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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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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瞳却道:“看那些灵力。”
竹生惊异; 她凝目“看”去; 发现了以前未曾发现的情况。那些如雾气般看似随意飘荡的灵力; 实际上是被螭火牵引着。白色的雾气靠近螭火,而后消失。
“不见了。”竹生道。
“仔细看。”苍瞳又拿回掌控权,引领着她去感受。他们此时融为一体,看对方所看到的; 感受对方所感受到的。这真是奇妙的经历。
竹生于是看到,原来那些灵力不是被蒸发消失了; 而是由白色变成了无色透明的状态。但体积上来讲,要比之前雾状的灵力少得多了; 像是被浓缩。若不是苍瞳,她根本发现不了。
“怎么回事?那些透明的是什么?”她问。
苍瞳的情绪竟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他六欲全无,七情淡薄,这一丝波动已经代表了激烈的情绪起伏。
“元婴以下,主修肉身。”他没有直接回答竹生的问题; 反而讲起了不相关的事,“自还虚境起,主炼阳神。再向上,是合道境,而后便是破碎虚空,升仙而去。”
竹生知他不会讲无用的事,耐心的听着。
苍瞳道:“合道境是最后的门槛,或者升仙,或者重入轮回。千万年来有千万人修炼大道,却没人知道升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些升仙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也没法告诉后来人该怎么升仙。所以其实一代代的合道修士,都是自己在摸索。”
“现在的九寰大陆,合道修士如凤毛麟角。可我那个时代,合道修士没这么稀少。每隔千年便会有大宗门召开盛会,最顶尖的修士们齐聚一堂,交流探讨。那时候,真是百花齐放。”
“有人便摸索出了一条道路,在阳神完全炼实后,便兵解肉身,以神魂为基重塑。人从来都是神魂以肉身为基,所以这与人的自然诞生和修炼恰是相反的。这方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有些人失败了,只能重入轮回。”
“但那些成功的人重塑的新肉身,与天然诞生的肉身全然不同,修炼出的灵力在内观的状态下看,是透明的。”
“那是摒弃了一切杂质,世间至正至纯的灵力。到了那一步,真正就接近升仙了。所以,那种灵力,又被称作仙力。”
“但也只有那样的肉身才能炼出那样的灵力,那种肉身,被称为——无垢体。”
竹生看着自己的肉身,问:“我是吗?”
苍瞳道:“显然不是。”
竹生失笑,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好运。
竹生与苍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苍瞳便共享了她轻松的心情,这让他很有活着的感觉。
竹生觉得,苍瞳好像也在笑。
他们两个都很放松。
纵然外面千兵万马的在打仗,这个世界也没人能伤到他们分毫。不说苍瞳,便是竹生这几年都再没受过一点伤。过去还可以说她武功高强,现在她身边的人其实都明白,她早就超越了寻常人。
所以她要亲征,范深也就象征性的劝一下,尽一下国相的本分而已。
竹生问:“那我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苍瞳道,“我们来试试,能不能理顺这些仙力。”
真做起来,很难。那些仙力虽然很少,却游离在灵力之外,有种桀骜不驯的难以掌控之感。
“还不行。”苍瞳道,“你的修为还太低,还无法掌控仙力。”
竹生微感遗憾。但好在有苍瞳的帮助,她对如何掌控灵力领悟了很多,已经获益匪浅。她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
苍瞳与她一体,同样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放松和豁达。她其实从来没变,他想。
他们两个人从新分开,再次成为两个独立的神魂,却与之前的感觉再不相同了。竹生觉得自己可以更信任苍瞳。
正好有些话趁着这里说,苍瞳在外界说话不便,在这里两个人是以神识在沟通,不存在这种障碍。
