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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邪皇-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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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嬴冲若有所悟,知晓那件悬而不绝的事情,也是该到了解决之时。

这天他与叶凌雪缠绵了整整一夜,接着到次日,他也出奇的未去做那日常的功课,而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第三日清晨,才再次出现在王府诸人的面前。

其实嬴冲还想再休息几日的,这对他好处多多。毕竟他一身修为虽已晋玄天,已经相当于古时的真仙,每日哪怕只以冥想,都可恢复精气神,理论来说再无需睡眠。

可之前二十余日中他禅精竭虑,神经紧绷,对神识精气的损耗之大,也是超人想象。此时稍稍放松,正有益于元神。

可惜的是他如今乃北方宗首,身负数万乃至数十万人兴衰存亡。而初回咸阳,更有无数的事务需要处理。偷懒一日,已经是极限了。

其次还有两个人,他必须要见。一个自是巴江嬴氏之主嬴清;一个则是昔日的左尚书仆射裴宏志。

天圣帝回归后,虽将裴氏一党参与嵩阳袭杀及阴图谋反案盖棺定论,可却并未赶尽杀绝。容许裴氏弃车保帅,只以几十个偏支族人抵罪。

可裴宏志虽是免去了‘主谋’的罪过,不用抄斩九族,却仍有失察纵容,对门人弟子管束不严的罪过。不但本身被夺了左尚书仆射职与伯爵爵位,更将连同其嫡脉子孙发配方州戎边。此外也连累了整个东河裴氏,被罚没近半家财。

嬴冲见裴宏志时,却是从后门将这位昔日宰相,引入到了王府。按说此举有些失礼,甚至是轻蔑。对方再如何落魄,也依然是一位曾经的宰执,世族的领袖。可对方是待罪之身,本就不适合光明正大的在咸阳行走。而此时走武安王府的正门,也确是太引人注目。

——需知自昨日清晨开始,这王府大门外就排起了一列长龙。足有近千辆马车,数百位各地官员,正在门外等候嬴冲接见,

此时的王府,早已不复一年前的门庭冷落,而此时更已达至顶峰。

裴宏志对此并无不满,只是当见到嬴冲之后,略为感慨。

“老夫绝不曾想到,昔日那个黄口小儿。竟也能权倾朝野,杖节把钺。”

——大约在六年多前,嬴神通曾携其妻子参与宫宴,裴宏志也同样在场。

那时在他眼中的嬴冲,虽也在人前落落大方,可在诸多贵胄子弟中,却并不显出众,也不太合群。虽说兵法不弱,可却多是纸上谈兵。并喜意气用事,胸有妇人之仁,日后难当大任。

然则二十日前咸阳变乱之日,此子却毫无犹豫的血洗了咸阳,使城中近三万人人头落地。更一意将雍秦世族及裴家逼反,最终横扫京畿。显露出的冷酷与果决,使人闻之胆寒。

而就在前日凯旋庆典,嬴冲授封世袭武安郡王之时,也被天圣帝授予假节钺之权。亦称假黄钺,临战之时,可无旨杀节度使与州牧并其以下将官。

这是无上荣誉,更超越于太师太傅太保这三公之上。

嬴冲却没有与仇人说话叙旧的兴趣,直接询问:“废话少说,本王要的东西,裴相可已带来了?”

裴宏志白眉微扬,定定看了嬴冲一眼后,就果然再未置一语。已猜知此子对他杀意已决,此番前往方州,只怕活不过一年半载。

天圣帝那‘发配戎边’的处置,并非就是真要将他裴宏志放过。而是给他这老臣与裴氏留些颜面,略作安抚。

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位少年意气的武安郡王,怎可能将他这个神鹿原之败的主谋放过?便是裴氏本身,也不会有多少族人愿意他活着。

预计待这场风波彻底平静之时,就是他裴宏志身死之时。识相一点,就自己一杯毒酒了断。等到这位武安郡王亲自出手,那场面就可能有些难看。

裴宏志自认是惧死之人,可他身任十年大秦宰执,亦曾执掌朝纲数载,被大秦十万朝臣仰视,亦自有气度风骨。哪怕再怎么贪生怕死,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屈膝求饶,没得让这位武安王与他人小瞧。

