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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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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之内,只有远方的幽暗山林摇摆树影,余慈则人影俱消。
颜道士环眼瞪得大,一时摸不着头脑。虽是深夜,他视线所及,也一里之外,这边能藏住人的林子大概也就是这个距离了,那小白脸虽是身手灵活,也不会有这般快法。
从此处到密林,一路平坦,几乎没有山石草木遮掩,便是要藏身,被现的可能还要大些。颜道士愣了半晌,却又冷嘿一声:
“小子滑溜,却当道爷好欺么?”
他闭上眼睛,神魂统驭之下,一层无形的力量以波动的方式扫过方圆十丈之地,很快,他眼睛便是亮。
忽地脚上力,轰声大响,身边一块岩石被他踢倒,露出后面半人高的洞穴。洞穴乃是天然形成,可挡前面的岩石却是被从从别处移来,外面用茅草矮树加以修饰,乍看上去像是山体的一部分,实际上从下方凹处的树丛里,完全可以挤进一个人去。
这种布置,完全欺骗了人的眼睛,只是像颜道士这类人,有些时候是不用眼睛来判断的!
不过,颜道士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那小白脸明明是过路的模样,怎么能未卜先知一般布置好这样一处隐秘至极的所?
疑问不得解答,但越是如此,他杀心愈是强烈,当下毫不迟疑,低头钻进洞穴之。
“便是小白脸变成了大耗子,也逃不过道爷当头一剑!”
洞穴虽阴暗无光,却也架不住颜道士手赤红火剑的光芒,他走了几步,内里忽然宽敞起来。内里确实有人居住的痕迹,颜道士甚至看见了地上散落的杂物。
然而这时候,他却是脸色微变,因为他这里清晰感觉到了迎面的微风,而且,风向来路还有两个!
这洞穴竟然有三个出口,他进来的算一个,还有两个,天知道余慈往哪边去了。
“真是打洞的耗子……”
颜道士又恨又笑:“要是别人,还真给你逃脱了,只可惜,你碰上了道爷我!”
他也不多想浪费时间,眼睛一闭,神魂再次驱动,两边洞穴上扫过。余慈留下来的气息残余,便像是一团微弱的火光,显现出来。颜道士迅速确认了一个洞口,大步狂追。
余慈从陡峭崖壁上滑下,再冲出几步,后面颜道士的气息已经断掉了。但他知道,以传说通神修士的能耐,想凭借那洞穴逃脱,实不靠谱,所以只是喘了口气,便继续拔步飞奔,同时努力澄静心神,袖手指画符,通过铜镜的异力,暂时存留下来。
这也是照神铜鉴的功效之一,只不过留存的时间还有留存的符箓数量都有限制。只能暂存三个,时间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
所画符箓非常复杂,等余慈奔出十里之外,才勉强画出两个。正准备画第三个,夜空忽然一亮,赤红火光从他背后照耀过来,那浓烈的气味也随之而至。
余慈这时才能确定,这气味是燃烧的血腥气,还掺杂着凶徒本身的杀意,刺激鼻窍。
他早认为颜道士会追上来,可这追来得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吐出一口浊气,忽地全无先兆地翻身,地纵跃出去。下一刻,红线抹过,他刚刚越过的两棵碗口粗的大树,自地面起五尺处被切成两半,随即轰然倒折。虽是半夜,也能见得尘烟四起,枝叶纷飞。走兽飞鸟则是惊惶鸣叫,相对静寂的山林陡然间喧闹起来。
一击不,颜道士仍笑得开心。笑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和余慈追了个尾相及:“小白脸,道爷这阳符剑利否?”
“阳,不是三阳符剑么?”
难得余慈开口问了一句,但也因此降下速,随即头顶一烫,颜道士已挟着滚滚热浪飞越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余慈立刻驻身,摆出迎敌的架势,神情虽凝重,却也没有慌乱之意。
“小白脸好奇心倒重……”
第10章符剑
第10章符剑
颜道士一边说笑,一边环眼圆睁,死死盯过来,余慈却还是那幅表情,好像之前二十余名采药人横尸的场景、敌人的讥讽,还有阳符剑的神威,只能让他表示到这种程而已。
“好,胆色也了得。道爷还就怕你只是个临阵脱逃的软脚虾!
