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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过一生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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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他说,同学老好奇地追问他是她的谁,怪烦人。

    其实是,他的清俊翩然迷倒了她的同学,不少人来追问他的身份,追问他与她的关系。

    每次看到电线杆边他的影子,她都会觉得好幸福,心情雀跃。

    那个时候,他年轻的面庞永远从容不迫,行走时步态平稳,身材笔直挺拔,一举一动完美无瑕。

    分别六年,她变了,他也变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这些日子医院里呆着,更白了,灯光下,白里带着青,眼眶周围浅淡的一圈黑,越发显得清瘦。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雅淡定从容不迫早已不见,痛苦悲伤和焦虑不安取而代之。

    夜风吹来,夹杂着菊花的清香。

    攀舒抿了抿唇,扯起一抹笑容,说:“我自己住也不回那个地方了,行不行?”

    “另找地方住?”姜淳渊一双手的力道略松了松。

    “嗯,我回自己的房子住,房子在怡景小区,租约过几天就到期了,我把房子收回来自己住。”

    “你在l城买的有房子?”姜淳渊声调不自觉提高。

    攀舒知道他联想到什么,她不说话,静静看他。

    姜淳渊被重锤迎头痛击一般,脊梁骨垮了,双眸无神,失魂落魄。

    攀舒快活地笑了。

    辛辛苦苦攒钱买房的快乐这瞬间到达顶点。

    “我干着两份工作,中恒工资高福利很好,四季春工资也不低,小费很可观,我很节省,加上房租,一个月花不到一千块。”

    “买房子的钱是你自己攒的?”姜淳渊晦暗的眼睛遽然爆亮。

    “不然呢?”攀舒反问,身体没被箍着,抬腿就往外走。

    姜淳渊的步子比她快,堵住她的去路。

    “不是还有几天才到期吗?这几天先在这边住着,好不好?”

    惶急之中,一把摘下她的眼镜。

    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看她往哪走。

    “我没有近视,没眼镜一样能看清。”攀舒了解,仰头看他,轻笑了一声。

    没有厚重的眼镜,漆黑明润的眼睛一无遮蔽,这一笑,鲜活灵动,如一泓秋水摇动暗香,媚色染满眉梢眼角。

    体温突地飙升,姜淳渊心脏狠狠地蹦跳起来。

    一直知道他的小女孩长大了,这一刻的感受更加强烈。

    最开始攀舒跟他相处时,带着孩子对好看的陌生异性的好奇,好奇中微微地又有些羞涩,他觉得她很可爱,听他喊着淳渊哥哥,胸口暖融融的,好像自己有了家人,在母亲去世后又享受到亲情。

    后来,她喊他时,他总有股莫名的悸动,一时见不着她,就抑制不住心焦烦躁担忧。

    攀舒像是他心头剜下来的肉,他心疼她,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倾尽自己所有。

    他以为自己把她当妹妹,当女儿,可是后来……他混乱了。
    
第20章 chapter20

夜风一阵比一阵急,雷声从天边轰隆隆传来,院子里树叶簌簌颤动。

    黑漆漆的夜空泼墨般沉暗。

    “小舒,要下雨了,别走行吗?”姜淳渊定了定神,抬头望了望天,再次哀求。

    攀舒沉默,半晌,说:“就住几天,我自己的房子房租到期把房子收回来了就搬走。”

    “好。”姜淳渊如挑着千钧重担突然放下,身体姿态瞬间变得轻松。

    霹雳一声响,雷声之后,大滴大滴的雨水从天空降落。

    攀舒转身上楼。

    有他在,今夜的狂风暴雨与她无关。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陆宏,攀舒回拔过去。

    “我的电话都不接,在干嘛?造人?”他调笑的语调问。

    相貌那样端正的人,偏偏是玩世不恭嬉笑无常的作派。

    攀舒脱了鞋坐到床上,手指在床单上有一下没一下划动,不说话。

    “策划部少了你这个拼命三郎,这个月大家加班加得快虚脱了。”陆宏说。

    攀舒似有若无笑了一下。

    “姜淳渊在医院里衣不解带服侍你一个月,大家都知道了,你成名人捂不住了。”陆宏接着道。

    攀舒嘴角挑了挑,轻声说:“你想说什么?”

