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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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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迦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放心,我没告诉他,你不是不让说么。”宋彰道,“我偷溜出来的,你找我不找生哥,他知道不得砍死我。”

  倪迦毫无心思和他贫,言简意赅,“这个周末,你把陈劲生看好,最好让他连家门都别出。”

  宋彰说:“怎么可能,我约他打球来着。”

  倪迦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笔直的盯着他,利剑一样。

  宋彰静了一瞬,“出什么事了?”

  倪迦抿唇,“你之后会知道。”

  “什么意思?你要瞒着陈劲生干什么?”宋彰皱眉,“倪迦,我先跟你提个醒,陈劲生受不了别人骗他,你想干什么不如直接告诉他。”

  倪迦:“我没骗他。”

  “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就是骗他。”

  “宋彰。”倪迦深吸一口气,“陈劲生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宋彰停了一会儿,才道:“全部。”

  就是知道全部,替他愤怒,也替他可惜,所以才总想让他好起来。不然以陈劲生那个脾气,他不会有朋友。

  倪迦问:“他现在的情况,可以支撑他再经历一次以前的事吗?”

  宋彰眉头越攥越紧,“到底怎么了?”

  倪迦说:“有人想报复他。”

  宋彰反应的很快,“以前那些人?”

  “嗯。”

  “报复?他们凭什么?”宋彰几乎立刻上火,“他们算什么几把玩意?陈劲生他妈的一辈子都被他们毁了,到底谁应该报复谁?”

  倪迦理解不了宋彰口中的“一辈子被毁了”是什么概念,但她知道陈劲生的心理状况。

  它从未愈合,甚至伤痕累累,每一秒都可能彻底毁灭。

  肉体上的创伤可以痊愈,心里不行,阴影是长久的,它无孔不入,从所有细微的地方渗透生活,再吞噬生活。

  心塌了,整个人也就塌了。

  这样的打击,陈劲生禁不起第二次。

  倪迦清楚,宋彰比她更清楚。

  他问:“那你想怎么办?我可以不告诉生哥,但这事儿必须有个解决办法。”

  “你只要看好他。”倪迦语气平静,“其他的我来解决。”

  宋彰气的想笑,“你怎么解决?”

  “我来拦。”

  宋彰闻言,挑了一下眉。

  倪迦:“我认识他们”

  她握紧拳头,指甲盖发白,“我当初……和他们一起的。”

  宋彰无言了一会儿,“里面不是有个人是肖凯明他哥?你们还没翻脸?”

  “没有。”倪迦说,“他哥不怎么管他。”

  这是事实。

  “我以前也认他当哥,不至于翻脸。”

  倪迦面不改色的说着。

  手指甲都快把掌心戳破。

  “太危险了。”宋彰还是觉得不妥,“他们不一定给你这个面子,真想过来找事儿,你拦不住。”

  倪迦:“这你不用管。”

  “我他妈也是服了。要打我也叫人,我他妈揍不死这帮……”

  倪迦冷声打断,声音有点颤,

  “他们打回来,你再打回去,他们再打回来,打一辈子?你知不知道这些人……”

  有多恶心。

  他们是真正的垃圾。

  “但总得有个结束吧?指不定哪天这群人又上门找抽,要是陈劲生再犯一次病,他就完了!”

  宋彰气的脸红脖子粗。

  倪迦闭了闭眼,缓声道:

  “是我欠他的。”

  所以,这些事情不能再有后续。

  要解决,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她畏罪潜逃了这么久,她知道的。

  总会有这一天。

第四十三章

周五放学; 倪迦独自来到肖子强定的地点。

  在“城市六号店”酒吧后门附近的一家餐馆,店在一条胡同里,一边是死的; 另一边通往马路。

  他要她先约陈劲生来这里吃饭。

  倪迦到的时候; 肖子强已经坐在里面,几瓶啤酒堆在桌上; 几碟浸泡在油里的小菜,抽着廉价烟; 或嬉笑或怒骂; 张口闭口问候祖宗。

  那一桌都是他的人,包括那晚砸门的男人。

  倪迦咬紧后槽牙走过去; 肖子强看了她一眼; 又左右看看; 没见到人; 目光重新转到她身上。

  “他人呢?”

