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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有暗香来-沉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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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这话说的没有一点依据,我看人一点都不毒,我觉得谁都是好人,所以我容易栽跟头。
我哥摇了摇头:“你别怪她,我就不怪她的,我只怪我自己。桑桑,你说我会落得这个下场,是不是因为从前罪孽太多,老天看不过去,给我的报应啊?”
“什么报应!”我制止他继续说:“我不信那些东西,你不是说了吗,这一次还会受伤是有人去家里对付你了,你还有印象吗?或者你自己猜测是谁,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算了吧,不去追究是谁了,不重要了。”他摆摆手,对我说:“刚才的话也还没有说完整,妈责怪我拖你下水,我觉得她说的对,我不只是那个时候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后来很多次都是。我还记得自己打架,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住进了医院,那个时候你才初中,我不敢跟家里说,你去求那人的父母,说不要告诉爸妈,还拿出自己的学费交了医药费,回头告诉家里说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被爸拿皮带抽了一顿。”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在想这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提起来我都当做笑话听,快别再说了。”
“你觉得好笑,我却不觉得,我只觉得自己一直对不起你,桑桑,哥对不起你!”他摸摸我的头发,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么好,你得好好报答我对你的好,而对我来说,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我看着我哥说:“你答应我,无论这一次我们从美国回来,你能不能再走路,万一好不了,我是说万一你真的以后永远要坐轮椅了,也请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他没吭声,我又问了一遍:“好吗?”
“好,我答应你。”
我临走的时候,他又对我说:“桑桑,我想看日出。”
他这话让我有些诧异,他摸摸鼻子说:“很多年没有看过日出的感觉,突然很想看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陪我这一次?”
我点头:“行啊,那这样吧,我先回去,我们都早点睡觉,我明天一早来,推你出去看日出,我们可以往远了走,靠海的地方看起来更漂亮,到时候我来跟医生说,我带你出去兜风,他不会不同意的,你说好不好?”
“靠着海的地方,好呀,那更好了,我等你来。”
我临睡觉前想起来这事,设好了闹钟,还心存侥幸地想,他的状态很好,看来我不必太过于担心了,最坏的结局也就是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那没有什么的,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比如霍金,史铁生,他们都残疾,但是也活得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是我哥哥生命里的最后一次日出。
☆、90。日出日落如生死
我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陆彦回都不知道。
昨天从医院里回来,他还没有睡,房间里有淡淡烟味,窗户明明是开着的,冷风都没有把这味道完全吹散。看到我回来,他才又顺手灭了手里的烟,我一瞥烟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他也烦。虽然我有些不明白。
今早我起床,设定了闹钟都没有把他给闹醒,看来是真的困,我小心翼翼地洗漱,换好衣服出门。
陈阿姨他们也都还没有起来,我从柜子里找了牛奶温了一下,简单的喝了一些就自己开车出去了。我以为我哥还没有醒,谁知道他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准备好了,坐在轮椅上等我。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尚且漆黑的天色,一直发呆。
我走进去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我走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哥。我们现在出发吗?”
他才回头看我:“好,我们走吧。”
医护人员帮了忙,把他给抱上车,又把轮椅放好,他坐在副驾驶,方便扣着安全带。通往海边的这条路我如今已经谙熟,再加上时间尚早,一路开车都畅通无阻,并没有在路上耽误时间。
我哥看着侧面窗户外面的风景,虽然寒冬草木枯败,但是这季节的清晨又有一种别样的美。已经有零星的老人穿着运动衣出来锻炼身体,路过湖边矮山的时候,湖面上起了一层朦胧薄雾,一眼望过去,如同一幅山水墨画。
他突然开口对我说:“真漂亮,我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咱们A市的好,今天才知道自己过去都是白活了。”
“是挺好的。我有一次被陆彦回大早上的拉去爬山,在山上看了一回日出,当时坐在山顶的长椅上往下面看风景,所有的东西都在渐变的阳光里慢慢地清晰和明亮起来,那是真的没,可惜忘了拿手机给拍下来了,不然还可以给你看看。”
“真的吗?我都没有见过。我好久没有爬山了。”
“那有什么难的?”我一边开车一边说:“下一次你想去,我随时可以带你去。都在A市,再方便不过了。”
他就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如果分一点关注在他的神情上面,也许能够察觉到他脸上的落寞,他那个时候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人世的准备,所谓的看日出,我后来想,莫非是一种对这个世界道别的形式?
