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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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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考虑不周到。我就想着天气冷,容易贪睡,怕你睡过头了匆匆忙忙爬起来就走,多半没时间做早饭,结果忘了你可以在外面吃。”他背对她,说得稀疏平常,然后不放心地问了句,“坐稳了没?”
    “坐稳了。”她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些,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还雪上加霜地继续嫌弃,“而且外面有出租车,你也没必要送我,你这敞篷车冷飕飕的,能把头牛给冻死。”
    “嗯,是有点寒酸。”他坦诚地回答说,在发动摩托的那一刻,隔着嘈杂的轰鸣声微微回头,看不见她,却足以让她听见他的下一句话,“但你太傻太天真,随随便便就能坐上陌生男人的出租车。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是每个出租车司机都像我这么正人君子、品行端正。”
    她终于咯咯地笑出了声来,抱着他的腰笑得浑身发颤。
    笑着笑着,眼眶又有那么点湿润。
    他哪里是想得太少,考虑得不周到呢?他是替她想得太多太多,多到担忧顾虑一层又一层,所以样样事情都想替她做了。
    再回想到儿时被父母忽视的日子,她时常愤愤不平地觉得老天待她不公平,总是只关注姐姐,而她就得事事亲力亲为。
    还记得姐姐读高中的时候,她读初中,每天晚上看着妈妈泡好牛奶端进姐姐的书房,而她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着,却只能等来妈妈冷冰冰的一句话:“你姐姐要高考了,没时间去泡牛奶,你成绩又不好,作业也不多,没长手吗?不能自己去泡?”
    妈妈甚至连洗脸水都会替姐姐打好,牙膏也乖巧地候在牙刷上,只要尤璐踏进洗手间,就可以“享受”妈妈的爱。
    从那时候起,尤可意就告诉自己:因为你不够好,你不够出色,所以这些属于优秀人群的父爱母爱你都不要再渴望了,你就只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是谁想得到呢?在遥远的十年以后,她坐在一个从前从来不曾想到过会走到一起的混混的摩托车后座,亲密地环抱着他的腰,怀里是他天不亮就起床为她熬的粥,任由他载着她驶向任何地方。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不够出色,所以才得不到曾经梦寐以求的爱,而是那个人姗姗来迟,但那份爱终究还是跳到了她的胸怀里。
    严倾送她到了车站,把她安顿在候车室里喝粥,然后亲自去替她买票。
    因为时间太早,几乎没有人排队,所以他很快买好了票回到了她身旁。
    他没有坐下去,只是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看她小口小口地喝粥。小姑娘的鼻尖被冻得有些红,像是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她抬头看他,被热腾腾的粥散发出来的热气一熏,好像连眼珠子也变得水汪汪的,面颊嫣红,嘴角……
    他微微一顿,伸手在她唇边轻轻一抹,那粒小小的米饭顿时粘在了他的手指上。
    尤可意瞬间脸红了。
    然而这些暧昧的时刻过得太快,她还没有享受够,就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间。
    这次要参加比赛的一共有三个小朋友,本来经理的意思是由培训中心统一派一辆车送三个孩子和尤可意这个带队老师去临市,但小朋友们的家境都很好,父母表示要亲自送孩子,所以尤可意竟然就落了单。
    不得已,她只能自己坐车去临市预订好的酒店下榻,然后和孩子们汇合。
    比赛会持续两天半,这就意味着她会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待两天半的时间……
    她站在站台,看着缓缓靠近自己的大巴车,又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严倾。严倾顿了顿,上前两步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早去早回。”他轻声说,然后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抿唇在她眼皮上亲了亲。
    早去早回。
    是完完全全没有什么旖旎情怀的话,但她却忍不住怦然心动,并且在他随后的一个轻吻里彻底乱了呼吸。
    糟糕,越来越舍不得了怎么办?
    她叹口气,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大巴车,最后在窗户前不停跟他挥手。
    他一直站在那里。
    直到她的车已经开出了车站大门,隔着远远的距离,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这时候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空气冷得像是要把肺都冻住,车站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辆早班车,看不见什么人影。
    可严倾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一株傲然挺立的白杨。
    他一直静默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哪怕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忍不住为这样的姿态颤栗。
    尤可意拼命朝他挥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忽然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然后吸了吸鼻子。
    她很清楚这样的情绪并不全是离愁别绪,更多的是一种不知何时起产生的依赖,依赖到不想离开,依赖到哪怕明知这不过是短暂的分离,也心慌意乱到眼睛鼻子一起酸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瞧坐在第一排的这个小姑娘,笑着说:“咱这班车就去一个半小时的隔壁市呢,小姑娘哭什么哭呀?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不成?”
