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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 · 容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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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仙。”容咎毫不迟疑。
“……”棠雒有些挫败,“真是的,现在的小鬼已经这么难缠了吗?”他也不问容咎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而是换了个话题,“小鬼,你和天渊那老妖怪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我可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使用这‘凝光诀’。可怜我的樱眠天光,被你这么一弄,我可没多少存货了。”
“天渊师兄曾赠我星殒,我见他使用凝光诀凝聚星光,便心血来潮试了一下。”
“难怪……天生道体,难怪了。天渊修习占星术,观测宇宙间亿万星辰,为辨认星光自创凝光诀,你只看一次便准确无误地复现,可谓悟性惊人。”
“棠仙君为何称天渊师兄老妖怪?”
“当然是因为他活得太久……哈哈哈,不必担心,他是人没错,你以为妖仙那么好修的吗?”
“樱眠天光……”容咎在想要不要还回去一些。
“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要叫这么古怪的名字。”棠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樱眠是我的妻子,她叫棠樱眠,是一株喜欢海棠树的樱花树妖。”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她有这世上最明媚的眼睛,最温柔的眼波,笑起来的样子能让人看见漫山花开。她喜欢学治愈法术,喜欢看见伤者好转时的笑容,她即便是死了,也要将妖丹化为和她一样温和无害的治愈天光。”
【三十七、空青】
“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落在身上的淡淡天光,温和微凉。
容咎取出装满天光灵液的玉瓶,分出一半推到棠雒面前。
“是啊,可惜温柔对一个花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词。……不必还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何况早些用尽便早些解脱,也好让她不必再陪我……”禁锢于此,永受苦役。
这本是我的罪孽,是我应当承受的刑罚。
……何必牵连于她。
“解脱?或许她比较愿意陪伴您。”
“这些事原本与她无关,是她不忍看修士为傀儡所伤,不忍看我……自愿化为树顶天光。她愿日日陪伴,我却不愿看她唯一的遗物日日消散。”
这话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大。
“棠仙君不能将其收回?”容咎将天光灵液收回星殒,神识控制玉瓶一一打开,仔细回忆天渊师兄当时的动作,重新掐了个凝光诀。星殒内含储物空间,与他神魂绑定,在星殒中操作反而比较方便。
“我怎能监守自盗。”棠雒眸光黯淡,神色恹恹。
“世间万物,能者得之。我会这凝光诀,又遇上樱眠天光,可谓有缘。”容咎握住手中一粒极细小的玉珠,“我既有幸得之,它便为我所有,任我处置。”
“你……!”棠雒震惊地看着他手中一粒指头大小的淡红珠子,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欲赠与仙君,仙君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当然求之不得!虽然这粒珠子只是妖丹的百分之一,可,可它却是樱眠留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当初自己犯下滔天罪行,飞升之际为那人所困,剔去仙骨囚禁于此,樱眠也被他人陷害算计,修为尽毁重伤濒死,分明可以转世重修,却还是选择毁去真身本体,以妖丹伴我助我为我赎罪……我不能监守自盗令她失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日削弱消耗,一点点化为虚无……
棠雒深深凝视着容咎,没有再推辞,慎之又慎地接过闪烁着银白光芒、宛如淡红玉珠的微型妖丹,将它紧紧贴在了胸口。
他一直以痛苦绝望的目光注视着那治愈他人伤痕的温柔天光,却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他们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将其无偿赠送给自己。
他独自一人被囚禁了无数年岁,时间太久远,他已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年。可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从没有哪一个人,这样令他动容不已、令他眼中酸涩、满怀激荡。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几乎要落下泪来,容咎却依旧神色淡淡,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于容咎而言,伤药他有的是,不缺这几瓶灵液,即便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也还有千绝作为后盾,所以天光并非必不可少,还回去不过是举手之劳。
许久之后,棠雒终于平静下来,珍而重之地将妖丹以丝绳系在颈间:“我失态了,小友见笑。容小友,大恩不言谢,我虽喜爱收集世间珍宝,却不知哪一样最合小友心意,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即便我私库中没有,也好歹能告诉你它的消息。”
容咎愣了愣,倒也没有推辞:“我欲寻五行异火异水。”
棠雒闻言迅速扫了一眼他眉间星殒,不知想到什么,露出诧异之后转为了然的神色,目光触及他毫无焦距的双目又顿了顿,随即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锭小小的银元宝:“这是一座秘藏的入门凭证,其上绘有部分秘藏残图。我不确定其中是否有异火异水,不过我想,金属性灵物总离不开庚金辛金。”
庚金与辛金都是十干精粹之一,容咎正想去查看当初获得庚金之精的地方,便又获得了一个关于辛金的消息,真是个微妙的巧合。
不错,银元宝残图中标记的正是辛金矿藏。
“多谢棠仙君。”容咎收好银元宝,转而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亭外的竹林,是实物还是幻境?”