  倪迦:“晚点到。”

  “打个电话催催,让他快点。”肖子强压根没有让她入座的意思,扭回头继续吃吃喝喝。

  倪迦拿出手机; 作势在上面点了几下; 然后放在耳边。

  其实,她的电话一直是通话状态。

  她和顾南铭保持着通话; 他全程在那边听,一旦有问题; 立刻报警。

  她花了很大功夫才说服顾南铭; 他不是不帮她; 他坚决不同意她替陈劲生送死。

  倪迦的赎罪,他理解不了,顾南铭的眼里没有高尚的对错之分,只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劲生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肖子强要找的是他,你能不能别掺和?”

  倪迦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只是道:“你帮也好,不帮也好,这事我只信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在逼他答应。

  她确实是算准了他不会眼睁睁让她落入危险。

  顾南铭一咬牙,“先说好,真他妈有什么事,我绝对会告诉陈劲生,我不可能帮你瞒。”

  “真有什么事,你也瞒不住。”

  这件事上,顾南铭少有的沉默寡言,他知道倪迦不会听他的。

  很久没出声,静悄悄的只剩呼吸。

  末了,他问:

  “你就那么喜欢他?”

  这话,曾经陈劲生也问过她。

  但此意非彼意,那时候他在揣测她和顾南铭的关系。

  倪迦没有回答。

  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

  ……

  她今天要抓到肖子强的现行。

  无论他要干什么,今天是最好的时机,这种人不一次打击到底,永远后患无穷。

  倪迦报了餐馆的具体位置,然后道:“快来,我已经到了。”

  顾南铭把地址记好,问:“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嗯。”

  “好。”他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你小心。”

  “拜拜。”

  倪迦又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假装关了通话,然后锁屏,重新放进口袋里。

  肖子强紧接着问:“什么时候来?”

  “快了。”倪迦说。

  “一块吃点儿?”

  “不用。”

  她眼睛打量着四周,这家店里没有别的顾客,只有他们这一桌,收银台没有人,服务生也没有。

  “甭看了,这店我哥们开的。”肖子强筷子冲桌边一人指了指,“今天为了招待你们,生意都不做了,这诚意够不够?”

  餐馆老板穿着紧身黑衬衣,领口大敞,梳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然后对倪迦抬头笑了笑,三条抬头纹极其明显。

  倪迦不想说话,她拉开另一桌的凳子坐进去。

  她该找时机告诉他们,陈劲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这会激怒肖子强,更甚,他会全部迁怒到她身上。

  然后,她需要顾南铭帮她报警。

  她甚至可以把情况叙述的更糟糕,然后让周弥山帮她,在周弥山擅长的领域,这群人一个也逃不了。

  那间四壁皆灰的房子是所有流氓地痞的噩梦,他们无法无天太久了,浑身恶臭,嚣张跋扈,以为天只有井盖那么大,以为世界只有几条破街烂巷。他们自称哪条街的“大哥”,打过几场架,搞臭过几人名声,睡过几个女人成了谈资,成了风光无限的经历,然后拉帮结派,践踏自尊,成天蠕动于乌烟瘴气之地,好不威风。

  他们需要审问,需要心灵的折磨,需要最严厉的打击。

  倪迦发现自己恨的牙痒。

  可她不知道,她想的,还是天真了。

  肖子强让她再打个电话。

  他看起来毫无异常,没有丝毫因为久等的不耐烦。

  倪迦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准备借这次告诉他们陈劲生来不了了。

  她刚放在耳边,还没假装电话接通,肖子强从她手中掳过手机,然后扔进了桌上的汤盆里。

  “咚”的一声,汤汁四溅,手机坠入盆底,菜叶上下飘着,打着旋儿。

  周围的人没有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说说笑笑的,好像并不意外肖子强这一举动。

  只有一人起身,就是刚才的餐馆老板,他走到门口,关上两扇玻璃门,然后用胶套锁扣住了门把手。

  门锁了。

  倪迦脑子“嗡”了一声。

  肖子强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白酒杯,一仰而尽。

  喝完,他长长舒了一口酒气。

  “倪迦,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倪迦后背控制不住的冒汗,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至少,声音不能抖。

  “拿我威胁他?”

