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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是个戏精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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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去,开了门又关上。
不只该隐走了,连那只小的也被一并带走了。
他坐到沙发上,额角隐隐泛着青筋,指尖在太阳穴上反复按揉都无法舒缓。心里反反复复想着的,就一句话:果然人去楼空,这只狡猾的吸血鬼!
正坐在客厅想着,要怎么把那只吸血鬼从地底挖出来,怎么用十字架鞭打他,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动静。
咔嚓一声,很小,但以诺还是捕捉到了。
以诺仔细聆听,接着便听到小心翼翼的关门声。他猛然记起,这房子里是有地下室的!
地下室的门,就在外面的小院。
以诺抬步往小院走去,步履从容优雅,唇角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走到门口时,还能听到里面小声的对话。
“真的不出去看看吗?主教已经回来了,应该是在找您。”
“您怎么就突然亲上去了呢,西蒙叔叔都讲过,要么迷魂直接上垒,要么循序渐进。”
听声音,是伊凡正在开导那位始祖大人。
以诺安静站在门外,仔细地听着。
“闭嘴!”是该隐的声音,听起来分毫威严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恼羞成怒。
“那您打算怎么办?等主教大人走了,再偷偷溜出去吗?西蒙叔叔才托人带来口信,说佛罗伦萨危险,要我们快快回去。送信的人已经死掉了,我们应该是被人盯上了,我帮您安排一下,回罗马去吧。”
佛罗伦萨有危险?以诺蹙起眉头。
难怪,那天该隐问他:如果在佛罗伦萨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护着他。
所以,这个人是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危险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毅然跟过来?
以诺捏捏眉心: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悄悄围着他和该隐展开,而他却丝毫都不知晓。
而且,佛罗伦萨竟然有血族悄无声息地死了?他完全没有接到任何相关消息。血族、巫族,这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掌控在手里,不会出分毫偏差的。
以诺开了门。
地下室没有开灯,很黑。
光忽然照进去,惹得一大一小两只吸血鬼都忍不住眯了眼。以诺开了灯,直接把小的那个给拖出去,随手关了门。
漂亮的吸血鬼正坐在地板上,靠在墙边,一只腿蜷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整个人慵慵懒懒的,又带着股气势。
只是,在伊凡被弄走,以诺又把门关上之后,身上那股端着的劲儿才卸去。此刻,小吸血鬼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好似被人欺负很惨似的,看起来委委屈屈。
以诺踏步过去,单膝跪在他身旁。一缕莺茶色的头发垂在他胸前,抬手捏在他下颌,轻轻抬起:“怎么跑到地下室来了,加文?”
该隐忽然被抬起下颌,眼里的茫然还没散去,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懵。愣了一会儿才说:“来自闭。”
以诺噗地一声笑了,倾身跪坐他面前,问:“自闭?”
该隐不悦地偏了偏脑袋,让下颌脱离这人的手指。假如他是一只蝙蝠,这会儿早就亮出两颗小尖牙了。
他这算是表白失败吧?算是表白失败吧!
活了上万年的处|男,鼓起勇气亲人一下有多困难,了解一下可以吗!
亲了之后,又被人家推开,推门就跑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他脸皮再厚,那也是一把尺子量得出来的好吗!心理阴影面积堪比整个世界那么大,还不能自闭了?
以诺看这人扭捏着的脸,暗暗觉得好笑,手指轻轻在他脸颊摩挲,像是触摸上万年的艺术奇珍:“加文,又想什么呢?生气了,还是……”说着,指尖点在他面颊,声音更加轻缓:“害羞了?”
这一句“害羞”,烫红了小吸血鬼的耳尖。也是恼羞成怒,这次他倒没躲着,反而找准这人一直乱动的手指,张嘴就咬住了。
两颗尖细的小虎牙没敢用力,而是微微碰触着,与其说是“咬”,还不如说是齿尖的抚摸。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以诺呼吸一滞:怎么会,这么柔和,这么……乖?
作者有话要说: 以诺属性:
顺着就是【温柔圣洁宠溺】
逆着就是【偏执极端控制】
以诺:加文,明白了吗?
该隐:唔……知道了……
*
作话:
嗷嗷,这两天住在盆友家,跟她家狗狗玩。狗狗的小爪子其实很锋利,它会用故意把爪子扒到我手上,装出在挠我的样子。然后就能感觉到一个尖尖的东西从手背划过去,但是,又超级轻,一点都不会伤到我!
