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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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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跳出去会被骑着马上山的男子看了个清楚,既狼狈又丢了姑娘家的体面,万一跳出去又被马队踩上两脚呢,会丢了小命儿的!

“四喜你别慌!赶紧拉紧缰绳莫想别的!”陆清宁一边紧紧揽着陆清许。一边亦不忘大声提醒。

马声还在嘶鸣,车厢还在蛇行。陆清宁甚至听不清四喜又喊了些什么,只管一只手抱着陆清许蜷缩在车厢的地板上,另一只手紧紧抠住对面的座椅,以免被甩出轿厢去。

一,二,三,四,车厢每甩一下,都会将她的后背心磕在后面座子上。怕吓到怀里的陆清许,虽磕得生疼,她却也只能咬牙忍着,默默的数着被撞的次数,渐渐觉得伤处变得极其麻木,正待咧嘴笑一笑,却有两行泪缓缓流下来——她可是才穿来一个月,就又要死了?

耳边的各种喧嚣声已经不见了,她真的要死了,就像她才穿进池塘那一刻,听不见亦看不见,就连手脚也都不听使唤。当初好不容易把那一段熬了过去,又换了具身子重新活回来,还来不及高兴呢,怎么又要死了?她的命还真苦……

“姑娘,三姑娘!五姑娘!我的姑娘啊,快叫奶娘瞧瞧伤到哪里了?”耳边分明是苏妈妈的哭声,似乎还有陆清许的奶娘平妈妈?

陆清宁激灵一下睁开眼,低头就瞧见怀里的陆清许苍白着脸,一双眼瞪得老大傻傻的看她呢;再抬头看,果然是苏妈妈和平妈妈也进了轿厢,正一人一个的抚着她们两姊妹的头,一边哭一边喊。

原来她没死,方才只是被撞晕了……惊马都拦住了?马车也没掉到山崖下面去?我的乖乖,看来这七天的早课晚课做得很值得啊!陆清宁匆匆从轿厢地板上爬起来,又将陆清许也拽起来,却觉得后背撕裂般疼痛,不由低呼出声。

“奶娘奶娘,快去告诉我娘,三姐姐后背撞得够呛,都是为了护着我!”陆清许这会儿也醒过神来,张嘴就是急切的哭腔,“眼下没处找郎中,先将那各种药膏子药丸子全拿来!”

陆清宁苦笑。各种药膏子药丸子,这是拿她当药罐子了?见平妈妈匆匆应了声就要下车,她连忙出声阻拦:“妈妈莫太急切,没得叫二婶娘她们挂心。我只是后背撞了几下,有那止痛化瘀的膏药拿些来便好。”

见苏妈妈傻傻的蹲在一边满脸是泪,又忙着安慰苏妈妈:“奶娘莫哭了,我真没大碍,抹些药膏便好。”

“到底是谁家的马队闯的祸?这赤霞峰上都是尼姑庵,怎么会有男子来?别的马车里有人受伤没有?”问到这里,陆清宁不免皱眉——这大顺朝乱成这样子了?

苏妈妈听她这么说,忙扯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回姑娘的话,是几位不识得的少爷走错了道儿,刚好见到咱们的车队,便兴奋的迎上前来打算问路,可他们突然从拐弯处蹿出来,难免惊了咱们的马车。”

“好在那几位少爷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一个个如飞一般便将咱们这边几匹惊马制服了,这会儿正在前面给二太太几位赔不是。”

陆清宁轻抚胸口。原来是走错了路啊,还好还好,没她方才想的那般龌龊。

可这一抚胸口,难免又扯动背后的伤,她疼得又是一咧嘴,不禁倒竖柳眉骂道:“他们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只赔个不是便算了?那干脆将我和他们掉个个儿,叫他们坐在马车里被我惊吓一下,再将后背撞个稀烂,我给他们赔个不是好了!”

“既是出来游玩,便该事先探好路不是么,哪有这么鲁莽的少爷,随处乱走随处乱闯,也不知是谁家的,如此上不得台面!”

