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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醉云边-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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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宫娥躬身道:“回娘娘,现在是寅时三刻了。”

看看时间,距离去慈宁宫请早安,还有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阵阵倦意不知不觉地袭来,列云惜轻轻阖上眼睛,要小憩一下。

那个回话的宫娥有些犹豫了,她们服侍列云惜有一段时间,很了解列云惜的生活习惯,早晨可以小憩一会儿,可以让列云惜养蓄精神,尤其这段时间,皇帝偷偷地私服出宫,朝中大臣并不知晓。皇帝虽然不是每天都上朝,但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必须登金殿视政,召见大臣,商议要事。这两次的视政日,都以皇帝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为由,拖延下来。

皇宫里边,知道皇帝出行的人,也不多,除了慈惠皇太后和皇后列云惜,就是皇帝近时的新宠敏妃娘娘了。

皇帝几番不能临朝,谣言已经从宫中流传出来,在文武大臣中散布开来,皆说皇帝已经沉疴不起,现在被皇后列云惜藏匿于坤宁宫中,更有甚者,传言皇帝已经驾崩,皇后列云惜将其匿藏宫中,秘不发丧,然后快马传书靖边王列龙川火速回京,好拥立太子登基。

这个传言,越传越真,被人添枝加叶后,说得更加传神可信,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渐成蔓延之势。

从前两天开始,有居于别宫的妃嫔勤来走动,其实她们到坤宁宫的目的,根本不是拜候皇后,而是刺探情况。

列云惜一如既往地恬静端庄,言笑之间,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流露出来,面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皇后,那些妃嫔们还是没有胆子孤注一掷,冒然行事。

宫娥的犹豫,让列云惜睁开眼睛:“有事?”

那个宫娥连忙跪下:“回娘娘,是秦夫人进宫给娘娘请安,还孝敬娘娘一碗滋补的参汤,秦夫人来的时候,娘娘正忙着呢,奴婢就让秦夫人在外间候着。”

列云惜也没有太过惊讶,栾汨罗进宫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为她进些滋补的东西,都是汨罗亲自熬制,上次列云惜生太子的时候,全是栾汨罗在身边照顾服侍,确保她们母子平安,所以现在列云惜又有了身孕,栾汨罗隔些时日边进宫拜候,也无人起疑。

轻轻挥挥手,列云惜示意宫娥起来:“下次秦夫人进宫,别让她在外边候太久。”

是。

那个宫娥起来,将栾汨罗敬上的参汤端过来,列云惜接过来,打开盖子,参汤尚温,微苦的烟气,袅袅升起,刚刚将参汤送到唇边,列云惜却发现那参汤上边,有一根细如发丝的草根。

栾汨罗是个心细如丝的人,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让参汤里边遗落这样的东西,只是坤宁宫里并没有人来过,如不是宫里的宫娥被人收买,做了手脚,就是栾汨罗故意为之。

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参汤,列云惜不动声色地放下银盏:“怎么不请秦夫人进来?”

宫娥领命,不大一会儿,引着栾汨罗进来。

在外间候了阵子,栾汨罗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寒气,外边的雪褂子也脱了,怀中还抱着孩子,近前施礼。

列云惜欠身将栾汨罗扶起来,又叫宫娥搬了个绣墩,那婴儿被厚厚的襁褓包裹着,露出粉嫩嫩的小脸儿,一汪水般的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也不哭闹。

探着身子,轻轻抚着婴儿的脸蛋儿,列云惜柔声细语地道:“真是个粉妆玉砌的孩子,长大了一定像母亲,是个美人儿。这么冷的天也带着出来,可见妞儿是姐姐的掌上明珠,一时一刻都舍不得呢。”

栾汨罗一笑:“娘娘见笑了,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不会娇惯着妞儿,实在跟前没人照应,不得不带在身边。”

以前栾汨罗进宫,孩子都是秦思思照看,汨罗这么说,是秦思思不在无奈何庐,列云惜问道:“姑姑不在家里吗?”

