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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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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神人强横的进攻下也只能沦为手无寸铁的弱者。而昔日繁华富庶的都城此时已在硝烟中动荡不堪,被战争摧残得满目狼藉。
  四下都是散乱一地的残屋断瓦,碎木折梁; 零星几个还在冒着火星燃烧,苏雪禅驾起云雾,绕过数个被巨石砸塌的民舍; 底下隐约探出不知多少焦黑的手掌,无力瘫软在满地残垣中。随地尸首横躺,赤血烫过跳动的火焰和淬黑的残骸,在地砖和缝隙的草木间缓慢游走; 仿佛它们的生机还未完全冰凉下去,仍然是鲜活脉动在骨肉中的热河。
  “怎么会这样……”苏纤纤喃喃环顾; “神人为何要突然领兵袭击中曲?明明以前还是好好的……”
  苏雪禅沉吟:“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前方脚步匆匆,一行身着甲衣的士兵向苏雪禅他们赶来,为首一人大声感激道:“方才在城外;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使我同胞得以安然无恙!敢问高人从何而来?”
  苏雪禅目光平静:“多说无益,烦请引见城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虽然仍是狐身; 但四尾如绵密雪云,狐目清澈明朗,衬着周围乱象,竟隐隐生出叫人不得小觑的雍容贵气,军官不敢怠慢,加之状况紧急,当下也顾及不到什么礼数了,急忙道:“请高人随我来!”
  中曲城的城主名为伯容屿,是族中少有的修道者,只是在敌军大举进攻前,就被潜进城中的神人探子以阴招暗害,使其难以动用体内妖力。待攻城后,伯容屿一时情急,想要强行冲开禁制,启动城中结界,不料却遭妖力反噬,重伤心脉,此时还被迫在城内修养,不得外出。
  “禁制……”苏雪禅皱眉,“又听见这个东西了,真是巧啊。”
  苏惜惜道:“和空桑城内的是一个东西吗?”
  “八九不离十了,”苏雪禅道,“总归都是神人搞出来的东西。”
  主城内的王宫大门缓缓开启,苏雪禅也无心欣赏里面的装饰摆设,为表敬意,他将苏纤纤和苏惜惜放下,重新化作人身,跟随带路的军官一同向里走去。
  中曲城的城主伯容屿已经在正殿等候着他们了。
  驳族性情坚毅,样貌气度也是十足的端正严肃,伯容屿虽然面色苍白,眼中神光黯淡,但苏雪禅还是能一下看出其不凡来,他对着伯容屿行了一礼:“城主大人。”
  “青丘狐?”伯容屿声音沙哑,“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苏雪禅看着他的眼睛,直白告知:“因为我们要去钟山。”
  伯容屿面色一变,只是摇头。
  青丘白狐曾与人间至圣结为姻亲,受大道眷顾,他们知道的,一定也比旁人多,但是现在前往钟山……
  他低声道:“听着,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同族,所以我在这里给你们一个忠告,不管你们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现在都最好放弃。”
  苏纤纤惊诧道:“为什么?”
  “钟山烛龙出世蹊跷,在这之后,神人国就纠结起大批军队,在五个山系内掠夺领土,屠杀试图反抗的妖族,他们手中又有那个该死的禁制,现在整个洪荒都乱,烛龙出世,未必没有他们的手段,”伯容屿冷声道,“我这里是西山山系中妖族最大的聚集地,三国神人合兵进攻,领头的还是不死国的王裔,趁不备暗害于我……”
  说着,他重重咳了两声,“你们现在去钟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请您把禁制给我们看看,”苏雪禅上前道,“青丘族人,最擅阵法铭文,说不定我们能替您解开。”
  伯容屿看了他们一眼,锐利双眸中无波无澜,倒是站起来干脆利落地褪去了外袍。
  驳族不喜奢华享乐,一切以实用为主,伯容屿的衣饰就极尽简约,甚至连袖口都被磨损的有些发毛了,他将外袍搭在座椅上,又脱下了紧贴在身体上的里衣。
  “唉?”苏纤纤愣了一下。
  没有什么锁链囚枷,灼伤烙印,只见伯容屿的心口盘桓着一道锁链样的刺青,似乎是个活物的样子,顺着他的肌理不停缓缓游走,时不时还扭动一下,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禁制……换样子了?”苏惜惜靠近几步,仔细打量着那赤|裸肌肤上的纹路,先前在空桑中看见的还是铜枷,怎么到中曲就变成了这样?
