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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异志之魏国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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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上严摇头道:“轻功奇快,而且故意走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我不敢随便出手,怕伤及无辜百姓。”

    郁旸涎为此心绪不安,却也未同洛上严多说什么。

    “你去见田若昀,可有收获?”洛上严问道。

    郁旸涎便将在红/袖馆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洛上严。

邺县卷 第五十七章·幢幢迷影

    田家兄妹各执一词,郁旸涎也难以判断究竟谁所说的才是真相,尽管从邺县中一些百姓中打听到的田家的情况看来,的确是田若昀的行为较为反常,但郁旸涎却始终觉得在红/袖馆中发生的一切不会是田若昀刻意伪装出来的。

    烛光下,郁旸涎始终蹙着的眉令洛上严不解问道:“你为何对田家的事如此上心?”

    台上烛火明明,郁旸涎的视线看似落在那跳动的烛光上,然而思绪却已然飘去了更远的地方。他像是未曾听见洛上严的问话,依旧故我地沉默了半晌,才仿佛回了神一般,转头问洛上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洛上严坐去郁旸涎面前,盯着郁旸涎始终思绪深沉的双眸,重复道:“我在问,你为何会这么关心田家兄妹的事?”

    郁旸涎并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他和田茂虚相识不过几日,和田若昀也只是见过两次,然而内心中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他,并不能就此放弃这次关于田家情况的探查。这样的执着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坚定。

    “说不清楚。”郁旸涎摇头道,“虽然我更想查看关于‘大羿五星’之事,但这次田家的情况,总是让我有种想要追查下去的冲动,如果置之不理,就这样离开邺县,我……”

    “心有不甘?”洛上严注视着郁旸涎,见这白衣少年沉思着点头,他亦不想再阻拦什么,道,“既然如此,就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否则你总是心中顾虑,真的要寻找五星封印,怕你也难以全神贯注。”

    “对了,这些天可有白浣霜的消息?”郁旸涎问道。

    白浣霜便是田若昀口中的那位白姐姐,现今红/袖馆真正的主人,也就是田茂虚的前妻,是那青年商人有所顾忌的存在。

    洛上严摇头道:“自从白浣霜离开了田家,她就很少在邺县露面,所有的生意都是交给别人打理,你看红/袖馆不就是田若昀在看着么?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

    郁旸涎若有所思道:“不敢十分肯定,但直觉告诉我田家兄妹变成今天这样,一定和白浣霜脱不了关系。”

    洛上严忍俊不禁道:“你什么时候也相信其直觉来了?”

    郁旸涎不免为洛上严这样的调侃而有些尴尬,但这次在邺县的情况确实和之前都不尽相同,他无法通过其他途径准确地对自己的所见所闻作出判断,便只能利用自己眼下所接触到的人和事来进行推断,而他目前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的症结所在,就是在那个神秘的白家少主身上。

    室内二人陷入沉默,室外却仿佛有人影闪动,郁、洛二人皆立即提高警觉,严阵以待。

    “不是一个人。”洛上严道。

    郁旸涎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并没有给以洛上严任何回应。

    尽管洛上严一直都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从马陵到桂陵,那些潜伏在暗中的细作都将自己隐蔽得很好,可一旦到了邺县,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暴露了行踪,像是有意为之,这就让人困惑不解了。

    洛上严静静感受着对方的行动,在最终找到了最佳时机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出手,试图扣住这些扰人清静之人。

    郁旸涎似被洛上严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回了神,不由分说地就跟着那道玄色身影跳窗而去。暗夜之中,再度上演追逐戏码。

    洛上严紧追前头的黑衣人,郁旸涎跟随其后,却在半途发现了另一道身影,虽追踪那人而去。

    洛上严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依旧追着那黑衣人不放,几经曲折,就在他即将追赶上对方时,却因为体内突然涌动的异样气息而放慢了脚步,也因此让那人有了脱身的机会。

    眼睁睁看着那道黑银没入夜色之中,洛上严却只能就地平复身体内莫名涌动的气息。这样的感受像是某种提示,告诉他附近会有一些已于寻常的情况出现。

    “大羿五星?”气息终于逐渐平复之后,洛上严默默道。

    尽管此时邺县的夜色看似平平无奇,但方才那一刻奇异微妙的感受还是引起了洛上严的注意。他试图重新找到致使自己血气涌动的力量来源,便催动内息在茫茫夜色之中寻找那一处微弱的感应点。

