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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嫡(苏惠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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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碧柳是个喜怒都摆在脸上的爽辣性子,当即便接过了那册子欢欢喜喜的去办自己的差事。

    薛铭见她那样的神态忍俊不禁,三个婢女也各揣心思揣度着薛铭现下为什么为人处世大有不同。

    方姨娘院内,方姨娘和薛茹母女两个正隔着一张铺了茜色绣蝙蝠流云桌布的八仙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四盘时令小菜,并一些新鲜水果。

    此时正是用膳时间,可二人苦夏又逢府内突有变故,都没什么胃口。都是神色恹恹的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肴。一旁侍手而立的婢女们,见主子心情不好也都是敛气凝神,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屋内除了众人呼吸起伏不定的声音外,只有珠帘被风吹动相撞的轻微脆响。

    薛茹拄着下巴望向生母,“娘,二姐现下似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实在难对付的很,我哪里能哄得她出门,不若就这样算了吧。”她本就生的娇俏可人,现在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到是十分惹人疼惜。

    可方姨娘却没有心情照顾她可爱可怜的小模样,听她说这么泄气的话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要气的燃烧起来。转头将目光扫向一旁婢女,道,“秋香,去将窗子关上。”

    身后婢女听了,忙屈膝行礼,转身去将支着菱格窗子的竹棍收了下来将窗子关严,不等方姨娘吩咐,便领着其她两个婢女一起躬身退去只留下方姨娘母女二人在屋子里。

    方姨娘对她的懂事乖觉十分满意,在房门轻轻掩上之前透过门缝对她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点了点脸上明显挂了不满神色的女儿额头,嗔骂道,“你个没有心计的,现下是什么情况?大白天的竟敢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岂不知隔墙有耳的道理吗?”

    薛茹往后躲开,揉了揉被母亲点的生疼的额头撇嘴,知道是自己疏忽,虽有不满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方姨娘看着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孩子被自己骄纵的狠了,又得薛如海的宠爱不知道庶女的艰难。想着因为自己是妾,女儿生下来就要比别人矮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去抚摸薛茹黑亮柔软的头发,道:“日后你若真能嫁入侯府,可莫要似现在这般。岂不知天真是女人在这世上最大的仇敌,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其实薛茹听不大懂母亲的话,却常听母亲抱怨,若非当年天真一时也不会落得为婢为妾下场。被配了小厮或者是放出去嫁一个老实的庄户人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天小意奉承这这府里的主子们,过的艰辛难熬。

    虽不能透彻明白方姨娘的话,但因天气闷热,身子疲乏她倒也无心与方姨娘再多纠缠,只懒懒的应了。

    方姨娘见女儿少见的乖觉,便要趁此又说道,“顾侯世子递了帖子来,怕是就要上门拜访你父亲了,你须得抓住今次机会。要么就要世子对你动心,要么就要你二姐永远消失。”

    方姨娘眼底狠戾和决然一闪而过,薛茹看着她柔和的眉目中透着的狠辣直觉的脊背发凉。若论姿色薛铭远在自己之上,薛茹心中自然知晓。让顾长平对自己一眼万年恐是不行,可要薛铭永远消失……她为难的看向母亲,眼底竟是不忍和惶恐。“娘,可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我虽爱慕顾侯世子,可若要我踩着姐姐尸骨换取幸福,女儿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让方姨娘听起来就是大逆不道,下意识的往后错了错身子唯恐方姨娘生气责罚自己。

    然而,出其意料的是方姨娘并未勃然大怒。只是略带悲悯的看向女儿,“你若不争,便有人踩着你的尸骨去寻自己的幸福。”

    薛茹不懂,为何母亲眼中除了争夺别无她物。母女二人一时沉默,方姨娘也对于是否实行下一步计划举棋不定,现下薛府如此大力整顿,风口浪尖之下她该谨慎。

    宁远侯府里,顾长平连日劳碌,此刻端坐在书房之内略略带了一丝疲惫的神色。他随意靠坐在太师椅内,接过一旁顾全递上来的书信迅速拆开。一目十行匆匆读过之后,嘴角竟是牵起一丝冷峻笑容。“我这条命现下倒是金贵,竟也值五千两黄金。出手到真阔绰,想必我不在这三年他们倒是不少发财。”