只是在临死之前,他却仍有遗愿。那圣器‘破军’,无论如何都需取回宗族不可。

一言不发,裴宏志神情默默,将袖中的三样事物,摆放在了嬴冲的身前。那却是一丹,一镯,一剑。

“此乃上古所遗的‘元体造化丹’!殿下所求之‘元机丹’,恕裴氏无能,实在无法寻得,可此物用处,却与之相仿,同样是弥补人之肉身一切暗伤隐患,只是作用稍逊三分,修复骨髓经络的效果略有不如。”

嬴冲淡淡看了一眼,心中虽是微喜,却不露半点声色。

——所谓的‘元机丹’正是年前天圣帝为他寻来,能够修复体内伤脉的疗伤圣物。

可裴宏志送来的这枚元体造化丹,效果其实也不差多少,勉强能达到他的要求。

马三宝如欲以那三枚‘紫府乾元丹’速成,强行突破。则障碍有二。一为‘罗睺戡乱决’对肉身的冲击反噬,可能导致肉身直接解体;二则为真元霸道难以驾驭,轻则无力应敌,重则亦是爆体而亡。

这二者,其实都可以用‘回天法’解决部分。只是速成‘罗睺戡乱决’的马三宝,却不可能等到其踏足权天境之时。

而如提前使用‘回天法’的功效,则会令其彻底失去踏足更高层次的可能。

所以嬴冲特意向裴氏索要了‘元机丹’,可以在事后为马三宝修复体内暗伤,暂解肉躯崩解之患。

至于那‘罗睺戡乱决’的霸道元力,他亦有办法解决。这就需看裴氏,送来的第二件事物——

思及此处,嬴冲又目光斜移,看向了那枚满布创痕的银白手镯,

“这手镯,想必就是贵族的七星镯了?”(未完待续。)

六六六章终极战器

“正是昔年的圣器七星!”

答话之时,裴宏志眼含探究的与嬴冲对视。

圣器‘七星’在两千七百年亦有赫赫威名,甚至可说是‘破军’前身。而其作用,也与后者类似。

内中收束有梼杌、穷奇、饕餮、混沌、九婴、祸斗、睚眦这七种凶兽的元神精血,对应破军、贪狼、七杀、铃星、陀罗、天祸、地劫这七大凶星。

‘七星’全盛之时,不在现今有九位先祖加持的破军之下。可此物噬主,且极考验器主心性,一有松懈就会为其所趁,成为这‘七星’器奴。

二千七百年前,有一裴氏族人的神念为‘七星’所夺,在雍秦二州肆意屠戮,斩杀数万无辜秦民,最终此人为暮年时的秦始帝所斩,也令‘七星’损毁。

这场变故不但使东河裴家元气大损,‘七星’本身亦因始帝剑意残留,难以修复。

事后裴家痛定思痛,终将‘七星’弃用,转而倾一族之力,历时数百年,打造出了圣器‘破军’,终使裴家家势复盛。

只是‘七星’的残骸,裴氏亦未彻底放弃,二千七百年来都选在一处灵地镇压保存,也是裴氏的底蕴之一。

可此物不但修复困难,本身也是隐患多多,裴宏志有些不解,嬴冲索要此物的目的何在。

嬴冲却并未有解释之意,他直接又看向了第三件事物,依然是神情寡淡。

那是一口伪圣器级的剑器,名为‘飞鸿’。与惊鸿剑不同的是,前者乃是伪圣器的上位,而后者只在中品与下品之间。

这只是尚方惊鸿剑的替代品,是他使用‘否极泰来’这一式极招的道具。

嬴冲预计此剑,最多只能承担两次‘否极泰来’,事后亦需步惊鸿剑的后尘,故而是兴致缺缺。

用过了‘斩龙’之后,他如今实难对其他的剑器产生兴趣。

看过之后,嬴冲状似满意的笑了笑,却仍未有将那圣器破军交还之意。

“裴相当初答应的,可是价值两倍于圣器破军的灵宝财物!”

