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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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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能太贪心,咱们已经有蛋蛋了。。。。。。”
“小混蛋扔给爹娘带。”
“。。。。。。。。。。。”
听他提小公主,傅冉一时倒想起个事,轻声道:“三哥,您明天去公安大院一趟,把蛋蛋的奶粉票拿给冬雪姐。”
小羊羔才半岁,颜冬雪就没了奶水,街道只给每个奶娃发两次奶粉票,一次在出生前,一次在出生后的头一个月,往后去就没了这福利。
一张奶粉票只能买一罐一斤重的奶粉,小羊羔几乎全靠喝奶粉,掺着米粥蒸鸡蛋,到底是没母乳有营养,跟瘦猴似的,可把张志刚给心疼坏了。
“行,明天我给送去。”
说话间,颜冬青捏了捏蛋蛋肉呼呼的脸,低声道:“这小混蛋,可真会吃。”
差不多大的奶娃,没一个有他胖。
转天一早,颜冬青去了趟公安大院,张志刚和颜冬雪都还没去上班,小羊羔坐在学步车里,不怕生的冲颜冬青直挥手。
小姑娘虽然瘦,但白白嫩嫩,一双黑豆眼叽里咕噜透着机灵劲儿,咿咿呀呀的要颜冬青抱。
颜冬青给面子的抱起小姑娘,只是还没抱稳当,就挨张志刚说了:“亏你也是当爹的,咋抱的呐,托着头,再托屁股,抱稳点,可别把我闺女摔着了啊。”
颜冬青:“。。。。。。。。。。。”
颜冬雪好气又好笑,丢她男人个白眼,从颜冬青手里接过小羊羔,问他:“这一大早的,干啥来了?”
颜冬青把奶粉票给她:“蛋蛋用不着,你留着给羊羔买奶粉。”
颜冬雪正缺奶粉票,也不客气,接过来道:“你啥时候走?”
这边,颜冬青还没应声,就听张志刚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你别急着过去,祥子刚跟我通过信儿,说他得来临淮市勘测线路,你想办法跟他联系上,问他施工地到底在哪儿。”
陕中的铁建工程队包揽了长江以北的铁路建设,铁路建到哪儿,他们就得在哪儿安营扎寨。
挨着南州城北边的是临淮市,距南州城不远,只有两百多里路,坐长途汽车约莫半天就能到。
对颜冬青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他倒不是舍不得小太子,而是舍不得小皇后,离得近起码来回要方便点。
知道这消息,傅冉也高兴。
“三哥,以后我想您了,能带蛋蛋去看您。”
闻言,颜冬青两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你来就好,不要带小混蛋。”
小混蛋过来,只会打扰他好事。
可颜冬青怎么也没想到,等他要走时,小混蛋竟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两只小手紧揪他衣裳,哭得脸通红,瞧着还怪可怜。
“咱家蛋蛋这是不想他爹走呐!”廖娟可心疼坏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冬青心里头蓦地酸软起来,咳了声,又叮嘱傅冉:“。下回你过去,把小混蛋也带上吧。”
瞧这架势,准是他亲儿子没错了。
其实大家伙儿都误会了,小太子是恰巧给饿哭的,比起亲老子,他更惦记娘亲的奶水。
颜冬青走没多久,傅冉也就出了月子,她只有两个来月的产假,等她去了裁缝铺,蛋蛋交给谁,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时下有托儿所,但不会收两岁以下的奶娃,尤其像蛋蛋这样还在吃奶的,就更不能收了。
保姆也不敢请,被有心人知道,非得扣她个享乐主义的大帽。
徐兰英也想到了这点儿,赶着矿上调休,过来串门子,直接对闺女道:“你公婆要是放心,蛋蛋就给咱们带,反正你爹在家没啥事,让他给看着。”
大闺女的娃他们都给拉扯大了,何况是小闺女的。
带娃可不是轻松事,傅冉没同意:“就我爹那身子,您还不清楚?哪能让他再看着蛋蛋,万一累犯病了怎么办。”
徐兰英道:“那咋整?你公婆都上班,谁给你带呐,还能把娃扔家里不成?”