越是惊讶于余慈的胆气,颜道士也就越想打破那个鬼东西,他反倒不急着下手了,只是向前迈了一步,距离余慈不过两丈距离,轻轻晃着符剑,嘿然笑道:
“为什么是阳符剑呢?道爷倒是可以对你说两句。嘿嘿,白日府吝啬小气,只拿出不入流的三阳符剑来应付这们这些凡俗小辈,已经把你们乐得屁颠屁颠,却不知白日府,还有品质远其之上的阳符剑、阳符剑、纯阳符剑!
“当然,后面三样,白日府是绝不会拿出来的,可任他们狡猾,也要喝道爷我的洗脚水,早十年前,道爷便托身进了府,偷学了这‘融炼’之法,只要有足够的三阳符剑打底,便能一步步淬炼融合,由三阳而至阳、阳,再抹消杂质,返至纯阳,这才到极致。
“近两年来,道爷往来于天裂谷和绝壁城之间,虽然辛苦,却也换得了阳符剑大成,比之纯阳品相,也只差一线而已。三三化,为阳极之数,威力已经到了巅峰,有此剑手,便是你走了狗屎运,凑够虾须草,换了把三阳符剑过来,也挡不住道爷此剑一斩之力!”
言罢,颜道士又是大笑,可这笑声里,余慈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不放松,也不慌张,自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偌大的山林,也只有那些被惊醒的野兽鸟雀,才聒聒回应几声。
笑声倏止,颜道士再笑不下去,环眼反常地眯起来,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小白脸,决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被吓傻的末流小辈,再纠缠下去,莫说找出乐子,恐怕便是后宰杀了,也要闷出一肚子火。
“好,好,道爷便送你这胆大的小白脸上路!”
颜道士嘴上说着,再踏前一步,抬起了手阳符剑。他身高臂长,只这些动作,吞吐的红光便几乎要跨过两丈的距离,将余慈吞没。
扑面而来的热浪,符剑独有的凌厉锐气,直抵眉心。余慈也不强撑,慢慢后退一步,同时一直缩袖的左手五指慢慢收拢,将照神铜鉴上存着的符箓捏起。
“嗯?”颜道士有所感应,目光朝余慈手边瞥去一眼,却见有大量水烟云气从他眼的小白脸袍袖奔涌出来。转眼便形成一层雾障,这边火光的映照下,雾障之后,对方身形若隐若现,随着光线的偏移,变得难以捉摸。
“又想逃!”怒吼一声,颜道士符剑劈风,哧哧作响,转眼撕裂前方雾气,顺便把后面移动的人影一剑砍了。
剑光抹过,颜道士便知不对,这分明是个障眼法。本能地返身再劈,却又挥了个空。
等他持剑守,环目四顾之时,是面沉如水。只是几息的功夫,数亩山林的范围内,已经蒙上一层薄雾。这雾其实也挡不住什么,可是眼下正值夜间,林子深处光亮全无,唯一的光源,便是持剑的自己。
火光照耀之地,他当然看得清楚,可是远出这个范围,他的视线反而大幅受阻。
余慈便是游动光照的边缘处,似乎随时都会投进山林深处。
“狡猾的小白脸,不过这种粗浅的障眼法对道爷我没用!”
这念头过去,他也有点儿遗憾:“可惜强行突破刚两年,神魂还要滋养,一些能力不能运用自如,否则哪还有这小子的活路?”
带着这个念头,颜道士根本不用眼睛,纯以神意运化,方圆十丈范围内的一阵情况,都映他脑。他很快就现,余慈似乎并没远遁的意思。虽然身形时隐时现,却也一直留他视线可及之处。
不对,这小白脸伺机而动!
