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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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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居然用写信的方式联系他,看来,真的是怕极了田大花,生怕当面跟她对上。
姜茂松读到一半,便把信丢下了。也没写什么需要看的玩意儿,回忆叙旧,然后跟他诉苦,哭诉她这半生的不顺,心悦君兮,忘不了你,离了婚,父亲的出事,母亲的重病……接下来不用想,就应该开始求施援手了。
之前在医院,田大花说她巧遇小林,小林后来又跑去找她。姜茂松面对自己曾经的错误,便只想着怎么让田大花别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于是他也没去理会。
就像他说的,对小林他问心无愧,当初能说的能做的他都做了,现在便只想离得远远的,有多远离多远,不该沾惹的东西,沾惹一下要倒霉的。
他把那信丢开,只当没看到,可几天后,又来了一封。
这次姜茂松没有拆开,看着同样的信封和笔迹,他随手拿了个大信封,把先后两封信都装进去,却没有去寄,而是叫了自己的警卫员来,对他说:
“你去帮我跑个腿,去买两包点心,连同这个信封,送到信封上的地址去,就说我工作非常忙,对老人生病的事情聊表同情。”
第91章 送别
警卫员转身要走,姜茂松却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他沉吟着; 手指敲着桌子; 想了想说:“你把东西送去; 就说我和你嫂子工作非常忙; 顾不上,别的什么也不用多说,放下东西转身就回来。”
他刻意把田大花也带上; 希望对方能知道收敛。
“明白。”警卫员答应一声; 拿上东西出去了。
警卫员走后; 姜茂松坐下来,苦笑,头疼地捏捏眉心。
女人如此可怕; 小林这女人更是变得让他有一种隔应恶心的感觉。希望他这样做; 能够让小林不要再有任何想法了。
他想了想; 最终决定这件事抽空还是告诉田大花的好。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半点都不能让她有误会。
可现在田大花; 却真的无暇去理会这些破事。
她回到村里,刚一进家门; 姚青竹就迎上来告诉她; 这两天奶奶像是不太舒服。
“怎么了?”
“她也没说什么不好; 就是……这几天饭吃的少,一顿比一顿少,昨晚只吃了小半碗汤; 我就有点担心,今早专门给她蒸了鸡蛋羹,说不想吃,我哄了半天,统共就吃了两勺。”姚青竹脸上带着担忧。
田大花心里沉了沉,奶奶九十岁的人了,虽说身体没病没灾,可毕竟这个年纪,尤其老人家年轻时候一连夭折了几个孩子,身体受过大亏,过去日子苦,又一直吃苦受累的……
她转念又想,奶奶没病没灾的,身体还不错,自己起居吃饭,都不用别人伺候,人也没糊涂,更没在床上躺一天……兴许就是秋老虎的天气,这几天燥热,老人家食欲不好罢了。
“没事儿,我去看看。”
田大花直奔奶奶住的东堂屋,进屋一看,老奶奶正坐在铺了垫子的藤椅上,笑眯眯看着她。田大花便又放下心来,她走过去,打趣的口吻跟奶奶说:
“奶奶,你看你,我陪福妞生孩子,才几天没在家呀,你这老小孩啊老小孩,怎么又不听话了?”
“青竹告我的状了?”老奶奶笑着说,“我这几天不饿,少吃了几口。你们,都是孝顺孩子。”
“您那不叫吃得少,您一早晨吃两汤勺鸡蛋羹,等于没吃。”
奶奶乐呵呵地笑,问她:“福妞给我生了个重孙,我听说七斤多重啊?”
“七斤四两。”田大花说,“胖嘟嘟的,可好了,长得像平安小时候。他们大人孩子的老远路,回来坐月子也不方便,我让她留在大院坐月子了,有她婆婆伺候着呢,等满了月,抱回来您就能看到了。”
“哎,福妞都生娃娃了,真好。咱们家人丁兴旺,儿孙孝顺,可真是好福气。”
“奶奶,石头也该娶媳妇了,等他娶上媳妇,赶紧再跟您生个重重孙,您就五世同堂了,连福妞的娃儿,你一边胳膊抱一个。”
“哎呦,看看我老成这样,我怕抱不动啊。”奶奶开心地笑起来。
田大花看着老奶奶精神头还很好,便放下了一颗心。
中午她给奶奶熬了点白米粥,奶奶年纪越大就越不爱吃荤菜,就炖了软烂的豆角茄子,可老奶奶却没吃菜,又是只喝了两口白米粥。
田大花着急了,陪着奶奶说了会儿话,奶奶只说不饿。
“那您晚上想吃什么?”