    陆宏大笑,快活的笑声震荡着耳膜。

    “我想说啊!”他拉开腔调,笑嘻嘻说:“攀舒,把眼镜摘掉,头发打理打理,拾掇一下,明天化上淡妆来上班。”

    攀舒沉默,半晌,低应了一声“好”。

    床垫柔软舒适,粉色床品丝绣玉兰花,花儿精细鲜活,兰叶脉络分明。

    挂了电话,攀舒躺了下去,很快进入香甜的梦乡。

    门缝透出来的那线灯光消失,姜淳渊倚着墙站了一会儿,回自己房间。

    陆宏短信进来。

    “我说服攀舒改变形象了,接下来怎么让她回到过去,抛下心头包袱开心快乐过日子,就看你的了。”

    攀舒真听他的话。

    姜淳渊喉底泛酸,深吸了口气,回道:“多谢!”

    “我好像闻到醋味。”信息又过来,调侃取笑的口吻。

    姜淳渊磨牙。

    嘀一声响,稍停了一会,信息又过来。

    “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使你六年前那么决绝地离开攀舒。”

    一改风流浪子腔调,很严肃的口气。

    那时……姜淳渊仰头。

    灯光耀眼,刺得眼睛涩疼。

    攀舒六点起床,洗漱了下楼,看到客厅中等着的美容师发型师,并没有感到意外。

    陆宏的意思她懂,既然低调不了,那就高姿态地出现,让所有同事不敢轻视招惹她。

    办公室政治的需要,避无可避。

    染发弄造型,攀舒始终一言不发,任由姜淳渊拿主意。

    头发染了栗色,发尾烫了微卷,露额半扎公主头发式,少女造型,没有加发饰的点缀。

    妆容很淡,脸颊水芙蓉一般的白,脸庞光滑,珠光贝锦,点漆似的的黑眸望来时,眼波流转中媚意横生。

    姜淳渊一直知道攀舒美,只不知,六年前是活泼俏丽,六年后,却是难描难描的如诗风情。

    也许不该这么妆扮小舒的,姜淳渊想上楼把自己亲自挑的今天穿的那条裙子藏起来。

    策划部很热闹,八卦的浪潮热气腾腾。

    曲云婷坐在办公桌上,两腿交叉,身边围了最多人。

    红色镶珠片丝绸u领上衣,黑色亮光的皮裙,包裹着性感的身体,挺翘的胸膛像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按,就会溢出甜浓的汁水。

    办公室这样的着装可真大胆,不过,天生丽质,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

    攀舒如往常一般,平静地走了进去。

    白色雪纺连衣裙,蝶翅状双肩带掩抹胸设计,嫩白的胸脯半遮半掩,白色的裙摆随着脚步一抬一放如水纹荡漾,不经意间,就是一幅流动的画图。

    一室的说笑声像被齐刀切断,一齐消失。

    稍停,男同事严浩喃喃问:“攀舒?她是攀舒?”

    声音很低,却如爆竹炸响,点燃了一室寂静。

    “天啊!攀舒,是你吗?”许多个声音一齐叫嚷。

    攀舒曾经是人群的焦点,在狠狠地跌了一跤无力与命运抗争时,她选择了隐藏自己,六年过去,再一次回到过去。

    微勾起唇角,攀舒浅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众人一齐呆了。

    男人只觉她那一笑,春意印上眉眼之间,难以言喻的艳色扑面而来,一时间神思恍惚,对于前几日尚觉得啄眼的小boss羡慕妒嫉起来。

    女人心中齐齐骂了句狐狸精,均觉先前抱的那一丝希望被击个粉碎。

    攀舒眼角将众人的神色收进眼底,只当不察。

    一个月没上班,桌面灰扑扑一层尘,攀舒拿起抹布往洗手间而去。

    出了门走得几步,忽想起水杯一个月没喝水,也脏了,得洗洗,又往回走。

    房门露着一条小缝,她刚才出来时,走得急,没关严实。

    攀舒的指尖搭上门板后,顿住,没有往里推。

    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不是很清晰,然,字字听得分明。

    “傍上大款了就是不一样。”