从神意运化的境界弹出,他高大的身躯忽然下挫、收缩,几乎就悬地面几分处,悬空一个翻滚,轻巧得像是树间跳跃的灵猴,转眼便是数丈距离。
他的脚尖刚刚离地,烧灼空气的轻爆声,就从耳畔抹过。已经火光照耀下的山林,其亮竟然又向上飙升,一道炽白光链撕裂虚空,穿刺而过。
即使是正空翻滚,颜道士也注意到了那道电光长链,他的眼角似乎被灼眼的光链抽了一记,留下久久难褪的印痕。
轰声爆响,电光没有击颜道士,而是横过这片区域,打对面林子外围的一株碗口粗的杨树上。杨树断折,接着起火燃烧。
颜道士这时才落了地,他惊魂甫定,直起身来,侧眼见到那颗被雷光殛为焦炭的杨树,眼角不由抽搐两下。若不是这段时间神意运化渐渐娴熟,随时能进入状态,恐怕被刚刚轰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掌心雷!这么快使出来,怕是有什么玉符之类的。
“小辈倒还有几分身家。”
他强自镇定,冷笑连连,但不知不觉,他把“小白脸”改成了“小辈”,随即便咬牙道:
“道爷倒想瞧瞧,究竟是你存的符多,还是道爷我的本事多!”
不等说完,他骈起食两指,迅疾如风,虚空划出十条道扭曲线路,丝丝红光轨迹如烙如印,凝半空。
“风火如轮,疾!”
平地忽起暴风,带着扑面的热气,向四面八方卷去。当即将周围布下的薄雾吹得七零八落。外围余慈正因为错失那记掌心雷而扼腕,见此情况,立时色变:
“引气成符!”
这是真正的引气成符!
纵然早有猜想,但终确认之后,他仍不免抽了口凉气进来。这可不是他之前借照神铜鉴耍出的把戏,而是面前凶徒真真切切的能耐。
能够虚空画符,不用任何介质而引得灵光自附,决不是用人身浊力所能达成的。那必须是养身炼气到了极高的境界,人之神魂壮大到了某种程,有所谓“分识化念”的修为,从神魂生成一点妙物,号曰“神意”,其又分神识、神念,以此代替朱砂、桃木等灵引,唤取灵应,形成真正具备效用的符箓。
既然如此,眼前这凶徒,必然就是通神境界,即已经脱出“凡俗三关”,成为传说那些拥有无量神通的“修士”了。
双方高下立判!
没有了雾气的遮掩,颜道士用眼睛便捕捉到了余慈的踪迹。他转过身来,嘿嘿冷笑:“小辈,可知道道爷的厉害了?”
余慈抿住嘴唇,一言不。
第11章血色
第11章血色
颜道士大笑迈步,慢慢欺上前去,边走边道:“还有什么符,且使出来让道爷瞧瞧?”
余慈似是咬了咬牙,蓦地将右手探到左手袖,而此时他的左手也仍笼袖子里,姿势非常古怪。
便此刻,前方赤芒闪动,颜道士已经不声不响冲上来,一剑劈下。这时才吼道:
“给道爷去死!”
颜道士刚才差点儿被雷劈了,尚心有余悸,又岂会真的让余慈率先难?
余慈猛抬头,双眼盯着符剑前端耀眼的剑芒,不闪不避,似乎被惊呆了,但剑光临头之际,他反手轻抽,一道青芒自袖弹出,反切而上。铮声鸣响,竟然正面挡住了阳符剑的锋芒。
颜道士稍觉意外,旋又嘿嘿冷笑,剑势略回,二加力,又一剑劈下。阳符剑何等威力,青芒挡了第一下,便是嗡声震荡,光芒几欲散失,再一剑下来,眼看余慈就要被劈成两截。
余慈双目圆睁,忽地启唇张口,一道血箭喷出,正打震荡不稳的青光上头,即而从齿间挤出一个音节:
“疾!”