“姑娘教训的是,确实是鄙人一行太过鲁莽,只顾游山玩水忘了道路,鄙人代我那几个鲁莽的兄弟给姑娘赔不是了,这里是黄金十两,聊作姑娘延医问药之资吧。”一个很低沉的男子声音非常突兀的在车厢外响起,随即便有一样物什穿过帷幕飞进来。

陆清宁一张手,刷的一下将那物什接在手掌心,看也不看又抛了出去,同时怒声道:“你当这是打发碰瓷儿的小人呢!既说是赔不是,便得有个赔不是的样子,拿着黄金吓唬谁!”

咦?难不成是这七天在山上东窜西窜的长本事了?这具身体竟然能接住快速抛来的飞行物了?陆清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心不敢相信。

那男子的声音又在车外响起,“那……姑娘想如何?如若不然姑娘下车来,鄙人登进轿厢里去,姑娘再差几个力大的仆妇,将这轿厢推几个跟头可好?”

陆清宁将目光离开自己的手掌,凝神想了想,似乎没听见方才那个疑似荷包的物什坠地之声,立刻撇嘴嘲笑道:“看来你是个练家子,如此的话……恐怕推你翻一百个跟头也没甚大损伤,不如还是算了罢,省得叫人以为我得理不饶人。”

“再说了,这马车可是我们家的……”

那声音立刻气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样?

陆清宁才不管车外的人如何纠结。她方才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谁叫这人站在马车外偷听她说话来着?见他没了下文,立刻高声道:“不是已经赔完了,您可以走了!”

她和陆清许两个小姑娘坐在马车里,虽说还有奶娘苏妈妈在,车外站着个陌生男子算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一行可是还有个四太太呢,那人最会借机生事了!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姑娘!”苏妈妈急切的低声制止道:“如此高声大气要不得!”

陆清宁扑哧一笑:“奶娘!他一个陌生男子,必不是像四喜离得这么近,难不成我还淑女一般、柔声软语的说话?就算我能说,他能听到?”

陆清许也紧跟着扑哧一笑:“可不是!平妈妈也总像苏妈妈这样,不分场合的训导,全然不管当时是什么情景。”

两人的话将苏妈妈弄了个大红脸,喃喃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陆清宁耳朵尖,却听得车外一声轻笑,不由恼怒的掀开侧帘,想给那男子再来几句狠话——这是什么人啊,都撵他走了,还在外面偷听!

不想待帘子掀开,那人已经远远离去。看背影倒像个翩翩少年郎,可惜太自负了些,还想拿金子砸姑奶奶,门儿都没有!陆清宁对着那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第五十九章 迎头一击(二更)

路上折腾了这么一出儿,未免耽搁了行程,等一行车队回到了天颖府城内金果巷陆宅,已是午后过了饭点儿。不单单是大太太谢氏派了高妈妈频频在门口张望,便连孙姨奶奶也亲自等在门里——家里接人的车队夜里便走了,披星踏月只为赶路,一行人在午时之前到家才对啊。

待终于望见车队在巷子口上冒了头,高妈妈长长松了一口气,立刻高声吩咐门房的小厮们撤门槛,好叫车队驶进院子。孙姨奶奶闻声也连忙打发身边小丫头:“去跟老太爷回禀,太太和姑奶奶姑娘们回来了。”

那在山路上惹了祸的几位少爷告辞后,苏妈妈便给陆清宁的背上敷了厚厚一层药膏,药力的清凉过后,令她更觉得肢体麻木不堪,这一路简直就像木头人一样,硬生生的挺了回来。

四太太和另一辆车里的仆妇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在山路上遇险,几人全在轿厢里摔了个七荤八素,这一路上都是呻吟声迭起,直到离开山路、周围人烟渐密,几人才勉强闭了口,忍痛坚持了这一道儿。

而家里出来迎接的几位,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见陆清宁被苏妈妈扶下马车,动作极其古怪,高妈妈立刻想到可能是出了事,可这毕竟是在前院儿,问也不好问,只好将埋怨的眼神瞪向苏妈妈。

苏妈妈颇觉得委屈——不相识的马队惊了自家马车,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哪有回天之力?