“怎么会是幻境?此竹名为‘空青苦竹’,乃先天至宝吸收空间之力变异而成,炼化之后可封人五感,割裂空间……”棠雒顿了顿,讶异地看着容咎一剑斩断一根空青苦竹,“你不问我能否取用?”
“棠仙君特意在此地见我,难道不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遵守诺言吗?”以棠雒对那位樱眠姑娘的深情,他喜欢待的地方应该种满海棠树或者樱花树才对。竹林……显然只有失去竹骨扇的顾御川才需要竹。
容咎手指拂过面前的翠竹,以长生剑斩下最合适的一段,再将其仔细削成尺寸大小完全一致的薄片。
棠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的确是他原本的打算,但现在被揭穿却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左脸写了“忘恩”右脸写了“负义”。
他抬眸看向容咎,后者正一丝不苟地削着薄片,空青苦竹极为坚硬,他便以剑意切割打磨,长生剑携着剑意顺着苦竹的肌理划开,恰到好处地保留了竹茎本身玄妙的纹理。他双目失明,只能依靠神识判断如何下手,却每一剑都极为精准。
削完竹片之后,便是看似简单的固定与连缀,所用的材料也是空青苦竹削成的细钉与简单炼制而成的竹丝。
连缀完成,容咎以混沌火将竹扇中的水分烘干,回忆了一下顾御川原本的竹骨扇,细致地打磨好一些细节,觉得二者已相差不远,便合拢扇骨将其推到棠雒面前:“麻烦仙君代我送还。”
“你不亲手交给他吗?”棠雒十分诧异,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小家伙。他以为容咎会生气,可是对方偏偏不生气;他以为容咎说的还扇子不过随口一提,结果对方一丝不苟地亲手做了一柄;他以为容咎想和顾御川交好,结果对方根本没有再见面的意思。
“何必多此一举?”容咎同样无法理解棠雒的意思。顾御川的折扇因他损毁,他理应赔偿,至于空青苦竹,权当感谢风龙搭救之恩,归还竹扇之后便已两清,既然有捷径又何必麻烦。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沉默良久,容咎忽然想起自己还未解决的疑惑:“棠仙君,仙府传承的择人条件……或者说发出邀请的条件是什么?”
“自然是有缘。”
容咎:“……”
“哈,开玩笑的。迷宫宝物的条件是接触过、了解过相关事物,仙府的条件当然也是接触过、了解过灵雒仙府。身处此地、修为出窍以下,只是限制条件而已。”
最后一环终于扣合。
容咎的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顾御川与自己见面的第一句话就点明了灵雒仙府的存在,引导自己进行了解以满足择人条件,这或许是无意为之,或许是习惯如此。
他的确知道不少关于仙府的消息,也没有刻意欺骗,只是在适当的地方加以隐瞒,便造成了他想要看到的场面。
“他算计你、利用你,你为何不生气?”棠雒终于忍不住问。
“我为何要生气?”
棠雒微微一愣,诧异地发现他竟然是真的在疑惑。
“我来星垂海只是为了找一份礼物,如今十分顺利地找到了,我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他算计我、利用我是他的事,我只看我得到什么就好,何必介意一点细枝末节?”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别有用心,我也不反对这样光明正大的阳谋,他想利用我的武力引开邪魔、牵制人傀从而得到功法传承,我想利用他对这里的了解找到令我满意的礼物,这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我们因利而合,如今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我为何要生气?”
“可是……奇怪,你这样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理智上明白这一点,情感上你难道不会觉得不爽吗?”