    顾全看着顾长平冷峻容颜下,一双眼睛虽是古井无澜却深含怒意和嘲讽。当即便露出犹豫之色,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什么便说罢。”顾长平伸手从怀中掏出火折打了火,将手中读完的书信烧成灰烬。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顾全。

    顾全一咬牙,便道,“夫人陪嫁的两处扬州庄铺的地契原都是放在侯爷处的,今次不知如何到了苏夫人手中,正由三爷经营者。庄子上夫人的那些陪院也都不知去处,奴才找了好些时日都不曾找到。”

    顾长平闻言,脸色骤变,剑眉紧拧。他生母宁远侯原配康夫人,是两江总督康永的女儿。这两江总督手里把握盐税大权,康氏陪嫁的扬州两处庄铺便是产盐圣地。那可是能翻倍赚银子的地方,素来都由康氏陪嫁亲自打点,历来无事。现下竟要苏氏夺了去,顾长平当真是小觑她的手段了。

    现下看来,娶个得力媳妇十分要紧。他起身略一伸展筋骨。“带去薛府的东西可备好了,现下我们便去薛府拜会世伯吧。”

 014 初遇

    素来听闻薛府嫡出二小姐骄纵却懦弱,顾长平对这桩婚事表示十分无奈。可奈何顾侯与薛如海是磕了八个响头的交情,顾侯是儒将,薛如海是文豪,两人十分投缘,早就结下儿女亲家。顾侯一生以坦荡君子的光辉形象示人,就是咬碎了儿子的一口白牙也绝对不准他退婚。

    顾长平本来是十分头疼的,要是娶一个手段能力不强的女人,这阖府上下的妖魔鬼怪可没人镇服。但今日回京却听说薛铭拒婚私奔,那谣言传的沸沸扬扬,本来是要杀猪宰羊庆祝一番的,可转而又听得有人绘声绘色形容她在广济寺是如何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的处理手段。又起了好奇之心,这薛铭好像也不是个草包,也许就是和荣国公夫人林姝一样是个傲娇大小姐,手段狠辣办事利落。若是能娶一位像林姝一样的夫人,这满府的妖孽都得乖乖束手就擒。他可是常常听殷熙平说林姝把他们荣国府打理的妥妥帖帖,就是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去了。

    想到薛铭有可能是林姝第二,顾长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决定就借今日去薛府拜会薛如海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位薛二小姐。判断一下,自己是否要尽快成婚。

    薛铭午休之后,正懒洋洋起身取了清水洗脸。有穿着水红绣莲花对襟小褂的婢女打了帘子进门,屈膝道,“姑娘,老爷下朝回来。请姑娘去书房。”

    薛铭顶着湿漉漉的脸不高兴的嗯了一声闻言,知道便宜爹是要询问自己私奔一事,如果不是责骂,那就是安抚。两样薛铭都觉得别扭,那毛巾擦脸的力度不自觉的就加大了。

    碧丝见此恐怕她搓坏了吹弹可破的肌肤,赶快夺了那帕子软声安抚,“姑娘莫要担忧,老爷虽素日严肃,可到底疼爱姑娘。姑娘只将委屈说与老爷听,老爷必会为姑娘做主,不会苛责的。”

    做主个毛线球,管是不是女儿有心的,出了这样的事儿自诩威严不容置疑,门楣不容败坏的老子不抽搐戒尺来打骂禁足就算了,还指望他安慰?别闹了,就连上辈子自己那个被母亲捏的死死的父亲在他们兄弟姐妹面前也是拿足了架子的。

    满肚子的牢骚抱怨不能给碧丝说,看她十分担忧,就拍了拍她的手细声细气的安慰着,“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分寸。”