天呐,我整颗心都化了,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乖呢!
这里写到咱家小隐子,也要融化掉了……啊,好乖好可爱!
“我可以用锋利的爪子对抗整个世界,唯独在你面前顺从柔软。”
抱起小隐子转圈圈!让麻麻亲一亲>3<【说着露出姨母笑
☆、第二十一章
“嘶,牙还挺尖。”以诺另一只手握上他手掌,在他掌心揉捏。
该隐闷闷松了嘴:“又没用力。”
以诺笑得温和,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牵起青年的手往外走:“走吧,别自闭了。昨日便说要带你看雪,你喝醉了没看到,我方才看过了,雪下得正好。”
该隐被以诺牵着手,一直走到米开朗基罗广场,两人沐浴在纷扬的雪花里,一同俯瞰整座小城。
以诺的手很暖和,该隐努力收敛自己吸血鬼的气息,让体温不那么低。
他转头看着远眺的主教,仅一个侧脸都完美得令人心动。他比圣堂画作里的天使还要高贵,比美院雕塑下的男子更显俊气。他的每一片肌肤、每一条血管,甚至于眼睑上每一根睫毛、睫毛下瞳孔里的每一寸光,都像是经由上帝之手,亲吻着,一点点捏造而成的。
从完美的侧颜到白皙的脖颈,再到那一袭穿着的白衣,到两人交叠着相扣的手。该隐低头沉默着,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胸口泛起一丝丝异样的满足感。
那是吸多少血,都没有过的欢欣。
以诺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接受他表白了,要和他在一起了吗?没想到主教大人是这样随便的人,只要亲一亲就可以的?早知道,他就早点儿亲了!
该隐想着,眼睛在以诺看不到的地方弯成两轮新月,嘴唇也微微扬着,露出两颗虎牙尖儿。
只是,主教大人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儿纯洁啊。竟然只是牵他的手吗?该隐继续在心里拨起小算盘,得想办法帮这位殿下开荤才行。唔,主要是他自己得开荤!
*
两人一同把佛罗伦萨城游了一遍,该隐的记忆里从未来过这座城市,所以到处逛的很仔细。以诺为他讲解了很多这座城市有关的见闻,每一桩每一件都讲得绘声绘色,比该隐这个亲身经历过所有历史的人懂得还多。
走得累了,两人还在很多人诧异的目光中坐上复古小马车。以诺看该隐坐得开心,又加了一些钱,给他组了个马车队。前边两排开路的,后边两排护送的,惹得游客们纷纷拍照,还以为这是元旦的什么特殊节目。
玩得尽兴了,再回到寓所已是夕阳西下。该隐吃饱饭洗好澡回了自己房间,而以诺则沐浴完毕后照例进了祷告室。
圣经才碰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念,挂在腰间的十字架忽然闪起光来。而后,以诺便看到带着光晕的圣天使长和拉斐尔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位圣天使长殿下和上次一样,没什么表情,但拉斐尔殿下看起来比上次放松了很多。看样子,耶路撒冷那边的事情是差不多解决了。
“见过圣座殿下。”拉斐尔见到以诺,先行了屈膝礼。以诺连忙跟着回礼,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位天使殿下为什么总喜欢给他行礼?
圣天使长米迦勒看这两人假客气,咳了一声,先行坐到了祭坛上。
“血族追查的如何了?以诺。”
以诺这才将血族近几日做的事,仔仔细细阐述了一遍,连带这位始祖大人突如其来的一吻在内,都一一告知。
不是他不注重隐私,而是圣天使长面前,哪个人类有隐私呢?只要米迦勒想,凡间没有什么是他看不到的。
听到以诺说起被该隐亲了一下,米迦勒一愣,问:“血族始祖吻你?他不是向来对男欢女爱之事无甚追求么?天上地下都知道,该隐是血族里唯一一只素食吸血鬼。活了上万年,我也没见他身侧有过谁。”提起血族那位,谁不是一声嗤笑:明明是最黑暗的生物,却把天使那般高傲、无欲无求的气质学了个十成十,简直有病。当然,他也确实已经禁|欲了上万年。
不过,不等以诺回答,米迦勒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目前看来,该隐是没有什么阴谋的。毕竟,以他的脑子也想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你说起来,这不像什么接近,反倒更像是一场……嗯,盛大的,求|欢?”
