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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汉群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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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天……”
“会有的,老朋友。”六合潜龙悚然地说:“这一天而且会来得很快。”
“难道……难道真无法挽回烈火焚天的江湖劫难吗?”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像碧玉丫头所说,只有小孤姑娘可以影响他的情绪,而小孤能深明大义,能
规劝他做英雄而不做枭雄。但小孤如果真是孤云别墅主人申若天的女儿,不匡佐他做枭
雄已经不错了,申若天本来就是一个枭雄。”
“女儿去找小孤谈谈。”司空碧玉说:“我和她还谈得来,相信她不希望逍遥公子
步她父亲的后尘。”
“我陪你去,相机劝劝逍遥公子。”金笔秀士说。
“也好,尽人事听天命。”千幻剑无可奈何地说:“走一步算一步,走总比不走
好。”
不久,三个人出现在客院的院门外。
院子那一端,甘锋站在院厅的阶上。
三个人,领头的是离魂门外堂总管罗七。另一个是外堂重要执事武清泉,与及领逍
遥公子至魔域幻境的女人。
上次女人领逍遥公子深入幻境,再由武清泉领入直至厅外。
“离魂门罗七,求见逍遥公子。”罗七站在院门外高叫,不敢乱闯。
“来,悉从容便,但是否能去,概不保证。”甘锋冷冷地说。
“甘兄,此非待客之道。”
“你们不配称客。”
“在下抱有和平诚意而来,冲江湖道义,在下要求贵方以客相待。”
“家公子是贵门主请去作客的,结果如何?”
“彼一时,此一时,甘兄……”
“明日午正,家公子彼时再与诸位再见;此时,你们不要来。”甘锋毫不让步:
“非来不可的话,生死存亡自己负责。我对你们这些不像人样的杂种恨透了,恨不得见
一个牢一个,绝不含糊。”
罗七强忍怒火,与两同伴低声商量片刻,然后昂然举步踏入院子,直向院厅接近。
“甘兄,请代为通报。”罗七行礼含笑说:“离魂门罗七,求见贵公子。”
“你们稍候。”甘锋真像个大户人家的门子,摆足门子派头。
片刻,甘锋重新出现。
“进来。”甘锋冷冷地说。
门子对付身份名望低的人,就是这副嘴脸。
“谢啦!”罗七仍然摆出笑脸,但心中恨得要死。
三人踏入院厅,里面堂口出来了逍遥公子。
“有两位老相好,不是生客。”逍遥公子笑容可掬:“三位请坐。呵呵!诸位敢来,
在下确是大感意外,也莫测高深,斗心计机谋,我逍遥公子确是自叹不如。”
“乔公子,在下确是怀有万分诚意求见的。”罗七邪邪的笑容倒也能表示出诚意:
“为了双方的利益,与及避免同类相残,罗英不得不来,与敢不敢无关。”
“好啊!行家口吻,想必中听,尤其是有关利益的事,乔某愿闻高论。”
“敝门主上次多有得罪,只是情势不由人,事非得已,请公子海涵。”
“小意思,情势不由人,贵门主不算错,连古代的空前绝后大英雄楚霸王,也会摆
鸿门宴请刘邦,只怪在下年轻识浅,不该逞英雄讲道义送上门去找死。”
“敝门主知道不对。”
“他还够风度嘛!”
“敝门主的意思,是璧还公子的车马金银,那是范堡主送的,事先敝门主并不知道
来路。然后打发威麟堡的人离开敝山门,离魂门脱身事外,与公子不伤和气,公子与范
堡主的是非,敝门不再过问。”
“贵门主这种举措,未免太不上道吧?”逍遥公子不笑了,语气中有明显的责难。
“公子怎认为敝门主不上道?这该是两全其美,对双方都有利的举措,避免不必要
流血的好办法。”
“这办法一点也不好。”逍遥公子冷笑:“车马金银是范堡主抢走的,为何要由贵
门璧还?在下该找范堡主算账呢,抑或该找贵门主?这一转手,就表示贵门主包揽了这
桩是非,在下接受了,也就表示贵门主已经原物奉还,在下既不能再找范堡主,也不能
再找贵门主了,这算什么?在下的十余万两银票向谁要?救灾的廿万两银子向谁要?阎
知县那笔珍宝向谁要?你说吧!”