不过想到自家姑娘和五姑娘只说了句不用她贴身伺候,她便与姑娘分头坐了车,事发之时确实是无法护着姑娘,老脸瞬时通红。

孙姨奶奶此时也连声吩咐着碧油车旁的婆子们速速套上驯骡,先将几人送回内院再细说也来得及。

又拉来一个立在旁边傻愣着的婆子耳语了几句。那婆子慌忙点头,脚下随即便起了风声,转瞬已经撒腿跑出了大门,一直跑到近巷子口方才傻眼站下:孙姨奶奶叫赶紧去请郎中,也没说请哪一家的呀?

几辆碧油骡车缓缓驶进内宅垂花门,垂花门内还有一行人等候着,二姑娘陆清莹也在其中。

仆妇们低声说着话,分明是在议论着车队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难免有那么一句半句飘进了二姑娘的耳朵。

怎么,三妹妹她们这一行在路上出了事?

陆清莹的嘴角登时翘起了几分——活该啊。当初她还没来得及多瞧慈济庵一眼,便被你一言我一语的赶回了家。如今可好,她陆清莹躲过了一劫,陆清宁却险些掉下山崖摔死呢!

菩萨有眼!最好将陆清宁摔个半残才好!是嫡女又怎么样,伤残之躯也不要想过好下半辈子!陆清莹如此恶毒地想着,却见一辆碧油车被微风掀开了纱帘。里面端坐着微笑的不是陆清宁又是哪个?

也就是纱帘掀开的这一霎那,陆清宁将陆清莹那一脸幸灾乐祸和怨恨恶毒全看在了眼里。心头不免低叹。也许这人从生下来那一日起骨子里便带了邪恶,想指望三五日七八日便能改头换面?下辈子再说吧!

从大门口往内宅里走的路上,孙姨奶奶也弄明白了事情经过,此时正在庆幸着,遣了个婆子去请郎中还真是做对了,可旋即想起老太爷一早儿的吩咐,不禁黯了脸色——四太太和三姑娘全都受了伤。根本不是商量事的好时候,恐怕得将老太爷的嘱咐推迟到明日去吧?

“姨奶奶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陆清宁轻声问道。

孙姨奶奶虽是老太爷的宠妾,到底还是奴仆,是没有权利坐碧油车代步的。她黯下脸色后。脚步也慢了下来,此时正巧缓缓走在陆清宁车旁。

碧油车本就是在内宅来回行走的代步工具。并不用像出门的马车那般讲究遮挡,夏日里又怕闷,四周全换成了透气的细纱,因此陆清宁将她的脸色全看在眼里,不免低声发问。

孙姨奶奶犹豫了下,可能觉得跟三姑娘先打个招呼也好,若是三姑娘愿意帮忙,总比她亲自去向大太太传达老太爷的命令好得多,便低声回道:“老太爷清早想起了大姑娘……大姑娘快满十四岁了呢。”

若先老太太还活着,或是现在的老太太还算着调,这点小事自不用老太爷操心;若大太太没怀了身孕,这点小事也不用曲曲折折的叫她一个姨太太想方设法来传递;若二太太和姑奶奶没去上香,她没在这七天里代管家事,老太爷更不会逮住她来做这个恶人。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她早就清楚,老太爷既然在这种年纪又抬了她做姨奶奶,便是要借她这张嘴。她既想得了姨奶奶的实惠又明哲保身,哪有那么容易?

“唔,”陆清宁皱眉沉吟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事儿看似小事,可太太还怀着身孕呢,不如姨奶奶替我跟老太爷回禀一声,便说……说我会找机会跟太太提一提。”

太太早些日子便提过,也该将大姑娘接回来了,虽是如此,她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老太爷,说我们太太早有此意。

在古代这种大宅子里头,骨肉至亲相处比职场也容易不到哪儿去,该拿捏便得拿捏一把不是么。一味的装孝顺装久了,保不齐最先牺牲的便是装孝顺这个呢!