  她好奇心起,忍不住就想用手指触碰一下,谁知她刚一伸手过去,那一圈铭文就像感知到猎物的毒蛇,从伯容屿皮肤上剥落下来,迅如闪电,狠狠“咬”向苏惜惜的指尖!
  苏纤纤急道:“惜惜!”
  苏惜惜心头大跳,反应极快地凝力于指,劈头就冲禁制削去,恰似半空四散一朵落花,铭文瞬间就被她裂解得纷飞出去,一路直劈到伯容屿的胸前,苏惜惜方才惊魂未定地撤手:“好诡异的咒术!”
  伯容屿吃了一惊,他正眼道:“你们在青丘究竟是何身份,居然有这等本事?”
  苏雪禅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究竟有没有渠道前往钟山?”
  伯容屿双目紧盯着苏惜惜的指尖,半晌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赶来中曲山的,但是前往钟山的传送阵法,此时应当已被神人统统捣毁……无一幸存。”
  “什么?!”苏雪禅一下站起,“全部捣毁了?!”
  伯容屿道:“是,所以我劝你们别去钟山了,回青丘吧。青丘虽然毗邻不死国,但是以青丘的地位,想必他们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不行,我们必须去钟山,”苏雪禅坚定道,“那里会是一切的起始,我要知道真相……也要去见一个人。”
  伯容屿沉默了。
  苏惜惜叹气道:“你不要排斥我的妖力,我替你解除这个禁制,然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多保重吧。”
  但她的手刚一抬起来,就被伯容屿拨开了。
  苏惜惜疑惑地看着他。
  “作为一城之主,我建议你们,”伯容屿的声音竟然在轻轻发抖,“走吧,回你们的青丘,开启护山大阵,潜心修炼。等到数百年之后再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妖族的境况到底如何吧。”
  苏雪禅皱眉道:“什么意思?”
  伯容屿笑了笑,道:“妖族要完了,看不出来吗?”
  苏纤纤变色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神人有能力唤醒烛神,搅乱洪荒的风雨,手中还有克制妖族的禁制,而妖族已经被打压磋磨了千年,零落在洪荒各地,和一盘散沙没什么区别,如何挡得住神人的军队?”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空中,“就算要反抗,又有多少部族有能力,有心力去反抗?西山山系多少妖国都是将领土双手奉上,甘愿卑躬屈膝,你们当我心里不清楚?”
  “很快,这里也会沦陷了。”他轻声道,“——就算再坚固高大的城墙,也抵不过恐惧和溃散的人心。”
  “我能解,青丘族人自小修习咒术铭文,他们也能解!”苏惜惜道,“别那么悲观好不好!”
  “青丘有多少人?你能解决多少,你的族人又能解决多少?”伯容屿连连发问,“整个洪荒都要落到神人的手中了,妖族一败再败,等到真正退无可退的时候,你猜我们又会如何?”
  苏雪禅站起来道:“可是还有应龙!”
  是的,还有黎渊,还有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会像一座大山那样压在神人心头,给他们带去无与伦比的威慑和恫吓,他不会允许……
  “应龙?”伯容屿笑了起来,“他能镇压烛神,就已经要用尽全力了吧?即使他有心阻止这一切,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像以前那样吞十国神人,再被圣人打下极狱一次?”