“乔公子,不要这样逼人。”罗七沉不住气了。
“奇怪,你们都在逼我,你阁下怎么反咬一口,说我逼人?”
“在下是怀有诚意……”
“你说我没有诚意?”
“大家让一步,天下可以去得……”
“你去地狱好了。”逍遥公子拂袖而起:“天下间居然有讲这种强横道理的人,你
们走吧!甘锋。”
“小的在。”站在厅门旁的甘锋大声答。
“送客。”
“遵命。”
“乔公子……”女人急急地叫。
“你给我听清了。”逍遥公子向女人沉声说:“不管你们怀了什么鬼胎而来,在下
不会再上当了,你们的信用差得很,说什么在下也不会相信的。”
“你们再不走,休怪甘某得罪你们了。”甘锋厉声说:“你们请吧!”
“你……你你……”罗七咬牙切齿叫。
“你还不明白吗?”甘锋拔剑:“那么,在下就让你明白。”
逍遥公子已进入内堂去了,出来的是古媚,手中有光芒四射的长剑。“好,咱们
走。”罗七恨声说:“你们将永远永远后悔,无可挽回。”“滚吧!你想在嘴皮子上逞
英雄吗?”甘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谈判之门已完全闭死,和平已至绝望关头,唯一可做的事是各走极端,血腥相见。
天一黑,冀州客店是最忙碌的时候,旅客川流不息纷纷落店。人声嘈杂混乱已极。
逍遥公子这间院子灯火全无,静悄悄一如往昔。
三更天,数十个黑影倾巢而至,快速地破屋攻入,声势如潮。
可是,逍遥公子七个人踪迹不见,鸿飞杳杳。
入侵的人失望而去,也欢天喜地而去。
店伙们不敢外出,但躲在屋中听到有人叫吼。
“这怕死鬼虚张声势,原来早就定好逃走之计了。他逃不掉的,就算他上天入地,
威麟堡的人也会把他搜出来剥皮抽筋示众江湖。”是范堡主的声音。
“我离魂门眼线遍天下,他能躲得掉?”慕容门主的嗓门也大得很。
当然,他们是有意说给店中人听的,等于是昭告江湖,威麟堡与离魂门联手,要搜
遍天下,搜出逍遥公子来剥皮抽筋,不想受牵连的人,必须置身事外躲远一点,谁想帮
助逍遥公子,就必须冒被威麟堡离魂门共同搏杀的凶险,智者不为。
果真有下雨的征候,风起了。云也有了,大太阳逐渐被逐渐增浓的云所掩,失去了
部份热力。
邺镇的魔域幻境,因日色逐渐近午而气氛逐渐紧张。逍遥公子固然在昨晚逃离府城
下落不明,就算不逃走,三个人不成气候,但不能不防,多派几个人巡逻戒备总是好的,
至少可以提防意外。
镇上有一所社学(公设学塾),传出午正的钟声。
魔域幻境占地甚广,足有十里方圆。
这荒野在最近五十年来,附近的乡民可说从来就没进去过,乡民迷信甚深,对妖魔
鬼怪敬畏有加,谁敢往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乱闯?
大白天也对那一带荒野草木望而生畏,晚上的鬼号狼嗥更令乡民心惊胆跳,尤其是
近河湾一带,接近的人不吓死也会变成神经错乱的疯子。
镇上的午钟声传不到河湾,但午正是否正确周不着计较,反正多一分少一秒无关宏
旨。
但有些人是计较的,有些地方甚至隆重地放午炮,告诉人们这一天已过了一半了,
要珍惜时间。
一个村夫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河湾的草丛中,似乎是从地下长出来的。
村夫挺身站起,伸了伸懒腰,悠闲地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蓝缎子劲装,再从草中
拖出一句零碎,泰然自若地打扮自己。
刀插在腰带上,百宝囊系在左胁下,右胁挂了一只鼓鼓的革囊,左肩挂上发射弹丸
的四尺长强力弹弓。
最后,抓起系妥的一支松油火把。
他是那么悠闲,那么从容不迫,健壮的身材一点也不蠢笨,亮炯炯的虎目奕奕有神。
像猎人,却又不是猎人,那身抢眼的劲装,就已经明白表示他不是猎人。
掏出了火折子,火刀一响,火星点着了火媒,撮口轻吹,再一晃,火焰骤升。
草丛高及肩腰,他的举动在约廿步外的树丛也看得一清二楚。
草因长期缺乏雨水,干的草叶比绿的多,正是引火的最佳媒介。
终于,树丛前出现两个褐衣佩剑人。
“喂!你干什么?”一名像貌狰狞的褐衣人厉声喝问,一面偕同伴排草急步接近。
“放火。”蓝衣人高声回答。
火折子已经点燃了松油火把,火焰与黑烟上升。
“什么?放火?”