    当真接触到还残留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时,洛上严不由惊喜,他即刻循着随时可能消失的踪迹追寻而去,最后居然站在了红/袖馆的门口。

    此时的红/袖馆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满楼红/袖,粉黛红颜,尽是旖旎春/色,醉生梦死。

    有馆中的侍女出来迎客,虽然被洛上严这一脸苍白并且看来肃冷的眉目惊得止步,却还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上前,笑脸相迎道:“客人光临,请里面坐。”

    那股和五星封印极为相似的气息就隐匿在这座红/袖馆中,洛上严虽然对这种风月之地颇为不喜,然而这是进入邺县之后第一次感应到封印的存在,他便不想就此放弃,遂就此提步走入红/袖馆中。

    洛上严仔细观察着馆中的情况,然而此时此刻,除了那些媚态横生的青楼女子和沉醉于温柔乡的恩客,就只剩下弥漫在空气中的酒味和说不清的暧昧。

    侍女递上馆中的花名册道:“这是今夜还未被点名的姑娘,客人可以随意挑选。”

    洛上严看着侍女手中的册子,迟迟没有说话。

    这玄袍少年本就给人冷若冰霜之感,一看便不是好相与之人,侍女心中惶惶,又见洛上严久未有动作,她便僵硬着放下花名册道:“小婢看客人应该是第一次来红/袖馆,不如就让小婢为客人推荐……”

    “找间清静些的房间就可。”洛上严道。

    虽然这样的要求听来奇怪,但总比对这一个不肯开口又面容冷峻的人好上太多,侍女不由暗暗舒了口气,随后便将洛上严引去二楼角落处的房间。

    “不用再来了。”踏入房门之前,洛上严冷冷地与侍女道。

    侍女原本就不想与洛上严多作纠缠,如今听闻此言,便如蒙大赦,只是不好立即表露出来,便低头借以隐藏唇角笑意,道:“是。”

    将洛上严送入房中后,侍女长长呼气,脚步轻快地向楼下走去,却被人唤住。回头时,她才见是田若昀正向自己走来,便恭敬道:“田姑娘。”

    田若昀朝侍女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方才进去的是什么人?”

    侍女撇撇嘴道:“应该是不是本县人,第一次见呢,穿着玄袍,面无血色,眉眼冷得吓人,如果不时在外头大街上看见他,我都要以为是夜里见了鬼。”

    田若昀回想了片刻,伸手比划道:“这么高,模样还挺俊俏。”

    侍女点头道:“这么一想,那位客人确实长得英俊,如果不是面色苍白,必定更加好看。”

    田若昀已经猜到是谁,又问道:“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就他一个,原本就站在大门外头,我看见了才出去迎的。”侍女的目光朝楼下瞟了瞟,突然惊奇道,“田姑娘,你看谁来了?”

    田若昀本是无意地回头,不想却看见田茂虚走入了红/袖馆。她和田茂虚的关系人尽皆知,但只是在风月场上的话,她并不排斥和自家兄长的接触。

    眼见田若昀的神情在瞬间发生了变化,侍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问道:“田姑娘,还有什么吩咐么?”

    田茂虚抬头时恰好望见了田若昀,两人目光交接时都显得十分平静,就犹如陌生人一般。然而这样的视线交汇又似是一场无声的交锋,谁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就此在周围满是笙歌笑语的气氛中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冷芒。

    侍女被田若昀眉眼中渐渐强盛的锋芒所震慑,不由退开一些,却不料脚下踩空,直接从木梯上滚了下去。

    红/袖馆中的莺莺燕燕就此止于侍女的惊叫声和出人意料的动静,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道从木梯上滚下的身影。

    田若昀立即跑下楼,将侍女抱起,扬声道:“把人扶进去,快去找大夫。”

    侍女就此被人抬去了后院,田若昀却没有要跟去探看的意思,而此时田茂虚已经近在身边,她抬头看着这张自己过去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眼底虽有波动,却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看似客气道:“稀客。”

    田家小姐身在身秦楼楚馆之中已是让家族十分蒙羞之事,现今田若昀对兄长如此冷漠,更是令田茂虚极为不爽,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他并不能对田若昀作什么,便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怒气,问道:“白浣霜呢?”

