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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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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迦去警局做了笔录,又匆匆赶回医院。

  肖子强和那几个兄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警察联系了他们周围一票人,都是些江湖混子,滑头多的很,要么装不知道,要么一口咬定不认识。

  陈劲生的手术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但人并没有清醒,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随后被推入重症监护室。

  那刀捅的,离他的心脏只有三毫米。

  情况不容乐观。

  更重要的是,病人的求生意识并不强。

  倪迦和宋彰在病房外守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他让她回家洗漱,休息一下。

  倪迦点点头就走了,她跌宕起伏的熬了一晚上,心理身体双重打击,人已经快废了。

  她出去找了家开门的早餐铺,随便吃了两口填饱肚子,然后打车回家。

  再次进家门,家里还保持着她昨天出门时的原貌,拖鞋飞出去一只,茶几上还放着半杯开水。

  只是一天一夜,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她把陈劲生那件带血的衬衫泡在盆子里,亲手揉干净,洗衣水洗成了血水,散发着腥味。

  她洗了很多遍,直到再也看不出来有血的痕迹。

  她把衬衫挂去阳台,然后观摩它的衣领,它的袖口,它的裁剪。

  想象它被人穿上,露出脉络分明的脖颈,骨感修长的手,宽肩宅腰的身形。

  他穿白衬衫很好看。

  干净利落,也撑得起白衬衫该有的气质。

  倪迦心里一抽。

  但那个人,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生死未卜。

  **

  洗澡的时候,脖子到锁骨那块全是红印和淤青,她发了狠的搓,搓的皮肤出血,那些印记还是触目惊心。

  她想到那些油腻而猥琐的触感,胃里就直犯恶心。

  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她不能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倪迦没再继续虐待自己,她把一身污浊气息洗去,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昨天那套,全部扔进垃圾桶。

  倪迦再赶到医院时,脚步顿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与昨夜天差地别。

  几个像模像样的医生站在病房外,和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得体的女人交谈着,女人身侧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助理,同时在的,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显而易见,那个挽着低发髻的女人是陈劲生的母亲,眉眼太过相像,有了成年人的韵味,更显动人。

  不论是医生还是警察,模样都比昨天高级许多。

  估计都是些有点一官半职的人物。

  只有这一刻,倪迦才直观的感受到什么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还得是个有钱的妈。

  宋彰见她来,走过去跟那女人说了句。

  女人只是微微点头,表情淡然,表示她知道了,连一个打量的眼神都没往倪迦身上放。

  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冲上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儿子,也没有冷言冷语让她滚。

  没有任何的攻击,她压根没有把她加入到这件事里。

  彻头彻尾的忽视。

  倪迦顿时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

  她以为还会有不断的警察问话和笔录等等,但都没有,她这个当事人就像空气一样,显而易见,陈劲生的母亲摆平了一切。

  “我今天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女人似乎有点心痛,“打架斗殴,被这种流氓伤害,像什么样子。”

  宋彰说:“阿姨,你应该多关心关心阿生。”

  “我和他爸太忙了,今天回来已经推掉了一个会。男孩子需要独立和自由,我给足了他,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宋彰有点无语,“那您也不能独立和自由到只打电话吧……阿生平时的状态你们根本不了解。”

  女人摇头:“他不愿意让我了解。”

  宋彰欲言又止,憋的挺费劲,毕竟对方是陈劲生他妈,成年人就是这么回事,用千万套说辞来维护自己的理论,为自己辩解。

  “不管怎么样,我的儿子还在icu,我作为母亲的心情希望你们理解,我相信警察的能力,这件事会给我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您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警官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在审问肖子强了,这小子犯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们会严惩。”

  肖子强被抓到了?

  倪迦心里一块巨石落地。

  这个情况来看,那些人陈劲生家应该是打过招呼,不会让肖子强轻易出来。

  宋彰见她一人站在一边,朝她走过去,“你要么先去学校吧。”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去还能赶得上第一节课。”

  倪迦抿了抿唇,又看了那女人一眼,问:“陈劲生怎么样?”