    尤可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睁开眼睛冲他笑,“感冒了,感冒了……”
    脸红,眼眶红。
    眼热,心口热。
    ***
    在临市的这两天,白天尤可意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市里的文体中心参加比赛,晚上回到酒店就会给严倾打电话。
    他话太少,经常是她一个人叽里呱啦兴奋地讲着今天一天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而他一句话也插不上,只是不断轻声地在她的每一个停顿点“嗯”一下,表示他在听。
    这么讲了半天之后,她会忽然弱下来,然后小声问他:“我是不是太多话了?”
    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刚好互补。”
    言简意赅到她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在电话这头无声地笑起来。
    第三天本该是回家的日子,严倾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车站接她,然而左等右等,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也仍然没见到这个说好了六点以前一定到的人。
    他想也许是路上堵车,怕越催她越着急,于是也按捺住心情继续等。
    然而离约定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打了个电话过去。
    尤可意的手机处于通话状态。
    五分钟内,他打了三个电话,那头一直是机械的女声在不断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然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他不断播着电话,到最后忽然听到对面换了回应,变成了关机状态。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从来不会不接电话,而今从忙音变成了关机,他却对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严倾站在原地,眉头越拧越深,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第42章 
    七点二十三分,通往z市的最后一班车正在检票,司机一边从车厢头走到车厢尾收票,一边不住叮嘱:“最近查得严,系好安全带啊!”
    车里的人并不多,这个时间要去z市的人本来也少,收完票以后,司机看了眼表,还差两分钟就该发车了。他干脆坐上了驾驶座,准备提前一点发车离开。
    就在车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都没看清外面的人是怎么进来的,有个年轻男人就这么身手矫健地一跃而入。
    司机吓一大跳,侧过头去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你,你干嘛?”
    那人一身黑衣服,身形修长,神情肃杀,站在车里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司机,什么也没说,只抬起手臂,然后摊开了手心。
    五指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掌心摆着一张车票。
    司机:“……”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_=。
    严倾选了排没有人的座位坐了下来,从坐下开始,就掏出了手机不停打电话。
    关机,关机,关机。
    不管打多少次,那边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回应。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神情不耐地靠在座椅上,身体却始终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直到发车了将近二十来分钟,他才刚刚挂断前一通电话,手机尚且被他紧紧拽在掌心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震动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一看,在看清屏幕上的三个字那一瞬间,总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就好像去地狱走了一趟,而今重回人间。
    他把电话接到耳边时,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紧绷:“尤可意?”
    然后他听见那边的人用濡濡软软的声音跟他卖着萌:“喂,请问是我们家严哥吗?”
    “……”
    那个声音紧跟着变得可怜巴巴的,有些急切地解释着:“我今天回不来了,我们这儿有个学生泛了急性阑尾炎,父母出差,一时半会儿又赶不过来。小姑娘刚动完手术,很依赖我,我只好先留在这儿陪她……你应该还没去车站接我吧?”
    他们前一天夜里就说好了,当她下了高速要到车站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然后他来接她。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严倾没有说话。
    他把头慢慢地靠在座椅上,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松开了眉头,起初有那么一刹那很想狠狠地批评她,责怪她的粗枝大叶,责怪她这么晚才打电话给他,责怪她在这种紧要关头放任手机关机那么久。
    知道她今天会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她从忙音变成关机状态,即使他的想象力并不好,也开始心慌意乱地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仅仅是一刹那的想法,他很快压制住了了这种试图批评她的心情。
    知道她现在好端端的,这样还不够吗?
    没听见他说话,那头的尤可意已经开始意识到什么,放轻声音,十分自觉地用认错的语气弱弱地问他:“你,你该不会已经到车站了吧?”
    “……”
    “等了我很久了?”她提心吊胆的,很是内疚。
    严倾顿了顿,听她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无声地弯起了唇角,语气平平地说:“没有。”
    因为——
    我已经离开了。
    正奔向你在的城市。
    尤可意却不知道他心中的回答,赶紧松口气,拍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严倾问她:“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后来怎么又关机了?”
    这一次她迟疑了片刻,接着若无其事地说:“跟小姑娘的妈妈通电话,汇报她的情况,说着说着手机就没电了,数据线又忘在酒店没带。我只好去医院外面买了万能充,拔掉电池充了二十分钟,又赶紧开机告诉你别来接我。”
    严倾能想象到她心急火燎地跑上跑下的样子,风风火火的样子大概生动又活泼。
    唇角的笑意有了越来越浓的趋势,他嗯了一声,然后又问:“学生的状况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她是带队老师,他担心要是学生有什么状况,她也会比较难办。
    结果尤可意在那边喂了两声,增大了音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一愣,“你听不见我说话?”