陆清宁这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并没说一定能保证大太太能答应,孙姨奶奶却松了口气。

大老爷前些天抬进来那个青楼女子,至今还禁闭在踏雪苑,这都是三姑娘的手段厉害;至于大太太,那是老太爷口里最替陆家脸面着想的媳妇了,大姑娘都快满十四岁了,再不说人家儿、便会影响下面的姑娘,大太太岂会看不透这个?

“老太爷说,请大太太放心,大姑娘的为人……他心头有数,就算接回来,也该安心在院子里备嫁了。”饶是孙姨奶奶松了口气,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这是老太爷的心意。

陆清宁嘴角轻翘:“嗯,我听明白了,姨奶奶放心吧。”

太太之所以提了一嘴却迟迟不曾动作,想必也是在等老太爷这句话;而她方才没答应一定会说服太太,也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有把握拿捏住那个不曾谋面过的大姑娘,可也得众人配合不是?

老太爷的话是陆家的尚方宝剑不假。可孝顺儿女听令的同时,这尚方宝剑也得镇一镇妖魔鬼怪,否则有一天那孝顺的儿女累了身子伤透了心……

这么想着想着,前面已经到了通往各处小院的分岔道口。孙姨奶奶先于所有骡车站下,刚想说先请几位太太和姑奶奶姑娘们回院子洗尘用饭,郎中稍后便到,便见大房那边的岔道里飞快跑来一个婆子。

是千叠园的汤婆子?陆清宁皱眉——她们到了府门口便有腿快的婆子进内宅来禀报了,太太却还是等不及,叫汤婆子出来迎她了?不可能啊,汤婆子分明是一路飞奔而来,满额头都是汗水,这必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匆匆撩开纱帘,陆清宁麻利的跳下碧油车,后背又是扯得一阵剧痛,却也强咬牙关问道:“怎么了这是,叫妈妈跑得如此急切?”

二太太和姑奶奶也在此时下了车。陆清宁想得到的事儿,她们当然也想得到,不赶紧下车还端坐着念经,不是她们的性格。

“千叠园……千叠园门口不知为何多出了数堆药渣子,老奴小半个时辰之前出院门张望高妈妈,还不曾见过那些腌臜玩意儿啊!”汤婆子抹掉满头的汗水,委屈的眼泪却又冒了出来。

是谁这么恶毒,青天白日的给太太下这种诅咒!大白天的叫人偷偷摸到院子门口,这门是如何守的?真真丢死先人了!就算当家的太太姑奶奶能查出来罪魁祸首,她这个守门的婆子头儿也难逃罪责!

陆清宁看看二太太,又看看姑奶奶,两人分明也与她一样、一脸的不敢置信和气愤。

之前借着小澄一事换掉的仆妇,不过是老太太心腹中的一部分,二太太和姑奶奶全都明白,还有众多藏在暗处的没被揪出来,因此才商量了上山礼佛的对策。

不想漫长的七天里,蛇却没引出来——按她们的设想,她们离开家这几日,老太太的人一定会不歇脚的闹妖儿;实际上人家却一直挺老实,她们往内宅来的这一路上听孙姨奶奶说起,还颇有些遗憾。

谁知待她们到了家,蛇却窜出来咬人了。这分明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老太太早就看透了她们的伎俩,之所以不动不是害怕,而是不屑!孙姨奶奶不过是个暂时理家的傀儡,还不值得人家动手!

“大太太知晓了么?药渣子差稳妥的人收起来了么?不会已经丢掉了吧?”陆婷姝微微眯眼,看来是强行镇定了一下心神,问了这几句。

这也是陆清宁想问的话,既然姑奶奶先问出口了,她只管等着汤婆子回答便好。

汤婆子虽比金婆子年纪小,却比金婆子更稳妥精明,应该不会太冒失吧?想是这么想,她望向汤婆子的目光还是不禁带了无数的期待……但愿别叫她失望啊!

第六十章 妇科圣手

“老奴不敢叫大太太知晓,药渣子也都亲自收起来,藏在稳妥之地了。”汤婆子果然不负众望。

陆清宁立刻点头并抢先一步说话道:“几位太太和姑奶奶舟车劳顿了一路,不如先各自回去梳洗用饭吧?事已至此,也不急于一刻。”

孙姨奶奶的脸色早就黑了。大太太的千叠园门口莫名出现几堆药渣子,敢情这是趁着她不在内院、而是在府门口迎接众人,给她示威呢?