“是呀!这一带狐兔豺狼甚多,一把火就可以把它们烧得毛焦肉熟,把里面九灵宫
废墟的妖魔鬼怪超登鬼箓,你说妙不妙?”
“你该死!”两褐衣人已经接近至丈外:“你好大的狗胆,原来是来找死的,亮
万。”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什么?你……”
“逍遥公子的属下,有什么不对吗?”
两褐衣人脸色大变,火速冲上拔剑。
后面十步外的草丛中,升起另两位蓝衣人,剑系在背上,手中有一枝五尺六寸长的
长刃标枪,一左一右悄然飞枪政击,手下绝情。
“啊……”两个褐衣人同时中枪,一个枪贯左背肋,一个自右背肋入体,狂叫着向
前冲倒。
举火把的蓝衣人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似乎对冲倒在胸前挣命的两个半死人视若无
睹。
“是时候了。”抢近的蓝衣人说,一脚往中枪褐衣人的腰脊,信手拔枪:“点!”
火把向草中一伸,毕剥声乍起。
片刻间,自左至右共点燃了十余处火头,最后一处火头火舌上伸,第一处火头的火
已经烧近树丛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人从三方到处放火,天干物燥,久旱的荒野草木见火即燃,
一发不可收拾。
往昔逍遥公子所看到的砦堡型建筑,原来是按八卦阵势排列的,里面有人埋伏,而
且负责施放以胡辛草加狼粪熏发的浓烟,作为魔域幻境的外围屏障,离魂门五十载经营,
的确成就斐然。
大火一起,八卦大阵原形毕露。
警钟急鸣,大火已成燎原。(奇*书*网。整*理*提*供)
离魂门用浓烟熏逍遥公子,这次反而被逍遥公子用火海来回敬,烟更浓,火猛烈,
三面合围,只有正北一面不放火。
但要不了多久,东西两面的火势必定合围。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必须在大火合围
之下,从正北冲出来,不然将成为焦炭。
魔域幻境外围设有防火地带,但火势四面合围,即使烧不到幻境内,猛烈的热浪与
呛人的浓烟,也让里面的人躲不住,这一着真够毒的。
火焰漫天,木材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一切机关埋伏,在火海中化为乌有。
有人疯狂地救火,但在三方几具强力远程弹弓的铁弹袭击下,火没救成,反而枉死
了不少人。没有人冲出,大火终于合围。从西面火场外围,绕往北走的三位蓝衣人,从
容地踏草灰而进。这一带是浅草区,火是从这一带往里烧的,所以已成了灰烬,间或有
些粗草根仍在冒起阵阵青烟,残留的火星正渐渐熄灭,大地仍然有点炙热。两里外,大
火正继续往里延伸,灰烬如雨点般下坠,人都变成了灰人。
领先的年轻人英俊不凡,像貌与逍遥公子有八九分神似,要不是显得年轻些,乍看
之下,真会误认他是逍遥公子呢。

第三十章

他佩了剑,左手搓着两枚铁胆。
另一人是黑衫客张兴隆,左手握了弹弓。
另一人年长些,约四十出头,豹头环眼虬须戟立,威猛、骠悍、精干、魁梧,手挟
一根蛟筋虬龙棒,像座保护神。
前面荆棘丛中,跳出无情剑夫妇,向后撒腿便跑。
“好家伙!跑得了?”黑衫客迅速拉弓。
“慢!是朋友。”像逍遥公子的年轻人及时伸手相阻:“我认识他们。”
“哦!二公子……”
“张兄,又叫我二公子?”