以诺:……
诸位天使都这样直球吗?
拉斐尔看以诺面色不对,连忙抬起手肘戳戳圣天使长腰间,小声提醒:“殿下!”
米迦勒这才发觉不妥,忙改了口:“我是说,追求。”说的倒是一本正经。
以诺敛了目光。
这个话题太尴尬,他决定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为什么该隐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
没想到,米迦勒脱口而出:“不是你说的?该隐又傻又没心机,靠自己活这么多年都是个奇迹。”说完还怕论证不够似的,又加上一句:“路西法也这么说过,你们两个的认知在这方面很一致。”
以诺:“我吗?”
他什么时候说过该隐傻?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虽然那小蝙蝠看起来确实,还挺傻的。
总觉得今天祈祷的方式不太对,像是见到了假的圣天使长一样。
最后还是拉斐尔看不过去,小声拽着米迦勒衣袖问他:“殿下,情况了解清楚了,我们回天堂吧?弥赛亚说有要事,让我们赶快回去一趟呢。”
那位圣天使长殿下这才挥挥衣摆,跟着拉斐尔走了。
哦对,临走前让以诺“好好享受,别忘正事”,让以诺很想大逆不道地把十字架甩他脸上。
都忘记问血族被杀的事了!
以诺内心涌起熟悉的无奈感:这位圣天使长殿下真是和从前一样不靠谱!说着该隐傻乎乎的,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就这样的,能管好整个天堂吗?
梵蒂冈的主教大人,身为一介凡人,却感觉自己肩负着整个天堂的重任。
心累。
可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为什么呢?
以诺脱离梦境,意识清醒之后,抬头望着空空的祭台。起身抚摸在两位大天使方才停留的位置,浓郁的圣光之力将他笼罩。
那是一种,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亲密感,流进他的骨血,又没入他的神经,让他陷入沉思久久没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以诺:……一边管着人间,还要担心天堂,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该隐:我……我没有让你操心,我明明已经很乖了:(
以诺:乖,没说你【摸头
☆、第二十二章
该隐自从上次亲了以诺之后,就一直想着要怎么把人勾搭住。太激进,怕会吓到纯洁的主教。可现在,两人进展又太缓慢。
真是,令人头秃。
于是,该隐决定出来走走,顺手迷魂几对经验丰富的小情侣,帮他出出招。
他追着一对儿亲吻的情侣走进一处偏僻的巷子,眼看这俩人专注地互剥衣服,马上就要坦诚相见,该隐连忙现身一声轻咳:“等会儿!”
被何止的情侣立刻停下了亲吻的动作,双双转头看向该隐。
于是,便看见日光下的吸血鬼,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像头坐拥山林的雄狮。
然而,这头徐徐靠近的雄狮才靠近巷子,身后便冲出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那人一袭黑色巫师袍,中指带着乌黑钻戒,金色锁链从戒指穿出,在手心自然形成钻石星阵,而阵的正中,是血红的咒言。
巫师口中一句句吟唱着古老的,凯尔特语。明明是个女人,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低沉铿锵,酷似男声。
该隐听到声音,连忙回身,可太迟了!
咒语已然启动,他整个人被锁住,丝毫动弹不得。要命的是,身上力气也开始一点点被抽走。
该隐心下一沉,连忙奋力抵抗。他调动身上所有力气,努力挣脱束缚。可他每动一下,身上的束缚之力就又增加一层,没多久,全身就布满了金色锁链。
见该隐完全被锁住,穿着黑袍的巫师才摘了兜帽,露出艳红色的头发。
“始祖大人,佛罗伦萨的巫师集权中心请您做客。”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还带着些气喘。
上帝说,凡伤害该隐着,必将承受七倍惩罚。
该隐立刻得出结论,这人是抽干了他身上力气,却也被七倍地返还。恐怕这会儿比他还要虚弱。
他低头看向捆着自己的金锁链,思考着该从哪里开始突破。
“始祖大人,这是巫师尊主炼制的锁链,全盛时期的您还可一搏,但现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那巫师忽然说。
该隐怒极反笑,这会儿也不急着反抗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巫师,说话依然傲得很:“巫师集权中心,就这么请人做客?那我真是长见识了。”
都给人五花大绑上了,也好意思说请?当他没智商吗!
