咬牙起来,换了衣服往剑炉房里走。
姚夏燃和宋薇被太子赐婚的事很快全城人尽皆知,连剑坊的师兄弟们都在议论宋家小姐是如何的漂亮大方。中午饭后大伙儿在外面热热闹闹的聊各自的心上人,只有应予留在炉子前面,按紧铁钳,一刻不停的锤打他的剑坯。
太子派来的小学徒殷勤的给应予递水,“快喝,你嘴都干的掉皮了。”
自从知道小学徒的主人是太子,应予多少防着他。应予没接小学徒的碗,自己另打了碗水过来。不过刚刚过了春分太阳不算毒,应予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的燥热难安。他一碗接一碗的站在窗台前喝凉水,听见外面人堆里冒出姚夏燃和宋薇的名字,放下碗转身回来又一言不发的拿起锤。
“他们一聊我家主人促成的这段姻缘你脸就白,但我猜你的意中人不是那要成亲的姑娘。”
小学徒贼溜溜的插这一句话让应予砸劈了指甲,应予攥紧指头一动不动,绷紧了背疼出满身冷汗。大师傅跨进屋时正看见应予砸了手,拎起小学徒一脚给踹出门,“别捣乱。”
见应予眉头拧紧脸色那么难看大师傅还担心他骨头断了,小心抬起来一看只是肿了,连血都没流。使劲糊了应予一巴掌大师傅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戳了你心尖呢。”
应予嘴唇隐隐抖了抖,忍住没有吭声。瞧着应予难见的委屈样,习惯了粗声大气的大师傅别扭的小心翼翼起来。前天应予偷跑出去又回来后整个人变得非常沉默,两天时间跟人说的话没超过三句。
大师傅费劲的揣摩应予的心思,“今日姚夏燃大婚晚上宴请宾客,不然我网开一面独给你一人放半天天假?毕竟你兄弟二人那么亲。”
应予摇头,大师傅猛的拍了一把自己脑门,“是不是不知道备什么礼啊,没关系师父给你张罗。这都是小事,来你看看我手里的这个。”
大师傅献宝似的亮出厚厚一沓红帖子在应予眼跟前晃,“这些天聘任书不断的往这儿送,却没一个是给你的。我开始的时候怀疑是有人故意把给你的截了,然后刚才我在门前发现了这个,竟是王宫里来的,吓老子一跳。”
聘任书是有了名气的匠人出师后能够自立门户的凭证,每次刀剑司评选结果一出各大刀剑坊会竞相发放聘任书争夺人才,而其中王公贵族自设的刀剑坊出手大方佣金丰厚,是匠人们求之不得的肥差。
应予接过帖子,没心思看转手就扔进火炉。大师傅目瞪口呆,外面偷看的小学徒惊叫一声破窗进来伸手往炉子里扎。大师傅拦腰把小学徒拽住,“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又不是给你的。”
“是我拿来的!赔我山楂树,我山楂树没了。”
小学徒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刚爬进门槛的花花抬头也被吓哭,大师傅焦头烂额左右的劝,最平静的应予垂头看着炉火,脸色却最让人难受。师兄们进来还以为是应予被师父骂了,护着应予拉他出门,七嘴八舌的对大师傅说,“外面来了辆八匹马拉的华丽大车,师父你快去看看。”
听到有车来小学徒顿时忘了哭,像知道来的会是谁缩起脖子就往木炭堆里躲。没等大师傅出门迎客,太子带着护卫亲自进了院,和应予迎面遇上。
应予行礼但依旧没有说话。太子看出应予眼中忍着的几分恨意,猜出自己给的帖子没起什么用,转而先示弱,“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看来是我一厢情愿。赐婚实属应了燃将军所托,我以为他终得良伴你也会高兴,难道不应该如此么。”
“我与他之间的事怎能劳您挂心。”应予还是副冷冰冰的口气,他要绕开太子时被护卫挡住去路,师兄弟们远远瞧着应予被太子的人堵了,卯足气势一齐围到应予身后给他撑腰。
别家匠人遇到类似的情形可能就躲了,可军字剑坊里的匠人毕竟是大师傅那么个嚣张跋扈的人带出来的,他们要么在军中当过兵要么在山里当过匪,天生就藏着股豪侠气,才不管来的人多大名头看不了应予在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大师傅早就听说过太子声名如何,随手抡了把铁锤横横的走过来问应予,“有麻烦了么。”
往常热闹的剑坊大院里此时鸦雀无声,两方僵持中太子先退一步,“各位不必如此防备。”太子从怀里掏出个包裹严实的画卷递给应予,“你不记得我了,但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幅画。”