“这……冠章,他们是谁?”
“无情剑夫妇。”
“哦!他们怎么见了就跑?”
“他们以为我是家兄。”二公子笑笑:“这些都是恩怨分明的可敬人物,默默地在
一旁替家兄尽力,却又怕影响家兄的声誉,因此极力避免照面。只有威麟堡主死了,他
们才会悄悄地离开。”
“到底有那些人在暗助?”黑衫客苦笑:“假使误会了岂不糟糕?”
“不会的,他们精得很,我们的穿章打扮,他们一看便知。再就是流露于外的气质,
瞒不了这些老江湖,何况他们对威麟堡的人印象甚深,不会弄错的。赶两步,看家兄有
何计划。这些家伙烧不出来,显然住处下面另有地窟地道藏身,必须改变计划才行。”
“我总觉得可能会有冲突,赶快到聚会处集合,要看所有的人到齐我才放心。”黑
衫客说:“这些人一个个都心黑手辣,打了才说那才糟呢!我们暗中前来潜伏的人对他
们来说,都是生面孔……”
右侧方高仅及胫的草丛中,本来不可能藏得住人的,这时廿步外突然站起无亏散人
的身影。
“哈哈!小伙子,你以为我们都是饭桶吗?”无亏散人大笑:“你们昨天凌晨从临
漳方面绕过来,我们便知道了。离魂门威麟堡那些杂种,注意力全放在城里的乔小哥身
上,反而忽略了山门附近的警戒,尽在乔小哥算中。你们快走吧!西面传来朋友们的信
号,好象有厉害的人勿不期而至,你们快去与乔小哥会合,以免碰上。”
“笑话,我们正要找人松松筋骨呢,就怕碰不上人。道长,一起走吧!晚辈乔冠章,
逍遥公子是我哥哥。”二公子抱拳行礼。
“贫道看出来了,所以请你们走呀!如果是令兄,贫道是不会现身的,这就走!”
穿越一座树林,前面传来一声短啸。
“是和尚和他的三位朋友,碰上劲敌求援了,贫道先走。”无亏散人一跃三丈,穿
林飞掠而走。
远出半里地,扭头一看,老道愣住了。
老道的鬼影功号称快得天下无双,以为自己全力施展,乔二公子三个人恐怕落后百
步以内,无法循踪跟来了。
可是,乔二公子三个人紧蹑在身后,一个也没少,甚至神定气闲,似乎并没有用全
劲呢。
“后生可畏!”老道心中嘀咕。
六个魁梧的人,围住了不了僧和三位中年汉子,那位穿了骑装像貌威猛的佩剑大汉,
正和不了僧徒手相搏,一双铁拳急如暴雨,把不了僧的大天雷掌逼得施展不开,攻势太
急太猛烈,大天雷掌根本没有全力一击的机会,因此天雷掌劲道弱得连风声也无法带起,
狂乱地对架、闪退、躲避,完全处在挨打的恶劣境地。
三位中年汉子想冲上相助地无能为力,其它五个更魁梧的人虎视眈眈,不住发出警
告参予的笑骂声。
看到无亏散人与乔二公子疾掠而来,两个魁梧的人一打手式,同时迎面截出。
“来得好!”一个人高叫:“一僧的搭档一道来了,正好一起擒住送给范堡主做礼
物。”
乔二公子的身形,突然加快了三倍,风声乍起,无亏散人只感到身侧蓝光一闪,这
才看清乔二公子已经超越到前面三四丈去了。
“老天爷!”老道脱口惊叫:“流光遁影,我这九成火候的鬼影功算是小巫见大巫
完蛋了。”
第二个人影也电掠而过,是那位挟虬龙棒的中年大汉。
黑衫客是最慢的一个,但也渐渐超越。
“慢来!我出山虎在此。”一个魁梧的人怪叫,迎着疾射而至的蓝影一拳捣出。
拳出劲气如山,真力远及文外,好可怕的撼山拳,与少林的百步神拳同称内家拳绝
技,宇内三大霸道拳技之一,丈外可以伤人,八尺内可以裂石开碑。
“滚你的!”无畏地冲进的乔二公子笑骂,右掌一托一掀,拳劲向上泄散。
“哎呀……”发撼山拳的人惊叫,仰面向左斜飞三尺高,再砰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手脚朝天。
“二公子,让我松松筋骨。”使虬龙棒的人大叫着超越,一棒向第二位仁兄挑去。
那人哼了一声,向左一闪右掌倏出岂知身形一动,马步未稳的剎那间,虬龙棒的蛟
筋带飞拂,闪电似的缠住了对方的右脚。
“起!”