日从东升,如同生命从母胎里生长而出,每一个清晨都仿佛是一种重新的开始,他那个时候想到了什么?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再眷恋这风景怡人的美好人世?
车开到海边,我还算仔细,带了厚实的围巾来挡住海面上袭来的寒风。他不方便下车,我就把窗户和门打开,又给他系好围巾,让他可以清楚看到海面上的风景。
看了看时间,应该过十分钟这样就差不多能看到了。我哥看着大海对我说:“以后等我百年之后,我真想让自己的骨灰就洒在海里,不用留下,洒在海里好,跟着海水一起,到这世界的很多地方去,我这一辈子去的地方太少了。记忆里就只有A市的每个角落,虽然我熟悉这个城市,但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就笑话他:“那得多少年以后啊,也许以后你去的地方多了,你反而改变了主意了呢。”
“不会,我不会改变主意,撒进海里吧,桑桑,你比我小,我肯定比你早走一步的,所以这事儿就麻烦你记着了。还有如果那个时候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伤心难过,也不要哭,那本来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总是要死的。”
我制止他:“好了好了,怎么一早上的那么开心,尽想着这些多少年以后的伤心事了,你放心,你那个时候去世了我一定不难过,生老病死嘛,你老了我也老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就好。”他朝着那边看,忽然脸上多了一些兴奋,然后拉我的袖子说:“你看,出来了。”
薄雾晨光。海上日出。
橘色的光线慢慢从海平面扩大,东边的海面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色彩,然后随着太阳升高,颜色渐深,范围也越来越大,波光粼粼,颇为壮观。我下车拿手机去拍照,我哥坐在车里看着这风景,我转过身来对他说:“我给你也拍一张,留个纪念。”
他点点头,对着镜头笑了笑,我走过去给他看,他却是红了眼睛,我说:“怎么了?”
“想到妈了,我有些想妈了。”他揉揉眼睛:“我这些天经常伤感,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有时候也想到妈,她永远都是年轻的样子,坐在家里那台老钢琴的边上弹钢琴给我们听的样子,她可真是美。”
太阳已经完全从海面上升了起来,我哥对我说“走吧,我们走吧,再之后就算不得日出了。”
“你不多留一会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了,我累了。”
我不再多言,开车回去,他让我回去睡觉:“你起来的太早了,赶紧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你晚上再来看我,白天不要来,我也要休息,谁都不要来。”
“好吧,我知道了,你哪里不舒服就跟医生说,他们会随时打给我。”
护士把他弄回病房里,我并没有多想。
人生有多时候来不及多想,谁会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永别?他跟我挥挥手让我上车,我就真的开车走了,那是我哥最后的样子,坐在轮椅上,脸上有些胡渣,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脸上还有一点笑意。
我是被陆彦回给叫醒的。这段时间似乎怎么睡觉都睡不够,我回去之后又沉沉睡了过去,陆彦回本来是去公司上班了,结果他突然回来,急切地把我给推醒了:“何桑,何桑你醒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脸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我说:“怎么了?”