    “你们猜,攀舒是什么时候跟总裁好上的?”

    “还能什么时候,就是那次去w城调查市场啊,平时她哪有时间接触总载,曲云婷,你被撬墙角了。”

    “平时看她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手段这么高,真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声音透着不屑,羡慕和妒忌。

    “手段不高,能把陆总监……”有人说了一半顿住。

    “说起来,不知道总裁知不知道自己是接盘侠?”

    “陆总监被打脸打得啪啪响,不会就这么算吧?”

    “还能怎么样?难道跟总裁抢人?”有人咯咯笑。

    “这些年陆总监没怎么照顾攀舒,你们看是不是攀舒没看中他,借他做跳板进了中恒后,就甩了他了?”

    “要是这样,陆总监没炒掉她,真厚道。”

    “刚开始没炒,后来,攀舒那么能干,能炒掉吗?”严浩笑,说:“我说你们也消停消停,攀舒这个月没上班,咱们差点累死,大家少说两句,别把人逼走了,受苦的是咱们。”

    “哟,严浩,长篇大论,看不出你口才原来这么好。”曲云婷咭咭笑。

    “严浩,你怎么怜香惜玉起来了,想跟总裁抢人么?”

    ……

    一声比一声高的哄笑,一把又一把的软刀,一下一下刮着耳膜。

    不锈钢门把手有些凉,凉意从指尖渗进身体里。

    攀舒放轻脚步,转身离开。

    没有委屈,也没有恼怒羞愤等情绪。

    经历的多了,神经坚强得几近麻木。

    娇娇女瞬间沦为弃儿,前一刻是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后一刻跌落尘埃,卑微得像只野狗,如果在意这些流言绯语,不知活活气死多少回了。

    “攀小姐,我帮你洗。”清洁阿姨看到攀舒,笑得花朵似的,殷勤地抢了攀舒手里的抹布。

    流水哗哗,阿姨往抹布上倒了洗涤剂,用十二分的专注搓洗抹布。

    攀舒倚着墙壁静静站着。

    流言的传播可谓无孔不入,自己搭上姜淳渊的消息,连清洁阿姨都知道了。

    不知姜守恒此时什么心情?

    攀舒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硝烟炮火在她推开门的瞬间消失。

    严浩赤红着脸翻文件,其他人若无其事各自忙碌着。

    内线响起,攀舒接了起来。

    不是熟悉的陆宏的男声,机械而公事化的吐字分明的女人声音。

    “攀舒小姐你好,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我是特助蔡芬,董事长请你到办公室来一趟。”

    来了,一个月过去才提出要见自己,可真沉得住气。

    十九楼是董事局一干高层的办公室和高层开会用的会议室。

    电梯上去,右侧是董事们的办公室,最里面是姜淳渊的总裁办,左侧是会议室和董事长办公室。

    蔡芬一身合体的蓝色套裙,白衬衣,严肃古板。

    拉开门看到攀舒,眉头都没动一下,只作了个往里请的姿势。

    攀舒扯了扯嘴角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外面是助理室和会客区,董事长办公室在里头,深棕色房门紧闭。

    蔡芬扣了三下门板,说:“董事长,攀舒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约四十平的办公室,宽敞气派,庄重堂皇,南向一整面的落地窗,姜守恒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没穿外套,白衬衣,蓝色西裤,衣服得体合身,很好地修饰出他挺拔的身体线条。六十几岁的男人,依然拥有令很多年轻男人自惭形愧的完美身材。

    “坐吧。”他转身,走到沙发前,坐到双人沙发上。

    面容儒雅清峻,有长期上位者的威严,也有岁月经年沉淀下来的宽厚从容。

    攀舒在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手肘搭在扶手上,头背微微后靠,舒服自在的姿势。

    “听说淳渊这个月买了两斤茉莉花茶,他不喜欢喝花茶,是你喜欢喝是不是?”