“也不想吃什么。”
“那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不能老不吃饭,您得好好想啊。”
奶奶果真歪着头想了半天,孩子气笑着地说:“想吃米粒那么大的面疙瘩汤,放点儿嫩嫩的小青菜。小时候我最爱吃的,过年过节才吃上一回。”
田大花出来一说,姚青竹愣了愣,忙问:“米粒那么大的面疙瘩汤,那怎么做呀?我还真没做过。”
“我也没做过。”
田大花想了想,转身去问三婶。三婶告诉她说,把白面加上水,用刷锅的高粱穗子反复搅和,往烧开水的锅里蘸。
“你说这老奶奶,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三婶笑道,“我也是小时候吃过一两回,看大人做的,过去不是穷吗,过年过节家里统共只有半碗白面,怎么弄也不够吃,就用脱了粒的高粱穗子搅和搅和,搅成米粒儿大,往锅里拍,半碗白面加点菜能做一大锅,够一大家人吃的,哄个肚儿圆。”
田大花回家给奶奶做了这个面疙瘩汤,端过去,这次老人家又喝了两口,嘴里笑着说:“吃饱了。小时候记得特别好吃,我刚才想吃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好吃,还觉得能吃一大碗呢。现在呀,好东西都让我吃全活了,你们啥好东西都舍得买给我吃,嘴都养刁了。”
头天晚上,田大花给老奶奶洗漱睡了,第二天早上,老奶奶破天荒的没起床,田大花悄悄推门去看时,老人家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脸慈爱,说身上乏,想多躺一会儿。
“行啊,一家子都没活干,您早起来干吗呀,您就多躺一会儿。”田大花拍抚着奶奶,哄孩子似的轻声问:“奶奶,今早上想吃什么呀?”
“今早上不饿,不想吃。”奶奶说,“等我想想,想起来我就告诉你。”
田大花陪奶奶说了会儿话,出去喊三个正在院子里练拳的孩子:“平安,明东明南,你们今天先练到这儿,过来陪太奶奶。”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进了屋,明东拿了本小人书,说要读故事给太奶奶听。
田大花转身出了家门,径直去找三叔,让三叔赶紧进城去叫姜茂松回来一趟。
“三叔,你跟他说,就说我有事叫他抓紧回来一趟。”
三叔答应了一声说:“我赶紧吃了早饭,就骑生产队的毛驴进城。”
姜茂松下午落日前匆匆赶到家,田大花迎上去告诉他,老奶奶已经两顿没吃了。
“中午也没吃饭,躺了一天了,只喝清水,扶着起来解了两遍小手。”
姜茂松愣了愣,沉吟一下,说:“那赶紧送医院吧,我去安排。”
“我劝过了,奶奶说她没病,去啥医院呀,不去。”田大花低头说道:“老人家这么大年纪,硬把她颠簸一路送去医院……她怕也不肯去的。”
姜茂松进了东屋,奶奶果然躺在床上,姚青竹给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头,盖着棉毯子,姜茂松走过去喊了一声:“奶奶。”
“茂松啊,你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看看。”
奶奶说:“回来好,一家人都在一块儿。”
姜茂松陪这聊了一会儿家常,出来跟田大花悄悄说:“我看还行,你别太担心,奶奶精神头还好,也许就是一时不舒坦。”
田大花心里却总是不安。老人家这个年纪,好几天没吃一碗饭,现在干脆不吃了。
见她沉默不语,姜茂松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给茂林和石头发电报,让他们回来一趟吧,就说奶奶想他们了。”田大花说,“奶奶康健无事当然好,也叫他们回来给奶奶看看。”
姜茂松点点头,抬手拥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转身去安排。
这天晚上,他们便商量着,奶奶跟前不能离人了,得有人守着。
姜守良自己也年纪一大把了,田大花就没让他守,孩子们也安排去睡了,她和姚青竹守上半夜,姜茂松守下半夜。
田大花坐在奶奶床前守着,看着老奶奶眯眼睡觉,老奶奶忽然睁开眼对她说:“大花呀,把他们都叫回来吧,奶奶这回估摸着是真不行了。”
田大花故作轻松地责备道:“奶奶,您说什么呢,年纪大了,谁还不兴有个不舒服呀。”
“行啦,你这孩子,你心里明镜儿似的,奶奶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好避讳的。”老奶奶说,“叫他们回来吧,我看我也未必能等到了。要是我走了,别人都罢了,你先别告诉福妞,她还在坐月子呢,刚生了孩子。我这一辈子,年轻时候苦熬也过来了,晚年安康儿孙孝顺,享了这几十年的福,我心满意足喽。”