“你哥自杀了。”
……
“你说什么?”我不甘心,又问了一遍:“陆彦回你说什么?我刚才有些懵,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哥,他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藏了一把水果刀在身边,就在护士给他检查过身体之后,他给自己心脏插了一刀,又把棉被盖得严实,眼睛都闭上,没人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直到后来有人发现满床的血才……”
我推开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要走,他用力把我拉回来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好,又给我穿上了鞋子,我任凭他又帮我穿好外套,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因为是病人在医院出的事情,连院长都一脸焦虑地在病房门口等我们。还有好几个警察也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觉得自己在人群里,有很多的人,很多的人围着我。声音明明很嘈杂,可是又仿佛我给自己围了一个圈,让这些声音都隔离在外,我什么都听不见。
陆彦回比我冷静很多,他从容地交代一些事项,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商量了什么,只知道后来人都散去的时候,他晃了晃我:“何桑,你别这样,你有什么话要说,你告诉我叫我知道,你别这样什么都不肯说。”
我摇摇头:“陆彦回我在做梦吗?你告诉我这个是一个噩梦,我哥其实没有死,是我自己不是东西梦到这样的场景,你告诉我。”
没有人回答。
人在很悲伤的时候,反而很难哭出来,就比如我现在,我明明心里一阵阵地绞痛,可是我眼睛干干的,一点眼泪都没有流。陆彦回让我在一间病房里坐着不让我出去,又让一个看护看着我,他说一切他来处理。
后来我被他带走,我说:“我哥呢?”
“法医在尸检。还要等报告,现在你别去看他。”
“我哥呢?”
“何桑,你冷静一点,他已经死了。”
“我哥呢?”
“何桑!”
看到了法医和医院同时出具的死亡证明,看到了我哥的名字,我才终于明白都是真的。陆彦回果然安排好了一切,请了殡葬的人来,如今这样的事情都是他们一手办理妥当的,我看着他躺在棺材里,因为大出血死的,不复之前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干瘪,像是一片枯叶。
A市有个习俗,人死之后不会立即火化,而是会由入殓师剃头,化妆,不过再怎么样也便不会从前有生机的样子了。再停床两天,他无妻子儿女,相依为命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再没有比这个更加遗憾的事情了。
这两天不断的有客人来,哭声遍地,我却一直都觉得不真实,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游魂,脚不沾地,与身体真实的意识分离。
他火化的时候,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追悼会,来的人也不多,他出狱后从前的朋友几乎都没有了,再加上很多人瞧不起坐过牢的人,他活着也是孤独的。
我们稍微亲近一些的,依次和尸体做最后的道别,我到这个时候才算真的哭了出来,棺材要被推走,我死死地拽着边上的手把,不肯让。
陆彦回把我拉开,这个时候却又有人来。这个人我觉得眼熟,好好地想了想才记得他是谁,他叫黄庭,是我哥从前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哥联系了,他为什么会来?
☆、91。挣扎对峙来发泄
黄庭一来就往我哥的棺材边上嘭的跪了下去,我看到他这样,愣住了。不只是我,陆彦回和身边的不少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黄庭,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走过去蹲下来看他:“黄庭,你怎么突然这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哥会出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却跟不看我,只是扶着棺材哭,我都急了:“黄庭你为什么这样,你跟我说说行不行?”
陆彦回把我扶起来:“好了何桑,朋友死了他伤心不是很能够理解吗,你不要再逼问他了。”
我摇头:“可是他为什么要跪下来,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黄庭总算站了起来,他看着我说:“何桑,你别问我了,我对不起你哥,很多事情都对不起,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他说完就要走完,我拉住他不让他走:“黄庭,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到底是谁把我哥的腿脚给伤成这样的,你要是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把我的手给拿下来:“何桑,诚哥一直把我当兄弟,是我不是东西,我罪孽深重,死一万次都没办法原谅。你是他妹妹,我就希望你能过得好,你也过得好,诚哥才能放心的去。”
黄庭来去匆匆,可是我总从他这一次仓促的吊唁里面嗅出了不寻常的地方,然而这一切却仿佛是笼罩在一层浓雾里面,看不清。
陆彦回把我紧紧地抱着:“你别想那么多了,让你哥去吧,到时间火化了,火化了也好,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随着火一起烧了。你想开一些,其实也能够放宽心的。”
我把头埋进陆彦回的怀里,眼泪一直一直地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难过,我拿什么跟我妈交代,我答应过照顾好我哥的。”
他亲我的头发:“这是他自己选的,和你无关,和任何人无关,你如果这么难过,他走的多不安心?”