傅冉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我把蛋蛋带去裁缝铺吧。”
蛋蛋正是吃奶的时候,一刻也离不开娘,他倒有乖,只要吃饱了,睡在婴儿车里不哭也不闹。
就是有一点,不爱搭理人,瞧着架子还挺大,不亏是万岁的种。
裁缝铺里的女同志就爱逗他,甭管是给吃的还是玩的,蛋蛋都不搭理,冷眼瞧着几个女同志作疯,唯独瞧见傅冉,才狗腿的露笑,咿咿呀呀冲她挥胳膊。
“傅干事,你家这娃真够行的,老拐子保管拐不走他!”
“可不是,瞧着就是个精明的娃!”
“理你男人不?”
傅冉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太搭理,怪不得万岁给他不对盘呢。
日子过得飞快,奶娃养得好,几乎一天一个样儿。
俗话说的好,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蛋蛋这娃打小就透着股执着劲儿,别的娃刚学会坐的时候,他已经能在地上打滚了,等别的娃会爬时,他已经能扶着大人的手走路,嘴里还时不时喷出几个字眼,见到傅冉就狗腿的娘、娘喊不停。
颜冬青离家那会儿,小混蛋还没满月,肉呼呼一坨裹在襁褓里,不痛快谁嚎一嗓子,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他再回来时,大老远就瞧见家门口蹲了个肉墩子,穿着厚棉袄开档棉裤,头上戴着顶小解放帽,正撅屁股在外拉屎。
听见走路声,蛋蛋回头瞧了眼,不认识这人是谁,转回头,往旁边挪了一步,把着屁股继续拉屎。
数了数,已经拉了三个冒尖的屎堆子,颜冬青太阳穴突突直跳,走过去踢了踢蛋蛋屁股。
“诶,快点叫爹。”颜冬青嗓子有点发哑。
蛋蛋只知道娘,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父,爹是个啥玩意儿?
蛋蛋没吭声,他拉好了,娘还没出来给他擦屁股,懒得扯嗓子喊,干脆再挪一步,拾起小棍子戳他拉出来的屎。
什么不好玩,非要玩屎?!
颜冬青想揍他,蹲下。身把他手里的小棍子夺了扔一边,刚想斥他两句,小混蛋眼泪珠子就滚下来了,啪嗒啪嗒的砸一地。
“哭什么。”颜冬青想给他擦擦泪。
哪知道小混蛋哇得一嗓子嚎出来,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同志莫不就是奶奶常说的老拐子?!
蛋蛋立马往家走,他刚会自个走路,还不稳当,还没走几步,扑通就趴摔在了地上。
颜冬青叹叹气,把小混蛋提溜起来,抓着衣裳领子给提溜进屋。
傅冉一人在家烧饭,听见声响,忙出来看,瞧见是颜冬青,当啷一声,大铁勺砸在了地上。
“三哥,您怎么就回来了?”
上月来信还说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傅冉还打算带蛋蛋去看他。
颜冬青嗯了声:“工友闹着要停工。”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搁外地干了快一年的活儿,谁不想回家瞧瞧。
“这是小混蛋?”颜冬青不确定的提溜两下。
可怜蛋蛋,屁眼里还夹着屎,被不靠谱的爹上下直提溜,两条小短腿直扑腾抗议。
“三哥,您帮我给他擦擦屁股,我烧饭。”傅冉这才想起钢精锅上的稀面粥快滚开了。
“草纸在哪?”
“屋里箱子上。”
颜冬青进屋拿两张,再出来,堂屋已经没了小混蛋的影子,左右看看,小混蛋正缩在八仙桌下警惕瞧他。
“过来。”颜冬青喊他。
小混蛋不理。
颜冬青懒得再废话,弯腰把人揪出来,拍拍他屁股,给擦了屁股,末了又唾了口唾沫在草纸上,最后一擦。
万岁这招是跟别人学的,既能擦干净屁股,又能杀菌。
“好了。”
颜冬青捏捏他脸,冲他弯弯嘴角:“快叫爹。”
爹是啥玩意儿?