    姜守恒问,拿出一罐茉莉花茶。

    电砂壶接了纯净水,放到电炉上,按下触摸开关,摆茶盘茶杯。

    “我不喜欢喝,甚至很讨厌,只是他以为我喜欢喝。”攀舒淡淡道。

    姜守恒摆茶杯的手僵住,皱眉看攀舒。

    他的眉间有细而深的川字纹,不悦时,川字纹加深,有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攀舒不说话,静静与他对视。

    姜守恒先泄了气,转开目光,看向虚无处,喃喃道:“淳渊对你那么好,把心掏出来给你都行。”

    攀舒面无表情听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却蓦地攥紧。

    皮面绷得很紧,指甲划过,细细一道抓痕。

    水开了,报警器嘀嘀响。

    姜守恒执起茶壶,方才那一瞬的失态消失,淡定,从容,慢条斯理冲洗茶杯,泡茶。

    “虽然不喜欢,也尝一尝吧。”他说,推了一杯茶到攀舒跟前。

    白瓷茶杯胎釉白净,如银似雪,茶水黄里透绿,色泽明亮,看着赏心悦目,尝一口,茶香鲜灵、滋味醇厚鲜爽。

    攀舒端着杯,小口小口慢慢喝。

    不急,也不躁。

    静等姜守恒掀牌。
    
第21章 chapter21

茶泡了三巡,喉底甘爽过后,微有苦涩。

    姜守恒换第二泡茶。

    被倒下的茶没有最初的鲜嫩,蔫黄萎顿。

    攀舒静静看着,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动荡起伏。

    “你们不合适,你太年轻太漂亮了,性情不定,淳渊经不起折腾。”姜守恒说,往茶壶里注入开水。

    年轻!漂亮!性情不定!

    在中恒影子一般上班五年多,换来这样的评价,攀舒莫名觉得喜感,差点扑噗一下笑出声来。

    “您说的很有道理。”攀舒微笑。

    姜守恒再次意外看她,这一眼,少了研判,多了绝望的惨然。

    六十多岁的人,气势一松,登时显了老相,面皮有些松驰,眼睑微微下垂,眼袋很明显。

    攀舒闲适地坐着。

    “多少钱你能离开淳渊?”姜守恒掏出支票簿。

    “嫁给姜淳渊我能得到多少,双倍就行。”攀舒笑道。

    姜守恒眼皮蹦跳,急促地喘气,颈部青色的血管奔突。

    “姜董考虑好了,把支票填好送给我就行。”攀舒站了起来,浅鞠一躬,告辞。

    攀舒回到办公室,收件箱里十几封未接邮件。

    陆宏给她安排了工作。

    一个很棘手的个案,策划部里的顶尖高手曲云婷和严浩做出来的个案都被客户否定了。

    攀舒调出资料,看到客户是昌盛地产时,不自觉愣了愣神。

    彭于飞的父亲生意看来越来越大了,居然做到l城来了。

    陆宏把被否定的个案也发给她了。

    攀舒看了看,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做出来的未必比他们的独特高明。

    把个案打印出来研究了半日,攀舒越觉得蹊跷。

    又仔细看了合约要求,攀舒不自觉摇头。

    合约里有一条,是所有广告公司签合约时绝不会答应的。

    ——必须无条件满足对方提出的对个案的要求。

    曲云婷瞄了一眼攀舒的电脑桌面,把键盘敲得笃笃响。

    周身上下都在诉说被夺爱的愤怒。

    攀舒拿起水杯离座。

    迈出办公室门时她侧转身往回看了一眼,曲云婷对着她竖中指。

    攀舒抚了抚额头,没去茶水间,往安全梯走去,一边走一边给陆宏发信息。

    刚进公司时,公事上有很多不懂的,要请教时她就进陆宏办公室,后来陆宏让她有事约他到安全梯这边商谈,她迷糊不解,直到听到有人笑说她每次进陆宏办公室时间都很久,笑得很猥琐。