可一是三姑娘已经如此说了,二也是真正管家的人已经回来了,她若是再迎难而上,未免显得她要夺权,只得换了脸色应和道:“三姑娘说的是,太太们与姑奶奶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话的时候,孙姨奶奶也想通了。这不是以前的时候儿了,添芳园那位可以随意的在内宅作妖;如今管家的人已经换了,老太爷又一心还内宅一个清静,老太太还如此执迷不悟,这不是要逼老太爷与她彻底决裂,便是猪油蒙了心看不出火候啊。

既是如此,就算那几堆药渣子打了她喜墨甚至二太太与姑奶奶的脸,又能如何。接下来的事态走势明摆着,若那药渣子真是老太太派人倒的,这分明是个昏招。

孙姨奶奶都能想到这些,二太太和姑奶奶又怎么会想不到,什么药渣子,充其量是给她们这些人心里添恶心罢了。于是一众人便在岔路旁分手,各回各窝儿……

陆清宁回到清宁园,勉强吃了些粥垫垫肚子,便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从打到了家,她怕被人看出来她的伤有点重,一直强挺着身子板儿。这疼痛的后背挺久了,稍稍一松劲就疼的撕心裂肺,此时的她只想好好趴在床上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行……

“姑娘,姑娘醒醒!”她睡得正沉,只听得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唤她:“郎中来了,姑娘醒醒好看伤。”

不耐烦的睁开眼一瞧,正是苏妈妈,陆清宁忙揉揉眼:“奶娘给我拧个冷毛巾来,我擦把脸。”

这觉睡得看起来像是酣畅舒服。其实却累死人了。梦里的她不停在悬崖边徘徊着,一忽儿险些掉下去。多亏双手及时扒住了一块突出的大石,一忽儿又用力爬了回来,还来不及欣喜,再看身边又是深渊万丈。

奶娘喊她之时,她正像猴子一样攀岩呢。眼瞅着便要爬到顶儿了。不再觉得怕,反而觉得乐趣甚多。还惦记着再下去从头再来一回,便被从梦中拉了出来。

前世的她虽是女特情,受过的训练却一点不比男同事们少,尤其像攀岩这种事,从来不曾令她退缩;为何到了梦里却那般骇人,若不是她极力冷静手脚并用,好几次都险险跌个粉身碎骨?

恐怕这梦是来提醒她的。这分明是告诉她,别以为她曾经是个女特情,在这种时代便能保护自己的安危了。

且不说眼下的身子不是她原来那一具,处处不听使唤;只说这年代的各种禁锢各种规矩,她根本还不大了解。必须处处小心翼翼打起全部精神来。

在这种时代保住小命再博取顺风顺水甚至富贵荣华,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真是太难了……陆清宁将用过的毛巾递还给奶娘。又搭着奶娘和兰心俩人儿的胳膊缓缓坐起,“来的郎中是哪一位?是陈老先生么?”

兰心忍不住笑道:“姑娘可莫提了。在前院大门口,孙姨奶奶打发了个婆子出去请郎中,那婆子本是碧油车的赶车娘子,长年拉着驯骡在府内来回,哪里懂得外面的事儿。”

“听了孙姨奶奶的嘱咐才跑出去,那婆子就五迷三道了,她根本都没问请郎中是要做甚,到底是给谁看病,也不知道该请谁、请擅长看什么病的人呀。”

“于是干脆一跺脚,妇科圣手、跌打损伤、慢性老病的各请了一个回来,现如今这三位全在偏厦里候着呢……”

陆清宁听罢,强忍住哈哈大笑的**——后背太疼了,大笑难免加重伤情,却还是忍不住笑道:“那婆子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了?明知我不过后背受了伤,还留另外两个在这里做甚?尤其是那个妇科圣手……”

“若宣扬出去,陆家三姑娘才不过十一二岁,便请上妇科大夫了,岂不是笑掉人大牙!”