喝声震耳,那位仁兄已头下脚上飞舞而起,狂叫着手舞足蹈飞出三丈外,隆然堕地
声势惊人。
“是太行八虎的六虎,威麟堡的强盗朋友。”黑衫客叫:“把他们捉住送官,威麟
堡就成了不设防的城堡了,下重手!”
一照面倒了两个,其它四虎大骇,逼攻不了僧的一虎也急退几步,脸色大变。
“刘安,不要敲断他的腿!”乔二公子喝住了虬须同伴,及时救了被摔飞那位仁兄
的腿:“张大哥,让他们滚回山寨,让他们回去保护威麟堡,咱们好冠冕堂皇声讨威麟
堡大开杀戒,才能向江湖立威。”
刘安一脚将在地上挣扎难起的人,踢得翻了三匝。
“太爷我,要命阎罗刘安。”刘安的嗓门像打雷:“记住了没有?咱们在威麟堡见,
下次太爷一定要你的命,你最好先在脖子上加铁护脖,免得太爷一下子就勒断你的鸡脖
子,快滚!”
两个武功最高明的虎成了病虎,其它四虎惊得手脚发软,怎敢再逞强?狼狈地架住
两同伴,像见了鬼一样,向不远处系在树下的六匹坐骑奔去。
他们逃回太行,从此不敢接近威麟堡,以免惹火烧身,对外更不敢声称是威麟堡的
朋友。一切外援已绝,幻境正陷在火海中。
大火烧了两个半时辰,酉牌初,各处仍在冒起袅袅青烟,幸好这场风来得及时,不
但助长燃烧的速度,也吹走了浓烟,同时也加速冷却作用。
幻境中心的防火设备相当完善,两丈高的院墙外围,有将近十丈宽的短草地带,短
草烧近院墙,威力已减至最小程度,再被高高的院墙一阻,便自行熄灭了,因此占地数
十亩,有房舍十余间的幻境中心,并没被大火毁灭,仅将所有的花木烤焦而已,瓦面上
积了三寸厚的灰烬而已,受损不大。
人和牲口都藏在地窖下,地窖本身设有滤烟的设备。
离魂门经常用烟阻止外人接近,住处同时也暴露在浓烟中,所以滤烟设备十分完善,
躲在地窖里的人和牲口都幸而无恙。
人都出来了,天已黑了,庄院四处仍然热得像个大火炉,不时飘来一阵阵时淡时浓
的青烟。站在院墙上举目四顾,但见仍在燃烧的地方火光明灭,像是满天繁星,整个十
余里方圆的荒野成了一片焦土,烧不毁的砦堡星罗棋布,里面的人大概一个也活不成了。
大地热烘烘,遍野余烬,没有人能进入,当然也不可能冲出去。
“本门五十年经营,毁于小畜生一把火,我好恨!”慕容门主举拳仰天厉号:“此
仇不报,何以为人。”
“在下十分抱歉。”范堡主讪讪地说:“替贵门带来如此惨重的灾祸,在下唯一能
做的事,是把全堡的精英出动,与小畜生决一死战,以慰贵门死去的弟子于九泉。”
离魂门的弟子与随从人数量并不多,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神秘的面目,经逍遥公子的
人与及一僧一道那些人,在放火时的零星截杀,损失已经够沉重,再加上砦堡内逃走不
及,或者逃至半途便陷入火海被焚毙的人,损失已超过三分之一,真够惨重的。
“这不能全怪你。”慕容门主倒是明白事理的人:“冲一门一堡的交情,咱们互相
帮助是应该的,出了事不能怨天尤人,这就是江湖道义,怪只怪咱们错误地估低了小畜
生的实力,才遭致如此惨重的失败,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好后悔,我真该那天把他
引来时断然毙了他的,一时胡涂纵虎归山……”
“咱们都曾错过大好的机会。”范堡主不由悔恨交加:“在真定我就该命先头人员
除去他的。慕容门主,这小畜生决不会以烧了贵门的魔域幻境为满足的,明天一早,恐
怕他们会兵临城下了,这里……”
“他进不来的,哼!”