圣器‘破军’乃裴氏根本重器,其族内任意一位玄天位,甚至大天位的武修持之,都可成为上位伪开国。

——可无论这元体造化丹也好,圣器破军的残骸也罢,虽都为世间少见的奇物,可哪怕这三件加起来,都比不得这‘破军’的价值。

而嬴冲的开价,也自问公道,他只要两倍于‘破军’本身材料价格的天材地宝而已。

这看似是敲诈勒索,可那圣器破军之内,却还有着九位裴氏先祖的神魄。而东河裴氏如得回此物,则可轻而易举的再造就出一位中位,甚至上位层次的伪开国。

“此三件,仅是应殿下所求而已。”

裴宏志嘿然一哂,随后又再从袖中取出一物:“裴氏自不会使殿下失望!”

嬴冲凝神注目,而后瞳孔骤缩。片刻之后,他才渐渐回收,却仍一摇头:“此物可以抵得一件‘破军’,可却还差了一些。”

“那么老夫这里,还有个消息。”

说到此处,裴宏志似笑非笑:“武安王殿下最近可是很好奇,大宗正嬴高从东河回归之后,却能毫发无损?”

嬴冲神色再变,仔细看了这位昔日宰相一眼,才又悠然问询:“裴相如能告知详情,那么这圣器破军,便可任由裴相取去!”

※※※※

半刻之后,嬴冲神色铁青,孤坐于厅堂之内,而裴宏志早已离去。

“越倾城与越倾云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呢喃自语之时,他却见郭嘉走入到了他书房内。这位闻言之后颇觉好奇,便直言问道:“殿下方才语中提及越总管,是因何故?”

“是那位大宗正,这个世间,很可能有两个嬴高,一明一暗。”

嬴冲一声冷笑:“那位裴相与我提及,五十七年前先皇仍在世之时,嬴高亦曾是御前侍卫总管的人选之一。”

这等皇家密事,本就少有人知。再经历先皇驾崩之后的大乱,当时皇室的一应要人,多数陨落。能知晓嬴高根底的,就更是少而又少。

而这裴宏志,乃是因昔日掩护一位身份贵重的钦犯,得知了一些皇家秘辛。

郭嘉闻言,也是了然。大秦的御前侍卫总管,素来有一明一暗二人。而嬴高既是曾经的御前侍卫总管的人选之一,那么也必有一位修为不俗的孪生兄弟,才有资格。

“竟是如此?那么想必此事,便是陛下也不清楚——”

语至此处,郭嘉却又摇头:“殿下并无证据,除了知晓我武安王府的大敌,又多了一位伪开国外,别无益处。”

嬴冲不满的一声闷哼,却亦知郭嘉说的是实情。裴宏志不可能出面为他作证,他也仍奈何不得嬴高。

“此事急不来的,可只要那嬴高未弃与殿下为敌之念,就迟早会露出破绽。反倒是那东河裴氏,只怕日后还有得麻烦。”

嬴冲微觉意外,好奇询问:“裴氏么?如今的裴氏还有何能为?先生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东河裴氏的新任家主裴矩,很可能是我的一位师兄。”

郭嘉目光幽然:“再有那裴元绍,还有一弟名为裴元庆。据说其资质能为,远在其兄之上,之前一直都在西昆仑修行。裴氏不惜代价取回破军。多半是为其预备。这二人之父裴仁基,传闻亦是一员悍将,因早年不容于宗族,独身前往燕国闯荡,如今亦是回归在即。”

嬴冲一阵愣神,他早就猜郭嘉乃是所谓鬼谷九子之一,而既能被郭嘉称为师兄,那么这裴矩,必定也是鬼谷真传之一。至于其余裴元庆与裴仁基二位,想必也实力不俗。

——这就是数千载大族的底蕴?