她本想就此叫苏妈妈拿上几百个大钱将妇科圣手和看老病的都恭送出去,突然便想到太太门口的药渣子,忙改口道:“兰心,你拿上一锭银子,带着那位看老病的郎中去千叠园,偷偷找到汤妈妈,切记莫惊动太太!”

转眼又想到这里是内宅,叫自己的丫头带着人走来走去的,这个做法未免不稳妥,又改吩咐道:“罢了罢了,郎中都是外男,还是不要叫他们四处走动了,兰心你出去打发水草跑一趟,将汤妈妈找来更好。”

“你叫她跟汤妈妈讲,我这里有什么样的郎中,汤妈妈自然明白该如何做,切记万万不可惊动太太,记住了没有?”

这才忐忑的转头问苏妈妈道:“奶娘啊……看跌打损伤的郎中,是不是得……”

苏妈妈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着安慰道:“姑娘莫怕,除了看老病的那位,其他两位都带着女药童呢,若遇上他们不适合直接看的病或者伤,便有女药童给她们师傅转述。”

陆清宁微笑着点头,表示这便放心了。虽说病不忌医,那毕竟是她过去的想法不是,谁知在这大顺朝有没有这个说法,还是小心谨慎些更好。

“可那女药童……妥当么?”她又有些担心,怕女药童看不出病情实质。药童之所以叫药童,不就是小学徒么?叫她们看病情凭口转述,会不会误诊?

“妥当,怎么能不妥当,”苏妈妈笑答:“她们这些女子说是叫药童,若是男子,也早该出师了。”

原来如此啊,陆清宁恍然大悟。敢情就因为是女子,便当不得郎中,只得一辈子给郎中做助手,称呼也永远叫药童。

“既如此,奶娘便请那位看跌打损伤的药童进来吧,小素呢,叫她来帮我解解衣裳。”陆清宁重新爬回床上,后背疼得她又是一咧嘴。

送走了所有郎中和药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

女药童转述给郎中的各种情况令那位郎中判定,陆家三姑娘不过是外伤,只给开了几副外敷的药方子;苏妈妈为求稳妥,又给她放下幔帐,将看内科的郎中请进来把了一回脉,说辞也是没有妨碍。

看着自己屋里的奶娘和丫头们全是一块大石落地的表情,陆清宁暗笑——若真是受了内伤,她还能挺回家来?不是早就吐血而亡了么!虽是这么想着,她还是悲愤的暗骂了那伙子少爷几句,若不是那几个人太过鲁莽,她何苦受这种罪!

“药渣子可叫几位郎中分头看过了?”汤婆子不能离开千叠园太久,只将药渣送来便离开了,陆清宁便问兰心道。

“回姑娘,都看过了。”兰心微微有些皱眉:“可几位郎中全说不出那些药渣来自什么方剂,几种药根本便是不挨边儿。”

“那有什么奇怪。”陆清宁轻笑:“不管是谁干的,谁也不会傻到拿着自己吃的药来试这个水,否则不是给了我们顺藤摸瓜的机会。只要这个药渣子给大伙儿添堵了,那人便算是称心如意了。”

“是不是郎中还说了,几样药材全是一般人家里常备的,任何一个人屋里都能找出三五样来?”她根本不用看那些药渣子,便想得到这个结果。

“郎中还真是这么说,”兰心一脸奇怪:“看来姑娘是早想到了,那为何还要叫郎中们挨个看一看?”

就因为那些药渣子,苏妈妈和她可没少给几位郎中打赏!姑娘早想到了还要这么做,这不是浪费银子么!

陆清宁微笑:“我肯定有用意啊。你想想,万一千叠园那边没瞒住,叫太太知晓了,这事儿是不是很堵心啊?民间是有这个说法不假,说是将药渣子倒到谁家门口,病便会移去那人家里,可太太门口这些药渣子并不是为了治病的,太太也就省得闹心了不是?”

兰心恍然大悟,看向陆清宁的目光里不由带上了敬佩。过去她只是以为,既然姑娘是主子,她尽心伺候主子便好,至于别的她根本不曾想过。

只有今日她才彻底明白,原来主子与主子也是不同的。她兰心能跟了这么聪慧的姑娘,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一旁的苏妈妈却有些惊讶。姑娘还是原来的那个姑娘么?怎么小小的孩儿什么都懂,就连民间乱倒药渣子转病移灾的说法都懂得?