  苏纤纤在此时冷笑道:“那你呢?你光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打算将中曲城双手奉上,归降神人……”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伯容屿道,“城亡我亡,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候,一旁的偏厅里忽然跑过来一个额有独角,还未完全化出人形的幼童,哇哇大哭着跑过来抱住伯容屿的腿:“爹!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和娘亲……你不要走!”
  这孩子满脸的泪痕,想必早就偷偷在一边听大人说话了,只是此时见伯容屿说城亡人亡的话,就再也忍不住害怕,想要跑过来抱住自己的父亲。
  “谁让他过来的!”伯容屿却大发雷霆,“赶紧把他给我抱走!谁再敢让他偷听大人说话,我剥了他的皮!”
  幼童哭得更加伤心,苏氏兄妹心中也不知如何开口,过了片刻,苏雪禅拱手道:“这样好了,神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想必是攻城的投石机遭到损坏,您且留我三人在这里借住一晚,让小妹给您把这个禁制去了,其余的,就让我们暂时商议一下吧。”
  伯容屿摇头道:“那就请诸位自便好了。”
  堂上即刻就有仆从接引他们前往客房,伯容屿看着兄妹三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难言。
  苏纤纤低声道:“哥哥,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苏雪禅神情坚毅,“总会有办法的,不急。”


第47章 四十七 。
  天色昏暗; 整座城都陷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
  苏惜惜推开门,看着坐在房内的两人。
  “禁制已经除去了,”苏惜惜轻声道,“很艰难。”
  苏雪禅抬起头:“怎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它好像是有生命的样子……”苏惜惜沉吟着,“对我来说,任何咒术都是有中心的; 有了这个中心,术师才能用灵力沿着那个点编制下去……但是这个,我很难看清它的中心。”
  “它在伯容屿的血肉里钻来钻去; 一遇到外来的力量就往里躲,后来我费了点力气,只能先钉住它的‘尾巴’再从头解决。”苏惜惜低下头,“说实话; 很费力,如果神人套给妖族的都是这种禁制; 我……可能我也做不到……”
  苏纤纤摸摸她的头发:“别灰心,你已经很棒了。”
  苏雪禅写完最后一笔,叠起信纸,说:“前几日奔波繁忙; 都没有时间给家里写信,说不定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个该怎么解决。”
  苏纤纤眼睛一亮:“家里还好吗?族人怎么样了,都还平安吧?”
  苏雪禅隐瞒了双亲被困青丘的事情,只是微笑道:“都无碍; 不用担心。”
  苏惜惜幽幽道:“哥哥,你有心事。”
  苏雪禅意外抬头:“哥哥能有什么心事?”
  苏纤纤虽然不像苏惜惜那样心细如发,但也能从苏雪禅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端倪来,她挑亮烛火:“哥哥还说?从空桑中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想问了。”
  “你瞒了我们很多事吧,不光是族里的事情,你说的黎渊又是谁,是那位应龙神吗?”
  苏惜惜的目光清澈雪亮:“而且,哥哥的剑锋虽然还像以前那样犀利,可其中蕴含的灵光却干涸涣散……哥哥你修为倒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就连一个地动都能让你站立不稳,你究竟怎么了?”
  她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要命,一个比一个能切中要害,苏雪禅捏着笔杆,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才离开我们几个月,可再见到时,我们已经觉得你好陌生了……”苏纤纤面色忧虑,“有什么事是不能给我们说的吗?”
  说什么,怎么说?
  说她们的哥哥是转世的菩提树,在千年前受过龙血浇灌,因此今生就对黎渊一见钟情,无可救药地纠缠上了他?还是说她们的哥哥放尽心血,以男子之身孕育龙胎,还被前世的伴侣深恶痛绝,穿胸一刀?
  妹妹的敏锐令苏雪禅只想苦笑,他轻道:“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总有一天,你们……”
  “不要再拿我们当小孩子了!”苏纤纤厉声道,“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很怕你出事啊!”