“我做的事,请你不要插手。”她对他说。
苍瞳凝目。
“在这里,我与别人不同的只是我的修为。我知道这形同作弊,所以以后,我不会再上战场了。”竹生道,“但别的……我和这些人没什么分别。甚至,我还不一定比得上他们中的一些人渊博或者聪明。”
“我没有方法能回到九寰大陆,不出意外,我将老死在这里。所以,我认真的在这里生活。”
“可你超越凡人界太多了,你一下场,我的认真就成了游戏。”
苍瞳低头看着她,低低的道:“好。”
竹生睁开眼,苍瞳的额头刚刚离开她的额头。他的鼻尖停在离她半寸的地方,脸孔全裹在黑色的细布里,墨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竹生感到苍瞳想吻她,可他没有。他的唇不仅冰冷,还残破。他不想用这样的唇去碰触她温热柔软的嘴唇。
可惜了苍瞳没有肉身,竹生想,否则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自那之后,竹生没有再下过战场,只坐镇中军。
其实她作为一军统帅,原本就不必亲自下场的,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罢了。
碧刃军被竹生打造成一支雄兵,七刀等人已经被一场场战斗磨炼得早可以独当一面。即便她再没参加过战斗,也不妨碍碧刃军的势不可挡。丰国在与邯国的那一战中,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七万精兵全部折于邯国,已经大伤了元气。
澎国新朝初立,裹着雷霆之势,第一个便拿丰国来开刀。丰国上下,君臣子民俱有种气数已尽的无力之感。
这一年的新年,竹生在丰国都城盛日城的皇宫中度过。
随着国相范深、中书侍郎翎娘以及一班臣子的到来,竹生宣告权定盛日城为澎国都城。当然,只是“权”。
竹生在平京城的小破皇宫里住了一年,一片瓦都没动,也并没有大肆分赏宅邸。没人有怨言。韩毅的家小还都在涪城,他都从来没提过一句来平京团聚。翎娘是因为要回到权力中枢,回到竹生的身边,才会从涪城赶到平京去。
大家都知道,平京水浅,盛不下竹君。果不其然,转眼间,他们就已经坐在了盛日城的皇宫里。
竹生在占领盛日城之后,便立即决定放弃平京了。和盛日城比起来,平京便是一股呼之欲出的小家子气。
盛日城则雄伟得多了。在凡人界竹生见过的城池中,排得上前三。
“丰国的历史与许国相仿,也有将近三百年。”范深给竹生科普历史。“盛日城和朝阳城,几十年前并称‘双珠’。”
“朝阳城?”竹生奇道。朝阳城也还不错,但比起盛日城来还是差了不少,如何与盛日城比肩?
“并非你到过的那个朝阳城。真正的朝阳城曾是许国国都,三十年前毁于天灾。后来乌陵王割据,与盛公子对峙,将自己的王城改名为朝阳。”
竹生忽然想起来,问:“半边山……在许国吧?”
范深看了她一眼,道:“正是。”
“在天佑大将军的地盘里?”
“是。”
竹生没再问。范深看了看她,笑道:“想家了?”
竹生当初自称家族在半边山中隐居,范深可还记得清楚呢。
竹生当然没有什么“家”,但她的确想去半边山看看。半边山里,有树翁,有隔绝了两边世界的界门。这么一想,忽然就理解了半边山的“半边”两个字的含义了。
“先生……”竹生问,“大陆的外面是什么?”
范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回答:“是海。”
竹生问:“海的外面呢?”
范深干脆的道:“不知道。”
竹生看着他。鲜少有什么事,能让博闻强记的范伯常这样干脆的承认“不知道”的。
“历史中,有过许多次出海探险的记载。”范深道,“大多都失败了,葬身茫茫大海中。有些幸运的活着回来的,声称海上到处都是风暴、旋涡,没有船只能够穿过那些风暴。他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穿过风暴了,远远的看到陆地,以为是发现了新的大陆。结果登陆才发现……”
“又转回来了?”竹生已经猜到。
“正是。”范深道,“迄今为止,从未有过九寰大陆之外的记载。只言片语也没有。”
范深长叹道:“我们仿佛是……这天地间孤独存在的一片大陆。”
一回眸,看到竹生神色异样的看着他,范深失笑:“胡乱发些感慨罢了。”
竹生长长舒了口气,问:“因何而生这种感慨。”
范深道:“从小我便熟记舆图,便有一件事一直觉得奇怪。”
竹生问:“是什么?”
范深道:“是天。”
“天?”
范深道:“我们脚下是大地,头上是青天。可天……是无边的。既然天无边,大地就也应该无边才对。因何九寰却有边?”