    陆宏不一会儿过来了。

    浅绿色休闲裤,鹅黄色衬衫,明亮得像只花孔雀。

    攀舒觉得,他要是抹抹脂粉上上妆,说不定人家会以为他是哪家夜总的鸭子。

    “昌盛的个案怎么订的合约?如果对方一直说不合意,吹毛求疵,咱们公司就一直重做或修改下去?”攀舒问。

    “怎么可能?咱们公司有附加条件,这个个案交给我们做后,就不能换委托公司,这是昌盛涉足l城的第一个地产项目,已经启动了,投资几十个亿,一直拖着吃亏的是他们。”陆宏摇了摇头,道:“老赵经手签的合同成千上万,鬼着呢。”

    老赵名赵兴杰,董事局成员,中恒的副总裁,负责广告业务,姜淳渊进中恒前,居姜守恒一人之下,中恒的二把手,大学毕业进中恒工作,已在中恒干了三十年。

    虽是中恒的元老,赵兴杰年龄却不大,今年只有五十二岁。

    攀舒还是有些不放心,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老赵为中恒兢兢业业拼了几十年,中恒如今的局面,有老赵一半功劳,姜淳渊突然冒出来,他会不会不甘心?这会不会是个套?”

    “怎么可能?他功劳再大又如何,中恒姓姜,跟姜淳渊作对,董事长不会放过他,跟董事长作对,他还没那资本。再说了,一个个案也拖不垮中恒这艘大船。”陆宏笑了笑,弯腰凑到攀舒面前,嘻笑着看她:“担心姜淳渊?”

    攀舒抿紧唇,不理他,转头看窗外。

    “关心则乱杞人忧天,我先走了,你吹吹风冷静一下。”

    陆宏大笑,留了一个十足风流的背影。

    真是自己多虑了吗?

    楼层高,风很大,凉意渗人。

    攀舒在窗前默站良久,拿了手机出来,按下姜淳渊的号码,没拔出又摁掉了。

    脑子里有些乱,开始只是如初雪,渐渐地雪团越滚越大。

    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又不想问。

    混乱的思绪一直延续到日头斜西快下班时。

    电话铃声响,尖锐刺耳。

    姜守恒亲自拔来内线电话。

    “淳渊对你掏心窝肺,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他说,声音沉闷无力。

    什么意思?不反对了?

    先前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姜淳渊。

    以退为进么?

    攀舒悠然道:“我一向重视工作,请放心。”

    “工作?你把跟淳渊在一起当成工作?你把他当什么?金主?还是提款机?”姜守恒粗喘,呼吸声震得攀舒耳膜嗡嗡作响。

    重逢后,姜淳渊给她买过衣服鞋袜化妆品,加起来,可能有十几万。

    不少,不过,她要是愿意被包养,比姜淳渊有钱的男人有的是。

    攀舒冷笑了一声,偏不解释,说:“董事长您说得没错。”

    电话那头啪一声响,似乎是听筒掉落地上,接着一声惊叫,蔡芬大喊:“董事长,董事长你怎么啦?”