    薛夫人素来娇惯薛铭,但薛如海对这个脾气怪异又胆小任性的女儿并不怎么喜欢,动辄教育罚抄诗书。碧丝十分担忧,可见薛铭如今听说要见父亲,虽然面露犹豫之色却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态。又想到她近日种种做派,知道她与往日不同。虽不大放心,却也宽心不少。

    薛铭出门,习惯带着碧云。此刻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下午的日头依然很毒,纵然是碧云举着油纸印花伞为薛铭遮阳,她还是觉得燥热难安。一路上哪里去管路边夏花开的繁盛,只一味的低头急走。

    转过书房回廊时,遮了阳光,顿觉清凉不少。又听得一阵鸟叫,原想要抬头去看廊下挂着什么鸟儿叫的如此悦耳。却见的对面的拐角处,正有一个年轻男子阔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小厮。

    那男子身姿挺拔,水蓝色圆领直缀衬得人越发器宇轩昂。剑眉星目,薄唇紧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矜贵。

    阔步而来的男子,正是顾长平。此刻遥见对面走来一位姑娘,身姿妙曼。流彩暗花云锦罗裙裹在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美好线条。眉开一字,眸如秋水,生的十分美貌。通身更透着一股矜贵娇媚之态。

    两人互相打量着渐渐走近,都在薛老爷的书房前停了下了脚步。

    薛铭自觉不该这样盯着一个外男看,便首先低垂下眼眸,屈膝行了一礼。顾长平也拱手回礼,此刻心中已大半猜到薛铭是谁,而薛铭也慢半拍的怀疑他是不是顾长平。

    两人相对见礼暗送秋波的时候,已有婢女上前将镶玉竹帘掀开,对二人行礼问安。并有传报声响起,呼道,“顾世子、二姑娘到。”

    两人听了这声传报,暗自对自己猜准了对方身份而表示自豪。但是再看对方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就有点微妙变化了,想着以后两人要同床共枕都红着脸低了头。

    顾长平展臂,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礼让薛铭先行。薛铭也不推脱啰嗦,只无声屈膝行了一礼,便提着裙摆迈过门槛。碧云跟在后面,花痴的瞪着顾长平,哪儿有男的生的那么好看?额头间要是贴上一只眼睛肯定二郎神还要英俊呢。神仙里碧云最喜欢杨戬,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名字霸气。

    顾长平被小姑娘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据着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碧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慌张将手中油纸伞收起,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钻进门去。

    顾长平见主仆二人都进了门,这才一甩袍摆,风度翩翩的踏步进门。

    偌大的书房门窗大开,又四周摆满冰块,很是凉爽。一进门,便看到墙上写着天道酬勤的字画,字体混合了欧公的体势,又加入了赵字的圆转颇具新意,写的也是极佳。在瞧一旁一溜小字,写着乃是仁庆二十五年,并印了薛如海的小印。原来这字画便是二十几年前,出自薛父之手。素闻薛如海乃是一代文豪,如今见着却也习得一手的好字。薛铭心中暗叹,继而目光下扫,落在紫檀木雕龙大案上只简单的放着文王鼎,正悠悠吐着白烟。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屋内另外有几件紫檀博古架,或放瓷器古玩,或摆书籍字画。样数不多,却颇为典雅考究。

    这便是薛如海的外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会客厅。

    听到外面有传报的声音,薛如海便在内阁小屋里起身走了出来。薛铭抬头的时候,正看见薛如海转过内堂小圆拱门,顾自掀了珠帘走出来。倾长身姿,青衫加身,说不出的儒雅。脸上神色虽淡,却是温和有礼。薛铭忙屈膝行礼,唤了一声爹爹。薛如海伸手虚扶她起来,又对着顾长平拱手一礼,打了一个请的手势,“贤侄请坐。”