  宋彰:“还没醒。”

  还没醒。

  他昏迷一整晚了。

  倪迦顿时觉得心口一阵堵。

  她慢慢点头,“好,我先去学校,中午放学我过来。”

  宋彰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这事儿别跟学校的人说。”

  **

  倪迦自然不会说。

  但人的嘴她堵不上,她差点被强,陈劲生被捅,一夜之间传的纷纷扬扬,各种版本都有。

  她自进班开始,同情和鄙视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几乎把她淹没。

  女生所有不光彩的事,在她身上发生了个遍。

  她的名誉,彻底毁了。

  倪迦已经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她。

  这世上有人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她,无论她是否是常人所道的“好女人”。

  这一次,她只关心陈劲生。

  ……

  倪迦一上午的课都上的心神不宁,中午一放学,迅速赶到医院。

  而这一次,宋彰不在,助理不在,医生和警察都不在。

  只有陈劲生的母亲。

  她穿了一身纯黑的西装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身材紧致,裙摆包裹住纤细的小腿,脚底蹬了一双银色尖头高跟。

  头发梳的整齐,耳边的碎发都弯着精致的弧度,早晨那一面,倪迦看过她的脸,妆容精致,面容保养非常好,红唇使她干练精明的气场立显。

  此刻,她腰身挺得很直,静静坐在椅子上。

  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倪迦停在她旁边,出声叫人:“阿姨。”

  女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面色如常,但微敛的眉头透出一丝淡淡的凝重。

  倪迦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天里,她把她前几年从未说过的话反复说着。

  曾经她从不跟人认错。

  但生命如此无常,她的高傲,在错误面前没有任何价值,甚至像个笑话。

  女人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了一秒,便移开了。

  “小姑娘,我不会怪你,也不需要你的赔偿,陈劲生瞒了我太多,我需要重新审视我作为一个母亲是否合格。我只希望你做到一件事。”

  倪迦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听到她继续说:“在他住院这段时间,你不用再过来了,高三的学生,好好备考,据我所知,你自身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或许是你唯一的出路。”

  她很会说话,连意味深长的威胁都像是来自长辈的温柔劝诫。

  她缓缓说着,目光重新回到倪迦身上,那双眼,和陈劲生一模一样,冷静的时候,黑白分明,不近人情。

  “这件事我不会向学校施压,你无需背任何的处分,可以继续完成学业,相应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希望你不再出现。”

第四十六章

女人的直觉是天生的; 她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交流少之又少; 有些血液中的东西是相通的。

  陈劲生今早醒来过一次,他只叫了一个名字。

  倪迦。

  然后再度晕厥。

  林漫这才有了重新审视他,包括自己的意识。

  他们一家人; 感情向来寡淡; 亲人之间都可以用冷漠形容,无事不联系; 逢年过节类似于例行公事,也坐不齐一桌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会使他们浑身不舒服。

  陈劲生从小不爱说话; 陈家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清高劲; 天生对爱欲没有依赖性。林漫作为陈劲生的母亲,没有觉得不妥,也不愿意过多干涉他的生活。

  从很小开始; 他一个人上学; 一个人住; 成绩一直优异; 因此,她对事业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多; 潜意识里; 她的儿子足够优秀; 她完全无需担心。

  以至于她忽视了他在电话里愈发长久的沉默; 她以为是他们多散少聚而来的隔阂; 或是他正值男孩抗拒家人窥探的阶段;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听到自己的儿子患有心理疾病的消息。

  而她作为一个母亲,甚至要从他朋友的口中得知这件事。

  在曾经的心理障碍检查中,陈劲生的各项精神指标都不正常的厉害,该高的偏低,该低的飙高。

  精神层面的东西最令人无奈,虚无缥缈,无从下手,但又真真切切的影响着一个人,支撑着一个人。

  林漫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商业上跟人勾心斗角一辈子,她喜欢挑人最痛的地方下手。

  可轮到自己的儿子,她很茫然。

  她缺席了太久,以至于她已经被完全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倪迦这个名字她不陌生,助理在飞机上给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而到了医院,她亲眼见到了本人。