栾汨罗轻轻叹口气:“出去好几日了,因为菲儿妹妹痰火疯心的症候,吃了多少剂药,也不见好,反而病势沉重,疯魔得更厉害了。枫儿他们又不在京里,师父心里着急,每日翻开医书古方,终于寻到一个方子,因为缺了一味罕有的药引子,姑姑出京去寻了。”

栾汨罗口中的菲儿妹妹,就是列云枫的小师妹洛怡菲,也是澹台玄唯一的女弟子,以前是摘星门的弟子。

列云惜道:“她不是枫儿的师妹吗?怎么得了这样的症候?姑姑可是岐黄高手,若是连她都束手无策,好好一个姑娘家,真是可惜了。”

栾汨罗也面露惋惜之色:“娘娘没有见过菲儿妹妹,很伶俐的一个孩子,也是个美人胚子,不晓得遭遇了什么事儿,成了现在的样子。”她说着又轻叹一声,转眼看到了银盏参汤“娘娘,这参汤比往日进的多添了两味药,有滋补气血之功,须得趁热喝了才好,凉了就转了功效。”

端起银盏,列云惜有意送到栾汨罗眼下,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里边的草根:“方才想着姐姐,倒是忘了这个,好像有点儿凉了。”

栾汨罗也探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银盏,连忙站起来:“参汤凉了,我再回去给娘娘炖一碗来,这个倒了就好。”

列云惜道:“倒了太可惜,白白辜负了姐姐一份心,我叫人去温一温就好。姐姐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坐一会儿,等着暖过来,我叫人送姐姐回去。”

列云惜看栾汨罗没有异样的表现,想来她是故意为之,便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将那根草根挑了出来,垂下目光细看,却是一根灯心草。在民间掌故里,灯芯爆,有客到,栾汨罗在参汤里边放置此物,看来来的不止是她们母子,还有另外的人也随之前来。

想到此处,列云惜将那根灯心草扣住手心,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栾汨罗微微一笑,示意列云惜猜想得对。

包裹紧了婴儿,栾汨罗已经站了起来:“多谢娘娘盛意,只是我带着妞儿来,怕菲儿妹妹惹事,只好把她锁在家中。万一时间长了,她逃脱了出去,再惹出事端,伤了自己。”

外边忽然乱了起来,有个宫娥急急忙忙地进来回禀:“回娘娘,方才奴婢们出去时,院子里边忽然蹿出一只东西来,一眨眼就上了房脊,现在侍卫们正在找寻呢。”

列云惜问道:“可看真了是什么?”

宫娥回禀:“它动作太快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也像只猴子,恍惚着,还像是个人。”

听到宫娥的话,栾汨罗道:“娘娘,别是菲儿妹妹尾随着我进来了吧?那孩子比枫儿还轻功了得,待汨罗出去看看,若是她,请娘娘慈悲开恩,莫要人误伤了她。”

列云惜也站起来,叫人拿来两件狐领雪褂子,自己和栾汨罗都披上,让宫娥包好了婴儿,两个人一起出去。

此时天光未亮,庭院里积雪皑皑,在大红色宫灯的映照下,微光幽冷。

外边正乱成一团呢,侍卫们上房的上房,上墙的上墙,四处搜寻方才一闪而过的怪物。见皇后出来,连忙先落地施礼:“惊扰了皇后娘娘,卑职罪该万死。”

列云惜和栾汨罗都站在屋檐下边,列云惜微微一笑:“起来吧,可曾找到踪迹?”

“回娘娘,卑职们不敢懈怠,正在努力搜寻。”

有人在院门外边轻笑了一声:“这是怎么啦,一大清早,就弄得鸡飞狗跳。皇后娘娘在找什么呢,臣妾也帮着您找找?”

听着清灵悦耳的声音,就知道是敏妃苏轻容来了,后宫妃嫔中,也就是她,敢在坤宁宫里,如此言笑放肆。

果然,锦衣云鬓的苏轻容带着几个宫娥,披着大红色的棉斗篷,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前边的宫娥也挑着琉璃绣球宫灯,苏轻容脚下穿着雪屐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侍卫们又给敏妃娘娘见礼。

苏轻容笑盈盈地走过来,飘飘下拜:“皇后娘娘安好。”

列云惜静如春水,浑然不觉苏轻容话语中的嘲讽:“敏妃请起。”