我这才抹抹眼泪,工作人员把棺材推走了,我们坐在火化室的外面等着骨灰盒被送出来。我想起来他对我说过的话,那天我开车带他去看海上日出的时候,他对我说,希望自己死后能够把骨灰洒进大海里,跟着潮水涨落,分散到世界的很多地方去。
我那个时候以为,那些事情都离当下太过遥远,不必那么急着去打算,却原来他早就把这一切都打算好了。
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这件事情,我没法自己完成,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走路都脚底打软,陆彦回看我这个样子,不让我去送,说是怕我看到他骨灰撒进大海会再一次情绪失控。我听从了他这话,回到别墅休息。
我吃不下东西,陈阿姨给我热了米粥送上来,我让她拿下去,她不肯,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说是什么时候我想吃了可以随时地吃一些。
我也睡不着,说是这么躺着,更像是一直发呆,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想到了我们住在老公寓楼的房子里,一家人过年的时候围着桌子吃饺子,我妈在我的手上系一根红绳子,说是保佑女孩子一年平安。
这么想着,从早想到晚,一边想我一边默无声息地流眼泪,陆彦回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有起身跟他讲话,也不看他一眼。
还是他先开口跟我说话的:“已经按照你哥的意思,把他的骨灰洒进大海了,你放心。”
我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着的碗筷,又伸手去探了探温度,已经凉透了。
他问我:“中午吃东西了没有?晚上呢?”
我摇头。
“都没有吃?中午晚上都没有吃吗?”他有些恼:“怎么这么折腾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才高兴是不是?赶紧给我坐起来,下楼吃饭去。”
我还不是不动。他把桌上的东西端下去,没一会儿又重新端了热的食物上来,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让我坐直了身体。
“我吃不下东西,你别让我吃了,等我想吃的时候自己会吃的。”
“你想吃的时候?我看是你想死的时候都不会吃。别耽误时间,赶紧的把汤喝了,再吃些米饭,我看着你吃下去。”
我只好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汤,可是我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他递一张纸巾给我,我把他的手拍到了边上,不肯再动筷子。
陆彦回到底没了耐心,直接拿了勺子舀了一勺米饭送到我嘴边上,把我的下巴捏着说:“张嘴。”
我慢慢地把饭咽下去,他又接着喂我。我摇摇头:“真的不想吃了,你就放过我吧。”
他猛地把勺子往桌上一扔:“何桑,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你看看距离你哥自杀的那一天都过了多少天了,心里难受是肯定的,可是你每天吃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一小拳头,人也瘦了这么多,哪里是要好好活着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谁都有难过的时候,小言死的时候我也难受,可是我每天按时去公司上班,照常开会,吃喝不误。这是我比你明白的地方,我明白人死不能复生,我自己得好好活着。”
我还是不肯听他的话,又躺倒床上去背对着他。也不看他。陆彦回直接放狠话:“何桑我告诉你,我这个人耐心不多,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是知道的,你要是再跟我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我真的对你不客气的。”
我心里乱,他还这么凶,就让我莫名来了火气。
所以我猛地坐了起来瞪着他:“你要对我不客气,好啊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后来我冷静下来想一想,我对他发火毫无道理,但是人在那个当口,就仿佛需要一个契机一样,需要一个发泄的理由,有痛苦寻不到出口,就拿旁的事情阿来打岔,心里才好过。
他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径直走过来把我从床上给拉起来,被子因为揭开的时候太用力了,一大半都落下来落在了地上,可是我顾不得把它们拉上来就已经被陆彦回给拉到了洗手间里,他抓着我的头发让我看镜子里的自己的脸,我挣扎反抗,他的手劲却又非常大,我反抗不得。