  “是,也不是。”肖子强起身,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把陈劲生给我带来,我就放你一马。”

  “可惜了,他不来。”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告诉他?”

  肖子强自顾自的说完,手掌摩挲上倪迦的胳膊,慢慢滑到肩。

  倪迦浑身都在排斥着他的触碰,再出声,语气已经是难掩的厌恶。

  “所以呢?”

  她知道肖子强的目的不单单是要陈劲生出现,否则他可以直接打电话拿她做威胁,但他没有,因为那样会暴露他自己。

  他要的是,陈劲生毫无防备,一无所知的出现,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有胆子报仇。

  “倪迦,想当年我第一次听说你的时候,那小子怎么跟我形容的来着?”肖子强回想了一下,笑起来缓缓道:“这小姑娘,野的很。”

  倪迦皱了一下眉。

  她最听不得肖子强跟她扯以前。

  那副刻意装老成沧桑的姿态令人作呕。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他说。

  倪迦说:“你也没变。”

  还是一样垃圾。

  “倪迦,我这些兄弟都挺忙的,好不容易聚齐,不能白白浪费今天晚上,咱们说到做到,你得好好帮我招待招待。”

  肖子强说完,那群人都发出淫荡的笑声。

  “今天晚上长点记性,以后该听话的要听,不该管的事也别管。”

  肖子强紧紧盯着倪迦,想从她害怕的眼神里获取强迫的快感,但她没有露出任何恐慌的神情,静静的坐着,除了安静,没有其他。

  倪迦始终握拳,指甲尖已经戳进了掌心的肉。

  但她要自己面无表情,强迫自己面无表情。

  他们想看她瑟瑟发抖,看她可怜,那她就不让他们看。

  “肖子强,你也是蠢。”

  她斜过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你不怕我来之前已经报过警了么?”

  肖子强乐了,“你报什么警?”

  “你想对我干什么,自己不清楚?”

  这个威胁对肖子强根本不管用,他直接笑出了声,眼底愈发的猖狂,他手掌摸到她的下巴,一把握住,她脸上的肉瞬间挤在他虎口处。

  他凑近她,语气阴狠:

  “倪迦,就你这张脸,说别人强奸你,有人信吗?”

  倪迦张嘴,直直吐了他一脸口水。

  下一秒,肖子强厚重的巴掌直接扇到她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她能感觉到半张脸迅速就肿起来了,眼前甚至出现了花糊糊的幻觉。

  倪迦心里有一点绝望。

  她被肖子强和几个人从餐馆后厨的门扯出去,外面有一个小院,然后是几排低矮的平房。

  在混乱之中,她看到夜空之上的月亮。

  银月光,遥远又冷冰冰的,它知道她在遭受什么吗?

  它知道以后,会嫌弃她的脏乱人生吗?

  眼前的景色流转成凌乱不堪的房间,内里充斥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汗臭,床上堆着皱巴巴的被子,袜子,内裤在床下散乱,还有吃剩的方便面桶,横七竖八的啤酒瓶,满满当当的烟灰缸。

  她想,这应该只是个开始。

  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束。

  倪迦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很平静。

  她为她所有的所有,背上沉重的枷锁。

  她自食恶果。

  她来还了。

  ……

  倪迦想,顾南铭应该已经替她报了警,但在那之前,这群人糟蹋她可能来的更快。

  倪迦不争不吵,任他们把她推到床上,那晚砸门的男人第一个扑上来扯她的衣服。

  倪迦皱着眉打开他猴急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我自己有手,别给我扯坏。”

  那男人就笑了,猥琐的直点头,“行行,你自个儿来。”

  倪迦慢慢覆上自己的衣领,一边解,眼睛一边扫着周围。

  万不得已的时候,她需要一个武器。

  很快,她发现了目标,插在茶几上的水果盘里。

  她眼睛一转,看到有人正在大刺刺的用手机录像。

  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恼羞成怒。

  她反抗,拒绝,这些人只会更兴奋,更变本加厉。

  如果这段耻辱还要被记录,她自己会先疯的。

  倪迦冷笑一声,“怎么着,给自己犯罪录证据呢?”