“对一个陌生人哪来的情感?他与我毫无干系,何必要来迁就于我?”容咎觉得更疑惑了。
他一向吝于对人付出情感。
他也从不相信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抱有善意。
他不曾期待,当然也无所谓伤害。
棠雒突然无言以对。他分明经历过更加撕心裂肺的惨事,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心疼。大概是这人的外表太过稚嫩——在他这个年龄保密的老怪物眼中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但他的想法又太过清醒,清醒得近乎残忍。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容咎最根本的分歧在哪里,他猜测的容咎的反应和决定都是从自身的喜恶出发,然而容咎却似乎完全摒弃了个人喜恶,做出的决定不带丝毫感情`色彩,过于清醒也过于理智。
叫人怎能不心疼啊……
*
容容的性格注定他不会自视甚高,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因此对顾御川的态度绝对谈不上厌恶。当然,也不会多亲近就是了。
所以,他很难被伤害,也很难被打动、被攻略。
【三十八、御风】
棠雒忽然叹了口气,收起那柄空青扇,起身向亭外走去:“容咎,你且随我来。”从小鬼,到小友,再到容咎,容咎不明白他为何再次改变称呼。
一路离开竹林,容咎觉察到周围的环境几乎是一步一换,直到踏入一片灵气不算浓郁也未设下幻境迷阵的普通花林。
有花瓣飘落,是常开不败的樱花和海棠。
“若非凝光诀,我不会将你召唤至此,若非我亲自见你,我也不会意外获得樱眠的妖珠,你我可谓有缘。”谈及樱眠,棠雒的神色总是温柔上几分,“我困守于此不知多少年月,昔日收集的珍宝也大多散为饵食吸引修士来此,唯有一物,是我妖族奇珍,尚且为我所有。”他径自走到那株最为巨大的海棠树下,那海棠树除了没有藤蔓绕成的台阶之外,和升仙梯一般无二,“可惜,它对我已经毫无用处。既然你我有缘,那便一道赠你,作为樱眠妖珠的回礼。”
“不必。秘藏残图已经足够。”容咎后退一步表示拒绝。
“樱眠于我而言,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无价珍宝,区区秘藏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容咎听懂了他的暗示,却还是不为所动。
棠雒再度叹了口气,却也明白他的心性极为坚定,或者说固执:“那我只有一个要求,此物必须用于妖类。”
容咎想了想,收下了他从树上取下来的金色小瓶。
“此为帝流浆,乃月华之精,可助妖类化形。”棠雒随口‘交代了一句,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衣袖,“你走吧。”
容咎脑中一晕,霎时间时空转换,空间之力在身周肆虐不休,却没有伤到自己。一切平息之后,他发现自己已身处星垂海外围,原来棠雒挥袖之间便劈开了一道极为稳固、直达此地的空间裂缝。
两人都没有发现,一片樱花瓣悄然落在容咎的发间,并且在离开仙府之后化作一片精致华丽又极其细小的红色羽毛,融入他的发丝消失不见。
容咎打开金色小瓶,神识探入才发现其中内有乾坤,空间比表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那瓶中流淌着灵气氤氲如云雾的金色熔液,金液之中流转着缕缕金丝,泛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灵光。
容咎想起自己曾在有关妖类的资料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帝流浆乃月华之精,每甲子一次从月华之中流溢而出。草木受之可开灵智,妖族食之可化人形,妖修炼之可显神通。
——妖族与妖修的区别是,妖族修的功法源于血脉传承,而妖修更倾向于人族。
难怪灵雒仙君如此要求。
此物的确对妖类最有用处。
。
灵雒仙府第三层。
冯虚殿,无尽虚空之中。
顾御川张开双眼,璨若星辰的双眸闪过玄妙灵光,旋即灵光内蕴,神仪内莹,整个人的气质脱胎换骨,初入金丹的锋芒也尽数收敛。
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忽然有无数或狂暴或凛冽的狂风席卷而来,其威力霎时形成接天连地的庞大龙卷,更有无数疾风凝为风刃风箭,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势要将他斩杀于此!
——风劫。
形体更为凝实的风龙乖乖盘踞在一边咬手趾,并不打扰他接受考验。
顾御川没有试图躲避,因为他根本无可退避,况且以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在此刻退缩。他右手一动,习惯性地想要展开竹骨扇,却在动作的刹那想起自己竹扇已毁……咦?