惊叹了片刻,嬴冲又冷然一哂:“全盛之时的裴氏,孤尚且不惧,也何惧如今?且如今最该担心裴家的,也非是本王。倒是先生,究竟从哪来的消息?”

郭嘉笑而不答,转而又看了嬴冲身前那四件价值不菲的器物一眼,转移话题:“这些东西,莫非都是为那马三宝准备?殿下可当真舍得。”

——一枚元体造化丹,三枚紫府乾元丹,再加上圣器‘七星’与至宝大金刚须弥护体舍利。

这些东西的价值,都可为武安王府再添一位越倾城级别的上位伪开国了。可这位殿下倒好,仅仅只是为成全马三宝,给他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本王这么做,只是因此子值得造就。”

嬴冲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七星残骸招摄入手。仔细抚摸探看了片刻,他面上就已微显笑意。自己猜的没错,这七星中残留的始龙剑意,他的确能够化解。

知心想之事已成了大半,嬴冲的语气,便也挥去了之前的阴晦。

“能够在一年中蝉联内书堂首席之人可不多,张承业为他打下的根基也足够扎实,那罗睺戡乱决就更是难得。”

“难得么”

郭嘉一声失笑,他这位殿下说的是冠冕堂皇,可其实根本原因,却还是张承业死后,嬴冲对马三宝的偏爱与照拂。

不过嬴冲说的倒也不错,如今武安王府内,也只有马三宝的罗睺戡乱决,才能在那三枚紫府乾元丹上,得到最佳的性价比。

三枚金丹,可使马三宝直登大天位。而罗睺戡乱决的霸道,只由张承业的临死之搏,就可见一斑。

临死的十七锤,砸到瑶池金母动弹不得。

如今这位殿下,只差可将圣器‘七星’与至宝大金刚须弥护体舍利结合这最后一步。

只有如此,才能助马三宝镇压功体,一步步驯服元气。

那个时节,这位小太监未必就会弱于虞云仙多少,且仍具极大潜力。以那圣器‘破军’换回这些东西,倒也划算。

“我观那马三宝身具忠骨,且脑袋灵活,这次南海之行如能历练出来,亦可为殿下独当一面。”

——其实第一句才是最重要的,从外延请来的伪开国,或者会比马三宝更强,却未必能比后者可靠。

相面观人之术,郭嘉也略懂一些。可他却更相信自己,了解到的马三宝。以此子的为人性情,的确是能使人放心的。

嬴冲闻言,则是暗暗叹息。其实他愿为马三宝花费如此代价,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手中并无可靠之人。

他心意已定,要趁着这次巴江嬴氏重开那条古蜀道的东风,一探南海虚实。

手中的四条蓝龙与几位新招揽的玄天境,都是打算放出去的。可这些战力,却还需一位总掌之人。不但要有一定智计,且需战力不俗,不能被那昊天上帝一击而灭。此外最重要的,还是忠心,

可此时他嬴冲身边,孔殇嬴月儿等人战力虽高,却都无法远离他身周三千里。唯一个虞云仙,亦是更在乎自己的修行,才不会跑到南海为他卖命。

而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张义与马三宝二人最合适,可前者已专注于军伍,且为人略显迂腐。只有马三宝,或可一用。

嬴冲心想哪怕自己识人有误,自己这番造就,也可对得起死去的张承业。

这番心思却无需对郭嘉言明,他知这位心腹谋士早就是心中有数。(未完待续。)

六六七章裴宏志死

仅仅六日之后,差不多将府中事务处理完毕的嬴冲,就又与那位嬴清见了面。

对于这位雄踞南方的巴江嬴氏之主,嬴冲却不敢有半点慢待。二人会见的地方,也换在了武安王府的大厅,且大开中门,连续发九声号炮,以示郑重。

嬴冲早闻这位‘清夫人’之名,知晓对方也极其年轻,且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可当见面之后,嬴冲还是被震住了。这位清夫人的美貌,较之那九天玄女亦不逊色,美到惊心动魄,且气质华贵雍容,清雅端庄,脱尘绝俗,就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生于人间。