无奈中任凭他抬起我的脑袋,我昂着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很憔悴的一张脸,因为进食甚少,喝水也甚少,这干燥的寒冬季节,嘴唇都干涩发裂。还有长时间睡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个没有修理好的鸟窝,再加上此时不清不愿地被他钳制着,整张脸仿佛都是扭曲的。镜子里的是一个邋遢的女人,他真残忍,叫我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
其实我对自己挺失望的,但是我闷着一腔怒气,把矛盾对准了陆彦回,我要他放开我,他既然不肯,我就用一点蛮力。我抓住他的手臂,在他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他闷哼了一声,我肆意决绝,似乎是要咬下来他的一块肉才算解气。
他根本不做任何措施,只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到我自己泄了气,颓丧地松开他的手。
陆彦回对我说:“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平时的半点样子,当真以为自己也是一个女鬼?我对你,好听的话也都劝过了,我也不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了,左右就是想要你知道,你接下来的日子不是该这么糟蹋粗糙的过下去的,你得学着坚强一些,没有人能够帮你,除了你自己,何桑,除了你自己。”
他说完就慢慢地放开我,然后对我说:“好了,哭了那么久,你洗洗脸吧,头发也梳一梳,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保姆和司机在呢,这样子叫他们看到了也不好看。”
我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才对他说:“你出去,我想洗个澡。”
“需要我拿东西给你吗?”
“我不要。”
他出去,把门给带上了,我在浴缸里放水,然后慢慢地坐进热水里,我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个遍,沐浴露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这些淡淡清香让我总算是感到一些安宁。我把自己的头埋进水里,憋气,一直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把头猛地抬起来,享受这极限的水中活动带给我的短暂快感。
泡在水里的时间久了,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脚步轻浮,踩着拖鞋走路的时候都不算踏实,我拿浴巾把自己裹了吹头发,吹完了又梳理好才开门出去。
陆彦回正在忙自己的工作,见我出来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复而又伸出手臂给我看:“这么深的一个牙印子,也过了好一会儿了都不见消下去,你是有多恨我,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是你活该,谁叫你在我不高兴的时候招惹我。”
他也不生气:“既然有力气咬我,说明你精神点了,我爸常跟我说一句实在话,活着的时候不要装死,就是说给你这样的人听的。该干嘛干嘛去,你好多天不去上班了吧,你刚才洗澡的时候,你同事打过来问你情况,给人家回一个过去。”
☆、92。温泉晕眩知怀孕
我翻手机通话记录,发现是晓君打来的,她知道了我哥的事情,担心我不能走出来,温言劝我:“桑桑姐,生死有命,你看开点比什么都重要,离世的人也会安心。”
我如今已经不愿意再去听这些话,因为听得多了,都是一样的套路,我知道劝我的人都是好心,可我不想再听到。就换了话题对她说:“我明天去上班,谢谢你们这些天帮我代课,过一阵子我请你们吃饭。”
她大概是诧异我这么早就回去:“你再休息一阵子吧,等精神彻底恢复了再来,何必这么急。”
“我会去上班的,明天见。”
陆彦回给我的意见总是中肯的,我既然在家里就只知道伤心伤神,不如出去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分点心,也好过再这样徒劳伤感。
因为要出门工作,我好好地打理了一下自己,换了一件灯笼袖的呢子大衣,也开始规规矩矩地吃饭。我愿意自己下来吃东西,陈阿姨是最高兴的,特意熬了海鲜粥给我,一边端上来的时候还一边跟我说:“我昨天特意去了一趟超市,太太不是最喜欢在里面加一点虾仁吗,我买了海虾,味道鲜着呢,您尝一尝。”
可是我竟然觉得有一些淡淡的不适,不过既然是她特意做给我吃的,总不好一点都不吃,我就舀了几勺子,已经是按捺住胃里的波澜了。后来我实在是吃不下去,就只好对她说不想吃流食,想吃些抵饱的东西,陈阿姨又去给我煎了一个鸡蛋。
流食也好,鸡蛋也好,到了我的嘴里都成了让人不舒服的食物,我上楼化妆的时候有些自嘲地想,果然是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相互关联的,我心里痛苦不舒服,其他地方也联合起来欺负我了。
陆彦回早就起床去晨跑了,天气一冷,他反而起得早了,说是冬天更加适合锻炼身体,我涂好口红的时候他才回来,身上一套运动装备,额头还有一层薄汗。
不过他的手放在后面,明显是拿了什么东西,我有些疑惑,探过身子问他:“你背后藏了什么?”