  那人似乎也一愣,然后收了手机,扔在一边。

  倪迦笑声更大。

  她甩掉了身上的衬衫,露出白花花的胳膊和锁骨。

  少女的玉体是所有男人戒不掉的瘾。

  她白的都要发光了。

  身前的男人急不可耐的要冲上来,倪迦反手用衬衫蒙住他的头。

  她笑的妖艳又讽刺,语调又飘又娇媚。

  “你看看,急得跟条土狗似的。”

  肖子强上前,一把拨开那个男人,双手按住倪迦,见她一副欲擒故纵半推半就的样子,笑着骂道:“骚货。”

  倪迦也笑,眼睛却狠狠盯着他,“老子就算骚出水,也他妈溅不到你身上。”

  肖子强一秒黑了脸,壮硕的粗腿一抬,直接骑到她身上。

  倪迦觉得肠子都要错位。

  他去撕她的内衣,倪迦想抬腿踢他,发现跟他妈压了座山似的,根本动不了。

  她想咬舌头,肖子强瞬间看出她的意图,抬手把她的嘴扳开,他在床上寻找着,似乎想找个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

  倪迦看到那些恶臭的布料,脑子一秒就炸开了,她开始拼命挣扎,尖叫着:

  “你他妈不如杀了我!”

  肖子强不为所动,笑声粗矿呕哑,难听到刺耳。

  接着,几双手覆上来。

  时间仿佛变得很快,却在下一秒,变得很慢。

  静止了似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人全部消失了一样。

  连带着身上的重量。

  倪迦眨了好几次眼,都什么也看不清。

  她这才意识到,她哭了。

  挡着视线的,是眼泪。

  她手抖得很厉害,就是没力气抬起来。

  她去看门口,努力睁大眼,还是看不清,朦胧之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她听得出他的声音。

  他说:“肖子强,我要你的命。”

第四十四章

倪迦还没从床上坐起身,陈劲生已经大步冲进来; 几个男人围上去; 他嗓子里爆发出低吼; 两手揪住面前的男人,活生生把他拎起来,重重甩了出去。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 那个男人在地上哀嚎着; 再也没站起来。

  其他人不敢再贸然向前; 餐馆老板大背头从桌上捞过烟灰缸砸向陈劲生,他没躲; 径直往床边走,烟灰缸磕在他背上; 应该砸到了骨头; “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摔在地上。

  倪迦手背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终于看清他。

  他眼球充血; 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漆黑; 此刻红的吓人,额头旁爆出两条青筋,喉咙里一直发出粗重的低吼。

  上次见到这样的他,正是三年前的那个混乱的下午。

  “陈劲生……”

  她出声; 嗓子哑的像破锣。

  他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 盖住她几近赤裸的身躯; 下一秒; 肖子强手里的铁棍对准他的后脑勺,猛猛一击。

  陈劲生一拳打在墙上,支撑自己没倒下,他甩了甩头,视线一会虚一会实,再一次恢复清晰时,他反身,一脚蹬进肖子强肥硕的肚腩里。

  那一脚用了狠力,肖子强一路后跌,一屁股坐倒了茶几,上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碎了一地。

  有什么东西割破了他的手掌。

  陈劲生野兽一般冲上来,压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

  肖子强把东西拿出来。

  是一把水果刀。

  ……

  倪迦一直觉得,那一刻世界是消了音的。

  她什么也听不见,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黑白。

  然后涌入鲜红。

  艳丽到刺目。

  再一朵一朵,变成火红的花,开满了她全部眼帘。

  这场青春的盛宴,不断加入新的故事,新的情节,无论时间怎么过,灵魂都不会被更改,因为那是我们自己,而我们,根深蒂固。

  于是激化,爆发,搅的大家不得安生。至此,以绝对的悲剧收场。

  而放眼正年轻的人们,混社会这个恶圈,永远日夜新鲜。

  结束了吗?

  没有。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

  倪迦几乎是从床上滚下去的,手脚并用爬到陈劲生身边,她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他的血立刻糊了她一身。

  倪迦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她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颤抖着抚上他冰凉的脸庞。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她张着嘴,只能凝噎,一个字也发不出。

  陈劲生抬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指根合拢,紧紧握住,他还锁着眉。

  “你没被他们欺负吧?”