竹生嘴巴微微张开。
范深接着道:“家父少时,曾见过海。他说站在海边极目望去,天依然无边。既然九寰有边,天却无边,我想,唯一的解释,便是世界还很大,海还很大。唯一的不明之处,便是不知道海上是否还有如九寰一般的大陆,大陆上是否有人,是否如我们一般懂得诗书礼仪。”
竹生的嘴巴又闭上了,她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日,她问范深:“我见许多人,被关在看不见的笼中。他们中大多不知自己身在笼中,但总有些人智慧过人,察觉出了种种不对。我该不该将真相告诉那些人呢?”
竹生所说的“笼”显然是一个比喻。但这时候离他们闲谈中随口扯到天地大陆海洋已经过去了数日,范深每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想得到两者的关系。
他虽不知道竹生拿来比喻的本体究竟为何。但竹生是他的君主,特特来问他这个国相,就不是小事。
他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这些人若知道了真相,能否挣脱这牢笼?”
竹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能。他们不能,我也不能。连我自己都在这笼中。”
范深道:“这便分人。有人知道了真相,会愤怒,会想要挣脱。有人知道了真相,却会绝望,甚至会迁怒告知了他真相的人。”
竹生便长长叹息一声。
范深道:“告不告诉他们真相,于你可有妨碍吗?”
竹生摇头:“没有。”
“只是……唯我一人知道真相,唯我一人醒着,旁人都仿佛沉睡,总叫我胸中如有块垒。”
“特别是,我只要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建造这样一个牢笼,将这些人都囚禁其中,便总是忿忿。”
“他可曾问过别人是否同意?他可曾在乎过别人的意愿?我真想说……他凭什么?”
“可我知道,他凭的……必然是超出想象的强大。”
范深范伯常,学识渊博,经纶满腹,天下几乎无有他不知之事。
唯独竹君此言,令他茫然。
第121章 121
邯国其实曾是丰国的一部分。后来徐氏、方氏两家豪强趁乱割据; 才有了邯国。三百年的历史和三十年的历史的差异体现在城墙; 在街道、在宫城、在整个城市的规划上。
三百年的历史在竹生看来也不算长; 但终究算是有些底蕴了。
在宫城里举行的新年晚宴上可以看出来,碧刃军已经清楚的分成了三派——以七刀为首,从高家堡、澎城、冀县就追随竹生的嫡系; 以韩毅为首原邯国的将领们,和丰国新降之将。嫡系最强,两派降将稍弱; 正好达到一个均衡的状态。竹生和范深对目前这种状况都感到满意。
而对于之前谈起的那个话题; 竹生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和范深讲。清醒却无力反抗的痛苦; 没人比她更明白。
十年过去了; 她其实从未忘记过当年妖王殿的纵身一跃,却连求死都不得。
她一直觉得能来到凡人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起码在这里她可以放松的呼吸,安心的入睡。只是偶抬眸; 却总是能看见廊下裹着黑衣的男人。
在苍瞳出现之前,她从未这么频繁的再想起过大九寰。苍瞳的存在却时时刻刻提醒她; 界门的另一边是怎么样一个强大的世界。
在新年过后,某日竹生将要出宫; 看见了成队的被绳索栓着的人们。男人一队,女人一队,皆面露戚容,时有哀哭。
竹生勒马,问:“怎么回事?”
有管事的乌衣小吏忙上前回话:“是罪人。”
“罪人?”竹生皱眉。
还是七刀在一旁解释; 竹生才明白。他们攻下丰国,总有些负隅反抗或者不肯臣服之人,那些人便成了罪人。竹生想起来,她书案堆积的文件中,确实有关于这些人的汇报,她的确也做了批示。但那时候,这些人只是案牍上的一些数字。
现在,他们是她眼前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都曾是官员,或者官员的家眷。那些女子光是看脸和皮肤都能看得出来都出身良好。这其中还有很多是半大的孩子。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梳着两个包包头,也被绳子拴在队伍里,跟一个大约是她母亲的女人拴在一起。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摆,她们一起跪在地上,怯生生的望着她。
这些人是因她的野心,而成为了阶下囚。竹生前生便能直面战场上的血腥死亡,却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情况。
她张嘴就要说话,却有人伸过手来,按住了她的马头。
那个人是苍瞳。
即便竹生现在叫作竹生,面貌全非,苍瞳也实在太了解她。他明白,她可以在战场上勇猛,却还缺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而上位者,不可避免的就是要作出种种冷酷无情的决定。竹生她……能做到吗?