    田若昀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目光盯着田茂虚许久,看着眼前正在积聚怒意的男子,她只是轻柔一笑,道:“你找白姐姐有什么事?”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你如实相告就是。”田茂虚有些不耐烦道,见田若昀依旧那样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便加重语气道,“你这是对待自己兄长的态度?”

    田若昀随即冷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田茂虚立即扣住田若昀到:“我不想跟你多费唇舌,你只要告诉我白浣霜在哪里。”

    面对田茂虚的失态,田若昀却展颜笑了出来,并向田茂虚靠近一些,神情暧昧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当众拉着我,真的合适?”

    田若昀的温言软语却是一种威胁,然而田茂虚并不为此所动,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目光也变得更为尖锐道:“我不想跟你多费唇舌,把白浣霜叫出来就是。”

    田若昀抬眼看了看红/袖馆三楼处的一道身影,道:“喏,你自己看。”

邺县卷 第五十八章·魂体异说

    田茂虚顺势望去,只见三楼之上正站着一道纤纤丽影,果真就是白浣霜。他并不知道白浣霜在那里站了多久,两人之间不甚友好的目光接触仿佛将曾经两年的夫妻之情全部抹杀,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过去妻子的敌意,完完全全地集中在他正扣着田若昀的那只手上。

    昔日伉俪,今朝陌路,面对田茂虚的突然造访,白浣霜只是在短暂的对视之后转身走入了房中。而楼下的田若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而对田茂虚道:“上去吧。”

    田茂虚见达到了目的,这才放开了扣住田若昀的手,就此拂袖去了三楼。

    田若昀看着那年轻商人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去,转过视线时,恰好望见洛上严正望着自己。她随即微笑地向那玄袍少年颔首,稍后便去了后院。

    田若昀离开之后,洛上严便一直看着田茂虚,直至他走入白浣霜的房中,这才收回视线。

    血魂对封印的感应不知何时中断,洛上严此刻也无法感受到那本就微弱的封印力量,听着方外再度恢复的喧闹声,他不由蹙眉,就此离开了红/袖馆。

    再次踏入邺县的夜色之中,洛上严想起郁旸涎已不见了多时。虽然内心始终惴惴不安,他还是决定先回客栈。

    不出洛上严所料,郁旸涎果真还未回来。他才回到房中,便觉察到了朱厌的气息,随即便看见了朱厌化出的幻影。

    “郁旸涎随时可能回来。”洛上严沉声道。

    “你担心被他发现?”朱厌满是调侃地反问道,见洛上严的神情在顷刻间冷了下来,他虽不甚在意却也有所收敛道,“邺县的封印有些奇特。”

    “封印果真在此处?”洛上严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领主近来似乎频繁地往邺县发送消息,虽然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我,但也逃不过我的眼。”朱厌道,“除了我以及那些一直跟在你们身边的眼线,这邺县里应该还藏着要来盯梢你们的人。”

    “我倒不知领主用人还会如此多疑。”洛上严道。

    “五星封印已解其二,这对领主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既然可以破除封印,他为何不乐得推波助澜,以便早日达成自己的目的。否则单靠你在郁旸涎身边刺探消息,还不知那太虚家弟子,会耍什么花招。”朱厌道,见洛上严正在沉思,他问,“你方才去了红/袖馆,是有发现了?”

    “红/袖馆里有封印的气息传出来,但我追踪而至,却又找不到气息的来源。根据郁旸涎现在的推测,红/袖馆真正的主事白浣霜可能会和封印有关,但现在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进行佐证,所以我们都不敢确定。”洛上严道。

    “白浣霜……”朱厌迫使寻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你且再作探查吧。”

    “难道你今夜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邺县的封印颇不寻常?”洛上严问道。

    “提醒你要小心对待这次的封印一事,难道不够重要?你虽然身负血魂之力,却不要忘了,你要面对的毕竟是上古凶兽,不论封印存在的力量还有多少,如果不小心对付,到底还是会丧命的。不光是你,还可能连累郁旸涎。”朱厌特意强调了郁旸涎的名字,也随即发现洛上严立即变得不再友好的脸色,他却得意地笑了出来,好整以暇道,“我这样说了,你还觉得我今夜的出现是可有可无的?”

    不待洛上严作答,朱厌便消失在房中,而房外也传来了脚步声,玄袍少年知道是郁旸涎回来了,便立即前去探看。

    “郁兄。”洛上严唤道,见郁旸涎心事重重,遂关心问道,“怎么了?”