寒芒陡现。
颜道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鲜艳的血丝青光蔓延,随着血色的浸透,青光也愈耀眼,其央区域的光芒几乎要凝结住了,以至于出近于实质的光泽。
阳符剑斩下,余慈第二次用青光迎上,依旧是近乎于金铁之音的铮鸣声,只是这回,只有外围的光芒剥离,凝结的青光区域丝毫无损。
余慈脸色白,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他从未真正想过逃走。先前奔逃也只是要争取时间,画符迎敌。但时间紧迫,他只得来得及弄出雾流驻影符和掌心雷,交战时也没取到效果。
多亏颜道士嘴巴大,多说了两句,让他抓住机会,袖以迅疾手法,凝成“七星剑符”,后以一口心头血催动,化虚为实,凝成这把利器,过程之顺利,如有神助。
当然,仅仅凭借一把符剑,也不一定能敌得过颜道士。但使用符法的余慈和使剑的余慈是大不相同的。他擅长于符,但爱剑,相较于使用符法时计算的繁琐,他习惯于白刃战,生死之间选择的简单直白,流浪十二载,他拔剑杀人的时候还少了?
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一切杂念都撇除干净,面对高他一个层次的凶徒,余慈咧嘴笑:
“且看我这七星符剑,比你阳符剑如何?”
“不知天高地厚!”
颜道士没料到,一场拼杀下来,倒让小辈看轻了他。一时怒火冲顶,大喝声,再冲上,将阳符剑运使开来,嘶嘶啸。
虚空像是被数十道红丝细线交错封锁,每道红线,都是由至精至纯的火力凝聚而成,稍稍震荡,便有烈火喷薄而出,转眼将数丈方圆的丛林笼罩,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然而,火焰熊熊燃烧的声响,还是挡不住内里铿锵震鸣。颜道士只觉得手微震,便见一道青光从火海电射而出,看似直线,实是略微屈折变化,正好闪过阳符剑锋锐之处,免遭致命伤害,十分巧妙。
余慈由剑光包裹,自火海突围,虽然身上多处着火,连头眉毛都难以幸免,却也性命无忧。只地上一滚,便将那些火苗扑灭。
但危机还没过去,颜道士凭借符剑法力,抢得先机,当下剑势再转,追上侧移的余慈,不再讲究变化,纯凭符剑锋锐,当头斩下。
这一剑化巧为拙,威力倒比先前那巨大的火网为厉害。余慈却是不闪不避,纯由身体深处那恍惚未明的本能驱动,反手一剑,不格不挡,直刺颜道士面颊,竟是同归于的招数。
“小辈!”颜道士已经不知该骂什么才好,他当然不会和这凡俗小子一块儿去死,只能临时变化,移剑将余慈的剑光震开。
彼此剑芒碰撞,虚空吱声尖啸,像是有人吹响了竹哨。这又让颜道士心口闷。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七星符剑,真的是余慈凭借符箓和一口精血,凭空造就的,怎么就能和自己两年来辛苦融炼的阳符剑弄个平分秋色呢?
混帐东西!
被这口闷气顶着,颜道士恨不能下一刻便将余慈大卸八块,剑光也就愈地狠辣凶戾。可是余慈的韧性却是超乎他的预料,看得出来,这小白脸的剑术不过平平,没什么精妙招数,但古怪的是,纵然不着章法,身上伤痕也逐渐累积,可每每危急时刻,却能一剑直指要害,迫得他回手自救,竟也能次次奏效。
这本是没可能的!
以命搏命说来简单,不外乎攻其必救,比拼胆气。可次次游走生死之间,哪来那么胆气给你消耗?别提消磨胆气的同时,还要次次窥得准、得快,控得稳,实实地给对手以致命威胁。
如此眼力、手法、心智、胆色浑融一体,连数十剑而没有一次失手别的不说,把他摆到同等的位置,他能做到吗?
要是道爷神意运化为纯熟,说不定……也做不到!