田大花一转脸,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奶奶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却像全都看见了似的,安详地嘱咐她:“奶奶都九十了,现在走了是喜事儿,大喜殡,你们谁也不许难过。”
“奶奶……”
“大花,奶奶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啊,就是有你这么个孙媳妇,享福都享在你身上。”奶奶拍拍田大花放在床边的手,笑着说:“咱们姜家的儿孙,没有那不孝的,奶奶好福气,一辈子没啥遗憾的了。”
“奶奶,看您说的,我这一辈子的福气,也是有您这个奶奶。”
“奶奶有福气,你也有你的福气。”奶奶说,“你是好孩子,你的福气一定比奶奶还好。”
老奶奶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吃东西只喝清水,三天后茂林和石头匆匆赶到家,老奶奶在满堂儿孙陪伴下,安详地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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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长辈,她去世后,整个姜家村都得戴孝,可破四旧呢,特殊年代,再加上儿孙都不是村里普通山民,尽管很伤心,可还真学不来乡间哭丧哭灵那一套。
于是奶奶的丧事办得安详体面。时下不能戴大孝,几个婶子便用白布条做了一朵朵小巧的白花,女人戴在头上,男人就缝在左胸。
茂林部队离得远,少有人来,姜茂松的许多战友闻讯都来了,也都是安安静静地鞠躬致哀,带一朵白孝布花。就连远在西北的刘师长也日夜赶来,给老奶奶尽最后一份心意。
在那个年代,没有其他的大操大办,更何况家人也不想去弄什么喧哗闹腾的操办。家里放了几天哀乐,姜茂松给奶奶尽其所能地置办了一口最好的棺木,其实木料早几年就准备下了,请了乡间最好的木匠来做,寿衣,铺盖,两个孙媳妇亲手缝制的,一家人便都尽心去操办,让老奶奶体体面面的走完最后一程。
奶奶安葬的当天晚上,一家人按照乡间风俗,准备了一大锅豆腐饭,还有许多古法烧制的黑瓷小碗,村里的家家户户都来端,用黑瓷小碗盛一碗豆腐饭,再拿一个黑瓷小碗扣着,两个碗一起双手端回家中。
这个风俗,必须要得七十岁以上的高寿老人,寿终正寝的,才可以有。村民们端了碗回去,吃掉豆腐饭,黑瓷小碗就留着给家里小孩子用,让孩子沾一沾老人的高寿和福泽。
儿孙们都给奶奶守孝到“头七”。“头七”之后,姜茂松就说,你们该回去的都回去吧,都有正事要做,我和大花离得近,我们给奶奶守“五七”。
于是,都去奶奶灵前告了别,石头便告别爸妈,动身回到他的海军部队。茂林跟姚青竹商量了一下,姚青竹带着孩子在老家都住了大半年了,如今奶奶走了,也该让大嫂歇一歇,好好休息一下,让大嫂少操点心,茂林就带着姚青竹和两个儿子,一起动身回了部队。
姜茂松自己则休了假,决定和田大花在老家住一阵子。乡间风俗,办完丧事的灵堂最好有人守孝,要守到“五七”为好,代表子孙后代绵延不尽。
田大花决定留在老宅给奶奶守孝,姜茂松便决定他也陪着,给奶奶守孝,同时也陪田大花平静地调整一下心情。
家里这段时间办丧事,弄得很忙乱,尤其是,田大花情绪明显很不好。茂林和石头走的时候,姜茂松就索性让他们带姜守良和平安一起先回城,平安还小,让孩子尽快从丧事的情绪中走出来。
临走的时候,姚青竹悄悄嘱咐姜茂松,说大嫂跟奶奶感情最深,她这段时间不哭不喊,可情绪一直很低落。
“大哥,我们走了,你多陪陪大嫂。”
“放心吧,我休了一段时间假,就在家陪你大嫂,给奶奶守孝。”姜茂松说。
夫妻两个把要走的他们一起送出村,看着他们坐上驴车,出了山口有车来接。亲人们挥手作别,两人目送他们走远了,姜茂松和田大花慢步走回来。
姜茂松一路上看着身边的田大花,从奶奶过世以后,她也没怎么哭,也学不来村里婶子们那样拉长腔调哭灵,她只是不爱说话,很平静,冷静自持地给奶奶料理身后事。
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不知为什么,她安静沉思的样子,让姜茂松想起他解放后刚刚归来的时候,那时她大约就是这样,冷静淡漠地做好身边事,只是不大跟他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
“大花,我们一起在老宅给奶奶守到五七,我请了假,我们自己也休养一段时间。家里没其他事,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上山走走?”