    “喂?喂?”那头的人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然后又说,“我这边信号很好,怎么听不见你说话?”
    严倾看了眼屏幕,发现是自己这边上了高速,信号有问题,又尝试着说了两句话,尤可意还是听不见,他便挂断了电话,转而发短信。
    “我在现在信号不好,你先去照顾学生,一会儿我再找你。”
    尤可意站在走廊上,四周都是消毒水味,低头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她扬起了嘴角,回复了一个字加一个表情:“好o(n_n)o。”
    然后就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推门重新进了病房。
    对于严倾一会儿会找她的这条短信,她并没有多想,也不会知道他所谓的“找”根本不是通过手机联络,而是别有深意。
    本来跟他打电话之前,心情是非常不好的。原因是在手机没电以前,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其实并不是和学生的母亲打的,而是和她自己的母亲。
    妈妈事先并不知道她带队来z市比赛,因为本身就不支持她去培训中心,万一要是得知她还要担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带学生跨市比赛,大概又是一顿好吵。
    所以尤可意接到妈妈的电话时,非常冷静地回答说:“我在家啊。”
    妈妈顿了顿,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你在家?哪个家?你公寓吗?”
    她心头一紧,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妈妈接下来就冷冰冰地对她说:“尤可意,我现在就站在你公寓楼底下的,你要是在家,为什么不接门铃?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她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然后就走到了坦白从宽这一步,理所当然地换来了妈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有什么本事带你的学生去比赛?”
    “那些都是几岁的小娃娃,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你负责?你负得起责?”
    “我早就叫你不要再去那个什么破烂机构,你偏不听!这种事情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你偏偏要把烂摊子接下来!现在好了,真出事了,人家小孩子做手术!你是多没脑子才会去帮人签什么术前同意书?尤可意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我问你,是不是?”
    该怎么回答呢?
    她一次又一次低声下气地解释给妈妈听,比赛前她也没有料到会有学生忽然犯了急性阑尾炎,但这是小手术,并不碍事。急性阑尾炎前面之所以有了急性二字,就是因为它拖不得,她是带队老师,理应负起这个责任,及时带学生来医院做手术。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那边的女人都只会气急败坏地无视她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喝令她:“回来,你给我马上回来!”
    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
    她静静地站在医院走廊上,浑身都被冰冷的白炽光笼罩着,连带着血液也冷了下来。
    回去接受和以前几乎没什么两样的批判,被当成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也没资格做的人,规规矩矩走妈妈安排的道路吗?
    就连最后一个自由的寒假也失去自由……她只能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最后听见手机传来嘟嘟的讯号,然后自动关机。
    没想到拯救她的竟然是没电的手机,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跟严倾说谎,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们走到今天已经跨越了很多障碍,但她心里也清楚,最难跨越的一关其实还没有来,那就是她的家庭。
    妈妈光是知道她挑了个不太理想的实习地点就已经失控成这样了,如果发现她和严倾在一起……她根本不敢去想下场。
    即使那一天迟早会来,她也希望能够迟一点,再迟一点。最好迟到她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经济与心理都独立了,然后再和严倾一起去面对那一天。
    在那之前,她并不希望为严倾造成什么负担。
    ***
    病房里的小姑娘不过十岁,练芭蕾已有五个年头。
    尤可意大一开始进入了培训中心教舞蹈,也就带了她整整三年。
    小姑娘名叫佑佑,家境很不错,但父母离异,各自有了各自的重组家庭。她不过才上小学四年级,就已经开始住校,周末要么回爸爸家吃一顿,要么回妈妈家吃一顿。但不管去哪一边,她都像是个多余的孩子。
    父母都与新的伴侣有了小孩,家人或者家庭什么的都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个去别人家里做客的人,真正的归属竟然只是学校里那间小得可怜还要与六个人平分的寝室。
    尤可意本来是想回家的,已经跟经理说好了换他来陪这个孩子,直到孩子的父母赶到z市。可是当她看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泪眼汪汪地拉着她的手,脆生生地轻声问她“尤老师,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的时候,一下子又说不出自己今晚就要离开的话了。
    佑佑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又很快松开了手:“如果老师你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她太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脸色行事,却正是这样的早熟令尤可意有一刹那的心软。
    对上那双满是失望的眼睛,尤可意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留下来,重新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笑着对佑佑说:“老师不走,陪你一起等爸爸妈妈。”
    然后便是出门给严倾打电话,再回来时,佑佑正眼巴巴地等着她,在看见她终于回到病房的这一刻,一下子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
    她觉得好笑,再想想却又觉得有些心酸。
    这么眼巴巴地坐在病房里等人的经历,其实她也有过,并且不止一次。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发烧感冒,然后被送进医院挂水。可是父母都忙,常常把她带到医院之后就走了,而她总是得到那句“一会儿你挂完水我就来接你”。
    可是“一会儿”是多久呢?