    而后两人嘘寒问暖,薛如海坐在正方左边的大檀木椅子,顾长平于左手边的第一张楠木交椅上坐下,薛铭也紧挨着坐在下手,片刻便有丫头上茶进来。

    薛如海自端了汝窑三青虾扣盖小茶碗,轻启杯盖研磨,含笑看向顾长平,又看向薛铭。“贤侄,这便是我的二女儿薛铭。铭儿,快来见过世子。”

    听见父亲介绍,才刚坐稳的薛铭,不得不起身,对着顾长平屈膝行了一礼。柔柔唤了一声,“见过世子。”

    顾长平也起身,连忙拱手作揖,道,“姑娘有礼。”

    两人总算是正式见过,又重新落座。薛如海微眯了眼睛看着顾长平,脸上似是带了歉意。“想来贤侄已听闻近日京中传言,小女不肖令宁远侯府蒙尘。老夫教女无方,委实难辞其咎。”

 015 邀约(一)

    薛铭听了父亲的话,微微愣怔。转眼去瞧顾长平,他却是神态依旧。线条刚毅的侧脸,不见唇角有任何牵动。只听得低沉悦耳声音缓缓响起。“坊间谣言,自不可当真。世叔何须如此?”

    薛如海听的他这么说,心中宽慰不少。只将手中茶盏放下,单手放在桌案上面,手指惯性研磨桌面。“话虽如此,可我薛家总要有个交代。方不负顾侯与我多年情谊。”说着,又将目光扫向薛铭,已略见几分凌厉。“铭儿,还不快和世子说清楚。岂不知,你今日所负谣言,实则是抹黑了顾府门楣。”

    薛铭听了父亲的话,自然是觉的心中有些气不过。这样的爹爹,当真让人难做。便是想要女儿澄清谣言,总该要同女儿事前商议。如此一来,岂不要薛铭尴尬。

    她心中涌起不满,难免目露难色。然而为了成全大体,也只能隐忍不发。见顾长平已经侧目看来,一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满含深意。薛铭自觉尴尬不已,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将目光投向父亲。“谣言已起,女儿虽不得管制旁人如何不去说些闲言碎语,但却必须要为自己澄清事实,总不能随意便要人设计编排,无中生有败坏自己清誉。”

    她神态镇定自若,语调平和温柔,又吐字清晰,语速适中。薛如海自觉有些惊异,他今次毫无准备拉来女儿,不过是想按压住她骄躁性子,逼她在顾长平面前说出委屈,好要顾长平释怀传言。却不料,女儿今次与往日大不相同。既没有扭捏,也没有任性,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倒好似变了一个人。薛如海捋了捋修剪考究的胡须看着女儿,目光已渐渐露出欣慰之色。

    顾长平见她举止得体,又从容大方,自是青眼有加,看向她的目光中倒多了几分热切少了一丝审视。

    薛铭态度坚定表明自己立场毫不示弱后,又侧身对着顾长平微微欠了欠身。道,“素闻世子睿智多谋,自是不会相信坊间传言。虽铭儿也属无辜,却也要同世子略表歉意。毕竟,世子也受我连累,传被拒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谈资。我们,委实都好无辜。”

    方才刚毅神色,竟转瞬一边成了婉转委屈。

    顾长平看着低垂下头一副懊恼神色的薛铭,只觉得心内似有羽毛漂浮而过酥酥痒痒。又觉得薛铭这般很有趣。笑道,“红人是非多,只能说,我们今次便是这京城内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未婚夫妇。”

    薛铭忍俊不禁,挑眸看顾长平认真神情,掩唇而笑。气氛顿时融洽不少。

    薛如海讶异不已看着女儿,她惯会逞强装横,不会与人沟通。若非一味奉承,便是一味厌恶不予理睬。不论喜怒皆放在脸上。如今这般乖巧不说,似还懂得如何与人沟通,懂得何时强硬何时退让。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他满意于女儿的变化,也跟着凑趣笑笑。又对顾长平道,“顾侯进来身体可有好转?”