“再说吧。”田大花说,“他们该走的都走了,就剩下你和我了。”
“对呀。”姜茂松微笑着开导她,“你看,父母长辈也好,兄弟儿女也罢,总是要分开的,就剩我们一对老夫老妻,相互陪伴一辈子。”
两个人回到家里,安静地做饭,吃饭,临睡前去东屋给奶奶灵前上了一柱香,尽管现在破四旧,不过他们村一向和睦,他们家更没谁来管闲事,田大花还是愿意一早一晚给奶奶上香。
她回到西屋,姜茂松正在洗脚,洗完顺手给她倒了热水让她泡脚。田大花洗漱完了,上床躺靠在床头出神,出了一会儿神,她忽然说:“姜茂松,我想离婚了。”
第92章 不讲理
姜茂松耳边听到她说的这句话,迟钝地反应了足足好几秒钟; 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看看她平淡的脸色; 那神情和语气仿佛只是在说; 姜茂松; 我想上山转转,或者说,姜茂松; 我想煮个粥吃。
姜茂松从躺靠的姿势坐起来; 顿了顿; 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大花?”
“没怎么啊。”她靠在床头,慢吞吞地说:“我就是觉得; 奶奶不在了; 他们也都走了; 这个家剩下我和你,做不做夫妻,好像无所谓了似的。”
“大花;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姜茂松无奈地责怪,她却自顾自说道:
“这些年我也在想; 到底什么才是夫妻感情;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夫妻; 你曾经想要离婚,你不满意我这个妻子,而我好像也没多么在乎你这个丈夫; 现在想想,我那时,硬是不离婚,也不是想要留住你这个丈夫,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觉得你不应该,你凭什么呀……其实想明白了,你我这样的夫妻,根本不像平常的夫妻,更像是多年朋友,离婚也没什么不好。”
“那天小林指责我不爱你,不够在乎你,我自己想想,好像她说的也没错。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强势,执拗,倔强认死理,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以夫为天,学不会顺从体贴,我心里对你也总是有疙瘩。这些年你我之间,淡得像两个老朋友,以前我没觉得哪儿不好,你和我,都为了这个家,都会做好自己的责任。”
“可是你看,我这些年最在意的这个家,你我为之尽心的家庭,奶奶去世了,茂林福妞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孩子也都长大了,石头走远了,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娶妻生子……我们两个,到底还给谁尽责任啊,也只有一个平安,他也十几岁了,不管你还是我都可以照管好他。
“奶奶过世以后,我就觉得,这个家都已经不一样了,早就不一样了,我就觉得索然无味似的,我们两个是不是夫妻,好像变得无所谓了,嗯,离婚各自相安,各自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挺好吗?
姜茂松听着她一句句慢慢说完,才发觉,她是认真的。不是闹脾气,也许因为奶奶的过世而情绪化,生老病死,她无奈,她不舍,她甚至迁怒,要找一个发泄口,可离婚这想法,她认真的。
刚才他也只是想,奶奶过世了,她情绪不好,也许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像世间有些夫妻整天闹离婚,也从来也没当真过。可是田大花却不是,她这个人,从来坦荡,自我,她真就是这么想的。
似乎这个家,随着岁月的改变,已经没有了她当初留恋在意的那些东西,她喜欢的那个家某种意义上来说,随着奶奶的去世,已经不存在了。
包括小林的突然干扰,大约也加剧了她这种情绪。姜茂松恨恨地想,他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可小林这个女人,让他忽然很想落井下石。
姜茂松深吸,慢慢呼出,心里忍不住就慌了,一种浓浓的慌乱和酸涩涌上心头,很难受。
冷静自持如姜茂松,在良久的酸涩慌乱之后,慢慢平复下来。奶奶刚去世,她会这样伤感,正在软弱低落的时候,也许,过去这阵子就好了。
姜茂松思忖片刻,温软地哄劝道:“大花,你看,奶奶才刚过世,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情绪不好,我也难过,没关系,会好起来的,奶奶肯定也希望我们好好的。你看啊,他们都走了,连我爹和平安都先回城了,因为他们谁也不能陪我们一辈子。留下我们两个在这儿,我陪着你,等过了这阵子,你真要还这么想,我们再来讨论,好不好?”