蛋蛋低下头,没搞懂。
颜冬青单手把小混蛋抱了起来,让小混蛋坐在他胳膊弯里,仔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小混蛋跟他长得像。
起码有七八分他的模样。
“哑巴了,嗯?”颜冬青捏捏他脸。
这回蛋蛋开了口,却不是喊爹,而是喊他娘。
他要下去,远离这个老拐子!
颜立本和廖娟都不在,一个去首都出差,一个下乡做宣传,傅冉烧得饭不多,被一家三口将就吃个精光。
这顿饭,蛋蛋吃得格外多,时不时好奇的瞅颜冬青一眼,要是颜冬青看他,他立马就埋头。
颜冬青想笑,不怪小混蛋,他离家太长时间,小混蛋不认识他正常。
吃过饭,颜冬青问傅冉:“家里有没有澡罩?”
傅冉点头:“有。”
洗澡票一个月只有两张,傅冉受不了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就用两张工业劵买了个澡罩,跟个大雨布似的,挂在铁钩子上,里头放盆热水,很快就能蒸出热气。
放好洗澡水,颜冬青把傅冉推进屋,让她给搓背,又顺手把门关上。
啪。
蛋蛋迟了两步,被关在外头,呆呆的瞧着紧关的屋门,有点儿难过。
娘跟这个老拐子在干啥?咋不让他进去呢?
洗澡是借口,颠鸾倒凤才是正事儿。
蛋蛋蹲在门口,听着屋里吱吱呀呀的声响,从白天响到天擦黑,门才从里边打开,老拐子翘着一撮头发,端洗澡盆出去泼水。
蛋蛋趁机溜进屋,就见他娘睡在被窝里,瞧着怪暖和的。
“娘,娘,上。上去!”
架子床太高,蛋蛋离近了看不见他娘,离远了爬不上去床,急得直哼哼。
傅冉忙起身,顾不上衣衫不整,要捞蛋蛋上来。
“不早不晚,让他上去做什么。”颜冬青进来了,把小混蛋抱去外边,转头对傅冉道:“你睡会儿。”
被折腾半天,傅冉确实没力气,又不放心蛋蛋,叮嘱道:“三哥,您别欺负他。”
瞧她说的,他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自己儿子呐!
第75章
傅冉睡醒出来时, 堂屋里点着煤油灯,厨房有锅勺声响, 蛋蛋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 一脸羞涩,瞪着颜冬青不说话。
瞧见傅冉, 蛋蛋踉跄扑过来, 抱住傅冉小腿,嘴里娘、娘喊不停, 嗯嗯啊啊半响,就是不知道该咋说。
那个老拐子欺负他!
傅冉耐心的听他瞎掰扯了一会儿, 还是没听出门道, 干脆抱起蛋蛋, 进厨房问颜冬青:“三哥,他怎么了啊。。。。。。”
颜冬青搅着疙瘩汤,面不改色道:“你问朕?朕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瞧这小子不顺眼, 揍了他而已。
怕傅冉追着问,颜冬青转了话题:“明天先别去裁缝铺, 我们去照相馆照个相。”
照相啊。那不是摄魂术么。
因为害怕“摄魂术”,傅冉从没照过相,眼下听颜冬青这么说, 不由紧张道:“去照相干什么?”