    攀舒扣了话筒。

    纷纭嘈杂消失,耳根清静。

    文档打开了,心却静不下来,总觉得虚幻的很,迷乱不堪摸不到头绪,又想不出缘由。

    似乎是担忧姜守恒,又不是,她恨他恨之入骨,怎么会担心他。

    攀舒关了文档走到窗前。

    楼下开来一辆救护车,车顶红色报警灯旋转,几个医生从后门跳下,抬出一个急救推床进楼,稍停又抬出来,上面躺着一个人,旁边跟着姜淳渊和蔡芬赵兴杰。

    救护车啸叫着开走。

    攀舒抓着窗沿的手紧了紧。

    脚下地板像是裂开了,身体沉沉往下坠,没有着落。

    下班了,出了大楼,没有宝马车在大门外等着她。

    攀舒朝公交车站走去。

    8路车远远开来,攀舒随着人流上了车,投完币才发现,8路车往四季春去,与姜淳渊住的银河湾小区南辕北辙。

    音响里一个接一个报站点,攀舒在四季春下车。

    过去五年,她每天匆匆往来,也不过一个多月,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

    物是人非。

    李小菊穿着服务员套裙,丰腴了许多,看起来过得不错。

    攀舒瞟了一眼转身。

    “攀舒,过来了怎么不进来玩。”李小菊追了出来。

    气喘吁吁,胸部一颤一颤。

    攀舒想起老潘那一肚子肥肉,想起李小菊床上陪他的样子,一阵恶心,呕地一声忍不住吐了。

    就近没垃圾桶,跑了几步才走到垃圾桶前,垃圾桶靠得近味道呛人,更犯恶心。

    “攀舒,你不会是怀了那个姜先生的孩子了吧?你傻啊,他们那些有钱人只是玩玩咱们,怀了孩子打胎是女人受罪,你怎么不注意避孕呢……”李小菊嚷嚷,苦口婆心一脸关切的样子。

    攀舒一声不响往公车站走。

    再听下去,连胆汁水都要吐了。

    李小菊攥住攀舒不松手,絮絮说:“攀舒,你见没见过那个彭于飞?他对你可真是痴情,听说大学都没上,一直在找你。”

    彭于飞没上大学!

    攀舒愣了一下。

    彭于飞成绩极好,她记得彭于飞当年高考也是考上q大的。

    他学习很拼命,同学那些年,印象里他总在埋头做习题,头悬梁锥刺股,拼命三郎。

    付出那么多,怎么不去上学?

    在她为姜淳渊失魂落魄时,彭于飞居然颠沛流离辗转全国各地寻找她!

    他向她表白时的情景,就像电影回放似的,忽然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她赏了他一巴掌,又羞又愤,骂他,说他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居然对自己存着肮脏的念头。

    高大的男人突然就哭了,抽泣着,像只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喃喃诉说,哀求她原谅他的鲁莽,哀求她接受他。

    他说:“攀舒,我害怕,到大学里,有那么多优秀的同学,你就看不到我了,我憋了这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絮絮叨叨诉说,反反复复哭求。

    她那时没有感动,只有震惊和愤怒,以及躲避不及被拱了脖子的羞耻。

    在她心里,能跟自己亲密接触的只有姜淳渊,其他人哪怕摸她一下,都是十恶不赧的。

    她大声骂他,恶语如山洪爆发下的泥石流凶狠地砸向他。

    她骂他不要脸,告诉他,自己早有心上人了,她还说,自己和心上人亲吻过了,她还说了很多她和姜淳渊亲热的情形。

    彭于飞当时的样子跟被判了死刑的囚徒一般……攀舒甩了甩头,不敢回想。

    大路边,灰尘和汽车尾气混杂,熏得人很不舒服。

    “攀舒,我觉得那彭于飞对你那么痴情,虽然家里没钱,也很不错,你在那个姓姜的那里赚了钱后,还是回头跟彭于飞过日子好。”李小菊接着说。

    彭于飞也是独子,彭中民比姜守恒更有钱。

    傍大款,而后选择一个一心人过日子,这就是她的选择么?