竹生和苍瞳四目相交,目光对峙。
虽然只有短短的片刻,但七刀总觉得那两个人似乎只是靠目光便交流了许多他无法知道的内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太敏感。苍瞳虽然常伴在竹生身边,甚至比需要经常出战和操练军队的他在竹生身边的时间还多,但……那个怪人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开一次口。
但他和竹生之间分明是有着某种默契。但这种默契,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产生的?
七刀不禁感到困惑。
竹生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问七刀:“先生在宫里吗?”
七刀答道:“应该在。”
竹生道:“我今日不去大营了,你先过去吧。”
她说完,就拨转马头回宫去了。苍瞳跟随她而去。
七刀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一扯缰绳,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竹生将范深从政事堂召到了她的书房里,问起了那些罪人。罪人的数量却比她想得还要多,不仅有丰国的,还有邯国的。
竹生一向冲在前头,包括俘虏收编这种事,她都细致的关注了,却忽略了后方。
“这些人如何处置?”她问。
范深答道:“按惯例,男子发配作苦役,女子送入教坊司。择其中面貌俊秀者,男子行宫刑,与女子一并送入宫中为奴。”
宫城中的阉人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又顺道扯出了另一个竹生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没腾出手来过问的事情。
“这个宫城里已经这么多人了,还要往里送人?”她问。
“并没有。”范深道,“宫城中人口已经太多了,你又是女子,所以这一次没打算再往宫中放人。”
“我想赦免他们。”竹生道。“这样做合适吗?”
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价值观。竹生明白她必得在她的价值观和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而不是强硬的推广她的价值观。每个不同文明的价值观,都是适应该种文明而诞生的。强行打破,蛮横推广,极有可能造成水土不服。
这是她与苍瞳对视的那片刻中,她在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的。而在那之前,她差一点就要脱口下达赦免的命令。苍瞳阻止了她的一时冲动。
苍瞳一定是明白她当时要做什么,竹生想。他怎么能那么准确的猜到她的想法?
范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她:“为何?”
竹生道:“本是国战,并无私仇。他们反抗,是为本国尽忠,我觉得无可厚非。现在,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他们也已经都是我的子民了。”
范深又问:“则,君又在顾虑什么?”以竹生的性格,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别人不拿出足够的论据来,是很难说服她的。可她有了这样的想法,却先来问他合适不合适,显然是有顾虑的。
竹生道:“这些人必有亲人因我而亡,我有心赦免他们,却担心他们被仇恨驱使,看不清大势。我个人不畏惧任何形式的复仇,跟我动刀也好,使阴招下毒也好。并非我夸口,实是这世上能伤我的人,我还没遇到。”
“但,我担心我这么做,有一天会使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竹生道,“我怜悯这些人,但人总有亲疏远近,他们全加起来也不及我身边任何一个亲近之人重要。如果有一天,我身边的人因为我今天的轻率而受到伤害甚至死去,我必定追悔莫及。”
范深凝目注视竹生很久,微笑叹息。
“恩自上出。君只管下赦令即可。至于如何安抚、管理这些人……”范深躬身深揖,“请交给臣吧。臣既伴君侧,便是要为君解忧。”
竹生得到了范深的支持,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能遇到先生,我真是幸运。”
范深抬头,含笑道:“不,是臣之幸。”
罪人远不止宫墙外的这些人。书面的赦令会送达四方,但竹君口头的赦令已经由内侍传达到了宫外,站在廊下,隔着重重庭院和一道高高的宫墙,竹生也能听到外面欢喜哭泣的声音。
苍瞳当然也能听见。他看了竹生一眼,那一眼中,隐含着不赞同。
竹生隔着阔大的庭院和回字形的长廊与他遥遥相望。
苍瞳虽然能猜到她的想法,但显然跟她理念不同。可这个世界,有谁能真的完全理解和认同她呢?竹生想,她既不属于这凡人界,也不属于九寰大陆,她毕竟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啊。