  “哥哥,算我们求求你了,”苏惜惜眼中闪动泪光,“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苏雪禅沉默不语,眉间带着一抹隐忍的温柔,正当房内气氛凝滞时,他手中信笺却忽然闪动亮光。
  苏斓姬很快就给他回了信。
  苏纤纤深吸一口气,见兄长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下不了狠心逼迫他说出实情,只得打圆场道:“先看看阿娘怎么说吧。”
  苏雪禅松了口气,低头打开信笺。
  “凡禁制铭文,皆是沟通天地精炁,以内力编纂轨迹达成其目的,其中必有首尾相连,关窍薄弱之处……”苏雪禅缓缓念道,“……观此禁制,乃是仿照游蛇所作,一举一动皆有精魂……”
  苏惜惜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按照苏斓姬所说,伯容屿身体上的咒术铭文是仿照毒蛇所创造的,因此它的某些习性也与真正的蛇别无一二,会躲避外界危险,也会感应到靠近的活人,将此咒以注入毒液的方式传染开来。虽然精妙,但在抓住关键后,便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七寸,”苏纤纤笑道,“越是接近真实,弱点也就越明显,对吗?”
  苏惜惜皱眉:“我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里下手!”
  她双目放光,在屋子里团团转,“是了,七寸……我还一直在想,要如何从头到尾将它解开,还不能伤到它寄宿的主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
  “可是,方法是找到了,我们该如何告诉那些已经被神人控制的妖族呢?”她忽然停了下来,“我们没办法传音到整个洪荒啊。”
  苏雪禅道:“这倒不用太过担心,洪荒之大,神异怪兽无数,他们总会有保命的手段,不会甘愿受神人宰割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从这里出去……”他低下头,看着掌中玉珏,下定决心道,“再找方法前往钟山。”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夏季,无数飞禽走兽,妖魅精怪或是逃离他们世代为生的家乡,或是在无谓的抵抗中化作血与火的灰烬,或是被迫套上绳索,在心口植入毒蛇盘旋的印记,失去自由和尊严,沦为神人可以肆意喝骂羞辱的奴仆。炽热夏风混合着万千生灵怒吼哀嚎的血腥飞掠过洪荒大地,城池灭亡,村落摧毁,有备而来的神人大军浩浩荡荡,将战火燃遍八荒六合,但九天之上的仙人却于此时不得不接连陷入漫长沉睡的严冬,在小五衰中耗尽所有心神。
  蚩尤的战鼓响彻中原,郁葱青山埋进千里白骨,沃土浩野流淌万里嚎哭,赤色不祥的日月一同高悬苍穹,焦土横贯东西,牵连南北,滚滚而来的烽烟和鲜血吞没了昔日湛蓝的天空。在不尽的死亡与灾难中,烛龙愈发暴戾的咆哮震荡世界,声声不休。
  而面对已经到来的战乱,凤凰盘桓于扶桑梧桐,对天下羽族发出朝圣的号令;玉山陆吾卸下腰间兵符,率领昆仑恪守万年的金甲护卫离开西王母的宫殿;曾经沉睡在时光深处的凶兽古神也尽皆睁开双眼,凝视着妖族千年后的动荡浩劫。
  黎渊从云端遥望大地上纷纷燃起,直冲云霄的黑烟,双目中隐隐闪过痛苦。
  白释犹豫道:“龙君……”
  “西王母曾经提醒过我,她说我的目光看得太远,未曾注意脚下,”他声音嘶哑,“她是对的。”
  “我太骄傲了,我只看见蚩尤,却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风伯雨师,还有逐渐被怨气浸染的钟山烛龙。”
  白释道:“龙君,这不是您的错,就是圣人也有疏忽的时候,您不用把所有都担在自己身上。”
  黎渊喃喃道:“这是他生长的的地方,这世界亦有他存在过的痕迹……我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
  说着,他冲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他已经很疲惫了,疼痛和幻觉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的神经,就连一个眨眼的瞬间,都能让他的眼皮前迸出连片金星。看到那个手势,身后四部统领立即停下脚步,让号角传遍其下海面。
  “传我的口谕,”他冷声道,“虬龙部和螭龙部分散两岸追击神人军队,其余随我继续前进!”