    这个时间概念太过模糊,模糊到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
    但是跑到了尤可意这里,“一会儿”大概就只能意味着后者了。
    在她的记忆里有无数次这种眼巴巴地望着病房门口的时刻,每当有人打开门,她都会眼前一亮,可是更多时候开门的都是护士,在看清楚对方的白大褂那一刻,她的眼睛又会黯淡下来。
    而此刻的佑佑岂不正是当初的她?
    尤可意听佑佑小声说着平时在学校里的事,听着听着,床上的小姑娘没了声音。她低下头去看,佑佑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俯下身去替佑佑盖好被子,也回到单人沙发上打盹。
    迷迷糊糊睡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手机忽然间震动起来。
    是严倾打来的。
    她陡然从睡梦中惊喜,像个欢天喜地的小孩子一样悄悄地出了门,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接起电话。
    “喂?”
    病房内有暖气,骤然出来有些冷,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听见严倾问她:“在哪里?”
    “病房外面。”她说。
    严倾又问:“哪家医院啊?”
    这次尤可意顿了顿,“你问这个干嘛?”
    严倾笑了,“以前去过z市,还进过那里的医院,问问看是不是我住过的那一个。”
    尤可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报上了医院名字,末了还调皮地问了句:“是你住过的那家吗?”
    严倾没说话了。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似乎在走路,于是又问:“你在外面?”
    看看手机屏幕,晚上九点半。她不放心地说:“如果你有事,就回家再打给我,没关系的。”
    “没事。”他言简意赅,声音似乎带点笑意,然后忽然岔开了话题问她,“冷不冷啊?”
    “不冷。”
    手机的魔力似乎就是能跨越遥远的距离,把你最想念的声音送到你面前,让你生出一种天涯若比邻的错觉来。
    这一刻,尤可意简直有种错觉其实严倾就在他身边,要不然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近,这么近,近到就好像——
    下一刻,她浑身一僵。
    原因是有人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维持着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然后呆呆地抓过身去,定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应该啊!
    她微微张着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抬头望着他,几乎化身为一尊雕像。
    严倾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走廊上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低下头来饱含笑意地望进她眼里,背影被白炽灯染上了一层又浅又薄的光晕,宛若童话里的仙人。
    他伸手拿过她的手机,然后挂断了通话,又重新塞回她的手里。察觉到她的指尖凉得没有温度,他责怪似的又替她拢了拢衣领,完全无视她的呆若木鸡,只是从容淡定地反问一句:“这叫不冷?”


☆、第43章 
    晚上的医院安安静静的,并不方便说话。
    严倾问她:“吃饭了没?”
    她还用一种傻愣愣的表情点头,一副犹在梦中的模样,“吃了。”
    “我没吃。”严倾蹙起眉头,一副饿得不行的样子,然后理所当然地拉起她的手往楼下走。
    “去哪儿?”她还没跟上他的节奏。
    “吃饭啊。”他侧过头来瞥她一眼,就好像在看着一只狼心狗肺的……
    等等,一只?
    尤可意的理智瞬间回笼,“等一下,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嫌弃。”他说得很淡定,“男朋友千里迢迢来找你,还跟你说他饿着肚子,结果你无动于衷。我主动拉着你去请我吃饭,你还问我为什么。”
    “!!!”她的样子好像有点激动。
    严倾以为她总算有点自觉理亏了,所以给她一个台阶下,好心地提醒她:“说吧。”
    她总算面红耳赤地开口嚷嚷:“为什么是我请客?”
    “……”
    严倾先是顿了顿,随即拉着她一边走一边摇头,哂笑道:“尤可意,我们俩果然不是一个频道的。”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明明是埋怨,却又无端有了一股悠然自得、乐在其中的味道。
    尤可意凑过去问他:“不在一个频道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这一次,严倾居然抛给她一个文绉绉的回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张了张嘴,又默默地合上了。
    严倾问她:“在想什么?”