当这念头缠上来的时候,颜道士不可避免地分神了,恰好他一剑抹过,取向余慈脖颈。余慈只是略略侧身,任肩头溅血,借此争得一线空隙,欺身而进,七星符剑寒芒如星,直刺他面部要害。
反守为攻!余慈终于争到了一线主动。
他心神自然凝于剑尖,全无犹豫,一剑突刺。
余慈自十二岁时,才由赤阴女仙教授剑术,一年后便逃走,基础打得并不牢固。后来四处流浪,也无名师指点,纯论剑术,确实只是平平。但他胆气超凡,思维也自不同,江湖漂泊,常与人格斗厮杀,渐渐便悟到:
剑术有高下、修为有强弱,但生死之间,我与对手却是绝对平等的。我不比剑术、不比修为,只比生死转换那一刻,谁得抢得一线生机。
胆气为注搏一线,以死换生抢机先。
第12章驭剑
第12章驭剑
以命搏命不是手段,就是目的!这便是余慈使剑的根本,经年累月这般使剑,若能不死,那眼手心胆浑融的剑技,又如何使不出来?
这一点,颜道士是不明白的,但他确是实实地狼狈了,剑光至,扑面寒风刺得他险些就那么闭上眼。
“滚开!”
咆哮声起,颜道士恼羞之下动了杀招,手上阳符剑猛振,一点火星弹射而出,随即急速涨大,内里火光翻涌,状态不稳定到了极致。
余慈见状毫不迟疑,立时抽身后退,才退出十尺,便有红光灼目,炽热的火流横扫而至,空气猛然膨胀,轰声爆鸣里,他被远远弹飞,直撞到一棵大树上,才止住去势。澎湃火浪随后压来,他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躲到大树后面,力缩成一团,这才勉强挡了过去。
之前战场山林有亩许大小已成了火场,浓烟四起,热浪袭人,而且这范围还扩散之。
颜道士呼吸略显紊乱,山风热浪吹过,他头上髻忽然散开,头披散下来,显得十分狼狈。他盯着已被烧成半焦的大树,两眼赤红。
就差一点儿……
要不是及时打出火符,震偏剑势,七星符剑很可能已经贯穿他的额头,到那时,什么虾须草、什么纯阳剑,一切俱休。便是眼下躲了过去,头上髻也被挑开,实是奇耻大辱,颜道士几乎要被心头怒火冲得炸了。
他出身不凡,虽然家道落,难复祖上荣光,但怎么说也是通神修士,是站长生路上的胜者,又怎能让小辈逼到这种地步?
便这时,大树后面,余慈探出头来,恰和他打了个对眼。颜道士忽然现,余慈黝黑的瞳仁里,竟也燃烧着一团火,不是仇恨、恐惧之类的杂念,而是乐其,乃至不断寻求刺激的愉悦,又或是醉酒后的醺然,难以自拔。
他猛地一个激零,只觉得有寒气自尾椎直透顶盖,连燎原的心火都给压了半截。他心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祸害,日后必是祸害!
就用那招了结他!
颜道士心杀意随之沸腾,他却没有上前,而是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就那么披散着头,收剑胸前,双眼甚至半闭起来。随着呼吸的调整,剑身徐徐平放。
余慈树后喘息。刚刚一轮斗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真气近乎枯竭,身上的伤势也不轻,然而他的状态却是出奇地好。从十三岁起,他便习惯了生死边缘打转,这般经历非但没有消磨掉他的胆气,反让他让的精神愈亢奋。
自从进入明窍上阶之后,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生死一线的境况了。他甚至有些怀念,乍一停下来,倒觉得意犹未,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接续着消耗殆的真气涌出来,鼓动着他的心脏,让他再冲上去,与颜道士大战三回合。
所以,他从树后露头去看,透过扭曲的热浪,恰好见到了颜道士瞑目摆剑的全过程。
此时双方相隔近十丈远,照理说是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可当锋刃指向他的头颅,没有任何理由,他心头忽地突突狂跳,就像之前篝火旁,颜道士挥剑前的那一瞬。只是这次,没有气味的刺激,全凭着一点模糊的直觉,他顺着身子倾斜的方向,直接倒下。与之同时,出于本能,他将七星符剑横身前。
还没挨着地面,他手心忽地热,似是七星符剑挡下了什么东西,但紧接着,他心口一痛,不由自主喷了口鲜血。眼角余光扫过,这把刚刚力拼阳符剑而不落下风的精血符剑,就那么断成两截,飞出的剑尖空砰声炸开,化为一团淡红的血雾。
直到这时,耳才贯入“哧”的一声长音,仿佛将烧红的烙印放进冰水,辨不清冷热,惟一辨明的,只有那之于外的锋锐之气,足以穿透一切阻碍,难以抵挡。
“这是什么手段?像是催的剑气,可是威力大过何止十倍?”