姜茂松忽然有些后悔,真不该只留下他们两个,平安,石头,随便有哪个人在这儿,不至于让他们夫妻独自相对,有个人在跟前干扰着,也许她还不会陷入这种情绪。
是他想岔了,他甚至还想着,两个人分别过太多时间,在一起时也是一大家子人,生儿育女,养老养小,他们有一个大家庭,他们有太多责任,他们夫妻两个,就从来没有独立的空间好好相处过。趁这机会陪陪她,给奶奶尽心守孝,也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相处,巩固一下日见和谐交心的夫妻感情。
再说他爹已经奔七十岁的人了,平安又小,他还特意安排他们回城去了,回去安顿一下。他知道奶奶过世她伤心,就想着这段时间留在老家,好好的,全心全意地陪陪她,过过老夫老妻的二人世界,完全属于他们夫妻的时间和空间……
上床前他还在想着,明天两人一起去山上走走转转,散散心,哪想到冷不丁突然一下子,她说,我对这个家不再留恋了,我想离婚了。
姜茂松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撞来撞去,心头忍不住发紧,眼下最重要的,是多安慰她,不要让她一个人纠缠于那种情绪……姜茂松压下心里的酸涩,索性吹灭了油灯,躺下,伸手硬把她拉进怀里,用力搂着她,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抚。她没有抗拒,任由他把她拥进怀里,静静地没别的反应。
两个人,总是相互慰藉的吧?从什么时候起,田大花生活上对这男人已经习惯了。于是姜茂松搂着她,心里似乎稍稍安定了一些。
“大花,你看,这几天为了忙奶奶的身后事,我们两个都很累了,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吧?”他一手下意识地拍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努力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带我上山转转好不好?嗯,你教我用石头打野鸡,行不行?”
可怀里的女人却不如他所愿,黑暗中带着几分纳闷说到:“那你说什么时候讨论离婚的事?我都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姜茂松噎了一下,半天问道:“我当然不愿意,我有什么好愿意的?”
“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你又没什么要担心的。”她竟然认真起来,居然一条一条给他分析道:“你看,你这个年纪,说起来也不算老,就你这个身份地位,你前脚离了婚,后脚想找个好看的黄花大姑娘都可以,你喜欢满意的那种,不用问,一大堆愿意的。我这个性子,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又霸道又强势,我做不了那种体贴温顺的女人。我们夫妻这些年的生活,其实你也挺委屈的,总是被我压制欺负,你一转脸娶个温柔体贴的漂亮大姑娘,你凭什么不愿意呀。”
“这你都想到了。”姜茂松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提醒自己不生气,然后问道:“那你呢?”
“我?”她静了一下说,“还没想好,平安还没长大,才十三岁呢,我还得想想,再等几年平安也长大一些了,石头都该娶妻生子了,我大概就能一个人任性过日子,嗯……比如,想去哪儿住一阵子都可以,去草原扎帐篷,骑马,还是去干什么,爬爬山看看水,都可以,我养得起自己,我也不怕什么,反正一个人生活,总是随性自在的。”
“嗯,那你想想啊,”姜茂松说,“我再娶个黄花大姑娘,后娘,然后她整天欺负平安,虐待他,欺负他……你能忍心?”