说是画其实更像小孩子玩闹的涂鸦,应予耐着性子凑进了仔细分辩出画右侧的一行小字和署名日期,掩面红了脸。
——“我应予长大后定为小哥哥锻造一把天下第一的神剑,助他除掉世上所有奸恶之人。”
年幼时空口许下的承诺被珍藏至今,应予被臊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画唤起了应予对太子的记忆,也让他放下了对太子的戒备。太子邀应予到宫中小酌,应予终于点头答应。大师傅不放心,“燃将军今晚的婚宴赶的回来么?不如改日……”
应予摇摇头,没半点犹豫的上了太子的车。要不是应予没精打采的像个晒干的萝卜干,大师傅就真的放心让他去了。大师傅吩咐人去给姚夏燃带个信,正交代着瞥见前面街口窜出个魁梧的人影,紧紧跟上太子的车驾。
“算了,有人比我们操心呢。”大师傅没多解释,膀子一架凶巴巴的把徒弟们赶回剑坊里。
第45章 阴谋
二十多年前因为母后获罪而被放逐出宫的太子曾随护卫到应府求剑,在应家后院见到了被关在柴房里眼巴巴等饭吃的应予。
一样的没了母亲,一样的被父亲视若弃子,任佣人随意欺侮的应予过的甚至还不如当时的太子。但应予一说起将来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明天一定会是好的,自己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匠人。应予隔着门拉太子的手,用凌乱的小句子安慰太子,“我们一起努力,即便日后见不了面我们也为对方鼓劲,这样我们俩都不是孤单一人……”
从不敢设想明天的太子从那天起在心里埋下了小小的种子,他不再那么害怕一个人活下去,也不再畏惧自己与生俱来的野心。
太子带着点小孩子的洋洋得意,指着宫中在建的铸剑坊,告诉应予那里会有全国最全的图谱、最好的工具、最优的矿材、最资深的师父,“我可以为你凿矿山引龙泉,我给你最好的一切,你没有理由不留下。”
太子所说的每一件都是应予曾经梦寐以求的,他很感激太子一直记得自己。可白天一分分的短,应予的心一寸寸的沉。夕阳斜照,应予逆光站在剑坊门牌笼下的巨大阴影里,凝神往宫墙外面看。
“我叫人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太子揽住应予的肩膀往殿前走。应予心事重重,他郑重的这么来宫里一趟是打算跟太子把小时候的戏言说清楚。
局促的坐着个椅子边,应予一杯又一杯的喝茶,终于下决心躬身向太子说明来意,“今天来我是要为年幼时轻狂许下的承诺向太子道歉,还请太子不要当真。现在我有非做不可的事,实在无暇分心为您铸剑。”
太子专心帮应予剥点心外面裹的油纸,不大在意应予的推辞,“我猜出你和姚夏燃有约,但那人现今只是贪恋你声名,拿你当工具。今天他迎娶的是他天地见证亲朋祝福的伴侣,他们结下的牵绊将无可取代。往后他一人醉心于享乐的时间会更多,你没有义务为他恪守承诺。”
当应予再次张口拒绝,太子忽然发怒把手里点心摔到应予脚前。正进门的侍女惊吓中摔翻手里的果盘,太子盯着满地狼藉阴沉的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挥对门外侍卫说,“杖杀。”
门外侍女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太子倚着门框惬意的哼起了小调,他一步步走近应予,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应予困住。
“我自认为哪里都不输姚夏燃,你这样认准他不禁让我猜测你们不只是众人眼中情深意重的兄弟,还有着见不得人的肮脏勾结。山中营地冬日极寒,你难道真如传闻中的为他暖了床?”
早上的梦从脑海中闪过,应予难堪的撇开脸。他不懂如何圆滑的抹清自己,他所有的心事都先表现在脸上。应予甚至没想到质疑试探者的真假,他习惯性的后退,“太子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跟应予间毫无悬念的攻防战让太子失了兴致,索性对应予全盘相告。“燧石降世,只有驹跋鬼能够驾驭其成剑,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驹跋鬼。是你小时候亲口告诉我的,你又不记得了么?”