“当务之急是全力毙了他,而非怕他进来。”范堡主毕竟不愧称江湖一代之雄:
“原先咱们估计他没有人手可用,现在他这些爪牙,一个个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样突然
现身,给咱们来个凑手不及。明天他定必定会来的,咱们该计划计划如何毙了他。”
“范堡主的话等于没说。”内堂总着罗七悻悻地说:“目下主动权操在他手中,咱
们如何计划?画个大坛子请他人瓮吗?明天除了出去和他决战之外,别无他途,等他杀
进来,恐怕就得鸡犬不留了。咱们黑道人的手段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斩草除根,这是咱们道上朋友的金科玉律。”范堡主眼中有浓浓的杀机:“在这
里如果不能把小畜生葬掉,他会到我威麟堡撒野的,在下决不容许这种事发生,明天,
明天将是他死我活的、决定性的一天。”
“本门会排下离魂大阵埋葬他。”慕容门主也咬牙切齿说。
可是,他两人脸上的神情似乎缺少一些什么,尽管话说得够狠够霸气。
缺少的是必胜的信心。
天快亮了,满天阴霾,看样子,近期内真会下雨。
焦土中仍有些星火、青烟,那些巨大的老树干,仍在不断地闷烧。但其它各处,已
经火气全消了。
庄院前面百十步外的灰烬中,廿五个人已经来了近半个更次,他们在等候天亮,他
们是逍遥公子一群人。
右侧方二百步外,也有一些人走动,约有卅人以上,是一僧一道、无情剑夫妇、与
及他们召来的朋友。
他们不打算直接参予,在远处坐山观虎斗,除非逍遥公子真的需要帮助,他们决不
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逍遥公子七个人全在,两位姑娘和小羽,都可以动刀动剑了,伤势已好了十之八九。
其它十八个人,为首的是乔二公子乔冠章,其中有黑衫客在内,他正带着小妹张蕙
芳离开人丛,嘀嘀咕咕商量一些有关今后行止的琐事。
“乔二公子派了一批人往南京,他是接到大公子的信息,才在半途折返策应的,显
然大公子并没有前往威麟堡扫庭犁穴的必要,要在此地一举两得,铲除这些黑道顶尖风
云人物。”黑衫客低声说:“此举必定成功,威麟堡离魂门在江湖除名已成定局,事后
我打算和你随龙伯伯回家,你如果决定留在大公子身边,我怎么向爹交代?”
“哥,你只要把经过向爹禀明就是了。”蕙芳姑娘郑重地说:“做大公子的侍女,
我一点也不感到委屈,我只耽心他不要我呢!”
“我们对乔公子知道得太少,你放心……”
“我信任他。”姑娘坚决地说:“我承认他所做的事有点神秘令人莫测高深,虽则
他自称是黑道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觉得他只是一个游戏风尘的怪人,一个可以完全
信赖的男子汉。”
兄妹俩还没有所结论,院墙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跳下墙一步步向人群接近。
接近至廿步外,这才隐约看出是个女人。
“逍遥公子,你到底要什么?”是范梅影的声音,不敢再接近。
“要公道。”逍遥公子说。
“你的条件太苛。”
“我从不要求别人做办不到的事。”
“你要求的事我们就办不到。”
“只是你们不愿办,而非办不到。不愿办,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已经火焚魔域幻境,杀了许多人,还不满足吗?太过份了吧?”
“元凶尚未授首,换了你,你满足吗?”
“你要赶尽杀绝吗?”