这个事同时还牵扯到了宫城中人口的问题。
竹生得到盛日城,入主这皇宫时就已经注意到宫城中繁多的人口。当时丰帝奉表投降,降为安乐候,搬离了宫城,有品级的妃嫔呼啦啦啦带走了一大群。可即便这样,宫城中仍然剩下了大量的宫女和内侍。
这次的事情倒是提醒了竹生。她与范深商议,放出宫人。
范深道:“先放出宫女中的良家子吧。罪人之身入宫的,未必还有家,在宫中许多年怕已不能生存在外了。至于内侍……”
他道:“身体残缺之人,难容与世,除了这宫城,怕是再没有地方可去了。”
竹生道:“既然这样,这些内侍就不动,但……从此以后,王宫之中再不要出现新的阉人。以后做成定例。”
范深犹豫道:“阉人之存在,是为了隔绝内外,保障王嗣血脉正统。”
竹生道:“我用不着。”
竹生是女子,她若生出孩子,只能是她亲生的孩子,混不了血脉。
范深却依然不赞同:“须考虑日后,长远打算。”
竹生脑子转了下弯,才明白“长远”是什么意思。她道:“我如果有了孩子,更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在一群背负着罪名,又身体残破的人中长大。这样的人,内心中或多或少,一定会有些扭曲。我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待在我孩子的身边。”
范深道:“历朝历代,各国宫中,皆是如此。”
竹生道:“这真是奇怪。说那些人有罪,所以将他们阉割。却又让皇族的孩子被这样的罪人围绕着长大?”
她拍板决定:“这个事不用再商量,从我这里开始,我的宫城中再不添新的阉人。将来,迟早有一天,让这王宫中一个阉人都没有。”
范深无奈,质问:“皇室血脉如何保证?”
竹生想起了安乐候那一大群妃嫔,冷笑:“一夫一妻不就解决了?就是女人太多,才会生出这种事来。都像百姓家那样,哪来那么多血脉混淆。”
范深揉揉额角,道:“百姓家……也不是一夫一妻。”
竹生难得被噎到。这里其实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如果可以,竹生真的希望能消灭这种制度。然而她也深知这不可能。
即便文明发展到了星际,没有了“妾”这种东西,依然有无数的情妇存在。男人们只要手握着钱和权,便不免要多置些温柔乡。
其实又何止是男人,在这个世界,女人受的束缚太多,在竹生原来的世界,女人拥有钱或者权,也可以和男人做一样的事。
竹生嫁入的那个家族中,就她知道的便有数个妯娌、婶母,因为丈夫情人太多,便自己也养着年轻英俊的小情人。这个家族的女儿,更是可以游戏花丛,没人敢指责她们。
但竹生一直对一个人、一份感情还有憧憬,有期待,从不曾放纵过自己。其实何必自苦?和七刀在一起之后,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轻松快乐。
稍稍走了一下神,就听到范深道:“……要不要让大夫来把把脉,调理一下?”
竹生回神:“什么?”
范深无语,只好再重复一遍:“……一直未有喜信,不如让大夫来把把脉,调理一下身体,或者更容易有孕?”
顿了顿,又道;“也可能是阿七太忙,在一起聚少离多的缘故,不如……我再荐两名身家清白的青壮男子入宫来吧。”
竹生还是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跟范深说话了。
她是真不知道,一国之相,还要操心国主不孕不育!
第122章 122
范深虽不是美男子; 却也面孔白皙; 颌下留着短髭; 头发从来一丝不苟的在头顶梳成整齐的发髻,鬓边的白霜和眼角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看起来成熟迷人。
这样的范深当然不是八卦猥琐男; 但他此时却身体微微前倾; 质问着竹生怎么和七刀在一起四年了却还未能有孕。
范深的主张是,要么是竹生身体有问题,该让大夫给好好调理调理; 要么是七刀某方面能力不够; 那么就选几个容貌、身体、头脑都出色的青壮男子给竹生。
竹生按着太阳穴。
她其实非常明白继承人的重要性。她前世的婚姻便根源于那个男人想要一个基因优秀的继承人。但被范深这样追着问怀孕不怀孕的事还是让她感觉如同哔了狗。
然而她也明白,从她不能安于澎城,带着人攻向冀县的时候,这件事就不再是她个人的私事了。既然范深会打开这个话题; 搞不好所谓的“容貌、身体、头脑都出色的青壮男子”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望着范深饱含着期待、担忧、责备、郑重的眼神,素来勇猛无所畏惧的竹君也有一种蛋疼的无力。
她叹了口气,道:“应该是我的问题。”
范深面色一紧。
世人多愚钝,多以生不出孩子或者生不出儿子怪罪妇人。范深通岐黄之道,却知男人女人有问题的比率是一半一半。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是七刀不行; 换人就行。可如果是竹生身体有问题……没人能代替竹生生出继承人来。
看范深欲开口; 竹生打断了他:“也不一定是有问题; 只是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先生这年纪,不也只得了翎娘一个吗?”