陆清宁当然看出了苏妈妈的怀疑,忙指点着床旁的小几道:“兰心去问问水草,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将我摆在这里的那些游记杂谈都收到哪里去了?多亏我在书里看过各地的民俗,否则也想不起叫郎中们看一看药渣。”

见苏妈妈的惊疑渐渐淡去,这才继续问道:“四太太那里也瞧过伤了吧?说没说四太太的伤势要不要紧?”

***

章节名似乎和内容没啥关系?摇头~~

还是老时间有加更~╭(╯3╰)╮

第六十一章 麝香荷包(二更)

“郎中来姑娘这里之前先去了四太太的榴花园,说四太太只是扭伤了腰,贴几天膏药静养便好,至于足上那个老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苏妈妈犹疑着:“可水草说,四太太正在院子里骂大街呢,说是嫌弃孙姨奶奶差人请来的郎中不够出名……”

陆清宁趴在床上笑了一阵,方才道:“这四婶娘也真是的,她是这陆宅正儿八经的太太,难不成连个人都没得使唤?嫌弃孙姨奶奶请来的郎中不好,尽管去请相熟的好了。”

四太太也就这么大本事了,根本不足为惧,一听一笑也就过去了。她现在还有别的事儿要操心,就算四太太将孙姨奶奶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也轮不到她出头。

本以为老太太先遭禁足后遭夺权,又气得大病一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谁知这次才从赤霞峰回来,老太太便还了一个示威;这到底是管家之人不在,后院的仆妇得偷懒且偷懒了,还是老太太的人本就无处不在,随时都可以将这后院搅得一团糟?

陆清宁若没得了孙姨奶奶的事先提醒,此时就算后背疼得厉害,也要坚持着去见见二太太和姑奶奶,问问她们对这药渣事件的看法。可她已经知道,老太爷想叫太太主动提出接回大姑娘,还是先顾自己房头儿的事最要紧吧。

“奶娘若是得闲,给我讲讲大姑娘的事儿吧。”陆清宁期盼的看着苏妈妈。

她这身体的原主儿,最不喜跟庶女庶子打交道,外加大姑娘比她大上好几岁,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姑娘是谁生的,太太也从不跟她唠叨这些。

后来大姑娘犯了错儿,连老太爷和陆廷轩都被惹得大发雷霆。这闯祸的大姑娘也就在所难免的被远远送到庄子里住着去了,美其名曰是叫她静静心。原主儿还是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前些天在太太房里,高妈妈被太太提起的大姑娘吓了够呛,陆清宁才隐隐觉得,这位大姑娘怕是不逊于二四两位,恐怕还比那两位有过之无不及。

果然,眼下就连苏妈妈也被陆清宁吓了一跳:“姑娘问她作甚?那个惹祸精……”

陆清宁皱眉:“她很能闯祸?可她既然还是陆家的姑娘,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庄子上吧,她都快十四了。再不将她接回来,恐怕咱们家的女孩儿全得受她拖累呢。还有太太。不被人传扬的很不容人才怪。”

叫她对着苏妈妈说,怕大姑娘拖累别的姑娘嫁不出去,她是说不出口的,她才不满十二岁,操心这些事儿也太早了些。一样的话两样说。这是她在前世频频接受的教育,到了眼下这个时代。更是不能忘记的立足法则。

苏妈妈一琢磨,姑娘说的还真是这个理儿。反正姑娘的背也受了伤,又是才敷了药,既没法子去理事花厅学中馈,又无法守在窗边学女红,跟她讲讲过去的事儿也好。

“姑娘渐渐大了,眼见着就成了太太得力的帮手。奶娘真高兴。”搬来小杌子又端来针线笸箩,苏妈妈端坐在陆清宁床边,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唠叨着……

大姑娘陆清妩,生母是陆廷轩第一个通房丫头碧桃。当年跟于姨娘是同一拨儿进后宅服侍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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