    顾长平听的询问,便将目光自薛铭身上移走。对薛如海恭敬回道,“自蜀中请来了言先生,为家父诊治,现下虽不见大好,却也有起色。劳世叔挂念。”

    想到昔日好友,是何等意气风发。今次却是久病在榻,奄奄一息。莫说是无法于朝堂之上为民请愿,便是好好说上一句话恐也是十分艰难。薛如海一贫如洗之时,多蒙宁远侯照顾方才有今日成就。两人既是私交好友,又是政见一致的同僚。思及顾侯今日,薛如海难免面露戚容。“素闻言先生医术了得,但求能使子伯兄减轻病情。便是不得痊愈,也好少受一些折磨。”

    语调之中,略带伤感沧桑。一旁薛铭入耳,便兀自思索两人交情。大抵也猜到十之八九,想来自己的婚事定是跑不掉的。又看顾长平,仪表堂堂,稳重内敛,虽不知人品如何,起码第一印象不错。

    顾长平听的薛如海所言,又思及老父病重,不仅凄然,低头默然不语。

    又听的他们二人你来我往闲谈片刻,薛铭自觉她二人许是忌惮自己在此,许多话不方便说。便起身,行礼告辞。

    顾长平见得薛铭起身,也随即跟着起身。对薛如海拱手一揖,“小侄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薛如海本欲留他再坐,见女儿站在顾长平身侧,又想到方才二人眼神交流。便道,“你才刚回京,子伯兄又重病在身,怕是府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我便也不多留你了,过几日,我必登门拜访,探望子伯兄。

    “家父时常叨念世叔,盼着世叔能忙里抽闲与他叙叙旧。”顾长平一面说着,一面被薛如海送着向外走。

    薛如海连连点了几下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目送顾长平和薛铭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此刻太阳已渐渐西落,却依然闷热。薛铭走在后面,看着顾长平挺拔的背影,一时心情复杂。想当年自己前世丈夫殷熙平也是这般青年才俊,自己虽百般不情愿嫁他为妇,最后却也不得不低头,服从安排。薛铭自是知道,此生心中已住了人,再难住进旁人。当初见殷熙平时,与今次见顾长平时心情略有相似。没有所谓惊鸿一瞥,并没有所谓一见钟情。只冷静审视,其外貌为人。

    当初自己与殷熙平虽看似恩爱有加,实则是面和心离,她最清楚自己心里待殷熙平是如何冷淡的。只不知,今次又要嫁人,她可否能做好这年轻人的妻子。

    顾长平听的后面有细细脚步之声,侧头见薛铭正低头行走,秀眉紧拧,似是略有心事。夕阳打在她娇俏容颜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虽算不得绝色,却也清丽,很和他的眼缘。

    他略略停了脚步,等薛铭步上前来,与其并肩而行。问道,“可还在为谣言之事懊恼?”

    薛铭怎么能真的说出心中所想,只得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顾长平看她愁眉不展,负手放慢脚步与其同行。柔声道,“何必去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日后,你要嫁的人是我,我信任你便是。你只管放好心态,这些谣言总有不攻自破的一天。”

    “你相信我?”薛铭有些诧异,瞪眼去看顾长平。其实,谣言是个很有杀伤力的东西。起于平地,却能掀起狂澜。出自人口,却如刀剑能要人性命。

 016 邀约(二)

    “为何不信?”顾长平不答反问,“薛世叔何等为人,他的女儿如何会做如此荒诞之事。且你大姐姐忠勤伯夫人,生前贤良德淑,美名远播,她的妹妹自也不会错的。”

    其实顾长平之前,听到众人口中所说的薛铭,已经信以为真。可今日一看,似乎与传言相左。她举手投足之间,皆属大家风范,断不会有那娇蛮小女作风。

    薛铭前世父亲林致远乃是三朝元老,也曾位极首辅又是太子太傅,那是何等为人。可身为其长女的自己,也曾因不满婚事欲与当朝太子李瑾之私奔逃婚。若非林阁老及时发现,率领众人跪倒在其面前,恐她此刻已铸成大错。

    思及前尘,又听得顾长平此番言论。薛铭不由红了脸颊,微微垂了头,欠了欠身,“多谢世子信赖。”

    顾长平嘴角微微扬起,“何必如此客气。”眼波流转之间,似又想到什么,便又道。“下月荣国公大婚,你可要去参加?”