    她叹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说:“在想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严倾低低地笑出了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在踏出医院大门那一刻,看见眼前一片灯火辉煌的夜市,忽然很想把她揽进怀里。
    医院旁边有一条小吃街,严倾的晚餐就是在这里解决的。
    好像是身份和别人不同,自从尤可意认识他以来,就总是看见他在做着这些接地气的事情,譬如说穿着t恤与大衣的完美搭配,譬如说在肮脏破旧的城北旧居自己抹药包扎,再譬如说此刻,坐在油腻腻的小桌子前面……吃火锅粉。
    尤可意想了想,支着下巴问他:“严倾,你觉得不觉得我们的恋爱谈得挺特别的?”
    他呼哧一下把一筷子火锅粉吸进嘴里,粗犷又不讲究,然后头也不抬地问:“哪点特别?”
    “别人约会都是去浪漫有情调的餐厅,花前月下看电影,可是我们要么在大排档,要么在小吃街。”她凑近了点,瞄他,“你觉不觉得跟别人好像不太一样啊?”
    严倾又是一大口火锅粉入口,一边吃一边淡淡地说:“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吃吃喝喝那些事儿么?”
    尤可意语塞,但想了想,居然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吃完火锅粉,他又要了一只锅盔,和她一边沿着街道走,一边看夜景。
    她想了个话题,叫做“喜欢不喜欢之快问快答”,有利于恋人了解彼此的喜好。于是她问严倾:“喜不喜欢看电影?”
    “不喜欢。”
    “看小说?”
    “不喜欢。”
    “听演唱会?”
    “不喜欢。”
    “打游戏?”
    “不喜欢。”
    “打麻将?”
    “不喜欢。”
    怎么全是不喜欢啊?她垮下脸来。
    “那……攀岩?蹦极?旅行?”她绞尽脑汁去想,最后干脆放弃,“那你跟我说你喜欢干什么。”
    严倾侧过头来淡淡地看她一眼,“我喜欢砍人。”
    “……”
    这个答案太惊悚,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
    然后她就看见她家严哥很快扬起了嘴角,“开玩笑的。你问我喜欢什么?”
    他假意思索了片刻,眉头小小地蹙起,然后好像突然有了主意,刹那间松开了眉心,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点笑意。
    他靠近她的耳朵,语气轻快地说:“那你听好了。”
    她点点头,特别渴望,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然后就听见了他拉长尾音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我喜欢什么啊……”
    快说啊!
    赶快说赶快说!
    她只差没星星眼等待他的答案了。
    “那我告诉你,我喜欢——”然后终于迎来那不疾不徐的三个字,“尤可意。”
    她一下子红了脸,面颊像是被人涂了颜料一样,红得跟早春的桃花似的,红艳艳的明媚动人。嘴里还一个劲儿嚷嚷着:“你耍我!你耍我你耍我你耍我……”
    严倾特别认真地蹙起眉头,一副失望的样子,“你不喜欢这个答案?”
    她嘟嘴。
    喜欢,当然喜欢,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
    “那我以后不喜欢了。”他知错就改,特别听话的样子。
    尤可意一拳打过去,正中他的胳膊,怒道:“不准!”
    “不准我喜欢?”他还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知道了,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了。”
    尤可意抓狂,拉着他的胳膊又拖又拽又晃悠,“不!准!不!喜!欢!”
    他终于笑出了声,在那座彩虹桥上把她拉进怀里,终止了前进的步伐。
    路边有行人,车水马龙,灯光火海。
    头顶有夜空,星光闪烁,云层密布。
    在这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他忽然间萌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其实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不需要顾虑什么,不需要担忧未来,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把他身边的人抱在怀里,不管不顾别人的目光。
    他也可以说一些轻快又有趣的玩笑话。
    他也可以像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坏心眼地逗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她脸红的样子。
    他也可以做一些看起来浪漫又有点没脑子的事情,比如此刻,在人来人往的彩虹桥上抱住她,然后说着一些不切实际却又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他说:“尤可意,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流氓混混有什么问题,有时候甚至觉得,只要不走我爸那条路,这么打打杀杀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有天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东西。如果侥幸活得好好的,那就继续这么活,反正怎么活我也就这个样子,好不到哪里去,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觉得这种人生就叫做自由,做想做的事,不用去想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么嘈杂的街,这么喧哗的车水马龙。
    可是尤可意听得很真切,甚至连他的呼吸愈加急促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有一天忽然回头看,就忍不住问自己了,我他妈以前过的是个什么人生?”
    “我不嫌弃,我不害怕,我不担心,我不在乎。”他笑了笑,胸腔也跟着颤动起来,连带着她也颤动了,“可是我问自己,那你呢?”
    这一刻,她听着面前的男人头一次主动跟她坦露心事。
    “我 问自己,你是不是愿意跟着我这么浪迹天涯一辈子,过着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过着这种动荡不安,随时随地要接受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的事实。我知 道你会说你不在乎,可是想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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