带此困惑,余慈摔地上,这时候,终于有强烈的气味透进来,是空气的焦糊味儿,是死亡的气息。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嗅觉反应,足足慢了一息时间,若非受直觉驱动,他现怕是已经被那无形剑气穿透,死得不能再死!
余慈勉力抬头去看,颜道士此刻的状态非常奇怪,虽是一击建功,却仍然保持那握剑的姿势,赤红的剑身不像之前那样光芒四射,显得内敛许多,剑尖也下垂一些,仍是锁定了他的脑袋。
余慈当然想躲开剑尖所指,可是内腑震荡未去,一时半会儿根本动弹不得,拼全力,也只是让身子稍稍移开几寸,而远方阳符剑,也同样调整了角。
也这时,他看到了颜道士的眼睛。那对铜铃大眼,竟无丝毫神光,只有瞳孔无意识地放大,空洞灰黯,仿佛是丢了魂魄。只是他分明感觉到,颜道士仍盯着他,像是通过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一束“光”投射他身上。
这感觉是如此清晰,即便是烈焰燎原的火场内,那“光”的触感,其炙热烧灼,远超周边热浪,像是烧得通红的铁针,刺透骨髓。
“会被他杀掉!”
直觉和理智同时这么说。然而此时此刻,余慈的感觉却非常奇怪。他胸腔里像被浇了一瓢滚油,烫得疼,但那肯定不是恐惧的滋味。
这灼痛感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要他睁大眼睛,强迫他从这突然降临的死局,找出一条生路。
余慈盯着颜道士,他可以肯定此人必然是要出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杀招,只是前后的间隔未免大了些,蓄力的姿势也是破绽出。如果他现他还有冲锋的力气,必然会毫不迟疑冲上前去,剁了那凶徒的狗头下来,但现,气力的恢复速显然已赶不上对方蓄力的速。
两人相隔十丈,余慈手,只有一把半截的七星符剑,胳膊再长十倍,也攻不到敌人身前,但对那无形剑气来说,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这是个死结,可是,他想活下去。所以,一切的问题都归结于一句话:颜道士出剑气之前,先把他宰掉!
事关生与死,反而一切都变得简单,他擅长的,就是这种选择!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力,半截七星符剑脱手而出!
便此刻,他看到了,阳符剑的剑芒尖锋,正亮起近乎璀璨的光。
余慈没有去想如果无形剑气杀过来,会是怎样一个后果,也没有去想毫无准头地抛掷断剑,杀伤力几何。这一刻,一切的思维连线都断掉了,他脑子里只留存下一个全不知来由的念头:
前面那道士,宰了他!
第13章咆哮
第13章咆哮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也放大,外间一切光影变幻均烙印其,又如清水般自心头流过。余慈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自己的身躯却振动着,像是血脉的搏动,但那频率为奇妙。
随后,他找到了真正的脉搏,血脉搏动因为剑气的冲击,正出擂鼓般的轰鸣,而同时,那刚刚生出来的振动,仍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他好像突然多出一个心脏,或者,直接多出了一个“自我”。
奇妙的感觉沿续,慢慢的、又或是极短暂的一瞬,曾经无比熟悉的血流脉动又退隐到幕后,也自然而然地将肉身的痛苦遮蔽,只有那生的“自我”无限扩张开来,并且用无法描述的方式,接触周边天地,再从天地间抽取难以想象的复杂信息,反馈到他的大脑。
他的脑子已经止运作,也无法理解这一切,却有莫名地欢愉。糊涂和清明的感觉纠缠一起,终化为一片浑沌,只有一点灵光悬空照耀,将他引回到初那单纯的念头上去:
前面那道士,宰了他!