  很漂亮的小姑娘。

  且,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眼下的落魄,只是暂时让她学会了低头。

  林漫看人目光又毒又狠,倪迦没有女孩身上该有的青涩,她不单纯,不美好,甚至一脸的风尘气,但不同于常人的经历让她那双眼充满了故事,多看一眼,都会想多探进一寸。

  有些人单薄如一张白纸,平淡无奇,一眼或许能望穿他的人生;有些人天生是神秘而绚烂的,没有定性,他有每一种可能,而你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种。

  倪迦于人,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平白无奇的人生里,最怕出现过于惊艳的人。

  她不能说自己的儿子生活平白无奇,但倪迦这样的女孩,本就少见,若是再让他产生心理依赖性,就难以戒掉。

  与其存留安全隐患,不如当断则断。

  ……

  倪迦最终没能看到陈劲生一眼。

  她从医院出来时,宋彰恰好要进去,他想略过她,倪迦先一步横在他面前。

  倪迦直截了当的问:“他醒了吗?”

  宋彰顿了一下,才道:“醒过。”

  还叫了她的名字。

  医生出来问“倪迦”是他什么人,病人刚刚叫了这个人的名字时,他和陈劲生他妈都有点懵。

  “醒过?什么意思?”

  “又昏迷了,不过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如果下午还能醒,过两天就能从icu出来。”

  万幸。

  倪迦呼出一口气,想到今早他曾睁开过眼,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这眼泪来的毫无征兆,弄得宋彰表情有了一丝裂缝,冷脸稍微缓和了点。

  起码她的关心是真的。

  倪迦背过身迅速抹干净,转回来问:“肖子强那边怎么样?”

  “甭提这个名字了,他也够恶心。”宋彰又黑了脸,“他把他耳朵拿出来说事,说是陈劲生先害得他,他现在死咬着陈劲生不放。”

  倪迦:“陈劲生真把他耳朵弄废了?”

  宋彰说:“那陈劲生小拇指还是他掰断的!”

  倪迦:“……”

  “反正这次肖子强跑不了,陈劲生他妈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他就老老实实蹲他的房吧。”

  “他妈妈……”

  “挺厉害的,你也见过了。”宋彰说,“做生意的哪有不会做人的,说到底,有钱万事都能解决,肖子强这种喽啰也就在外面能瞎叫唤,一进局子,让这种有手段的对付,咋死的都不知道。”

  倪迦回想起那个女人,显然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强人,精明又能干,人际关系渗透半边天,但似乎又没那么表面看起来的尖酸刻薄,会反省,会担忧,会开明和理解。

  也或许是她可以将自己的形象演绎成不同的样子,并且游刃有余,看不出虚假的成分。

  她对她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她说的那些话,倪迦会听,但做不做,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

  陈劲生的情况一天天在好转,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完全清醒过来,然后从icu转入vip病房,旁人终于可以不用再上上下下消完毒全副武装的去看他。

  他在康复治疗中,不算多积极的配合,但从他彻底清醒的那天起,倪迦就没再出现过。

  巧的是,他也没再提过那两个字。

  仿佛他坐在这里一身伤,没有原因。

  见他不提,宋彰更不会主动提,他巴不得陈劲生是失忆了,忘了那个人更好。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陈劲生比以前更沉默了,一天一天,他几乎不开口说话,嘴唇粘合在一起,偶尔张嘴,唇瓣像撕开一个口子,声音哑的可怕,吐字也不清晰。

  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

  直到有一天。

  病房里迎来一个不怎么陌生的姑娘。

  和她带来的视频。

  **

  倪迦想,她人生里有很多重要的时刻,都来的那样突然,像突然而至的暴风雨,带有摧毁性的,把她的生活打的一团糟。

  不知道是谁告发了她,当年她逼陈劲生下跪的视频被人匿名发到市教育局的邮箱里,洋洋洒洒一篇长文,控诉了“校园暴力”,并且清清楚楚标注了她现在所在的学校、年级、班级以及姓名。