颜冬青叹叹气:“冉儿,你忘了,我们还没打结婚证呢,这里人只认结婚证, 打了才算合法。”
结婚那会儿他们只有十五,都不够岁数,这年月必须满十八岁才能提交结婚申请,严苛来说,蛋蛋应该算是个黑户。
颜立本和廖娟都不在,没人照看蛋蛋,傅冉本打算送去让傅向前看一会儿,哪知颜冬青却道:“带着一起吧。”
国营照相馆九点来钟才营业,照相师傅悠哉悠哉,更是拖拉到快十点才到照相馆。
“照全家福呐?”照相师傅问。
颜冬青咳一声:“照两张证件照,打结婚证用。”
顿了顿,又道:“再照张全家福。”
照相师傅有经验,一听说他们要打结婚证,话匣子就打开了:“结婚用啊,起码得洗四张,结婚申请贴一张,结婚证一张,生育证一张,再留一张自个作纪念。”
颜冬青听他的:“成,您看着洗。”
两人并排坐一张长条凳上,傅冉紧张的盯着镜头,手心捏汗。
全怪颜冬青,他们刚来那会儿,傅冉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害怕,又什么都好奇,彼时傅冉不懂什么叫照相,跑去问颜冬青。
颜冬青也不懂,不过万岁是个最会不懂装懂的人,告诉傅冉那叫“摄魂术”,把人三魂七魄收到纸上,随时能要人命。
从那以后,傅冉对这种邪术敬而远之,就怕着了别人的道。
照相师傅给这家三口咔咔一阵摄魂,末了收了照相机道:“最快三天洗出来,九毛八分钱。”
颜冬青给了钱,领娘两个出去。
当着别人的面,傅冉没好问,等出来了才小声道:“三哥,咱们的魂被人捏手里呢。。。。。。”
颜冬青低声笑,说话声里带了几分歉意:“怪朕,应该给你多吃点猪脑。”
这人咋说话的呐。
傅冉不理他,径自走在前头。
隔了三天,颜冬青去取照片,照片里小皇后瞪大眼,模样有些傻气,他们怀里的蛋蛋更傻,嘴角挂着一串哈喇子,眼睛比小皇后瞪得还要大。
颜冬青不由笑出声,又问照相师傅: “师傅,您这照相机在哪儿买的?”
照相师傅笑呵呵的:“这可不好买,进口货,公家的东西,你想买呀,得去首都上海那样的大地方,咱南州可没卖的。”
颜冬青笑点头,递照相师傅根烟。
拿人的手短,照相师傅沉吟道:“你要实在想买,我正好有亲戚在上海,买这玩意儿得上海人的工业劵才成,咱外地的不好使,你把本地的工业劵给我,我再想办法还亲戚人情。”
颜冬青把整包牡丹香烟都给了照相师傅:“谢了师傅。”
“哎,不谢。”照相师傅爱抽牡丹。
照片拿到手,还不算完事,时下商品粮户比农村户结婚麻烦,有工作的比没工作的结婚费劲。
傅冉好赖是个干事,想打结婚证,还得经由组织审核批准,颜冬青那边要简单些,他是群众,只要工会口头批准就行。
好一通忙活,两人终于在市委的结婚登记处打上结婚证,一张约莫四开的奖状,只有一份,要两人共同保存。
领到奖状时,傅冉多嘴问了办事员一句:“要是离婚呐?”
颜冬青凉飕飕的瞥了她眼。
办事员大姐还是头次遇上打结婚证问离婚的,笑道:“离婚简单,撕了结婚证就算不作数,要是弄丢了,也算不作数,可得收好了啊。”
从市委楼出来,颜冬青没收了原本在傅冉手里的结婚证,对折之后放在中山装上衣兜里。
“朕收着。”
傅冉左右看看,小声道:“万岁,臣妾可以放空间,肯定不会丢的。”
那也不放心,要是哪天小皇后惦记上什么表哥堂哥之流,撕了他的结婚证,他不就成了被离婚。
想到这儿,颜冬青看他的小皇后,脸上露出慈父般的神色:“冉儿乖,朕听说生娃影响记性,你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以后再给朕生个小公主,十有八九会健忘,还是朕收着稳妥。”
傅冉:“。。。。。。。。。。。”
除夕将至,照相师傅还真托亲戚给颜冬青弄到了个海鸥牌相机,还有一捆能照五十张照片的胶卷,一百二十块,搭上二十张工业劵。
颜冬青把相机拿回来,傅冉不敢碰这摄魂的玩意儿,倒是蛋蛋,吸溜着哈喇子,蹭到颜冬青跟前,好奇的直瞅。
“叫爹。”颜冬青把相机搁桌上,抱起蛋蛋:“叫爹就给你。”
蛋蛋小脸上露出为难,瞧瞧颜冬青,又瞧瞧相机,哼哼喊了一声:“爹。”
颜冬青转开头笑,咳了声,又道:“再叫,大声点。”
“爹!爹!爹!”生怕颜冬青耳朵塞驴毛,蛋蛋扑在他耳边大喊,小脸涨得通红。
“好小子。”颜冬青没忍住,亲了他口,又捏捏他小脸。
蛋蛋忙捂住脸,一脸羞愤的瞪他。
亲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打从买了照相机,颜冬青就没停歇过,给傅冉和蛋蛋拍了好些张照,还把他们住的地儿也拍了下来。
傅冉约莫懂了,万岁这是在留作念想呢。
等颜立本和廖娟从外地回来,颜冬青让矿上工友给他们照了张全家福,胶卷拿去照相馆洗出厚厚一叠。
除夕这晚,两人哪也没去,坐被窝里看照片。
傅冉一张接一张看,然后发现了个问题:“三哥,您越来越不像皇帝了呢。”
刚来那会儿,颜冬青帝王架子很大,甭管是坐姿走路,还是待人接物,都很有气势,哪像现在,虽然时不时在她面前摆摆谱,但眉眼间却透着和气。
颜冬青也仔细看了看她:“你也不像个皇后。”
哪个皇后能像这样无忧无虑,笑得这么纯粹。
傅冉把脑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您说以后我们回去了,再看这些,会不会像做一场梦?”