    郁旸涎只是摇头。

    洛上严跟着郁旸涎进了房,问道:“你方才去了何处?”

    “追人。”郁旸涎始终不曾舒展的眉目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愁绪,他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于洛上严的关心,只是如此淡漠地做了回应。

    郁旸涎的反应不免令洛上严略感失落,他却仍旧坐在白衣少年身边,道:“我方才去了红/袖馆,见到了白浣霜。”

    郁旸涎此刻才回过神一般,盯着洛上严道:“她出现了?”

    洛上严点头道:“田茂虚也去了红/袖馆,并且,正是去找白浣霜的。”

    “虽然彼此脱离了关系,但在生意上,田、白两家还有些来往。”

    “并不像那么简单。”洛上严道,“从我在红/袖馆内所见的情景可以判断,田茂虚对白浣霜的忌惮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我并不觉得他们在生意上的来往,可以让田茂虚忍受白浣霜收留田若昀这件事,甚至要亲自去红/袖馆找白浣霜。”

    “白浣霜的生意并不局限在邺县,她和田茂虚在大梁也都有产业……”

    “你是觉得他们和大梁有关系?”洛上严试探道。

    “不无可能。”郁旸涎道,“你怎么会去红/袖馆?”

    “如果我说是因为血魂感受了大羿封印的力量,我追踪而至才到了红/袖馆,你是否会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洛上严见郁旸涎眉眼之间似有兴奋之意,他继续道,“可是我进了红/袖馆没有多久,这股感应之力就完全消失了,我无法找出究竟是从谁身上散发的这股力量。”

    “我有一个猜想。”

    “说来一听。”

    “司妖罗盘将我们带到邺县却突然没有了指引,而过去我们探测到的大羿封印都倚山而设。邺县之外是有山陵,但司妖罗盘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想也许是邺县的封印力量受到了冲击,这次的凶兽之力或许更加凶猛。”话至最后,郁旸涎已是说得非常缓慢,犹如某种预示。

    洛上严想起朱厌方才的提示,不禁开口道:“如果是凶兽已经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冲破封印呢?”

    郁旸涎惊觉道:“冲破封印?”

    “我的意思是,即便本体还不能摆脱封印的束缚,但其精魂若可以在封印力量衰弱的时候,找到突破口,从而暂时魂体相离,那么只要精魂找到宿体,并且精魂与本体还可以维持彼此的牵连,不至于两者无法为继,那么凭借宿体在世间可以自由行动的事实,也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冲破了封印,不是么?”洛上严分析道。

    “如果当真是这样,虽然本身的力量会受到牵制,但也加大了凶兽通过外力破除封印的可能,也就是说,只要封印的力量继续衰弱下去,迟早有一天,凶兽可以彻底摆脱封印的压制,将本体也释放出来。”郁旸涎补充道,“大羿五星本是一体,当初我们在桂陵无意破坏了其中一环,就已经为凶兽摆脱封印埋下了隐患。之前还妄图将封印修复以镇压凶兽,想来还是太天真了。”

    “按照这样的思路设想下去,这次的凶兽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宿体,就在这邺县之中。”洛上严道,“田家兄妹,或者是白浣霜。”

    “你就这么肯定?”郁旸涎问道。

    洛上严挑眉看着郁旸涎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洛上严所言无意戳中了郁旸涎的心事,这种没有缘由的猜测就像是在他内心扎了根,是以他不得不承认道:“并不像是田茂虚。”

    “上次你去红/袖馆,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么?”洛上严道。

    郁旸涎无奈摇头道:“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从我在红/袖馆看到的情形,白浣霜似乎才回到邺县,否则田茂虚不会去红/袖馆找田若昀要人。”洛上严道,某种登时闪动出某种坚定的神采,道,“十之八九就是她。”

    “白浣霜是凶兽的宿体?”郁旸涎困惑道,“魂体相离是有限制的,一旦时间和距离超越了界限,精魂就会被强制送回本体之中。如果依照我们之前的推测,白浣霜体内寄宿着凶兽精魂,她应该不会离开邺县多远。至于她离开的目的,才应该是我们要探查的真相。”

    “我想,有一个人应该会很乐意帮助我们。”

    “你是说田茂虚?”