    荣国公大婚五个字,如平地起雷一般,震的薛铭头晕目眩。讶异抬头看向顾长平,“谁?大婚?”

    顾长平见她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十分疑惑。略略皱了皱眉头,盯着她带了几丝慌乱的眼睛道,“荣国公殷熙平。”

    时过三载,他又要娶亲了吗?薛铭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会略有不适之感,又十分担忧这所娶之人是否妥帖,能够善待她留下稚子。一时间思绪万千,竟忘了去回答顾长平的话。

    顾长平凝眉,看着她慌乱之色。素闻殷熙平俊秀风流,与素有第一美男之称的李瑾之齐名,颇受女子欢迎。难不成?顾长平看着薛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荣国公于蜀地戍边三载,于我略有交情,他请我去参加婚宴,并欲于席间切磋武艺。不知,薛姑娘可有雅兴去观赏?”

    薛铭见顾长平目光中已有揣度之意,知自己略有失态,忙整理情绪,露出一副欢喜神情。“若家中接了请帖,必是要去的。素闻世子功夫了得,荣国公也是一介武痴,二位切磋,定是精彩绝伦。若能有此殊荣观赏,铭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顾长平笑笑,谦虚几句。二人行至回廊尽头之时,便要各分东西。顾长平对着薛铭略一拱手,“顾某目送姑娘离去吧。”

    “这怎么好?还是世子先走吧。”薛铭略显惊讶,顾长平乃是出身侯府,又听得他好武不好文,竟不知,是这般礼数周全,温和谦让。

    顾长平坚持之下,薛铭也不好推脱。只屈膝行了一礼,便领着碧云转身离去。

    顾长平站在回廊之下,听的耳边蝉鸣鸟叫,眸光渐渐深沉。转身离去时,低头对身后顾全道,“去查一查,薛二姑娘私奔之事是真是假。”

    “是。”顾全应声,匆匆回头瞥了一眼薛铭远去背影。心道,这位未来主母,恐是犯了世子忌讳。

    薛铭一直惦记着殷熙平继娶之事,少不得要去母亲处问个清楚。晚膳后,母女二人促膝交谈。薛夫人听的女儿今日与顾长平见过面,自是着急,想要问个究竟。

    两人隔着一张黄梨木镶大理石小炕几坐下,薛夫人望着递了盛着消食茶的白瓷小茶盅给薛铭。好奇问道,“今日,与顾侯世子见面如何?”

    薛铭接了茶碗,轻轻哑了一口。随口答着,“世子仪表堂堂,温和有礼,自是极好的。”说着又挑眸看向母亲,“娘,下个月荣国公要大婚吗?”

    “嗯。”薛夫人点头,“昨日才刚收到了请帖。你怎突然问起这个?”

    “今日顾世子说,他要在婚宴之上与荣国公切磋武艺,请女儿到时观赏。”薛铭回答的漫不经心,吹着茶碗中的消食汤。

    薛夫人却是听得眉飞色舞,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可是压根不信坊间传言,对我儿多有青睐?”

    “娘,”薛铭娇嗔瞪着母亲,根本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加停留。便又问道,“今次能嫁入荣国府的主母,是哪家姑娘,女儿可认得?”