  那视频是经过处理的,其他人的脸几乎看不清,陈劲生的脸也被打上马赛克,唯有她和肖凯明,明晃晃的两张脸。

  要置她于死地的目的十分明确。

  这话题从来都存在,普遍性极高,关注度却极低,只有一个又一个事件的曝光,没有对应措施,有也落不到实处。

  于是野蛮生长,愈发严重,群众的呼声高涨,终于在近几年得到了重视。

  教育局立刻下发了通知,要学校做出回应,六中是a市名校,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大肆外传从而有损学校名誉,几乎是在隔天就公开了处理结果,开除两名学生的学籍,并取消三年内高考资格。

  本就是问题学生,成绩分别在高二与高三吊车尾,开除保名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倪迦没有苦读,也寒窗了十二年,做学生十二年。

  她来来回回,一路成长,脱去校服从学校出来的那一刻,她意识到,或许无疾而终才是她的终。

  这一回,是真正的结束。

  她没有中考,也即将失去高考。

  人生的第一大转折点,她甚至没有资格参与。

  那些她想要抛下的过去,只会拉她进入更深的地狱而已。

  那些荒谬的青春,究竟带给她什么了?

  风光?快活?潇洒?

  全他妈是放屁。

  ……

  倪迦把校服扔在了六中门口。

  当晚,她给周弥山说了这事。

  周弥山听完,回答很简单。

  他说,你现在需要换一个环境。

  一个陌生的,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倪迦没有反驳,她觉得他说的很对。

  这一回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折腾,周弥山说什么她都听,离开就离开,去哪儿都成,她想喘口气。

  **

  倪迦去过一次医院,还没进电梯门,就被宋彰直接赶了出来。

  他对她的态度从之前刻意的冷漠转为彻彻底底的厌恶,恨意很浓,看到她的第一秒就脸色全黑。

  他把她连推带搡的轰出去,极其反感的说了句,“你他妈还有脸来?”

  她是应该没脸来。

  但她现在不要脸了。

  倪迦反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问得好啊,你怎么了?”宋彰笑的凉嗖嗖的,“倪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装逼?不愧是个□□,逼这么能装。”

  倪迦没生气,跟着点头,“是,我是□□,我就想知道陈劲生现在怎么样了。”

  她以为宋彰的态度变化是源于她的长时间未出现,让他以为她就是做做样子,实则根本不关心陈劲生的死活。

  “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你不清楚?他能躺在医院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你现在虚情假意演给谁看呢?”

  倪迦终于意识到宋彰话里的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我就是不想看见你过来恶心人。”

  倪迦很快猜到他突然如此恶劣的原因。

  “你听谁跟你说什么了?”

  宋彰冷嗤了两声。

  倪迦又问:“说什么了?”

  宋彰满脸嫌恶的道:

  “去问你的好同桌啊,人家可是背后卖你卖的飞起。”

第四十七章

……

  “你怎么来了?”

  对于楚梨的到来,宋彰有点儿惊讶。这小姑娘一直以来和他们不熟; 但因为有个倪迦; 她们俩又是同桌; 出镜率很高; 他们算是认识,但也仅限于认识。

  陈劲生没有反应,眼神极淡的向楚梨身后扫了眼,没人再来; 门被林漫请来的看护反手带上了。

  楚梨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底一阵刺痛。

  他在等谁?

  他已经被倪迦害的差点丢掉一条命,还盼着她来么?

  楚梨深呼吸一口,捏紧自己的衣角; 眼睛却不敢直直落向他。

  “你好点了吗?”