“你姜茂松会让她虐待平安吗?不大可能。” 田大花真心说道:“其实你这个人,顾家,脾气好,能包容,在外头不管怎样,在家从来都没摆架子,没啥不好的,这些年我也没少欺负你。”
“我没啥不好的,你却不想要我了,要离婚。”姜茂松真有些万般无奈了,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发狠道:“田大花,你也承认欺负我啊?不离婚你说了算,离婚还是你说了算,你也太欺负人了吧。我告诉你,没门,门都没有,窗户都关了,我要是不答应,我看这个世界上谁敢给你办离婚。”
“……”
田大花半晌无语,这男人,人前稳重自持,可跟她在一起,却怎么学会耍赖了,每当耍赖,她似乎就对付不了。
“……耍赖。”她忍不住嘀咕。
“我还可以更耍赖,反正我在你跟前也没剩什么面子了。”姜茂松语带威胁地说,“我们在给奶奶守孝,我知道这几天你累得够呛,都没睡好,不过你要是非得不想睡,非要跟我继续讨论这些话题,我不介意再做点儿什么。”
田大花静了静,使性子似的推开他,转过身去把背对着他。
两个人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睡了。
姜茂松却依旧睡不着,黑暗中他伸过手去,执着地把她搂进怀里,睡着了的女人似乎变得顺服了许多,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拍抚着,她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沉入熟睡。
姜茂松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没良心的女人,这几年明明两人已经很好了,好好的她想什么呢。下意识的,在他怀里总归还是养熟了的。
她睡了,姜茂松却怎么也睡不着,黑暗中他张着眼睛,思来想去不禁苦笑。
这可真是现世报,媳妇不想要他了。十八年前他自己做下的孽,她又原样还回来了。
这可真是,人到中年的一道大坎儿。
“大花,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黑暗中,他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你为什么就自己一厢情愿的相信,我不喜欢你?没良心的女人,你不能等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了、离不开你了,再一脚踢开。”
第93章 情理
长期的生活习惯; 姜茂松才一动,怀里的人就跟着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姜茂松翻身下床,一边穿上衣服,一边看着她说:“家里就咱们俩,一大早上又没事做; 你继续睡吧。”
床上的人却又来了起床气; 姜茂松看着她拧眉嫌恶脸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家媳妇怎么这么有趣。
这女人每次晚上要是有啥事跟他不高兴了,或者,那什么,晚上他多纠缠了一会儿,她困了恼了,早晨起来大概就会这么个样子,起床气伴着残存的睡意; 看在姜茂松眼里却有点像撒娇。
换个心情换个状况,他不忙她也不忙,晨间的农家小院宁静清幽,耳边听得见清脆婉转的鸟叫声; 就剩下两口子独处; 怎么就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至于昨晚上“离婚”之类的话题,姜茂松决定,选择性遗忘,先哄住了再说。
他又不是第一次跟自家媳妇打交道,这女人; 有些事不能跟她太较真,因为你肯定较不过她,你只能避开,顺着,再不济就是耍赖。
他起身出去,洗漱收拾整齐了,便先进了东屋,去奶奶灵前点了三支香,拜了两拜,他不信鬼神,无神论者啊,可他并不抗拒这种寄托怀念的方式。
姜茂松恭恭敬敬地把香插上,心里嘀咕着:奶奶,您得再帮我一次,保佑我把媳妇哄回来。
一转身,田大花也进来了,站在他身边合手拜了拜,停顿片刻,便先转身出去了。
她收拾一下去厨房烧火煮粥,一把白米一瓢水,两口人,第一次煮这么少的饭,引着柴枝,她等着锅开了以后就抽出火旺的木柴,留下锅底红旺旺燃着余火的木炭,靠这个余温就能把米粒煮烂了。
她起身去屋后,屋后一片小菜园,新种下的秋菜才出苗,园边种了几行玉米,留着吃鲜玉米的。田大花掰了两个青绿的大玉米棒子,一边走一边剥去几层外皮,只留下一两层薄皮,回来后便随手埋进锅底火热的木炭里。
走出厨房,便看到姜茂松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他脱了上衣,只穿着军裤和背心,高大的身材像是比年轻时多了些肌肉——这么一比,就让人嫌他年轻时太瘦。
他的晨练,小院子里也不适合跑步,大抵也就是伸手弯腰踢踢腿,打两下军体拳或者做做俯卧撑。田大花撇撇嘴,瞧不起他,马步扎得还不如平安,跟石头就更不能比了。
“媳妇儿,过来一起锻炼。”
田大花的表情:嘁。
姜茂松锻炼了一会儿,就去打水浇菜,半边院子里开辟成了小菜园,茄子辣椒小葱扁豆,碧绿的韭菜畦和架上的丝瓜,刚入秋的季节里长得十分喜人。
山里水源少,好在老祖宗把村子安在群山环绕的山窝里,地下水虽然位置低倒也能打出来,以前用水要到村口去挑,几年前田大花花钱请人在家里打了一口压水井,姜茂松引水,压水,压水井嘎吱嘎吱地响,接满一桶就倒进菜地的小水沟里,这一行小葱浇足了,就把前头的水口堵上,再把下一行菜畦的水口挖开。
他做这一切,田大花就懒洋洋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啥也不想干。以往这个时候她大约在扫地浇菜或者洗衣收拾,现在除了弄口吃的喂饱自己,别的似乎都没兴趣,相对于以往的大家大口,她的日子似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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