心里翻上两个白眼,一个送给这群人面兽心的傻逼巫师,一个送给自己被巫师们时不时就扼住的喉咙。
等着的,早晚他要带着自家吸血鬼小崽子们冲进这群巫师大本营,踹翻他们的咒术台!一个个的,给他们脸了是不,全往他脑袋上踩!
*
该隐是被正大光明带进巫师集权中心的,而且是全身被锁链绑着,走在大马路上。
可他和巫师却好似透明人一般,街上行人依旧匆匆。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的存在。
说起来,刚才的巷子里,这位巫师也是突然冲出来的,就好像划破另外一个次元一般,给空间撕开一道口子。
该隐甚至还看到被人群和军士簇拥着,前往圣母白花教堂的以诺。那人身上穿着独属于主教的红衣长袍,颈间的十字架在阳光下更显光彩照人。莺茶色的头发散在肩头,一顶金色官帽压在头顶,高贵典雅。
人群中,该隐一眼便看到了太阳一样的他,可他却没看见被捆绑着的该隐。
“听闻你最近与主教走得近。”那巫师忽然顿了脚步,明明身体虚的不行,讲一句话都要喘三口气,还非要凑到该隐耳边添恶心,“你猜,他能看见你吗?”
该隐整个人都要炸了!几乎咬碎一口堪比金刚钻的小尖牙,趁着巫师离得近,一把揪过他的腰。
大红的指甲刹那间伸长,把这人衣服拦腰撕开。收手的时候,阴郁的巫师露出精瘦的腰腹,被抓伤的地方还汩汩地渗着血。
“没那个实力,就别学别人在我耳边贱兮兮地瞎哔哔。”
噫,臭傻逼!剪了利爪的老虎还有牙呢,真以为捆个链子就能制住他了?
然而,该隐没能得意太久,眼看身上锁链要被挣开,身边街道突然变换了形状。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行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巨大的圣母百花大教堂,那纯白的颜色也逐渐转黑,阳光普照的天空越来越暗,最终连最后一缕光亮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周忽而亮起的烛火。
红头发的巫师,使出最后力气扭转了空间。
在力气耗尽之际,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吟着咒术。
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规模堪比罗马斗兽场的那处的地下城,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都让人心生畏惧。
身上锁链随着施咒人气力一点点消散,也跟着慢慢淡化。不过片刻功夫,该隐便完全脱离了束缚。
身旁忽然涌出大披身穿黑袍的巫师,手上拿着权杖,纷纷快步站定在甬路两边。
通明的灯火再一次拔高,整个宫殿在烛火映照下越发金碧辉煌。
该隐深知目前走不了,干脆拍拍身上衣服,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眼睛望着被人群簇拥着,急步走来的女巫,笑容得体:“血族与巫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回巫族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谁知,为首的那位手执权杖的女巫,在距离他十几米处,忽然抬手往自己头上一拽,摘下黑色兜帽,整张脸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她有着冷棕色的卷发,额前的刘海编成细细的麻花。明明是整个巫族的王,年纪比高深莫测的卡莉小姐还要大不知多少,看起来却像位双十年华的少女。
此刻,少女脸上满是惊喜,琥珀一样的眼睛里,泛着浅浅的光,那光里氤氲的,满是水汽。
“该隐,我的孩子!”她张开双臂,满是期许地望着该隐——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了几岁的人。
在看到少女容颜的刹那,该隐整个人都是愣住的。直到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这才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开口满是不确定。
“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该隐的母亲是谁呢!答对发红包~(我觉得这是送分题)
☆、第二十三章
该隐坐在偌大的宫殿,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女,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他的母亲,亚当的妻子:夏娃。在他被上帝流放之后,便因着神谕的缘故,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该隐知道,母亲和父亲在先后失去两个孩子之后,又诞下一子,名叫赛特。