“你眼睛还真是尖。”他笑了笑,竟然从后面拿了一支玫瑰给我。这花开的极其艳丽,花瓣上竟然还有点点水珠,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洒上去的。
“哪里来的?”
“我跑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姑娘推着自行车卖的,觉得稀奇,现在很少有人这样卖花了,还是一大早。”
我心情好了一些,美好的事情总会让人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可是我这个人够矫情,还嫌一支不够多:“你怎么跟我变得抠门了起来,这么一小朵玫瑰就想打发我了,我以为你会把一辆车上的都买下来送给我呢。”
陆彦回没好气的说:“得了吧,这一枝来的都不容易,我跑步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看到了又想送给你,就跟那个小姑娘商量,问她能不能明天再给钱。”
“不是吧,结果呢?她同意了?”
“没有,她说明天不来了,每天卖花的地方都不一样,明天去城东。”
“你怎么拿到的?”
“我把自己的打火机给她了,跟她换了一个。”
我的眼皮跳了跳。这花的成本有些太高了,他打火机我见过的都是纪梵希的,几千块的东西换一朵玫瑰花,只因为一个心血来潮想要送我?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陆彦回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像一个生意人,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头脑,还有些抱怨的跟我说:“这姑娘也太精打细算了,我想多要几朵,她都不肯,还说自己已经亏本了,我就没好意思再拿。”
到底没忍住埋汰他几句:“再有钱也不带这么胡来的,她不知道东西的好坏,你心里难道没有数?一大早的让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亏我还平时总夸你脑子好使呢。”
陆彦回却只是笑笑,过了一会儿我都要拿着包走了,他才说:“何桑,我其实就是想你高兴一下,你一直不高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对我来说一个打火机算不了什么的,可是一朵花如果能让你笑笑,这交易其实是我赚了。”
我这个人最是听不得人家跟我煽情的。尤其是平时不煽情的人突然对我煽情,简直就是要让我哭的节奏,可我越是想表达的时候,反而越容易变得笨拙,不善言辞,此时想说出口的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就走过去抱了抱他。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一刻我觉得他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我忽然觉得庆幸,人世艰难,何其不幸,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徒自挣扎,还好我有陆彦回,他至少能够在我最落魄和难熬的时候,给我一些及时的温暖。
这样一想,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去上班,同事们都很热情,我以为她们会像晓君之前劝我的那样轮着来安慰我,却没有想到没人再跟我提那件伤心事,也好,不提也好。
我不在的这些天,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的替我代课,我这个人是最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的,就说周末的时候请大家聚一聚,我做东。可是我的女同事们并不热衷于此,她们已经知道我丈夫是陆彦回,陆方的总经理,自然也不跟我客气替我省钱,都嚷嚷着说:“刚才我们翻杂志,看到了A市一个好去处,泉山那里刚建了一个温泉会所,听说风景好,设施也好,我们都没有去过,桑桑姐你要是真想请我们,不然就带我们去那里一次开开眼界?”
这事儿我自然不会推脱,就跟他们约好了周六早晨一起去。
我回去的时候跟陆彦回提到这件事情,他反而笑了起来:“你说泉山的温泉会所?开了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还是我的一个熟人开的,上一次我就想说带你去的,结果被什么事情打了岔给忘记了,你和你的同事们去也好,到时候签我的名字,别的不用管了,我提前打电话让我那个朋友安排下。”
泡温泉总是一件休闲的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高兴事,到底不会累人。陆彦回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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