“大概要的。”
“慕容门主请你入庄,大家平心静气谈谈。”
“敬谢不敏。上一次当已经够了,你们都是不可信赖的人。我宁可光明正大地搏斗,
请转告慕容门主与你老爹范堡主,他们如果有种,单独出来与在下单挑决斗,别妄想一
涌而出摆该门的离魂大阵,在下不吃这一套。所以,你们只能一个一个出来单挑,多出
来一个死一个,决不容情。如果你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在下就会用大批火弹再次纵火。
在下说得够明白吗?”
“你不能这样……”
“你们能,在下也能。”
“你……我给你拚了!”范梅影厉叫,猛地双手齐扬,小法轮连续破空而飞,破空
厉啸入耳心惊。这玩意攻击中距离的人丛,可说极具威力,却使是白天,也会造成巨大
的震撼。
“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欲聋,是逍遥公子的笑声,在法轮发射的同时响起。第
三只法轮出手,第四只……狂笑声像是信号,廿五个人同时左右一分,似乎事先已各定
了位置,但见人影一闪即没,整齐有序,不理睬电射而来的小法轮。
同一瞬间,院墙有人快速下跳,足有卅人上下,每人皆穿了怪黑袍,画了花脸,手
中有旗、旛、锣、鼓、唢吶……等等各式各样法器,携有法囊、刀剑、叉锤等等造型怪
异的兵刃,同时跳下向前飞奔准备布阵。
同一瞬间,这一面仆伏至定位躲避法轮的人中,升起六个身影,六把弹弓迅疾地发
射连珠弹丸。
弹丸不是传统的泥丸,而是造价昂贵的铁丸。泥丸用来伤人,铁丸是用来杀人的。
同一瞬间,一颗发自逍遥公子手中弹袋的大弹丸,击中了范梅影刚出手的第四只小
法轮,就在她指尖前铮一声爆震,火星直冒。
同一瞬间,乔二公子的两枚铁胆,在五步外击中飞近的第一第二两只小法轮。手中
的蓝色披风一抡,硬卷后续而至的第三只小法轮。
双方同时发动,一连串的急剧变化,似乎在同一瞬间发生、完成。
范梅影是诱饵,以吸引逍遥公子一群人的注意,以小法轮袭击造成伤害和混乱,掩
护离魂门的人越墙抢夺地盘,抢制机先摆离魂大阵。
“哎呀……”范梅影惊叫,法轮在指尖前被击中,手几乎被斜飞的法轮所擦伤,大
骇之下,扭头撒腿飞奔,胆都快被吓破了。
计划中,她回撤时离魂大阵该已布成,她不但可以入阵获得掩护,而且可将追她的
人引入阵中送死,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如意。
可是,后面的离魂大阵并没有布成。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
“救我……”求救声撕心裂肺。
卅二个布阵的人,在六把弹弓的连珠攒射下,铁丸的破空锐啸像是利刀刮铁般刺耳,
满天飞星势若暴雨打残花,丸到人倒,惨极。
第一波十八枚弹丸,就射倒了一半人。
第二波,每弓三发……
第三波,每弓又是三发……
只剩下四个人,扭头发疯似的狂奔,幸好没有弹丸追袭,徼天之幸。
近墙根虚的灰烬中,鬼魅似的升起五个蓝衣人。
弹丸射向墙头,击中墙头的声音,令人丧失抬头观察的勇气,再也没有人敢升上墙
头往外跳或往里跳。
五个蓝衣人在朦胧晓色中,像是黑色的幽灵,像从地底升上来的鬼魂,可知已经潜
伏许久许久了,蛰伏在灰烬中不易看清他们的形影,站起来才知道是人。
三刀两剑,有如迅雷疾风。
一位挟着招魂旛的仁兄,由于逃得最快,一头撞向一个蓝衣人,等发觉不对,为时
已晚。
“杀……”蓝衣人沉喝,刀光一闪即没。人头与右肩臂料分,脱离身躯,这一刀的
劲道可怕极了,把人斜分成两段。风扫残云,四个逃命的人没逃掉性命,剎那间便了账,
没有一个生还的人。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五个蓝衣人高举刀剑,齐声大叫。
范梅影胆都快吓破了,向侧方无人处狂奔。五个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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