嬴冲四年纨绔,可谓是久经花丛,什么样的美女都曾见过。可在见到这位‘清夫人’时,却还是差点心神失守。心里更下意识的浮现出一句诗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幸在他的定力,仍是远超常人,只须臾之后,就已恢复了过来,且再没有半点的旖旎之念。

这眼前的女孩,就似一朵白莲,漂亮归漂亮,可却过于高贵圣洁。只适合远观,不能亵玩。

想必也没人敢打这位清夫人的主意,巴江嬴氏的财势,已足可震慑朝野,打消所有人的窥伺之念。

岁入二千五百万金的东河裴氏,在三千年积累后能有那般雄厚的底蕴与财力。而财力更在裴氏之上,且僻居巴蜀,未经历任何朝堂风波的巴江嬴氏,又会有何等恐怖的积累?

光是嬴氏族中的那位上位伪开国,就足可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这位的名号虽是‘清夫人’,可其实未婚。巴江嬴氏之主,不可能外嫁,三千年来一直都是从外招纳赘婿,以传承血脉。

可这代的‘清夫人’,或因巴江嬴氏确实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又或是本身眼光太高之故,一直到十八岁,都仍未婚配。这在世族之中,可谓罕见;

不过这样的前例,巴江嬴氏中也不是没有。前代就有数位清夫人,是终生未嫁。

嬴冲经历了初时的‘震撼’过后,就已收束起了心神。之后当合作的谈判开始后,就更是彻底将对手的美貌无视。

这位清夫人的语气死板,姿态强势。而他对这样的女强人,一向兴趣缺缺。不似他家的凌雪,虽也是铿锵飒爽,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却风趣可爱的紧。

而这一次会面的过程,也是乏善可陈。无非是双方该如何合作,需出力多少,利润又该如何分配等等。

双方的首领,都是极其理智之人,并无多余贪念。而两家嬴氏的实力,此时亦大抵相当,只因地域的关系,以巴江嬴氏为主导,武安嬴氏则是从旁辅助。故而这次的谈判,算是顺畅之极。

直到最后双方差不多快商定时,嬴冲却见嬴鼎天从堂外匆匆到来。

这位略看了那嬴清一眼,却丝毫都未被其美色所迷,只匆匆向嬴冲禀报。

“殿下,大约半刻之前,裴宏志被人当众刺杀于西城门外。陛下闻讯之后雷霆震怒,命绣衣卫与左金吾卫封锁各门,搜查凶犯——”

当嬴鼎天这句说到一半,嬴冲就知这位‘玄雀’之首,为何对在场的嬴清,毫无顾忌。

似裴宏志身死这样的大事,片刻间就将传遍全城。而以巴江嬴氏的势力,得知此事的时间,不会慢于武安王府。故而对于这位清夫人,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裴宏志死了?”

嬴冲先是不信,而后茫然,随后又恼怒。

不信的是,似裴宏志这般的人物,怎会死的如此轻易?茫然则是因他在疑惑,自己虽心存杀意,并未遣任何属下出手。此外更恼怒自己,被人夺取了复仇的机会,不能亲手取下那裴宏志的人头!

而随后嬴冲这些情绪,又转为警惕。

“究竟是何人所为?那凶手是逃入了城内?”

“属下不知。”

嬴鼎天尽量简短的回着:“当时共有十七位刺客出手,都在事成之后,当场自戕,其中包含两名天位。不过现场还留有数十支羽箭,裴宏志身边数名天位供奉,都是被灵箭狙杀。疑是有镇国级神射,在西城城头出手,助那些刺客成事。”

“城墙?”

嬴冲眉头微皱,城墙之上都是禁军的地盘。尤其近日因咸阳变乱之故,,全城戒严。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大队的精锐在城内巡守。尤其四面城墙,说是密不透风也不为过。有什么人能避开禁军的视线,在城头出箭?

正欲再询问详细,嬴冲却见对面,那嬴清的神情有异。他略一思忖,就已知缘由,不禁脸色更为难看。

“莫非清夫人以为,这裴宏志之死,乃是本王所为?”