新生儿的喜悦冲走了过去的丧子之痛。而那时候,该隐却独自流浪在幼发拉底河畔,望着河那边的篝火和欢欣。一条河流,隔开两个世界。
后来,他听闻,父亲和母亲又先后诞下很多孩子,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建造了宏伟的城池。有上帝身边的天使下凡与他们结合,诞下许多半人半神,人间愈发热闹。
而该隐,则彻底成了被遗忘的人。说是被遗忘也不算准确,更多的是被憎恶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也一直以为着母亲已然去世。却没想到,竟会在佛罗伦萨的宫殿里与她相遇。她真的,如他记忆中一般无二:她的容貌丝毫无损,甚至肌肤更加娇嫩,面色也更加红润,整个人都焕发着生机。
“孩子,许久未见,妈妈很想你。”夏娃说着,声音带着哽咽,那双与该隐相似的眼睛里溢出一颗颗泪珠:“我曾想划着小船去你那处看看,为你添些衣裳和吃食,却被你父亲拼死阻拦。”
“我当初,受撒旦蛊惑,自己偷吃善恶果实,还分享给你父亲,已是惹了上帝滔天怒火。倘若再违背神的旨意,我遭受何种苦难都无甚可说,只怕更连累你也遭受惩罚……”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听在耳朵里,像是潺潺的流水,带着对天地万物的包容。
她是上帝亲点的,伊甸园鸟兽鱼虫之母,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后世人们再怎么努力都学不来的。
可该隐却只是凝神听着,一双冷傲的眼睛里毫无波动。
他不知道这个已经故去如此之久的母亲,是因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太匪夷所思。
况且,不谈方才巫师对他有多无礼,他血族的人突然死在佛罗伦萨,恐怕也是这些巫师干的。他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蠢到这么大个坑都看不到吧。这些人是当他眼瘸,还是脑子里头缺零件?
啧,公然藐视别人智商什么的,最讨厌了!
该隐心情不好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子,眼里满是不耐烦:“拿我故去的母亲来糊弄我?你们是把我当傻子耍呢。”
心里翻个大白眼:这位女同志,麻烦收敛一下演技可以么!演得再好,剧本不对那也是瞎忙活。
可眼前少女听到这句话后,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隐宝,你不相信妈妈是真的吗?”
这样说着,哭得更凶了。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扑到该隐身上,抽抽噎噎地说:“妈妈是真的,隐宝,你不要这样……妈妈没有死,我还活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站在你身后。乖,别怕,我的孩子……”
她的手轻轻摸在该隐头发。
该隐其实高出她半头,她要努力踮起脚才能够到。可她却毫不在意,费力地抚摸着,安慰他。
就在那双手碰触该隐发梢的一刻,他心里忽得一沉,胸口也闷闷的。
脑海中记起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那时他个头才到母亲肩膀,和母亲一同靠坐在老树下望着天上的星星。
隐宝这个称呼,也是母亲在他伤心难过时会叫的。母亲声音很温柔,像是带着治愈效果一般。只要窝在她怀里,听她叫自己一声“隐宝”,再大的烦恼和难过都没有了。
“母亲,那些星星是天使变的吗?他们好漂亮啊。”
“星辰环绕,是神的旨意。天使都居住在天堂,和神在一起,我们看不到的。”
“那母亲,我们能上天堂吗?天堂是不是特别漂亮?父亲说,天堂的伊甸园里,有缀满宝石的河,树上都结满好吃的浆果。”
“我们呀,我们上不了天堂的。神将我们从天堂赶出来,要日日在土地上劳作耕种,土地才会赐予我们食物。”
……
回忆像是一个走马灯,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该隐被母亲抱着,脑海中尽是那些温馨的过去。
“隐宝,这些都还记得吗?妈妈都记得,不会骗你。乖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怕妈妈是假的,又抛下你一个人对不对?”夏娃温柔的声音把该隐从回忆中唤醒,“不会了,你不会再被丢下了,上帝也好,魔鬼也好,都没办法把我们母子再分开!”