  倪迦拼命摇头。

  眼泪掉在他脸上,砸出细小水花。

  她使劲呼吸,喘气,一声又一声,发出尖锐的换气声,逼自己发声说话。

  她扭过半截身子,一手仍然扶着他,一手去床上翻手机,“我叫救护车,你等等我,我叫救护车。”

  她忘了手机已经报废在菜汤里。

  感觉到她身体的离开,陈劲生攥她攥的更紧,“别走。”

  “阿生!”

  门□□发出宋彰的惨叫。

  他几乎不相信那个胸口全是血的人是陈劲生。

  两个警察慢悠悠走进来,扫了眼陈劲生,然后看向蓬头垢面的倪迦,问:“叫救护车了吗?”

  “我现在叫。”宋彰忍着铺天盖地的怒意和恐慌,飞快的打了电话。

  一个微胖的警察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倪迦身上,“你先跟他去医院,还是先跟我回警局?”

  倪迦没有回答,陈劲生已经开始意识涣散,依稀听到什么,下意识的再次收紧倪迦的手。

  宋彰打完电话,一双眼快要冒火,“肖子强人呢?”

  倪迦低着头,“跑了。”

  宋彰要炸:“跑了?!你们不追?!”他眼睛瞪向那两个警察。

  “对,这边有点严重,有人被捅了,现在在等救护车,等会从xx路到人民医院的路疏通一下。”另一个瘦长的警察对着对讲机讲完,然后看了眼气的满脸通红的宋彰,叹了口气,安慰一句,“放心,我们会抓到的。”

  救护车很快到达,陈劲生已经彻底昏迷,他被抬上单架,抬出了这间混乱不堪的房间。

  好不容易分开他紧攥着倪迦的手,女护士还多看了她两眼。

  倪迦把陈劲生的衬衫穿好,纽扣一颗一颗系上,然后跟着走出去。

  出餐馆时,她看到了玻璃门碎了个大洞,洞周边蜘蛛网一样的裂缝,还残存着血迹,昭示着它遭遇过来自肉体的猛烈的暴击。

  陈劲生是硬闯进来的。

  倪迦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呜咽。

  **

  手术病房外。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一下字。”

  倪迦刚准备起身,宋彰一步踱过去,在她前面抢过手术单,“我是他弟。”

  护士没怀疑,他和倪迦身上的江湖气儿都挺重,外加里面那个还是刀伤,怎么看怎么像一群二十多岁的小混混。

  “去交一下钱。”

  宋彰点头说好。

  倪迦问他:“你有钱么?”

  “有,他妈刚转了钱给我。”

  “那她人呢?”

  “他爸妈不在国内,最早明天才能到。”宋彰说完,也不看她,“你在这看好他,我去楼下交钱。”

  说完,拔脚就走。

  从救护车到了开始,他就没再正眼看过她。

  她明白,宋彰在生她的气,气她把陈劲生害成这副样子。

  他辛辛苦苦保护的兄弟,现在生死不明的躺在手术室,他生气,发火,全都是应该的。

  她都理解。

  倪迦坐在门外的等候椅上,头仰着,眼睛睁大,盯着天花板。她一直觉得医院的白光灯给人一种压抑感,照的什么都是重影,很不真实。

  到处都冷冰冰的,针头,病床,仪器,连消毒水的味道也冷冰冰的。

  这么晚了,这里依然人来人往。

  承接生命的到来与逝去,不分昼夜。

  宋彰很快回来,他买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然后坐在她对面一排椅子上,眼睛红通通的。

  倪迦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干涩到发疼的嗓子终于润了点,不再那么连吸气都想干呕。

  她缓了缓,轻声说:“对不起。”

  宋彰垂着头,眼睛盯着鞋尖,“不用跟我说。”

  倪迦:“我会跟他说。”

  “他肯定会原谅你。”宋彰眼睛上移,第一次见他褪去平日里所有的玩世不恭,语气平缓,但没有丝毫温度,

  “你的对不起没有用,这种废话少说点。”

  倪迦咬了咬唇,没有出声。

  是没有用,不能让陈劲生的安全,不能挽回局面,甚至,不能安抚任何人的情绪。

  “倪迦,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一开始拼命撮合你们俩,为的不是陈劲生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宋彰的声音已经止不住的轻颤,他努力克制着,继续说:

  “我希望他可以正常起来,我宋彰不是非他这个朋友不可,但我想帮他一把,我见过他最严重的时候,整整一个暑假不出家门,他爸妈什么也不管,打电话问两句就了事,如果那天我没去他家找他,我真的怀疑他会死在自己家里,还他妈没人发现的那种。”

  宋彰哽咽了两秒,赶快仰头,把眼泪逼退回去。

  “以前的事给他打击太大了,那么傲的一个人,你们对他干的那些事,就是把他骨头给打碎让他服软,他现在矛盾的很,人人都喊他一句“生哥”,心里比谁都自卑,每天心理和外界收到的讯息都是反差的,所以越来越偏执,越来越调节不过来。”

  宋彰拿过水瓶,灌了几口,胡乱擦了把嘴。

  “倪迦,我不可能看着他再倒退回去的,那种狗日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顾南铭给陈劲生打的第一个电话是我接的,我跟他说了没事,但是他不相信。我说过的,你骗不了他,我也骗不了。很多事情他比我们都敏感。

  你今天的遭遇,我很同情,但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陈劲生,我没办法不恨你。”

  倪迦一字不落的听完,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哑声问:“有烟么?”

  宋彰掏了把口袋,扔给她。

  倪迦接住,又问:“手机能借一下么?我的……坏了。”

  宋彰没多问,手机也一并扔给她。

  倪迦说了声“谢谢”,然后拖着发软的身躯站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

  “宋彰,我不是要和谁比惨。我爸死了以后,我家破产,亲戚背叛,我和我妈流落街头,还要还债,打官司,遭人骂,最后靠我的律师救济才吃饱穿暖。我经历的那些,一死了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也尝试过,但我没成功。”

  “人人都痛苦,他过得不好,我未必就是幸福的。”

  她停了一秒,缓缓闭上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宁愿今天挨那一刀的是我,我想赎罪,就没想过牵扯到他。”

  “无论怎么样,他身边有你,你会替他记得这些痛,你会心疼他所有的遭遇。”

  “而我,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没人看到我也在受苦。”


第四十五章

倪迦在卫生间清理自己; 身上的血迹不多,但已经渗进衣服里; 洗不干净; 她胡乱擦了几下,把手上胳膊上的血用清水冲掉。

  水混合着血丝流进蓄水池; 她重新捧起一把水扑到脸上; 脸刺疼刺疼的。

  再抬头,镜子里的她脸颊高肿; 眼睛也肿,脸色惨白; 蓬头垢面,嘴唇皲裂。

  鬼一样。

  她又接了把水; 把头发理顺。

  抱着烟盒和手机躲进厕所格挡里。

  她手还是抖的; 点了好几次,差点把头发撩着; 小格挡里冒出一股机油味; 终于点着。

  她凑到嘴边; 深深抽了一口; 混乱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舒缓。

  她把手机拿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能把那串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打出来。

  她总说不想再依靠他。

  但最后,还是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他。

  周弥山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接通,因为宋彰的手机是陌生号码; 但知道他私人号的不多; 响了几声; 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喂?”

  倪迦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下来了。

  她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周弥山,我有事跟你说。”

  “想通了?”

  “……”

  “我在等你愿意主动说的那天。”周弥山没有急着问她,语调很平静,“你有事瞒我。”

  倪迦咬唇,“你现在忙么?”

  周弥山把面前成堆的文案夹合上,“不忙,说吧。”

  倪迦一边抽烟,一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交代了,有多前就讲了多前,她和陈劲生的恩怨开始,到肖子强对她的恶心行为,到陈劲生现在的情况。

  一件一件讲完,时间连成串,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越说,眼泪掉的越凶。

  周弥山听完,似乎淡淡笑了一声,“你只有在最糟糕的时候才想起我。”

  倪迦合上眼,道:“没到最糟糕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好。”

  她到底还是,太理想主义。

  **

  倪迦去警局做了笔录,又匆匆赶回医院。

  肖子强和那几个兄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警察联系了他们周围一票人,都是些江湖混子,滑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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