那嬴清闻言稍稍迟疑,才淡淡出言:“妾虽不知此事,是否与殿下有关。可这咸阳内外,只怕许多人都会这么想。咸阳八十万禁军,俱都对殿下敬崇有佳。再如论麾下神射之多,秦境之内,又有哪家能胜过武安王殿下?”

嬴冲一声轻哼,而后定定陷入深思。的确,如今裴宏志身死,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都会是他嬴冲。

如今裴氏已衰落,裴宏志也将被发配至方州戎边。这位曾经权势喧天的老人,如今对秦境之内的任何人,都已没有了威胁。

而此事唯一有杀人动机者,就只有他嬴冲一人——

可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十七名刺客全数自戕,这手段真可谓是狠绝利落。已将所有可能的线索,都完全断去。

只怕那绣衣卫,之后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唯可知的是,能拿出这等死士的势力,整个秦境之内都不足十家。

他并未能继续深思下去,只因坐于对面的嬴清,已然不耐:“此事究竟,殿下可否待今日事毕之后再做思量?殿下对妾身,有些失礼呢。”

嬴冲讶然望去,随后也微一颔首,收起了思绪。此时贵客当前,自己却在想这些事情,确实是不太妥当。

至于裴宏志,这位身前是世家首领,哪怕是被罢相问罪,也依然被世人瞩目。可当这位身死之后,却已无需在意。

此事虽涉及武安王府,难脱凶犯之嫌。可嬴冲却料此事,难以将武安王府撼动。

以他如今的权势,这秦境之内,何人能在没有实证的情形下,完成栽赃嫁祸?

再反过来说,即便那裴宏志之死,真是他嬴冲所为。这朝野上下,谁又能拿他怎样?

与嬴清商定完所有事宜,已至傍晚时分。

而就在送这位夫人出府之时,嬴冲又状似随意的询问:“本王其实一直在好奇,想问清夫人,为何会选择我武安王府?”(未完待续。)

六六八章白帝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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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嬴冲所知,巴江嬴氏在此之前,还接触过双河叶氏,襄阳王氏,荣威陆氏等等。按说以交情论,这三家与巴江嬴常年联姻,更为合适。且似这等可能收获大笔进项的事情,叶王陆三家开出的条件,只会更比他家更宽松丰厚。在巴江嬴氏的内部,呼声极大。

可最后这位清夫人,却在族中力排众议,选择了他们安国嬴做为合作对象。

故而嬴冲一直有疑惑在心,不解嬴清,为何会这般抉择。

——嬴冲原本猜对方,多半会说此时武安王府势大,更有把握等等。可那清夫人的回答,却使他再次感觉意外。

“殿下当知,我巴江嬴氏一族,一向重信守诺。三千年来,从未失信于人。”

“所以呢?”嬴冲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语中的蕴意。不过说到巴江嬴氏的信誉,倒确是金字招牌,这也是他决定冒险与对方合作之因。

——否则那远在万里之外,鞭长莫及的古道开辟,如何能令人放心?

“小女子私以为武安王府其兴太速,而今虽是势可遮天,却仍有劫难缠身。”

那嬴清直言不讳,那美目之中却闪动清冷异辉:“此劫武安王如能安然渡过,自可一飞冲天,独大于秦境。而嬴清今日之举,正可结好于殿下。可如武安王府因此败亡,那么巴江嬴氏,则可独据南古道一切收益,岂非上善?”

嬴冲哑然无言,只能眼看着这嬴清蒙上了面纱,登上了车驾。

直到见这位清夫人的车队远离之后,嬴冲却又一声失笑。

这位清夫人,果然是一位奇女子。不过他此时却益发的确证,自己对这样的女人,果然是厌烦的很。

“想不到,如今连这一妇人也知我武安王府,似安实危。看来本王,还真是松懈不得,”

微摇着头,嬴冲回望身后郭嘉与谢安这两位谋士:“裴宏志之死,二位是怎么看的?”