该隐望着母亲经年未变的容颜,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终于缓缓揪上她披在身上的衣袍。开口的刹那,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母亲。”他说。
夏娃紧紧抱着他,用力点头。
“隐宝,这些年,妈妈一直被困在佛罗伦萨。这城市四周都是禁止我出入的咒术,若非你此次前来,我们母子恐怕依旧迟迟无法见面。”
她松开该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手指摸上他脸颊:“孩子,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了……听说你的族人死在了城市边境?是妈妈不好,护不住你的族群。”
该隐摇头:“母亲无需担心,这些我自会处理。我长大了,到了护着母亲的时候。”
听到这句,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夏娃,唇角露出喜悦的笑。
她眼睛一转,忽得就转了画风,拉起该隐的手,带他坐回椅子上,开口便问:“妈妈听说你和梵蒂冈的主教走得很近?你们是好朋友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你别瞒着妈妈,整个佛罗伦萨我的眼线可多着。”
忽然就被问到正处于追求期的暧昧对象,该隐脸刷得红了。
连忙把手抽出来:“母亲,您怎么突然问这些?就……就是普通朋友……”
夏娃噗嗤一声笑了,捏捏该隐白嫩的脸蛋儿,语气亲昵:“普通朋友能和你牵手走在街上?还带你坐马车,和你一起闲逛啊?妈妈可听说了,这届主教长得好看,还颇受神的眷顾。”
该隐听夏娃讲这话,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态度。
该不会,母子俩词一见面就要掺和他的个人问题吧?比如,光暗殊途什么的……这就棘手了。
该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出话来都开始结巴:“母,母亲,以诺很好,您……您别担心。他不会伤我,对我也没有威胁。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不是您想的那样,真的!”
这也不算扯谎,毕竟他和以诺之间乱七八糟的,到现在都没整明白。他不知道以诺心里怎么想的,哪敢对着自家母亲乱说。况且,以诺不知道他是吸血鬼,他自己也不是真心要和以诺好。总之,乱的很!
可夏娃不懂啊。
她拍拍该隐的手,笑得温和:“要不,等明天妈妈把以诺请到巫师集权中心来吧?让妈妈也为你把把关!”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该隐的妈妈就是夏娃啦~~
我们隐宝是夏娃和亚当的第一个孩子呢!
以诺:他叫隐宝吗?get了。
该隐:我不是,你别瞎叫!
☆、第二十四章
偌大的宫殿里,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来回飘荡着。温和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散落在地,宫殿正中的白色大床上,被子整齐叠着。
一只小蝙蝠倒挂在床头的枯木枝上,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小蝙蝠毛茸茸的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床边的不远处,是个透明的冰箱,一排排的血包在里面摆放整齐。
巫师集权中心建在佛罗伦萨偏远的内郊,宫殿占地接近一百万平方米,大小相当于一个凡尔赛宫。听夏娃说,整座宫殿都施了咒术,普通人无法看到。而这座城市的超自然生物也需要在巫师的带领下,才能找到进来的路。
该隐一边被太阳晒着一边想:有巫术果然好,不至于和他似的,只能把宫殿建在地下。终年见不到阳光,所有房间都看起来阴森森的。
也不知是不是和以诺接触太多的缘故,最后他似乎对阳光没那么厌恶了,甚至隐隐还有些喜欢。
啊,这真的是夭寿了……
小蝙蝠扇扇翅膀,又蹭蹭自己被阳光晒暖的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小声讲着话。
小蝙蝠耳朵动了动,随后直直竖起,悄悄移了位置,正朝向声源的方向。
正努力听着,那讲话声却忽得消失,只剩下越来越近的脚步。那带着独特韵律的步伐,该隐瞬间便判断出:是夏娃。
果不其然,接下来门便被敲响了:“亲爱的宝贝,你在房里吗?妈妈要进来了哦!”
然后,也不等该隐回话,来人便径自推门进了房。
看到里面没人,夏娃神色还有些愣怔,小声喃喃自语:“诶,不在吗?可是气息还在的。应该是在的啊,为什么看不到……”
漂亮的少女,这边看看,那里瞧瞧,顺着气息的方向慢慢移到床头。
看到小蝙蝠的刹那便将他一整只给提起来,戳戳他的小肚皮,眼里隐隐透着不悦:“宝贝,都下午四点了,你为什么还在睡?再睡太阳要落山了!”
该隐连忙扑闪着翅膀,露出细细的小尖牙,叽叽哇哇地叫。
“啾啾啾!”母亲,不要捏了,好疼!
“啾,啾啾!”您捏着我翅膀,我变不回人的!
身为鸟兽鱼虫之母的夏娃立刻听懂了他的话,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抱歉抱歉!”
胖胖小小的蝙蝠,在被放开的瞬间便恢复了成年男子样貌,退开两步朝少女行礼:“母亲。”而后接过夏娃的手,低头吻在她手背,笑容里带着欢欣:“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几天,他们母子俩虽然也有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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