颜冬青亲亲她额,没说话。
夜里下了场雪,转天一早,雪厚没踝,傅冉裹着军大衣去裁缝铺,走半路上,马路牙子上的喇叭蓦地响了起来,全城哀乐。
进裁缝铺,几个大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啦?”
“哪个没了?”
“我估摸着是大人物吧,要不咋这么大阵仗呐!”
正说着,邮递员过来送报,傅冉照常翻了翻,没忍住的抽了口凉气。
报纸头版赫然印着讣告,总理辞世。
大家伙儿一时没了声,抹泪默哀。
晌午回矿区,颜立本和廖娟两个直唉声叹气,在他们心里头,除了主席同志,总理同志是顶顶能耐的男人,眼下没了,两人都不大好受。
廖娟拆了棉花被里子,撕几块布条,先给蛋蛋胳膊上系一条,剩下的让傅冉他们也系了。
“可不许乱摘下来,尤其是蛋蛋,看好了。”
傅冉还是头回遇到这阵仗,再出去才发现,不止她家这样,大马路上的行人全在胳膊上系了块白布,举国戴丧。
这段时间,无论是粮站百货商店还是供销社,全都停止了任何供应,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颜冬青接到张志祥来信件,说修缮中的铁路遭到红袖章严重损毁,厂里彻底停了工,告诉他别再过去。
来这不短时间,颜冬青能看得明白,张志祥这是变相告诉他挨批。斗了。
这种动荡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九月份,随着主席同志的与世长辞,无数红袖章蜂拥至首都,一路烧砸抢斗,发泄心中悲痛。
对他们来说,主席同志是红太阳,没了红太阳,心中哪还有光明。
这大半年来,傅冉过得晕晕乎乎,到底不算这里的人,她和颜冬青倒没有多大感触,只希望能太平,成天这么斗下去,早晚得完蛋。
裁缝铺里的几个回城知青都去了首都,要给主席同志开追悼会,还剩傅冉和三个大姐在,几乎没顾客来做衣裳。
这个节骨眼上谁再讲究吃穿,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傅冉干脆关了裁缝铺,给三个大姐放假,带蛋蛋回乡下看看贺寡妇。
颜冬青也没别的事,干脆起自行车带娘俩回乡下。
比起动荡的城里,乡下要安稳许多,老农民除了胳膊系白布条,还和往常那样,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扛锄头下地。
傅冉注意到了,贺寡妇的笑容比以往更盛,像是遇上了啥好事儿。
王桂香也是,宰了只老母鸡,蒸上一锅大馒头,热络的拉他们在她家吃。
“你奶腿脚不好,还让她忙活啥,都在咱家吃口算了!”
头两年农村收成不行,闹过饥荒,还是傅冉接济熬过来的,从那起,王桂香对谁抠门,也不会再对这侄女抠。
好说歹说,硬招呼他们在家吃了顿,傅冉不敢相信农村的光景突然变得这么好,饭桌上跟王桂香打听:“婶,你家粮食吃不完啊?”