范深长叹一声,又劝竹生调理身体。
竹生道:“我自有好药; 什么大夫都比不了。不要瞎折腾了。”
范深只得闭嘴了。
待要退下,竹生又叫他:“先生。”
她看着他道:“这个事……莫要跟阿七说了。不过徒增烦恼,没必要。”
范深注视着她:“臣遵命。只是也请君不要忘记臣当年所谏之言。君……不可有夫。”
竹生点头:“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
“那么,”范深道,“臣已经备下两名出色的俊秀青年,请让臣送他们入宫吧。”
竹生:“……”果然!
竹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对阿七太不公平。”
范深拱手道:“容臣托大的说一句,君与赵锋,都是臣看着长大的。若你们是寻常小儿女,臣自是愿见你二人青梅竹马,琴瑟和鸣。但君既然志在天下,万望勿耽于这等儿女之情。”
“赵锋前程远大。”范深俯身:“臣斗胆进言……王嗣之父,最好,不要是赵敛之。”
范深再俯首:“请准臣为王上充实后宫。”
竹生到底没有答应范深。
范深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眼看着竹生和七刀一起长大,小小少女长成了花信年华,居于王座的女子,狡黠男童长成了手握重兵,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青年。
七刀对世人皆冷漠,他的热血和热情都献给了竹生。范深相信,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为竹生而死。对这样的七刀,竹生纵然是只把他当做一个情人,也不想负了他。
竹生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好在,竹生最后给了他一些安慰:“孩子的事我也说不准,但我的寿命会比你们都长一些。”
范深问:“有多长?”
竹生道:“英年早逝之类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大约,我会送走所有的同龄人。”
竹生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修炼寿数能够提高多少,她修的是妖道,那篇功法里根本没有炼气、筑基、结丹、元婴等等这些境界。取而代之的是……妖丹和化形。
妖族没有那么多境界之分,他们就是炼成一颗妖丹,而后不断的让这颗妖丹变得更强。这中间,还有“化形”这一道坎。
所谓化形,就是从妖兽之形,变化成为人形。
竹生是搞不懂,为何妖兽修炼的高等形式,却是化成人形?妖兽明明也是智慧生物,并不输给人类。或者在这个世界,人类果真是生命中更高等的存在?又或者像某些传说那样,创造这世间种种生命的神祇,自身便是人形?所以妖兽并非是化作“人”形,而是在朝着神祇这等更高等的生命在进化?
竹生不期然的想起了青君。
竹生怀疑青君即便在妖族中,也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从猫女给她讲述的那些故事里不难听出,同样是大妖,北君就蔑视人族,想令妖族站在人族之上。可打败了北君,成为妖族共主的青君,却一心一意的想给自己找一个主人!这是何等奇怪的思维。
竹生不能理解也没有这种自贱的思维。她想做小九寰的主人,在这个夫为妻纲的世界,便根本没打算给自己找一个丈夫。
七刀把他的全部都给了竹生,竹生很喜欢,却注定不会以相等程度的感情回报,亦不能给他丈夫的身份。竹生因此对七刀有着微微的愧疚,所以明知范深的谏言是有道理的,却依然拒绝了他。
竹生走出书房。外面阳光明媚,春暖花开。苍瞳就站在廊下的阳光里。
竹生只在自己的寝殿才会使用法宝打开禁制,保证自己的隐私权。她知道书房里的谈话他全都能听见,便走到他身边,问他:“我和没有修炼过的凡人,能诞下子嗣吗?”
苍瞳很少说话,常常她问他些什么,都变成仿佛自言自语。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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