一柄青色竹骨扇凭空出现在手中,随着他的动作“唰”地展开,凝成无数风刃向四周疾射而出!
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他来不及思考这柄扇子从何而来,风劫完全像是量身定做,且比他的极限稍高一些,根本不容许他分心四顾或者隐藏实力。庞大如龙卷风暴,细微如风刃风针,他只能以攻对攻,耗费所有心神进行攻击!
然而,即便应对得如此狼狈,他的气度也依旧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连唇边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半分改变。
他的攻击一如既往从不落空、绝不浪费,即使面对这可怖天威,也依旧缜密而完美。
那并非故作姿态,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风劫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狂风呼啸嘶吼,龙卷撕天裂地,风刃风箭风针更为密集,无数攻击疯狂倾泻而来!
他开始受伤,开始流血,他的攻击更为凌厉、更为激烈,然而风劫的威力却还未停止增长。
渐渐的,风劫已经超过了他能够应对的极限……
修士在面对危及生命、迫在眉睫的攻击时,通常会将反击交给本能。正如此刻的顾御川,风劫的激烈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上限,无论怎样反抗、怎样算计都无济于事,唯有修士的本能,唯有修士求生的本能才能激发最大的潜力,给他一线生机。
……可他的本能却是完全掌控自己。
即便是面对前所未有的危险、千钧一发的局面,他也本能地保持绝对清醒,不容许自己失控。
无论后果如何,都绝不容许失控。
躲不开了……吗?
顾御川极端冷静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直指要害的风刃,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滞涩。
——“御风君”顾冯虚,胸有千壑,心有九窍,友人遍及天下,仇敌无不敬服,谁不称他是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一代奇才。
——你是顾氏嫡系血脉,千百年来资质天赋最接近御风君的后裔,顾氏皇朝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御川,宗族玉牒赐你“御”字,并非殊荣。
御者,驾驭,统治,掌控。
掌控。
顾御川的神识已经运用到极致,真元几乎被抽取一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每一道都只是恰到好处地避开要害。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躲避或反抗这道攻击,他只是定定地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危险,以从未有过的清醒,伸出左手握住那一片风刃,极端冷静地看着它穿过掌心,去势未停,刺入胸口,破开皮肉,在触及心脏的那一刻,化为轻柔的暖风,拂过他的伤口。
鲜血滴落,伤口愈合。
所有攻击都在刹那之间转向,风劫不再以他为敌,反而奉他为主。
他握紧左手,鲜血淋漓的掌心握住一枚透明风简。
《御风诀》。
——并非殊荣,而是前所未有的重负,不容拒绝的使命。
他右手中的空青扇也被风劫打磨得更加完美、更加圆满,空青苦竹自带的空间之力与风劫之力融为一体,青碧如玉琢的扇柄之上则以风晶嵌成繁复华美的神秘图腾。
正是顾氏家徽。
*
顾冯虚,冯(píng),“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帝流浆,相关记载见袁枚《续新齐谐·帝流浆》
——叮!恭喜容容获得关键性攻略道具[空青御风扇]x1。
【三十九、纯粹】
顾御川捏碎风简,《御风诀》化作道道灵光没入他的识海。狂暴的风劫顺从他的掌控,逐渐消弭于无形,温暖柔和的治愈之风环绕周身,为他治疗伤口。
风龙一跃而起,亲昵地趴到他面前挨挨蹭蹭。
顾御川顺手摸了摸它的头颅,目光触及手中精致如玉琢成的青碧折扇,神色顿时有些微妙。
与他共同战斗、经受风劫考验、融入风劫之力、嵌有顾氏家徽……如今这柄折扇已然近似本命法宝,身为它的主人,顾御川当然明白它出自谁人之手。
容咎。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已经让他忍不住想要苦笑了。
身为天一宗青年一代的大师兄——天一宗传统,将门人根据修为与年龄进行划分,一般而言,前六个大境界,从筑基到元婴,都还处于修士的成长阶段,在整个宗门眼中都相当于青春期的青少年,不够成熟、需要关怀,却前途无量、未来可期,故称“青年一代”。出窍、分神、合体才是支撑宗门的中坚力量,他们收徒传道、处理宗门事务、维持宗门运转,修为处于提升期,地位也大多是实权的宗门长老。洞虚期以上则是真正的宗门大杀器,在大乘期渡劫期或隐世或闭关的情况下,洞虚期便是宗门的巅峰战力,例如玄徵君寒彻,他的长老地位更多的是一种威慑,而不需要费心处理俗务——身为弟子辈中的领头人,顾御川当然了解过那位出自本宗的千绝中人,包括他拜玄徵长老为师、在师姐霜鸾的暗示下被同门孤立算计、最终与宗门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若按同门排行,他应当称对方一声“容师弟”,却顾忌容咎斩断师徒情分而作罢,依年龄唤他“容弟”。