简单的几句礼数寒暄后,苏轻容的目光就落到栾汨罗的身上,嘴角一扬:“臣妾眼拙,竟不认识这位是哪处宫眷?一大早就来娘娘这里做客,还真勤快。”

列云惜淡淡地:“栾夫人,下次若再奉命入宫为我诊病,先去敏妃娘娘处报备一下。”

栾汨罗敛襟一礼:“是,臣妾知道了。”

哎呦,敏妃脸色立时一变,皮笑肉不笑地施礼不迭:“皇后娘娘要折煞臣妾嘛,是臣妾失礼,出言莽撞了,臣妾宫中来了外人,要想娘娘禀告才是,臣妾哪里敢干涉皇后娘娘宫里的事情?”

平日里,敏妃也会佯作无意地不谨言行,只想试探列云惜的反映,但是列云惜总是置若罔闻,谁晓得今天会反唇相讥。宫中尊卑有序,规矩森严,列云惜要是认真究办,苏轻容还是十分忌惮。

列云惜淡淡地:“既然是不敢,那就是很想了?”

陡然被吓了一跳,敏妃没想到皇后会揪紧这个话题不放,而且还断章取义,有心刁难,可话是自己说的,敏妃心里暗恨,表面上却得恭敬,一跪落地:“臣妾一时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刚刚跪落之际,头上噗噜噜一大片雪花飞扬下来,出于条件反射,敏妃仰头向上看去,差点儿被冰凉的雪沫迷了眼睛,不觉扭头躲闪,那片雪花之中还有个人,飞坠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向苏轻容。

此时的苏轻容,身体应该失去了平衡,又乍逢骤变,万难逃开飞落下来的人。

可就在眨眼之间,苏轻容如风中摇曳的寒花,玉腰轻扭,刚刚闪过,飞坠下来的那个人,噗通一声,整个趴在雪地上,苏轻容一下子站起来,花容失色:“来人,捉刺客!”

谁知趴在雪里的那个人忽然向前一蹿,双手飞快地捉住了苏轻容的足踝:“菲儿乖,捉住刺客来,菲儿要糖糖!”

苏轻容惊呼一声,想挣挣不脱,还怕捉住她的人一用力,就会把她掀翻在地,又惊又恼地站在哪儿,动弹不得,万分尴尬。

栾汨罗连忙过去,蹲□,先是拍拍洛怡菲的头,又拍拍她的肩:“菲儿妹妹乖,汨罗姐姐给你糖糖,跟姐姐这里来好不好?”

洛怡菲披头散发地抬起头,仰望着苏轻容,苏轻容万分恼火地低头瞪着她,两个人对视,苏轻容的眼中,阴晴不定,蓦然闪过一丝煞气。

洛怡菲浑然不觉,冲着她呲牙一笑:“你不乖,糖糖不给你。”

栾汨罗哄得洛怡菲松开了苏轻容,扶她站了起来,又为她掸落身上发上的雪沫:“菲儿妹妹不要乱跑,你要不听话,汨罗姐姐可生气了。”

面带薄怒,苏轻容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一向治宫严禁,不晓得这个疯丫头是哪里神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列云惜森然瞄了她一眼,寂然无语。

她的态度,有些让苏轻容激怒,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栾汨罗飘飘一礼:“回敏妃娘娘,菲儿并非疯癫之人,而是个五龄孩童,只是长得大些而已。”

苏轻容不由冷笑:“哎呦,臣妾终于明白什么是指鹿为马了,她是个五岁孩童?这种连鬼都骗不了的话谁信?”

她话音未落,却听有人也冷笑一声:“这话我信,难道我还不如鬼吗?”

76

76、骇浪欲卷云四垂 。。。

茶香尚在,列云枫和澹台梦半搀半驾着秦思思离开,列龙川吩咐人去请童城最好的郎中过来诊治,林瑜马上抱拳:“王爷,还是我去吧,也可以帮着枫儿他们照看一下姑姑。”

列龙川道:“怎么,林公子觉得,我的手下,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他说话的口气很是平和,却令林瑜立时尴尬无语,站在那儿,异常困窘。

有亲卫领命出去了,林瑜戳在哪儿,进退两难。

列龙川也不理他,冲着卫离微笑:“方才出了一点儿意外,想来藤原院久历贵国的风云惊变,也不会被惊扰到吧?”