  两部统领躬身一礼,号角悠长轰鸣,只见下方井然有序地分出两片白浪,随着领头前锋向东西两岸飞速掠去,大浪滔天间,隐隐现出数不尽的狰狞趾爪,雪亮獠牙。
  神人营中,纹华看着传令玉简,面上闪过大喜之色。
  “好!”他重重一拍桌案,“厌火国的军队已经提前完成任务,现在就向这边支援过来了!”
  他率领的大军乃是几国军队汇成,其中又以不死国为尊。只是眼下中曲城墙固若金汤,攻城的投石机又在先前损坏,就是每日出兵叫阵辱骂,对方也只缩在里面无动于衷,对纹华这样莽撞暴躁的性子而言,简直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直让他全身上下都不痛快。
  厌火国的军队统领道:“想必就是我国中的二王子殿下了!殿下平日行事就是雷厉风行,打起仗来亦不含糊,有了殿下相助,中曲城的城墙再怎么厚,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纹华向来讨厌有人抢他的功劳,此时一听厌火国统领直言不讳,心中的喜悦就不由垮下去一半,又听得他盛赞厌火国二王子的本事如何如何大,另一半欢喜就也化成了不屑的惫懒,当下只是恹恹道:“是吗?那我就在此恭候贵国殿下早日赏光了。”
  厌火国谋士见状不妙,急忙上前补救道:“殿下先莫要为战事忧心,小人已经叫人整理出了一个女眷专用的营帐,就等殿下带人过去享用了!”
  “嗯?”纹华疑惑,“什么女眷?”
  谋士“唉哟”了一声,凑到纹华耳边:“殿下那天不是说,要有一对白狐双生子……”
  纹华恍然大悟:“有心了,有心了!”
  谋士笑嘻嘻道:“小人就在这里恭祝殿下早生贵子了!”
  纹华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先前的些许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见左右无事,急忙就要随人出去探看一番。
  厌火国谋士拉过统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了让你小心点说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纹华殿下的脾气?要是殿下来了,他们一山不容二虎又该怎么办?!”
  “殿下不会的,”统领道,“除了杀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有其它乐趣?殿下是不可能做那种争权夺利的事的。”
  与此同时,距中曲城不到千里的村落内正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尖叫声,哭喊声,惨呼声不绝于耳,到处是倒塌的屋舍和烧焦的房梁,无数被火烤成焦炭,化成原型的妖族还在痛苦呻|吟,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吊着一口气,鲜血沿着砖石缝隙弥漫开来,周遭皆是喷溅的赤色。
  厌火国士兵将一串妖族幼童用绳子粗暴地栓成一串,其余士兵则押着他们的不停挣扎大哭的双亲。这些孩子都还未完全变出人身,有的长着兽耳,有的指甲尖锐,有的皮肤上还带着兽纹,此时全部被粗绳一个挨一个地绑在一处,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坐在马上的神人看着他们,手中握着一柄长槊,他一抬手指,神人士兵立即一脚踹在那些孩子身上,让他们快点跑,受了惊吓的幼童不知所措,唯有本能地哭着跑向他们的父母。
  身披甲衣的厌火国神人轻笑一声,手中长槊如雷,轰然一下贯穿过来,竟然在那些孩子即将踉跄扑向父母的瞬间,将他们一串掼死在了地上!
  长槊打着旋戳刺过幼童稚嫩的身躯,连穿数个还丝毫不减势头,最终狠狠钉在一堵破败土墙上,发出沉重巨响!