他对此人最初的评价是“冷漠凉薄、无情无心”,因为秘境陷害一事,容咎不是不能反驳,玄徵君再高冷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然而容咎却始终一言不发,不辩解不反抗,转身便毫不手软地斩断前尘。
——天生的绝情道修士。
然而风云会短暂的接触却令他稍稍改观,除了强悍的实力与不易动摇的坚定之外,他还在容咎身上看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特质:坦荡纯粹,澄明如稚子。
他向来不愿接触过于坦荡直白的人,例如萧肃修。出身修真皇室、宗族玉牒赐他“御”字,他向来是所有兄弟姐妹的眼中钉肉中刺,父皇严厉得近乎苛刻的要求、母后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期待……他已经习惯了事事苛求完美,习惯了尔虞我诈、算计人心,有人赞他算无遗策,当然也有人厌他心有九窍,萧肃修不愿与他深交,他又何尝不排斥对方的接近,因为过于直白的人,连不喜的态度也表现得格外直白。
可是容咎不一样。
这人分明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类型,却从未对自己的行事表示异议。他不擅长算计,却也无惧于此,他不喜算计,却始终保持尊重,不赞同,却也不排斥。与这样的人相处无疑很轻松、很自在。
但这样的人,对顾御川来说,恰好也是最危险的一种。
乱荒城中,平息叛乱与拥立少主的过程不知耗费他多少心力。殚精竭虑、运筹帷幄,看似平静的局面下掩藏着无数汹涌暗潮,他本可以选择最简单粗暴的一种——与风龙一同潜入荒云渊直接夺走空龙骊珠,却最终走了最迂回曲折、劳心费力的一条路,他也说不清自己在逃避什么。
大概是因为想到容咎这个人,如影随形的便是那种能量流转之下温暖闲适、慵懒满足的感受,那种如冬日暖阳一般久违的温暖。
大概是因为满树闪烁不定的星子间,那张清极反似妖的面容过于惊艳。
顾御川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
他一向对自己极为苛求,无论什么都要做到绝对完美。他向来喜欢掌控一切,尤其是掌控自己,所以排斥、厌恶失控,所以理当远离一切会令他失控的东西,警惕所有可能令他失控的人。
所以他对风龙说,我们应该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然而此刻,看着手中嵌有风晶的青碧折扇,他却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无所适从。本命法宝是他道的承载,与他的道途息息相关,最合适的当然是他取幼时寝殿之竹、亲手打磨雕琢、从引气筑基一直磨合到现在的竹骨扇。
可是如今,竹扇已毁。
而手中的空青扇,本身便蕴含空间之力,又是《御风诀》的风劫打磨而成,顾氏家徽更代表了先祖御风君的认可,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任何不妥。
毕竟容咎在制作完成之后便完全抹去了自己的痕迹,风劫也清理过折扇之上属于外人的气息。
但……这柄折扇本身,就已经足够微妙。
顾御川明白,容咎的本意大概只是言出必践,因为他的本性便是如此简单纯粹。他对天一宗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不论对待谁都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即便自己是天一宗大师兄,对他曾经的遭遇袖手旁观,即便自己有所隐瞒、不尽不详,利用他的武力达到目的,间接害他双目失明,他也没有对自己产生半点多余的情绪,在他的眼中自己大概只是个偶然遇见的合作者,不值得投注更多的注意。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行为多么引人误会。
风龙不解地蹭了蹭又开始神游的主人,在他换好衣物打理整齐之后,整条龙缩小到拇指粗细,钻入空青扇中化为扇面之上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刻,张牙舞爪,足踏祥云,口吐骊珠,很是威风凛凛。
顾御川:“……”
风龙自我感觉良好地换了个更威风的造型,冲主人摇头摆尾、搔首弄姿,顾御川糟心地合拢扇子,向外走去。
。
星垂海外。
容咎发现自己的双眼仍旧处于失明状态,这令他有些不解。他虽明白这是天道示警,却不明白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也不明白怎样才能重获光明。
长庚星碎裂、碎星莲绽放、三朵同出一脉的星莲代表的不同道韵……似乎都不足以引动天机。
而且他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容咎想了想,决定回千绝将礼物送给天渊师兄,顺便试试看能不能解惑。毕竟在他眼中,最无所不知的就是天渊师兄了。
*
叮!您的好友[顾御川]已下线。
放假的我无所畏惧(?'?…'?)?