手中端着茶盏,悠然地用盖子拨着上边漂浮的茶片,卫离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十分不屑地:“未来中原之前,我就听闻,华夏之地,癫狂者众,而且国中之人,不以为恶,反而争相效仿,很是不以为然。算来到了中原也有些日子,今天才遇到一个,倒也无妨。只是王爷众人却对她颇为回护,看来贵国之人情风俗,实在匪夷所思。”

列龙川一笑:“华夏之地,地广人稠,山有山风,乡有乡俗,民间有谚曰,一处不到一处迷。贵国弹丸之地,东乡犬吠,西乡听闻,久已为常,亦无稀奇之处。”

啪。

卫离把茶盏重重撴到桌子上,眉间一挑:“王爷什么意思,敢嘲笑我们孤陋寡闻吗?”

列龙川道:“盗者掩恶,贪者沽名,我不过为藤原院解惑,尽地主之谊而已,藤原院何必照影入形,妄自菲薄?”

好像是被激怒了,卫离珍珠落玉盘一般,神色狠辣地说了一大串倭语,连她身边的倭人武士和侍从们,都不由得跟着群情激奋起来,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本来尴尬侍立的林瑜,此时为卫离的言行举止所绝倒,若不是他早就认识卫离,哪里能够想象,这个统领着长春帮的年轻女帮主,居然将一个倭人贵族女子的傲慢,佯装得如此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尤其细节处的举动,好像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做为一个人,别国的语言说得再好,在高兴激动或者生气愤怒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要说起母语来,这是人之常情,不分民族邦国。

列龙川不为所动,心平气和地:“藤原院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传送贵国与我们大奚王朝结盟的诚

意吗?我们华夏是礼仪之邦,对远道之客,悉来礼敬有加。只是,君子待人以礼,却非可纵阴符异图之辈,礼尚自然往来,这个道理,想来深谙汉学的藤原院也很清楚吧。”

卫离挥了挥手,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那些虎视眈眈的武士和侍从们这才平静下来,她又重新坐下:“好,我们还是话入正题,我们的内亲王身份高贵,而且不远万里前来,带着我们圣皇和濑户大将军的无限诚意,绝对不可以屈为妃嫔,必须入主中宫,晋为皇后。”

列龙川道:“如果贵国真有诚意,就该明白入乡随俗,从三皇五帝到我们大奚王朝,绝无番女为后的先例,当今圣上,也不敢违背祖宗规矩,难道贵国的圣皇,可以数典忘祖、肆意而为吗?”

气氛一时又紧绷起来,卫离极为不满:“列王爷,我知道现在的皇后是你的女儿,难道王爷为了自己一家一姓的荣华富贵,就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方才我也提到,除了我们内亲王的尊荣地位之外,我们的盟邦邠国,也愿以帝师泠舟魅影许与王爷,王爷为何推三阻四,不肯答应?在王爷心里,我们的内亲王不配尊为皇后,邠国帝师,也不配王爷?王爷是否要逼得两国再度兵戎相见,才私欲得逞,心满意足?”

卫离是咄咄逼人,气势蛮横,她带着的那些人,更是横眉立目。

列龙川神色一肃:“藤原院,贵国内亲王身份尊荣,若真诚意殷殷,我们圣上自会酌量册封,不会辜负缔结盟好之意,你们万里前来,自是客边,别自失身份,喧宾夺主!至于邠国帝师一事,那是我们大奚和邠国之间的事情,邠国只是我们两国的友邦,并非贵国属国,不劳藤原院越俎代庖!”

几句话,气得卫离玉面涨红,霍地站起来:“话不脱机,无复再谈。”她喝了一声,带着那些武士仆从,哗啦啦地扬长而去。

房间里边,一下子空落下来。

坐在桌子旁边,静静地喝着茶,列龙川的脸上,却带着欣然地笑意,他挥挥手,示意亲卫们都退下去,房间外边站满了列龙川的心腹亲卫,这里就再也没有外人了。

喝了一口茶,列龙川慢慢抬起眼,微笑看着侍立在身边的沐天涯:“怎么样,她还是你当初认识的小离吗?”