  妖族父母撕心裂肺地哭嚎惨叫起来,为首神人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在转眼看着满地鲜血的时候,眼神里才流露出几分近乎于快乐的神色。
  “我累了,不想自己动手了。”他轻声道,“一个不留,完了就立即前往中曲城吧。”


第48章 四十八 。
  洪荒岁月混沌; 不知历年,在昏暝无光的天时中,苏雪禅骤然睁开双目,看着顶上花纹素净的帐幔。
  这几日神人毫无动静,苏纤纤和苏惜惜急着将对应封锁禁制的方法教授给驳族军队,他亦要时刻防备,就连晚上休息时也仅是脱去外袍; 和衣卧在榻上,随时准备翻身而起。
  他从床上下来,快速穿好外袍; 几步跨到窗前观看外面的天色。因为烛龙已经醒来,所以天空要么是日月齐升的大亮,要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纯黑,光和暗的界限混沌颠倒; 就连四季轮回都隐约受到了影响,但此时的天空却沉沉压着一片黑云; 犹如苍穹之上滚滚而来的烽烟。
  “哥哥,怎么了?”苏惜惜爬起来,“出什么事了?”
  苏雪禅面色凝重:“他们来了。”
  苏纤纤急忙套好衣服:“谁来了?那些神人的军队?”
  “不止,”苏雪禅凝视着远方的天色; “好像是新的支援……伯容屿呢?!”
  他拉开房门,飞速掠往主殿,沿途皆是为化作原型的驳族士兵,数人围拢上前; 纷纷为它们披上玄铁的骑甲,磨光额前锐角,伯容屿就在主殿,周围一圈谋士将领。
  苏雪禅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说出神人又添支援这种容易动摇军心的消息,伯容屿抬头道:“怎么了?”
  他的目光平静至极,无悲无喜,犹如冰封下的湖面,透出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苏雪禅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神人的后备军队来了。”
  连同伯容屿在内的所有驳族军士都转头看着他,他们没有笑,更没有哭,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一群在即将崩塌的雪山下逃得精疲力竭的旅人,无论如何也跑不出死亡大山的阴影,到最后唯有摊手而坐,喘息着看向未知的前方。
  大不了就是一死,至于死之前还要再被命运加码多少磨难和坎坷,他们此时已经无所畏惧了。
  伯容屿道:“这样,我给你一把密匙,你现在去偏殿,拉开正中假山的一道小门,进去后再用钥匙,就能看见一条直通城外的小路,顺着这条路,你们可以很轻松地离开这里……”
  “我不是要说这个!”苏雪禅哭笑不得,“你们要不要军队的支援?”
  伯容屿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能干什么,撒豆成兵?”
  苏雪禅刚要开口,只听远处一声巨响,大地猛地摇撼起来,就连头顶房梁都扑簌簌震落一层石灰,哗啦洒在伯容屿面前的地图上,城墙处号角嘹亮,狼烟四起,惊哗声层层递送——
  “神人攻城了——!”
  “投石机!他们又开始用投石机了!”
  伯容屿修为已然恢复大半,此时听见外面动静,转瞬就向城墙的方向赶去,苏雪禅也紧随其后,但神人动用的不仅仅是投石机,跟随在巨石身后的,还有粗如悬梁,长有数十丈的涂油火箭,以及一落地碰物就砰然炸响燃烧的燧石火罐!
  伯容屿深吸一口气,摇身化成白毛黑尾,四爪狰狞,额有利角的驳马原型,他飞跃而起,声嘶如洪钟,在整座中曲城内鼓荡开来。
  苏雪禅只觉脚下土地嗡然一声长鸣,犹如遥远的地脉涟漪起一阵有力的波动,整座城市像是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了,它有了生命和呼吸,血脉心脏开始蓬勃跳动,空气中亦弥漫着金光闪烁的灵气——
  ——伯容屿以城主的身份,开启了护城大阵!