    洛上严点头道:“田茂虚对白浣霜显然是很有成见的,但他却又似乎受制于白浣霜。除了田若昀的关系之外,我以为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如果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能够压制甚至是除掉白浣霜,你觉得他会乐意么?”

    郁旸涎稍作思考之后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还想找裴师兄他们帮个忙。”

    “要对付对手,也要知道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洛上严见郁旸涎面露赞同之色,嘴角亦不由上扬道,“找毓泉君翻翻古籍也无不可,否则你我对即将面对的凶兽一无所知,也是在不利于继续探查。”

    “那我这就通知裴师兄和毓泉君。”郁旸涎正要打开水镜,却被洛上严按住手,他困惑道,“怎么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的裴师兄和毓泉君说不定都已经歇息了。”洛上严原本只是轻轻压着郁旸涎的小臂,此时他稍稍动了动,就此握住郁旸涎的手。见那白衣少年神色忽然有些慌张,他轻笑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

    洛上严的掌心微凉,郁旸涎不由反握住他的手道:“你说吧。”

    洛上严走近两部,凝睇面前逐渐认真起来的白衣少年,语调轻柔温和道:“你去追人,几乎没有音讯,我从红/袖馆回来的路上都在担心,虽然知道应该不至于出事,心绪却还是难以安宁。”

    “是我一时冲动了。”郁旸涎致歉道,也随即垂眼,又像是刻意在回避洛上严满是探究的目光。

    “你我都在追查大羿封印之事,难免因为专注而忽略了其他,身边环境也难说安危,只是今夜发生了这个状况,我与你一说罢了,万事自当小心。”洛上严注视着郁旸涎,见他听得认真,眼波含喜,他亦不免欣慰,想来现今尚有可以这样温存的时刻,将来未知,还不晓得他们二人会发展到何种田地。

    “此言如数还以洛兄,你我二人皆当如此。”郁旸涎不禁将郁旸涎的手握紧了几分,见那玄袍少年眼中绽出笑意,他亦跟着笑了出来。又觉得那人靠近了一些,已能感受到洛上严的鼻息,他当即紧张起来,伸手抵在洛上严胸口。

    洛上严知他的意思,便不作勉强,却依旧维持着两人之间看来亲密的姿势,柔声道:“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之时明日再说吧。”

    郁旸涎点头,便觉得掌中的手正在慢慢抽离,他想要再次握住,却因为犹豫而最终落了空。

    洛上严觉察到郁旸涎略显低落的神情,附耳上去轻声道:“我知道了,领了你的心意,早些休息吧。”

    目送洛上严离开时,郁旸涎心中尚且留有丝丝暖意,然而待那门扇关闭,心中烦忧却不由自主地就此浮动。原本面带的三分笑意就此消失,他满是疲惫地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满腹心事地暂作休息。

邺县卷 第五十九章·有蛇之女

    翌日田茂虚再度登门,同郁旸涎寒暄几句之后便忍不住发问道:“上次拜托郁兄之事,不知可有进展?”

    “田兄所说的田姑娘染病之前,府上可有其他事情发生?”郁旸涎问道。

    田茂虚面色突变,却并未立即发言,经过一番权衡之后,他才为难道:“实不相瞒,我原先娶有家室,正是邺县白家的小姐白浣霜。原先也是因为两家经商的关系,才缔结了婚姻之约,不过……因为彼此都有生意需要照料,夫妻之间日久疏远,因此后来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还是分开了。”

    “小妹过去和白小姐关系亲密,我与白小姐约定相离之后,小妹就突然染病。”忆及往事,田茂虚的神情中似乎并不只是惋惜自己和白浣霜并不长久的婚约,提及田若昀时,他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心疾首,记忆在每每提到白浣霜时的咬牙切齿。

    “恕我冒昧,田姑娘和白小姐关系亲密,会到何种程度?”郁旸涎试探道。

    田茂虚的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他本就皱着的眉头再郁旸涎抛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完全拧到了一起,眼神中对此的回避也十分明显,甚至于内心有种想要就此拂袖而去的冲动也险些爆发,但他终究还是暂时压制了这股怒气,只是握紧了袖中的双手。

    郁旸涎见田茂虚浑身绷紧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言重了,遂之前道:“是我失礼了。”

    田茂虚仍是僵着身子坐了片刻,稍后才发出一记无可奈何的叹息。这一声长叹仿佛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方才还将要爆发的怒意也随之消散,他垂首跪坐着,自嘲且无力地笑了一声,道:“郁兄如何看待这世上除了存在于男女之间的情爱?”