听到问话,眼中满是怅然,沐天涯苦笑一下:“王爷,现在天涯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物是人非。虽然当年的约定还在,天涯也不想勉强了彼此,随缘吧。”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王爷怎么不问问天涯,这些年可是艰辛?”

列龙川道:“想当然的事情,何须再问?”

沐天涯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其实,天涯也应该知道,王爷一定觉得是理所当然。”

站起来,难得在列龙川的眼中,看到和蔼慈爱的目光,他走到沐天涯的身边,拍拍他的肩头:“暗伏敌巢,十年甘苦,如履薄冰、夜不安枕的日子,尤其是一句寒暄可以安慰的?勾践的卧薪尝胆也不外如是,天涯,若你自己并不认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又何必忍辱含垢、委曲求全?”

一颗泪珠,悄然滚落下来,沐天涯终是叹了口气:“王爷说得也是,幸而天涯不辱使命,盼到了这一天。只是,这十年中,林照也待我不薄,不知道王爷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沉吟一下,列龙川没有回答,反而向林瑜点下头,示意他过来:“瑜儿,他是紫珊的侄儿,你是我的侄儿,你们两个,也是至亲兄弟,以后需要相互扶持。”

林瑜抱拳:“沐兄,在下林瑜。”

沐天涯也抱拳还礼:“林大哥,天涯有礼。”

他说着话,又看了看霞露清霜:“王爷,这位……”

因为方才列龙川将手下人都打发出去,却单单留下这位姑娘,应该大有深意,在石室的时候,他也见过,印象颇深。

没等列龙川回答,霞露清霜自己道:“霞露清霜。”报上自己的姓名,她也走到林瑜身旁:“王爷,我已经和林瑜结了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您是林瑜的长辈,所以我们必须让您知道。”

先是一愕,然后一笑,列龙川看向林瑜。

林瑜没有想到霞露清霜说话如此直接,他本想婉转表达自己的意思,现在也不需要了,脸上有些发烫:“是,我和清霜缘定今生,生同寝死同穴,志不可移。”

列龙川道:“既然生死相依,就得荣誉与共,霞露姑娘,瑜儿犯了家法当笞,这件事因你而起,你可亦甘同领责罚?”

没有丝毫犹豫,也不见有什么尴尬羞赧,霞露清霜立时将外边的棉褂子闪去,露出里边浅藕合色的紧身戎装,一跪落地:“王爷请吧。”

林瑜吓得冷汗直冒,列龙川不会真的连霞露清霜也动手吧,方才他还特别为难,害怕列龙川当着沐天涯的面儿,就对自己痛加鞭笞,现在他也顾不得自己了,也急忙跪倒:“王爷,错是瑜儿犯的,瑜儿情愿领责,清霜,清霜……”情急之下,林瑜已然不知所措。

列龙川还真的从墙壁上,拿下了随身的马鞭,握在手里:“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以前霞露姑娘是客,做对做错,我只承情,不可指责。”

舅舅。

林瑜真的急了,直呼了一声舅舅,他知道列龙川,行事从来都肯出人意料,万一真的动手,霞露清霜恼羞成怒之下,起了争执,到时候自己真的左右为难,而且就是合他们两个之力,也不是列龙川的对手。

冷然瞪了林瑜一眼,列龙川手腕一翻,真的一鞭子抽向霞露清霜,林瑜也顾不了许多,就要长身而起,去为霞露清霜挡抽来的鞭子。列龙川早料到他会出手阻拦,飞起一脚,正好踢到林瑜的腿上,林瑜闷哼一声,被踢得退了好几步,这一脚用力不轻,林瑜痛得脸色发白,弯着腰咬紧牙关。

就在一瞬间,马鞭也抽到霞露清霜的胳膊上,蛇样蜿蜒翻卷,鞭稍正好打在她的脖颈之处,细细的鞭稍,力道最为锐烈,脖颈之上,又无着力卸力之处,尽是筋骨,霞露清霜又生得清瘦,胳膊上的痛楚相比之下,没有什么,脖颈上先是辣辣地一条热火扫过,鞭稍比犲狗的尖牙利齿还要厉害,放佛一下子咬进骨头里边,她莹白若玉的脖颈上,一道婉曲的伤痕,从最初的嫣红,变成僵硬的青紫,眼看着就肿胀起来。