谢安的神情,却是颇为平静:“知王上性情之人,定可知王上不会为一将死之人而牺牲部属。武安门下,亦无死士!”

——至于那些不知武安王为人的会怎么想,他就管不到了。好在这些人,暂时也无关紧要。

“要说这次裴宏志死后,得利最多者,就只有东河裴家。”

郭嘉则似笑非笑:“不是学生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我那师兄,确是一位能做出此等能为的人物。”

嬴冲目光凝然,面上首次透出了警惕忌惮之色。裴宏志死去,裴家确实可以一举数得。

使大秦朝野心疑他嬴冲是其一,令裴氏得天下之人同情是其二,最后还有天圣帝。

如今东河裴氏中,这位唯一能使陛下忌惮的人物已死去,接下来会如何?

“我记得昔年陛下能登皇位,裴氏前任族主裴政,可也是出过几分力气的。而当今陛下,一向极重恩义,”

谢安语气凝重的说完这句,又苦笑道:“殿下之前那句,说的对极。我等外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其实却是危如累卵,丝毫大意不得。”

嬴冲默然无言,再次回过了身,眼望着远方街道,再次陷入了沉思,

之后他却并未回入府中,而是登上了马车,往城南方向行去。那边有一件拖延一年有余,却仍悬而未决之事,需要他去了断。

大约一刻之后,当嬴冲从车中行出,就见一位明艳动人。眉目如画般的少女,正立在前方台阶之上,眼中满含哀怨惊喜的朝他望着。

嬴冲先是悠悠一叹,面色挣扎迟疑。可随后他目中,就又现出了无情冷硬之色。

心想他终究还是没法接受此女,如若是这一生可当个平安王爷,那么自己倒也不介意将这林依语接纳入府。

可如今他的武安王府前途多舛,他又岂能将这位来历不明,更兼心思叵测的少女,放入府中。使自己的夫人,还有那宗党之内,无数将自家性命前程寄托于他一身的将士朝官,因此受累?

※※※※

就当嬴冲,正为如何拒绝自己的初恋而烦恼时。此刻在数千里外,巴山妖后白芳菲却正从昏迷中苏醒,

睁目之后,她却见眼前,竟已非是她昏迷前所在的山野荒林,而是在一座残破不堪,且四面漏风的庙宇之内。

这使白芳菲大吃一惊,本能的就摸向了她的左臂。结果令她心神一松,那山河社稷图仍在,在寄主的印记,也未消失。

随后白芳菲又观自身,除了伤势依旧沉重之外,就别无什么异样。身体虽未有丝毫痊愈好转的迹象,可也没受什么拘束,更未有那些拘人神念妖元的禁制什么的。

只这伤,让她有些头疼,心神不宁。

——如非是身为山河社稷图的寄主,时时刻刻都会保持在人躯状态。此时的她,早就已化出了妖体,且必将直接陷入沉眠不可。

可在此时,她自己已无能为力。所有的伤丹灵药。都在之前逃亡的途中,使用殆尽。自身的本命元气,也是匮乏到了极致。要依靠自身的力量恢复,几无可能。

可如今她,却依然未能完全脱险。那些觊觎着这件神器之人,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随后白芳菲就又开始疑惑,这究竟是谁。将她移到了此间?且这身上的伤,也被人上药包扎过。

看起来应不是修为高深之人,只因那些药草,对她几无益处。

正这般思索,白芳菲却听那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这使她神色微凛,一段枪刃,悄然显现于手心之内。

仅仅须臾,白芳菲就又放松了下来,将所有的戒备之意收起。而再数个呼吸之后,门外就有一位青袍少年,走入了进来。

那少年身上穿着一身文士袍服,却将两只大袖高高挽起,衣襟也稍稍敞开,气质浪荡不羁。不过神情却是小心翼翼,似生恐颠了他手中端着的那盏药汤。

直到数步之后,他才发现白芳菲已苏醒过来,顿时眼现喜色:“姑娘你已醒来了?”

仿佛看出了白芳菲的警惕之意,少年并不靠近。将那药汤放在白芳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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