  整座城市波光粼粼,连带城墙一起被完全笼罩在一个半圆形的结界中,巨石利箭以及火罐虽然还能砸进,但它们在飞进结界的瞬间就被强行熄灭了火光和凌厉攻势,只能如同断翅的飞鸟一般颓然砸落在城墙外的空地上。
  纹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怎么可能?!那个城主不是已经被禁制封印了力量吗,为什么还有能力开启这个该死的结界?!”
  厌火国的二王子面无表情,站在他稍后一点的地方。
  厌火国同不死国一样,都是拥有淬黑皮肤,如血眼瞳的外貌标识的族群,但不死国肌肤皲裂,缝隙流淌炎火,比起厌火国又特殊许多。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国的盟约在数十个神人国间都是极其罕见的牢固,不光是两国的人民,就连王室间都是极其熟稔,可对这个厌火国的二王子,纹华却不甚了解。
  彦昭。
  “禁制被人解除了,”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喑哑,“准备迎战吧。”
  纹华一口回绝:“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蓦地停住了,面上也阴晴不定地扭曲起来。
  因为他这才想起,青丘族人最擅长阵盘铭文等咒术之道,若那几个青丘王裔真的在中曲城里,那中曲城主的恢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贱人,”他从牙缝间迸出两个字,“等抓到她们,看我不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
  越想越是火冒三丈,纹华目光狰狞,立在阵前怒吼道:“前锋部队,上攻城槌!”
  “给我冲锋——!”
  数千黑甲神人一声呐喊,长矛挺出,身后十排弓箭手齐齐蹲下,手里已经捏了雪白箭羽!
  伯容屿眼见神人军队前推出五辆沉重槌车,也立在城头大喊:“驳族儿郎——!”
  “守住城池,不得后退一步——!”
  “弓箭手准备——!”
  绞索转盘咯吱咯吱狂转,轰然放下的城门在地上溅出巨大烟尘,数千驳马甩出额上长达数丈的锋锐长角,怒吼着冲出城门,一跃而至焦土遍野的战场!
  双方军队排山倒海般撞向对方,交界处犹如撞出一个旋转着切割血肉的风眼,伯容屿化身驳马,仰天怒啸一声,底下数千披挂银甲的驳军也随之怒吼,霎时间,仿若在战场上炸响了一个千万叠重合的巨雷,将打头冲锋的神人士兵生生以音波掀飞出数十米!
  苏雪禅全身汗毛竖起,在这无匹的锐利杀意和不畏死之心前生出了近乎于钦佩的敬意,而场下神人阵脚一乱,登时就被几千驳马以长角挑得开膛破肚,血肉横飞,撕开一道豁口!
  纹华目瞪口呆,正要气急败坏地拍桌怒骂,就听身边彦昭冷静道:“弓箭手出击。”
  厌火国统领急忙大吼:“弓箭手出击——!”
  流火箭矢如雨纷纷而下!
  彦昭继续道:“攻城槌,直接碾过去。”
  “攻城槌出击——!”
  苏雪禅手按流照君,紧张地看着底下战局。
  两边都开始用远程攻势,只是神人那边有投石机和流火罐,不断有驳马被巨石火焰砸中烧伤,然后被蜂拥而上的神人以乱枪捅死……驳军近乎是以命不停地填进战场,硬是用尸体垒出一道血肉城墙来!
  驳军虽然强势,但奈何双方数量差距太大,唯有越战越少,可神人大军阵后却依然是黑压压一片,简直如同一望无际的,令人绝望的阴暗血云,沉甸甸地压在中曲城所有妖族的心头。
  “投石机在神人阵后,”苏惜惜嘴唇颤抖,“我去搬山!”
  苏雪禅一把按住她,“等等!你用搬山毁坏了一次,神人难道会毫无防备地等着你毁第二次?”
  苏纤纤道:“可是……!”
  与此同时,火石亦不断向结界处砸来,可以看出来,结界的光晕已经在神人接连不断的攻势下黯淡了太多,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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