  半晌,被问的人没有回应。

  楚梨小心翼翼的抬头,眼睛挨到他,再慢慢移上去; 然后,呼吸声一点一点停住了。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正在慢慢死去的陈劲生。

  暗沉的光影投在那张消瘦而苍白的脸上,在眼下落入深深的; 乌青的沟壑,他静静躺着,什么也不说; 目光在窗外; 没有聚焦; 透明的瞳孔里倒映不出光泽,只有一片死寂。

  他醒着,却不像醒了,生命的气息在从身体里流失,像失了魂魄。

  楚梨的恨意和心痛瞬间交织在一起,一把火被点起,她的理智烧的一寸不留。

  她拿出手机,调出那天拍到的视频,递给宋彰的时候,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

  她说:“倪迦和他们串通好的。”

  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后面就变得顺理成章,她一边叙述倪迦是怎么肖子强勾搭在一起的,一边为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她不觉得她在说谎,她只是不想陈劲生继续被这样的人伤害,不管方法正确与否,目的达到就好。

  宋彰不相信,“你开什么玩笑,那天倪迦找过我,她提醒过我别让陈劲生出门……”

  说到这,宋彰又顿住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只为报复陈劲生的戏,那她之前的提醒,在此刻看来,反而别有用心。

  倪迦或许是恨陈劲生的。

  他之前那样对她,她没有不恨的道理。

  宋彰有点混乱。

  他是陈劲生的兄弟,他对倪迦,好感也好,厌恶也好,全建立在陈劲生的态度之上,说难听点,就是利用。她的出现,于陈劲生是好事,他就接受她的存在,于陈劲生是灾难,他就坚决的排斥她。

  更何况,视频里倪迦和肖子强那群人说说笑笑的画面,无疑是强有力的证据。

  宋彰不那么相信楚梨,但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倪迦。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在思考,视频就那样一遍一遍的播放着,因为是偷拍,不那么清晰,反倒显得是真实记录了她的“罪行”。那群人爆发出的笑声全部收录进来,倪迦的声音,挺有特点,她笑起来总是透着娇,尾音很绵延。

  她那样的笑声,陈劲生听到第三遍时,直接从宋彰手里夺过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反应如此猛烈。

  动作幅度过大,扯着未愈合的伤口,痛意袭遍全身,冷汗霎时冒了一头。

  他隐忍着,眉头紧皱,面上的寒意令人心惊。

  “滚。”

  喉咙里只发出一个阴狠而沙哑的字节。

  楚梨几乎是立刻就想落荒而逃,她转过一半的身子却在下一秒强扭回来,机会只有这一次,她不能半途而废。

  “她明明害了你,她跟肖子强一伙的,她根本不喜欢你!”

  楚梨眼底兜着泪,声音抖到变了音,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就是委屈,如果没有倪迦,他本不该是现在这幅样子。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劲生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那片死寂之原仿佛烧起一把狂烈的猛火,铺天盖地的涌向她。

  他一字一字的道:

  “那也要她亲口跟我说。”

  ……

  回忆戛然而止。

  倪迦听完,冷笑道:“所以呢?你觉得我是故意陪肖子强做了一出戏,目的就是让陈劲生挨那一刀?”

  “不然你还有别的解释?”

  “我那天放学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我不想办法自救,我还等着你来救?”倪迦冷冷看着他,“我先答应他,我才能被放走,我之后也找过你,提醒过你,如果我想故意引陈劲生出来,我大可以跳过你直接找他,你以为你是谁?”

  “为了真实呗,你直接找他,目的岂不是很明确?生怕被看出破绽,所以先来假惺惺的给我打预防针,现在出事了,阿生根本不会怀疑你,他反而要气为什么我他妈的知道你有危险还不告诉他!”

  倪迦忍无可忍,“你蠢不蠢?”

  “倪迦,我本来就不相信你。”宋彰很没有人情味的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陈劲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而你,什么事都没有,还在这大言不惭的放屁。”

  倪迦定定站了一会儿,看着宋彰,突然笑出了声。

  “宋彰,你就是想找个借口压死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这帽子给我扣稳了,只要陈劲生能继续恨我,只要我以后不再出现,管他呢,死了只蚂蚁都是我的错。”

  当初顾南铭那事儿就是这么解决,现在到她,依然是这么解决。

  只要结果,不要真相。

  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宋彰并不理会她的嘲讽,摆手,道,“理是这个理,你既然听得懂,好走,不送。”