王桂香直乐呵,掩嘴小声道:“咱们生产队把地分啦!就是自个干自个的,咱家上半年收了一千多斤小麦!”
搁往年,想都不敢想,上交了公粮,分摊到每个社员头上,能分到四十斤都该偷乐了,哪像现在,一千多斤小麦,交完公粮,还剩八百多斤,下半年不干农活都饿不死了!
第76章
乍一听到这消息, 傅冉有些发愣。
“地是公家的,还给随意分?”
王桂香道:“上哪同意呀, 咱们偷着分开的, 合作社给咱顶着,说出了事他们给担, 让咱放开手脚干!”
头几年干旱, 可把老农民苦坏了,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到头来还是吃不饱,年末队里分工钱, 一个工只有五分钱, 算下来一年只能挣十几块。
盖房、娶媳妇、看病、念书, 啥也不够啊!
公社领导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了,虽说上头号召以批判开展一切工作,但饭都吃不上了, 还批判啥!
相较仍旧热火朝天的城里,庄稼人早就厌倦了, 胆子大点的,一声不吭的分地单干,这种事一旦捅出去, 牵连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合作社。
是以,偷摸干了这么久,谁也没多事的往上捅, 尤其是尝到甜头之后,那就更不能干缺德的事儿了!
“小冉,冬青,你两可不能往外说啊!”贺寡妇不放心的叮嘱。
颜冬青正色道:“奶,您放心,我和小冉都不是多嘴的人。”
傅向国道:“说出去又咋样,主席同志这一走,上头那帮子人忙着呢,哪有闲工夫搭理咱们!”
傅向国抿了口高粱酒,喟叹道:“小冉,你叔说话直,说难听了你也别不高兴,先头咱家光景是没你家好,往后去啊,咱家不比你家差,你说你爹,搁城里一个月领矿上那几块钱补贴,有啥用?还不抵回来,老娘分的那块地她干不动,留给你爹种得了!”
年前生产队丈量分地,平摊到每个社员头上,有一亩六分地,贺寡妇分到的还是块好地,种小麦旱稻都成,起码不愁吃喝。
王桂香也道:“就是!平常又没啥事,就撒种收割的时候忙活点,傅声也成大小伙儿了,咱家狗蛋牛蛋都能下地干活,他也成!”
这人说来也奇怪,以前王桂香没老大一家过得好,难免嫉妒,现在自个能吃饱了,又想拉扯老大家一把。
“等回城了,我跟爹说说。”傅冉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先应承下来。
铁锅里老母鸡炖的透烂,烩了菜干,蛋蛋扒拉着碗,吃得喷香。
小妞妞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带着姐姐式的慈爱:“蛋蛋,多吃点儿。”
蛋蛋见小姐姐的次数少,但他不认生,张嘴叼住小姐姐夹来的鸡蛋岔,呜呜直点头。
颜冬青看得头疼,心里琢磨着要给立点规矩,这小子,怎么虎头虎脑的,让他想到了傅声。
都说外甥随舅爷,这要是随了傅声。颜冬青不止头疼,还牙疼。
吃过晌饭,他们没回城,贺寡妇留他们过夜。
“城里乱糟糟的,回去干啥?就搁这住两天,有地方睡。”
两间石瓦房,被贺寡妇洒扫的干净,屋里一拉溜的土炕,连着厨房炉膛,夜里添几把柴火,比睡城里的架子床还舒服。
晚上蛋蛋脱得光溜溜的,撅着小屁股在炕上爬来爬去,快活的咯咯笑,直到被颜冬青拿脚趾头夹了下大腿肉。
蛋蛋愣了愣,爬过来咬了颜冬青一口:“坏!坏!”