【四十、渺渺】
“大哥哥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大哥哥!”浑身狼狈的小姑娘揪着容咎微微拂动的衣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纯粹的喜悦和崇拜光芒。
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破旧的衣物上满是荆棘和树枝的划痕,似乎经历了许久的逃亡,她的身上脸上都有些脏污,唯有一双大眼睛晶莹澄澈,宛如世上最干净剔透的水晶,纯然懵懂,不含半点杂质。
容咎没有震开她握着衣袖的手指,径自走向不远处自己准备夜宿的地方。
这个小姑娘是他方才偶然救下的人,他本打算在此夜宿,却撞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围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且围攻者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若他所料不错,他们应该都是妖族。
刚离开妖仙的洞府就遇见妖族,完全不像是个巧合。
容咎神识一探,发现他们围攻的小女孩给他的感觉很奇异。因着某种微妙的预感,他没有追究双方之间的恩怨纠葛,直接出手打退围攻的妖族,且因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孽光,他并没有下重手。
不过这并不影响小姑娘对他溢于言表的崇拜。
转过山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简易洞府。容咎指尖一弹,燃起一堆温暖的火,熟练地用方才顺手捉的灵兽煮了一碗肉粥递给她。
小姑娘愣愣地捧着装满肉粥的玉碗没有动作。
“怎么,不合胃口?”
“不,很好吃!”她尝了一口,眼睛里闪烁着纯然喜悦的光,说完又一连喝了好几口,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大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
容咎神情未动,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星垂海外终于不再是终日天光暗淡的模样。此时正是黄昏时刻,残阳将收,铺成一地血红,西天的晚霞灼灼烈烈,宛如血色火焰燃烧着赤色云锦,到处都是一片张扬热烈的红。
小女孩看了看异常的天色,有些不安地凑近容咎,重新揪住他的衣袖,似乎这个动作能够给她安全感。她将空空的玉碗还给容咎,仰着脸神色认真地说:“大哥哥,我叫渺渺。”
容咎收回玉碗,掐了个清尘咒。
渺渺……不知为何,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同样很微妙。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渺渺扯了扯他的衣袖。
“容咎。”
“容咎,容咎……诶,这个名字好好听啊,我以后叫你阿咎哥哥好不好?阿咎哥哥,阿咎哥哥!阿咎哥哥……”
容咎微微诧异。很少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会自觉避开“咎”这个充满负面意义的字眼,称他容弟、容道友、容前辈或者仙长、长离、长离道君。
听着渺渺如获至宝、欢快地叫着“阿咎哥哥”的声音,仿佛就能看见她晶莹澄澈、盛满笑意的大眼睛。容咎忽然有些疑惑:“你知道‘咎’是什么意思吗?”
“唔,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字眼。”
咎者,过也。
过失、罪过、仇怨、灾祸。
一听就知道,这并不是个蕴含着父母期待与祝福的名字。
“但是,那只是取名字的人想要赋予的意义啊,渺渺才不承认呢!”
容咎愣了愣。取名字的人想要赋予的意义……他记得取名字的那个人,记得她弥留之际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惨白指骨。
虚弱得只剩皮包骨的枯槁身体、密布的皱纹与暗沉的斑痕、凄怨如厉鬼的怨恨神色、日复一日的诅咒辱骂……她的容色早已凋敝不堪,腐朽如老妪,凄惶如厉鬼,却在临死的一瞬间现出几分释然,她清醒平静时的样子,即便满脸皱纹瘦骨嶙峋,也掩不去刻在骨子里的绝代风华。
或许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释然。
“咎由自取,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怨不得……”
怨不得旁人。
她有着辉煌灿烂、张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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