  倪迦转身就走。

  但她没舍得走远,她无论如何,踏不出医院的大门。

  于是等宋彰回到楼里,她又折回去。

  她在住院部底下的长椅上呆呆坐了一整天。

  直到落日,黑夜袭来,冷风吹得她骨头都疼,她打了一个喷嚏。

  再抬头时,不远处多了一抹身影。

  小姑娘手里还拎着保温饭盒,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眼睛瞪大,表情很错愕。

  有那么一瞬间,楚梨没认出来她。

  寒冷的天气里,他们都裹着保暖的衣物,而倪迦只穿一件单薄的深咖针织衫,露锁骨,袖口大敞,细腰之下,一条黑色短裙,一双笔挺的腿,光着,膝头冻得微微发红。

  她全然不觉得冷,像她这样的女生,穿衣服没有四季之分,永远是肆无忌惮的张扬。

  倪迦画着浓妆,眼线微挑,唇色极艳,她指间夹着一根烟,坐在长椅上抽着。

  她身上彻底看不出“学生”的影子了。

  这样的倪迦,陌生,又最接近原本。

  她们对视,不出三秒,楚梨移开目光。

  很快,她为自己的先败下阵来感到懊恼。

  倪迦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还在这里?

  楚梨脑海里一万个声音在吵架,倪迦已经堵在她面前。

  楚梨去看她,她的目光正慢悠悠的从她手里的保温桶里收回来,然后,别有深意的落在她脸上。

  倪迦的开场更是直接。

  “你喜欢他?”

  楚梨忐忑而混乱的心情,瞬间被人一路推到顶峰。

  倪迦把她的秘密,用这种轻蔑的语气直接轻飘飘的挂出来,比陈劲生那个“滚”更让她难堪。

  事到如今,她凭什么还反过来嘲讽她?

  楚梨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掌心烫的吓人,浑身颤抖。

  这么多天,她的忍耐,不甘,愤怒,全部搅进这一巴掌里。

  没必要装了。

  倪迦此时此刻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当初她知道程硕喜欢她,她却完全不屑一顾的眼神,那种若有似无的高傲,让楚梨十分厌恶。

  是的,厌恶。

  她永远不会像赵茹那样,把自己置于一个卑微似小丑的位置。

  倪迦侧过脸,头发盖了一脸。

  她没说话,也没发火,只是抬手把头发重新别回耳后。

  “那个视频,什么时候拍的?”

  楚梨知道她在说什么,扬起头,“程硕走了之后。”

  所以,她看到她被人围堵,不是救她,而是先拍那样一个欲盖弥彰的视频。

  倪迦克制住想发笑的冲动,回过头,“所以搞这么多破事往我身上赖,你图什么?”

  “你觉得我嫉妒你是吗?”

  楚梨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倪迦,“如果你不把陈劲生害成这样,我会祝福你们,可是你除了让他痛苦,你还能带给他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还出现在这里?”

  楚梨说的脸颊通红,眼里泛着激动的光,“你之前打架的视频也是我发出去的,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穿六中的校服,你惹了那么多事,为什么要别人替你承担后果?陈劲生现在都没办法坐在教室学习,你凭什么还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过你的?你……”

  楚梨话还未说完,脸上就迎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到倪迦甩了甩手。

  早知道楚梨远不如表面的平静,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坚持,有时表里不一,还会用言辞为自己披一层漂亮的外衣。

  说白了,城府很深。

  这样的人,一旦反目,将是最难防的。

  倪迦向她逼近一步,说:“我犯了错,这些后果,我该。你把我举报了,我高考不了,我认,因为我做错了,但这是我和陈劲生的事。”

  她躬下腰,目光与她齐平,一字一句道:

  “楚梨,这一巴掌我还给你,你记好,我可不欠你的。”

第四十八章

再次见到陈劲生; 是在又一个月后。

  a市已经进入凛冽的寒冬; 昼变得极短,而长夜漫漫; 迟迟等不到尽头。天空被霾覆盖; 像染上了浓郁的愁色,又厚又深沉; 垂在这座城市每个匆匆行者的心口。

  这期间,周弥山在美国给她办妥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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