    薛夫人见薛铭并不愿意深谈顾长平,只道是她害羞,并未多想。便随着话题聊到,“你认得的,她幼时也常来府上走动。”

    “是谁啊?”薛铭忽而觉得似有不好预感漫上心头。

    “便是你大嫂嫂的堂妹,林家二老爷的嫡出女儿,林嫣。”薛夫人随口答着,抿了一口茶,又道。“那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挑的的好孩子。”

    “怎么说?”林嫣美名远播之事,薛铭自然知道。当初自己也一直认为她是如此舍己为人,却不料竟是那般。

    薛夫人一想到林嫣,似是有欣赏敬佩之色道。“她自小丧父无母,一直寄人篱下,由伯父伯母抚养照顾。林阁老夫妇对其也算照顾,只听闻林夫人脾气暴躁,对自己女儿动辄教育,更何况是她。她性子柔和,处处陪着小意,想来也是不少受委屈才如此小心为人。”薛夫人庶女出身,最能体谅这样的处境。说着,又将声音压低,“荣国公原配夫人,乃是你大嫂嫂的嫡亲姐姐,那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闺秀,不但生的十分美貌,幼时又是熙禾公主陪读,便是才华也无人能敌。那样的女子,少不得对人傲慢。听说,闺中时不少欺辱这个堂妹,可她病重之时,林嫣姑娘却一直侍奉汤药,不曾怠慢。便是当初永安侯来求亲也被她以要侍奉姐姐为由,挡了回去。后来,姐姐病逝她又非要守孝,硬是将婚事耽搁下来。”

    “荣国公原配对她不好?她们整整差了十岁,她五岁时夫人就出嫁了,何来欺辱一说?”薛铭忍不住想要冷哼,这些毫无下限的八卦者,她何时苛待过林嫣?因怜悯她自幼无父无母,对她疼爱有加,便是嫡亲的妹妹林妲都要靠后。不过,自己当初病重时,却是林嫣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让她十分感动。只是,她却不知,蜜糖之中,往往裹着毒药。

    薛夫人看着女儿,只轻叹着摇摇头。“内宅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只是,荣国公今次要娶继室夫人。林夫人怕女儿留下的稚子受人苛待,便硬是要林嫣去做填房。其实,永安侯一直未娶等着林嫣。他们似也不是无情,可林嫣为着姊妹亲情,念着外甥可怜,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气度,便是上天入地也难寻其二。只可惜,硬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薛夫人的感叹之情,丝毫没有渲染薛铭。她只拧着眉,好想骂人。林嫣确实是上天入地难寻的妙人,妙的是,她李代桃僵,是个手里有奇怪宝物的妖孽!哦,不,据她自己透露,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白领。虽然薛铭不懂什么是白领,但瞧她心狠手辣做派,想来也是久居上位者。

 017 庶兄

    薛铭本就是个不爱拉家常的,自是不想多说。薛夫人因自己手段不佳,不讨婆婆喜欢,常常吃妯娌暗亏,多年来就养成了不大说闲话的习惯。可一见到女儿话匣子便打开了,一直滔滔不绝,直将薛铭说的头晕眼花。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推脱说自己身子乏累,要先回房休息后,再来陪着母亲用膳。

    一天中日头最毒的时间已过,可却余热不散,外面依然很热。薛铭所居住的绛云居与薛夫人所居的颐正园虽然离得很近,可若是走起来也需要些路程。

    碧云执着油纸伞跟在薛铭身后,见她脚步沉重,露出疲惫之态。便小声道,“姑娘,奴婢知道一条近路,能省不少脚力。只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同奴婢走。”

    一般大户人家,各院落之间,除了供主人们行走,铺设好的道路外,还在每个院儿的四角各开一个小角门,供下人们行走,方便他们端茶倒水,节省时间。

    那些路素日里只供下人走动,少爷小姐们一般都会嫌弃那些地方上不得台面,恐怕污了自己脚下踩着的材质上乘的鞋,更怕污了自己的身份,正经嫡出的纵然是再累,也断不会去走那小路的。

    薛铭自然知道碧云所说的道路便是这个。听她语气之中的犹豫,也知道她心中所顾忌的原因。碧云因个头比薛铭矮了一些,要全力抬高手臂执伞,方才能打过薛铭的头,且行走时又要万般小心,断然不敢触碰到薛铭挽的十分精致的发髻。是以,这一路走下来,她要比薛铭累好几倍。

    薛铭侧目去看碧云,见她光洁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汗珠,额头前细碎刘海也狼狈的贴服在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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