一念既,如有神应!
浑沌之,忽有无量虚空开辟,漫天星斗,齐放光明,有几颗星辰,大如鸡卵,明耀如玉,将光芒投射下来。如斯响应,翻滚着飞出去的半截七星符剑,忽然光华外烁,青芒血影如烟如雾,随即速骤增,化为一道模糊的虹光,只一闪,便从颜道士颈侧飞过。
颜道士甚至没有格挡的意思,真正是破绽出。
接着,此人的脑袋掉了下来。
那是超出思维转换的速,颜道士连表情都没来得及变化,便被一剑斩杀。阳符剑仍握手,高壮的身子也依旧站立,但他确确实实是死掉了,死得干净利落,以至乎荒谬。
余慈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眼前正生的一幕,直到对方阳魁落地。
“振动的是神魂。真是奇妙!”
其实把七星符剑称为“符剑”,并不准确。即使它能凝结天地元气,以精血为骨架,化为实物,但说到底,它还是一个符箓。既然是符箓,自然就要有灵应激,刚才神魂振荡,虚空开辟,灵应并的感觉,前所未有,实是酣畅淋漓。
余慈食髓知味,很想再一道符试试。
不过这个时候,心情陡然放松,浓重倦意突然当头而下,虚弱感已经席卷全身。余慈忙咬住舌尖,先前向七星符剑喷血时留下的创口还,火辣辣的疼,让他打了个寒颤,困意消褪了些。
这地方,可不安全。余慈提醒自己,他辛苦地爬起身来,摇摇晃晃朝十丈外的颜道士残躯行去。
不知什么时候,山林间下起了朦朦细雨,雨丝压下肆虐的野火,腾起阵阵青烟。丝丝凉意透过全身肌肤渗入进来,睡意也进一步消褪。
才走出两步,颜道士的无头残躯轰然摔倒,砸了湿润的泥土。
走到残躯之前,余慈还有些恍惚,一个传说的通神修士,竟就这么被他宰了?
当然,纯以事实论,余慈并不认为这是运气。从头到尾,他和颜道士对生死的把握,都只是五五之数,只不过他熟悉这种赌博式的选择,而颜道士没有这本事,活该被他斩杀此。
他只是感觉,颜道士比他想象的要弱了点儿。
交战,对他威胁大的,自然是颜道士后隔空剑的手段,那确实有想象通神修士的力量,其他的如感应敏锐些、剑术高明些、修为深厚些……却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带着这疑惑,余慈低头打量,那柄让他吃苦头的阳符剑,就横泥水,赤芒已黯淡到近乎熄灭,但离得近了,仍感觉到有一股迥异于外界空气的热力弥漫周围。
“就是这把剑?”余慈将符剑拾起,拿手把玩。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把锋锐无匹的阳符剑,其本体竟然是木制的,长仅一尺,怪不得远远看去像短棍一般。剑身上用类似朱砂的灵引刻下无数暗红纹路,几乎将剑身本来的材质颜色遮蔽。
随手挥舞两下,空气却出呜呜的声响,没有一点儿利刃破空的感觉,将真气注入,这才引了昨夜所见的灼灼赤芒,但剑芒横空,虽是有金刃劈风之声,感觉仍不如颜道士手那么凌厉。
这算不算境界上的差别?余慈并没有意,又开始翻找颜道士的尸身,看看这人身上是否还有什么宝贝。
结果十分古怪。
“没有……什么都没有?”
翻找半天,他却是一无所获。不只是没有宝贝,便连外行走所应有的一切物件,都没有半点儿。好像这凶徒除了一把符剑,一套遮体的衣物,便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余慈自认身家不富,但生活外,身上总要携带一点儿常用之物,长年积累下来,也是小有规模,腰下宝囊常年塞得满满当当。推己及人,行走江湖的,应该也差不多,偏偏这颜道士好生干净,莫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扒了衣服便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不可能,颜道士是用采摘虾须草的名义混进采药客间的,难道连个石盒都不预备着?
抓住这点不合理之处,余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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