    郁旸涎为之顿首,所有的表情亦在此刻化作意外的呆滞,他看着田茂虚求助的目光,不由转过视线道:“情爱之事,只要不违大义,便无对错。”

    “何为大义?”田茂虚冷笑一声,“伦常可在大义之内?”

    郁旸涎沉默未答。

    “说来不怕郁兄耻笑,小妹和白小姐之间便是这不可言说的关系。”田茂虚卸去遗忘纵横商场的果敢,也不似在红/袖馆面对田若昀和白浣霜时的尖锐,此时他的神情满是苦楚,道,“小妹自从出生便受尽父母宠爱,我亦待她如珠如宝,只盼望她将来长大,能觅得如意郎君,幸福一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涉足女风,竟然还是同我的妻子,她的兄嫂。当我知道这件事时,便犹如晴天霹雳。”

    “田、白二家在邺县都是望族,这样的丑事如果被人知道传扬了出去,对两家人都没有好处。我与白小姐之间本就靠着家族利益维系,但我却不能因此而放任她和小妹之间这违背伦常的关系。因此我执意要和白小姐分开,也是想就此断了小妹和她的联系。”田茂虚唏嘘道,“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小妹居然因此执意要跟白小姐走,还为此染了怪病。之后的事,就是我之前同郁兄你说的那样了。”

    田茂虚见郁旸涎始终不发一言,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当初未曾如实相告而心有芥蒂,遂致歉道:“实在是家丑不敢对外说起,我原以为隐瞒这件事无足轻重,然而看郁兄今日询问,想来还是需要和盘托出,才能方便郁兄再做调查。”

    “听田兄的意思,田小姐之所以染病并且性情大变,只是因为和白小姐分开……”

    “不尽然。”田茂虚解释道,“郁兄难道忘记了我说的,那些给小妹诊治的大夫和巫医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死亡了么?这样怪异的事,我可不敢随意造次。”

    田茂虚的心有余悸堪堪表露在郁旸涎面前,他回想起当时在红/袖馆,田若昀一口咬定是田茂虚杀了那些大夫和巫医时的情景。两人的神情都不似作假,这其中就显然另有蹊跷了。

    “依田兄之见,那些大夫和巫医之死,是人为所致还是别有他因?”郁旸涎试探问道。

    田茂虚此时显得尤为紧张,他盯着郁旸涎满是探寻的双眸,似乎想要从这白衣少年的眼中寻找到足够他说出内心想法的支持力量。然而郁旸涎更像是审问的神色令他本就存疑的内心更为摇摆不定,也随之产生某种害怕。

    这样的僵持加剧了田茂虚对自己猜测的怀疑,却也让他有了想要说出那个猜想的冲动,稍作思量之后,他终于咬牙道:“别有他因。”

    郁旸涎的眼底陡然迸出咄咄逼人的目光,当即追问道:“是何原因?”

    “白浣霜。”田茂虚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的目光亦随之越发肯定起来。

    “何以见得?”郁旸涎问道。

    田茂虚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明显仍是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田兄若有难言之隐,只当我一事失言。”郁旸涎以退为进道。

    见郁旸涎意兴阑珊,田茂虚即刻拉住他道:“郁兄且慢,只是这件事说来离奇,我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我一时看错了。”

    方才还对自己的认识极为肯定的田茂虚在此时又表现出这样的犹豫,郁旸涎更是对被隐瞒的真相充满好奇与探究。见田茂虚仍在权衡思量,他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处,等待着田茂虚自己和盘托出。

    田茂虚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如实以告道:“实不相瞒,我曾无意间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郁旸涎质问道。

    “我看见……白小姐……她……”田茂虚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睁大了双眼盯着郁旸涎道,“她长有蛇尾。”

    “蛇尾?”郁旸涎惊道。

    田茂虚则是点头道:“对,蛇尾。”

    “当真?”

    田茂虚此时才有些不肯定道:“其实当夜我本在外应酬,饮了不少酒,也是迷蒙之中看见了这等景象,心中尽管为之惊讶,却也以为自己眼花。然而又觉得那景象很真切,是以才一直迟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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