跟张志刚心肝宝贝似的疼闺女不同,颜冬青有事没事就想撩儿子,眼下父子两互咬起来,蛋蛋干不过他,急得哇哇喊娘。
要是搁以前,傅冉还会为难帮谁,现在根本不会理,装作听不见的给小妞妞洗了手脚,然后跟小妞妞卷一个被筒睡下。
“三哥,您就跟蛋蛋睡一个被筒吧。”
颜冬青:“。。。。。。。。。。。”他只想抱媳妇睡。
蛋蛋:“。。。。。。。。。。。”他只想抱娘睡。
互不对盘的父子俩各自嫌弃的钻进一个被筒,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会儿,不约而同撇开头。
妞妞羞怯怯的睡小姨怀里,她离蛋蛋近,探手戳戳蛋蛋的脸,小声道:“弟弟,你也过来跟我们一块睡?”
蛋蛋求之不得,立马从被窝里爬出来,钻到傅冉怀里,两个娃一左一右,把傅冉夹中间。
颜冬青裹着被,幽怨的瞧着他们三,无端有些凄凉。
两个娃睡得快,没多大的功夫就睡熟了,颜冬青起夜一趟,再回来时,把傅冉抓到他被筒里,抱着喟叹:“朕想抱你一回可真难。”
傅冉心疼的亲亲他下巴,安抚道:“等蛋蛋再大点,让他自己睡。”
这点颜冬青赞同:“别等再大点了,回去就让他睡冬雪那屋。”
他实在太烦这小子了。
一夜无梦,睡到天光大亮,外头有说话声,傅冉听了会儿,听出是大丫的声音,穿衣裳出去。
大丫年前嫁到刘二柱家,刚嫁去不久就怀上娃了,眼见快要生产,回娘家来看看,要不等坐月子,娘家门边都不能沾,说晦气。
“小冉,你也回啦。”大丫吃得圆呼,气色瞧着特别好,一看就是在婆家不受罪的。
傅冉摸她肚子:“什么时候生?”
“估摸着得到十二月。”
十二月,已经很冷了,傅冉道:“包被衣裳鞋都准备好了没?”
大丫笑:“俺弟媳妇先头生个大胖小子,衣裳鞋都是现成的,俺家娃拾他的就成。”
听她这么说,傅冉道:“要是不够穿,等奶娃出生了,我把蛋蛋的衣裳鞋送去。”
物资匮乏的年月,大家伙儿都不是特别宽裕,谁也不会嫌弃别人穿破的衣裳。
“成,蛋蛋要是穿不着,就给俺!”日子过得顺心,大丫比以前说话声更响亮。
刘二柱也一块过来了,在前院跟颜冬青说话。
今年初,刘沟子乡也偷摸单干了,作为生产队长,刘二柱承担的风险更大,不过风险大,尝到的甜头也大,光是春小麦,他家十亩地就收了一千多斤小麦,下半年的玉米和旱稻长势也好,估摸着也能收一千多斤。
“等明年卖了粮,俺打算把窑厂开办起来。”刘二柱劲头十足。
颜冬青半开玩笑,鼓励他:“好好干,干好了我们沾点光。”
刘二柱嘿嘿笑,挠头道:“估摸着也不好干,办个小窑厂,起码得占一亩多地,盖三个红砖窑孔,没有五百块办不下来,俺打算去信用社借贷。”
五百块对于庄稼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乡里的信用社给小额贷款,以刘二柱的信用度,至多能贷三百多。
颜冬青沉吟道:“我手里有点存款,暂时用不着,你拿去先用。”
刘二柱愣了,他还没张口借呢。
“那啥,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上。”刘二柱也老实,借钱都不知道说油话。
颜冬青抬抬手,不要他还:“算我一批。”
大魏的房屋跟这里的乡下差不多,泥坯房和石瓦房居多,好点的是木材,伏天被虫蛀,旱天易失火。
颜冬青想知道这里人怎么烧砖,日后回大魏推广下去。
“成,你要不怕俺把你钱嚯嚯光,俺就跟你一块干!”刘二柱道:“俺出地,出人力,再出一半钱。”
两人又细商量了一会儿,颜冬青拿五百,占三成,刘二柱出两亩地,两百块,占七成。
俗话说得好,一亩良田千两金,刘二柱跟大丫加一块才从生产队分到三亩三分地,一下就去了两亩,一亩地少说能收两百多斤粮食,粮站细粮回收价是三毛二,两亩地一年收两季,光卖粮怎么也能卖两百多块。
一年两百多,两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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