列龙川的手法够快,林瑜惊呼一声,心也跟着抽搐起来,向前一纵身,飞扑过去,列龙川反手一鞭子卷过去,鞭子不偏不倚,卷住了林瑜的脚,列龙川腕上用力掀出去,林瑜重心不稳,站立不住,整个人被摔得老远,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摔断了。

耳边又听得两声脆响,列龙川的马鞭再次落到霞露清霜的身上。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林瑜心胆俱裂地痛,不过霞露清霜始终不吭一声,任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涔涔而下。

终于,当列龙川手中的鞭子再次举起来的时候,林瑜再不敢妄动,跪在当地:“舅舅,瑜儿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再犯,绝不敢再任性而为,冒然行事,到时候害人害己,又束手无策。瑜儿不敢求舅舅宽恕,恳请舅舅责打。”

列龙川举在半空的马鞭,这才没急着落下:“你这是明白话,还是负气的话?”

林瑜膝行几步,到了霞露清霜旁边,护在她身前:“瑜儿不糊涂,已经明白舅舅的良苦用心,瑜儿对舅舅也绝对信任,无论以后会遇到任何事情和阻难,一定惟舅舅马首是瞻。舅舅既然能够让枫儿和梦儿终成美眷,自然也不会对瑜儿和清霜袖手旁观。”

列龙川一笑:“你倒是真明白了,只是委屈了霞露姑娘。林瑜,能够遇见这样一位重情重义、出尘脱俗的姑娘,是你们林家祖上有德,将来若是你敢辜负她,我决然不能饶你。”他说着话,俯身将霞露清霜扶了起来。

林瑜正欲起身,列龙川轻哼了一声,他便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文】列龙川很客气地对霞露清霜道:“清霜,你和天涯先去紫珊那儿,我还有些事情和林瑜说。”

【人】霞露清霜并不多言,跟随着沐天涯出来,可是她不过绕了一圈,又想接近窥视,却被沐天涯拉住了:“霜儿姐姐,他既然很赏识你,就不会再为难林大哥,我们还是先去拜见姑姑,王爷应该有重要的事儿让我们去办,而且我姑姑也是你未来的舅母,你也该去见见。”

【书】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浮上霞露清霜的嘴角。

【屋】沐天涯也忽然一笑:“王爷说,幻雪宫里边,霜儿姐姐不是最有心计的姑娘,却也很是聪明,今日一见,果然王爷看人不差。”

霞露清霜嘴角的那丝笑意立时凝固,眼中微带着被人看穿心思的恼怒。

沐天涯叹了口气:“姐姐想什么,王爷早已经心知肚明了,他说姐姐跟着林大哥,是委屈姐姐了,不过总会苦尽甘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可以有人让自己牵肠挂肚,甚至放□段,筹谋设计,也是一件值得憧憬的事情。”

霞露清霜哼了一声:“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她是你什么人?”她想起列龙川方才问沐天涯的那句话,其中大有深意。

神色黯淡下来,沐天涯摇头:“以前也许算是什么人吧,如今时过境迁,将来更不可预测,人世间的事情,强求不得,随缘吧。”

77

77、风疑云诡各入劫 。。。

慈惠皇太后。

不知何时,她到了坤宁宫,而且身边只跟着几个丫鬟。

院子里边的人,纷纷跪落,慈惠皇太后并没有迈步进来的意思,只是扫视了下院子里边所有的人,淡淡的:“都起来吧。”

方才被慈惠皇太后训斥了两句,敏妃显然很不甘心,站起来后依然用手一指在旁边东张西望的洛怡菲:“太后娘娘,这个疯疯癫癫的东西,是您请来的灵童?”