应予从椅背上仰倒,撞翻茶桌矮凳手脚并用往殿外逃。太子故意让人敞开门,看应予跑下台阶、跑进庭院、腿脚发软的倒在院子出口。今日月圆夜,太子很清楚若是不吃生食驹跋鬼会格外虚弱,若是在茶水中加上点迷药应予绝无招架可能。
“你若是能乖一点,咱们还不必撕破脸。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关在这儿,直到我找到燧石你为我做成剑为止。”
太子拽住应予头发一步步把他拖回屋里,应予软塌塌的手指蹭过冷硬的石阶,仰面看着夜幕降临,自己从小到大最畏惧的满月正从天边升起。
“你既然已经知道应家的秘密,为何不去找其他人。”应予问。太子回头看了应予一眼忽然张嘴大笑,他指着应予,“因为你最好骗。狡诈成性的驹跋鬼,只有你心思简单的令人作呕。”
初见中太子惊艳的漂亮面孔此刻在应予眼前张狂扭曲到面目全非,应予后知后觉的想起姚夏燃对自己的告诫,怨自己把人看的太简单。
太子把应予踹进黑漆漆的密室,两手扒着狭窄的一条门缝,压低声音像要跟应予说悄悄话,“偷偷告诉你,我原本让姚夏燃在今晚宴席上除掉姚野,可我又实在看姚夏燃不顺眼,于是悄悄派人去把刺杀的事通知了姚野。今晚他叔侄二人少不了一番恶斗,一不小心我就能除掉两个后患。逃回去找你心上人的事,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石门咣当砸紧,应予像当胸被戳了一刀寒意穿心。他费力的拱到墙边,借力撑起晕晕乎乎的脑袋摸索着抠门缝。应予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不要慌张,他假装手没有抖,假装没有要哭,蜷起手指绷紧全身力气在门边连抠带咬的使劲。
“这情形似曾相识的讨厌呢。”
密不透风的石室里忽然一个声音凭空盘旋而出,应予身后亮起一圈绿油油的火苗,面具男在那圈火苗中间慢慢现身,罗锅似的弓着背,手掌托起腮帮子咧嘴朝应予笑。
应予头次觉得面具男亲切,额头扣地应予上身整个匍匐在地上,“求你帮我出去。”
确信把应予牢牢攥进了掌心里,面具男故意慢条斯理的跟应予谈条件,“老规矩你可想好了,上次我要了你一半的魂魄,这次你态度不错我给你算便宜点,剩下一半的一半如何。”
“我答应你。”应予没一点犹疑。
“不再考虑考虑么,为人的魂魄一分分的少,你作为鬼的本性可就要显露出来了,我记得……”面具男一边观察应予焦急的神色,一边转圈在密室里溜达恶意的拖延。
应予攥紧拳头使劲捶地,他大声朝面具男喊,“快点,来不及了。”面具男冰凉的手忽然靠近,贴在应予前额封住应予所有的动作。“闭眼。”面具男笑嘻嘻的说着朝应予轻轻吹了口气,一群银色的小鸟从应予后脑翩然飞出,绕着石室打个转飞进面具男嘴里。
飞兼藏身在东宫正殿偏角处的矮墙下,紧张的察看里面人的一举一动。他看见应予跑出来,又被太子揪着头发拖回去。飞兼屏息硬往下面压火,强忍住不动手。
姚夏燃猜测太子之所以执着于让应予给自己铸剑,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应予是驹跋鬼。太子不会伤应予性命,十五之夜应予若能在宫中度过,会比在人多眼杂的姚府更加稳妥。
“将军啊,咱们都把太子看的太善了。”
黑影里飞兼一双如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溅了血的殿门。等宫人将侍女的尸体拖走,飞兼低声骂了句畜生挽起袖子从墙头飞身跃下。他体壮如山却脚步如燕,矮身仔细的环顾四周,刚要走出背影地身后有人拍他肩膀。
飞兼汗毛倒竖,毫不犹疑的抽剑直接上了杀招。来人是太子那个双刀护卫,两人相击招招不相上下。“今天真特么寸。”飞兼揩掉胸膛上的汗珠,扬起脖子与护卫谈条件,“难得遇到对手,可惜今天没功夫耽搁。废话不多说,我赢你放我走,你赢我任你处置。”
护卫往殿门前瞥了一眼,沉声说,“尽管过来。”
第46章 真鬼
飞兼意外被绊住的时候应予在面具男的掩护下出了宫城。走出最后一道禁门时,夜幕下隐藏身形的应予与乘步辇进宫门的巫祝迎面遇上。
应予屏住呼吸贴紧墙面小心的挪过去,巫祝满头的铜铃铛却忽然响了。巫祝抬眼看墙上纹丝不动的旗子,慢慢的回头抬手指向应予,他捏起把尖细的嗓子,“那儿有鬼。”
明知道绝不会被看见应还是腿软摔了一跤,胡乱揉了一把磕破的膝盖狂奔而逃。隐身的效力渐渐过去,应予借着面具男给自己的力气一路循着敲锣打鼓的鞭炮声跑进姚家门前那条红妆铺遍的长街,踏过满地红艳艳的炮仗挤进热闹的大门。
吉时已到,新人正在堂前行礼。姚夏燃红冠红衣,下裳曳地,英姿勃发。应予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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