    记得她刚从乡下出来时,朴素无华,变得可真快。

    攀舒懒得说。

    “彭于飞给咱们酒楼每个人都留了他的手机号,我给你他的号码。”李小菊热情地从手机里调出号码抄给攀舒。

    攀舒沉默着接过纸条,眼角瞥到李小菊手机桌面,上面野人一样的男人是彭于飞。
    
第22章 chapter22

那日自己得以脱险,多亏彭于飞不计前嫌和姜淳渊合作。

    那个安静腼腆的男孩成了一个疯子,无药可救的偏执狂,连大学都不上,前程也不要了。

    他寻找自己时的心情,是不是跟自己着魔似寻找姜淳渊的心情一样?

    纸条一角有少许油渍,十几个阿拉伯数字写得歪歪扭扭。

    攀舒手指在按键上来回滑动,稍停,对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按下。

    铃声响了许久,攀舒皱眉要挂断时,接通了。

    “哪位?”成熟男人的声音问。

    不是彭于飞。

    手机都不带在身边,想必不在意有没有自己的消息,已放下了。

    攀舒愣了愣,一句话没说,摁掉了电话。

    彭中民紧盯着手机屏幕。

    五官本就刚硬,加上不苟言笑,越发显得严肃。

    这几年操心儿子,才四十六岁,已未老先衰,半头白发。

    昌盛地产是彭太娘家的产业,最初只是百来号人的草台班子,到了彭中民手上才发展成地产大鳄。

    彭太于彭中民尚是穷小子时慧眼识珠嫁给他,彭中民感激太太的恩情,对太太极敬重,彭太生彭于飞时难产,三魂去掉七魄,后来也没再怀上。

    儿子不争气,为攀舒神魂颠倒连大学都不去上,彭中民也没有在外面搞出私生子。

    “谁打小飞的手机?”彭太一旁坐着,探头看。

    “没说话,来电号码所属地显示l城,可能是攀舒。”彭中民说。

    “攀舒!”彭太从沙发上蹦起来,“为什么不让小飞接电话,小飞知道攀舒给他打电话不知多高兴。”

    “要给他和攀舒说话,我何必没收他的手机。”彭中民攒眉。

    彭太泄了气,跌坐沙发,喃喃说:“你总不成一直软禁着小飞吧?”

    “当然不可能一直软禁着他,昌盛还要靠他接班,隐患消除了,我就把他放出来。”彭中民淡淡道,打开手机,把刚才那个来电号码拉入黑名单。

    攀舒挂断了电话,随手把写着号码那张纸条扔进路边垃圾桶。

    来回倒了三班公交车,回到姜淳渊的别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房子面积大,空旷静寂,攀舒倚着房门站了一会儿,把门厅客厅厨房餐厅的灯全部打开。

    明亮的灯光驱走了清冷。

    冰箱里搁满食材,攀舒挑了几样出来。

    下米煲饭,洗菜切肉,有条不紊做着。

    夜色沉暗,窗外景色看不清,室内的倒是分明,玻璃照着她的身影,像个贤惠的正在为丈夫准备晚饭的妻子。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

    整套的骨瓷餐具盛放,洁白的瓷面上鲜艳的红叶妆点,衬得食物更加可口。

    夜色更深,空旷的房子寂寂无声。

    菜凉了热一热,热了过后又凉。

    攀舒打开手机。

    没有姜淳渊的信息,也没有来电。

    十二点,姜淳渊没有回来,攀舒把菜热了,夹了一筷子又放下。

    跟吃中药一般,满嘴都是黄莲味。

    太静了,咀嚼食物的声音在静寂里被无限放大,空旷的房子变得阴森。

    攀舒拿起手机,拔下姜淳渊的号码又取消,最后,打了郑谷雨的。

    “我在医院,董事长进手术室后还没出来,贺美娜也在,俨然姜家儿媳妇。”郑谷雨不等她问,竹筒倒豆子噼噼啪啪说,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

    开始周围有说话声,后来,静悄悄的,想必她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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