这才慈惠皇太后连看都没看洛怡菲,语气肃然:“敏妃,我那里有卷闺训,你闲了可以夺看看。”这口气,比方才要严厉些。

偏生敏妃并不惧怕,反而微微哂笑:“太后娘娘要责臣妾不知规法,臣妾不敢不受。只是有人执规不严,放任闲杂癫狂之辈,扰乱宫闱,这深宫内苑,还有法纪规矩吗?太后娘娘若不深究,臣妾就是领责,众人也难心服。”

栾汨罗连忙施礼:“太后娘娘,是臣妾一时疏忽,没有照看好菲儿妹妹,此事与他人无关,请太后娘娘责罚臣妾。”

慈惠皇太后哼了一声:“你是靖边王的长媳,做事要稳妥一些才好。列龙川父子还在边界征战,你若因此事获罪,令人惑我大奚朝刻毒寡恩,不晓得体恤忠耿之臣。只是就此作罢,朝纲法纪何存?”

她脸带薄怒,众人皆默不作声,敏妃也感觉到丝丝寒意,太后的话,听起来好像毫无偏袒,而且听进去了她方才的谏言,不但是栾汨罗,就是连皇后列云惜,太后也有了责备之意,可是此时此刻,敏妃偏偏有种引火烧身的不祥之兆。

从敏妃入宫到晋封,也有些时日,见到慈惠皇太后不过寥寥数次,而且皇太后吃斋念佛,沉默寡言,对于她的喜怒好恶,敏妃不好揣度。

听慈惠皇太后语有斥责之意,皇后列云惜也跪下:“臣妾惶恐,请母后息怒。栾夫人是臣妾请来,疏忽失仪皆是臣妾之过,请母后责罚臣妾。”

神色微微有些缓和,慈惠皇太后依旧站在门口:“人须中置,方能服众,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来人,把那个孩子带回慈宁宫。敏妃,你跟我来。”

心里开始打鼓,敏妃小心翼翼地:“太后娘娘,您要吩咐臣妾……”

慈惠皇太后一笑:“这个孩子看似疯癫,行为蹊跷,我是持斋的人,不惯刑讯,她既然是跟着栾氏进来,皇后自然也要避嫌,而且她身有龙嗣,诸多不便,少不得敏妃多操劳一些,随我回慈宁宫吧。”

有些瞠目结舌的感觉,敏妃却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连皇后列云惜都要避嫌,她自然也不能要求把洛怡菲带回自己宫里去审问,只是随着皇太后去慈宁宫,怎么琢磨都是一件深不可测的事情。

栾汨罗大惊:“太后娘娘,菲儿妹妹只是一时癫狂,并无冲犯凤驾之意,太后娘娘大人大量,请将菲儿交予臣妾,臣妾一定会好好约束她……”

慈惠皇太后哼了一声:“你若约束得好,焉有今日之事?”

列云惜悄悄拉了拉栾汨罗:“栾夫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我们疏忽失仪,母后心地慈善,不会为难洛姑娘。”

已经有嬷嬷将洛怡菲架了起来,洛怡菲正双眼发直地张望得高兴,忽然被人桎梏住,哪里肯罢休,乱叫乱跳,不肯一刻安生,皇太后一摆手,立时几个嬷嬷一起,将洛怡菲半拖半驾着,转身起驾,敏妃一时无措,想不出搪塞的借口,只得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和嬷嬷跟着前往。

到了慈宁宫,慈惠皇太后吩咐随身的嬷嬷,引领着敏妃,驾拖着洛怡菲,将她们带到一处闲置的宫殿前边,自己则去佛堂诵经。

这是一处闲置已久的宫殿,有嬷嬷过来,将那两扇中门轻轻推开,透过晨曦,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陈设虽然光亮如新,一尘不染,但是因为久无人居住,显得格外冷气森森,有些幽寒。

跟随着慈惠皇太后的一个管事嬷嬷向敏妃施礼:“敏妃娘娘,这里是太后娘娘的冷殿,有奴婢服

侍娘娘就够了,其他的人,不能进去。”

一丝惶然,掠过敏妃的眼睛,她身边一个年纪颇长的嬷嬷转过来:“周嬷嬷,我姓汪,是从小服侍娘娘的,娘娘性弱恐惊,多是奴婢宽慰照顾,所以奴婢不敢擅离娘娘,请周嬷嬷让奴婢也跟着进去。否则,这个疯子要是惊吓了娘娘,奴婢就罪该万死了。”

周嬷嬷满脸是笑:“既然如此,汪嬷嬷请,否则令敏妃娘娘受惊,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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