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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颜不逊-澹台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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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疏桐气息不畅,没有应声,只是用更加强烈的哭声作为回应。她又往邵远光的怀里钻了钻,手臂不自主地环住了邵远光的腰,手指发力,攒住了他腰间的衬衣,紧紧抓住,没有放手。
    感受到了腰间的力量,邵远光背脊不由挺了一下,他微一迟疑,轻拍着白疏桐后背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不由转了方向,抚了抚她的头发。
    …
    哭了许久,白疏桐的眼泪差不多干了,嗓子也哭得沙哑,她渐渐收了声,有些不舍地离开了邵远光的怀抱。
    “哭好了?”邵远光松开她,欠了欠身子看她的脸色。
    她嗅着鼻子点了点头。
    虽然哭声止了,但白疏桐的眼睛已微微发肿,鼻尖也变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邵远光从兜里摸出了一条手帕,举到白疏桐眼边,想帮她擦擦眼泪。
    手帕还没触碰到白疏桐的脸,她的身体突然往后退了一下。她一后退,邵远光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而将手帕递到了她的手里。
    “擦一下。”
    白疏桐“唔”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手帕。
    松开邵远光的怀抱,白疏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两人刚刚暧昧的姿势。亲密的拥抱、邵远光宽厚的胸膛,这些让白疏桐有些羞涩,不由得怯于和他再有肢体接触。
    她象征性地用他的手帕擦了一下眼角,又将手帕还给了他。
    她的指尖浅浅地捏着手帕的一角,手往前伸,身子却微微后靠。邵远光看着她疏离的样子,不由挑了一下眉,伸手接过手帕放回了裤兜里。
    楼道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没有温柔的低语声,也没了悲痛的哭嚎声,充斥着的是一种冲动后的尴尬。
    黑暗里,白疏桐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突然伸手指了指楼上,开口道:“我先上去了,外婆还在等我。”
    她说罢,没有等到邵远光开口,转身便磕磕绊绊地往楼上跑去。

  ☆、第28章 青青子衿(2)

白疏桐一口气跑上楼,到病房门口时已是连呼带喘,面红耳赤了。
    她调整了一下气息,推门进屋。
    外公已被转移到了病房,外婆也醒了过来,守在外公身边。除了两人外,曹枫也来了。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曹枫扭头看见了白疏桐。不出他的意料,白疏桐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大哭了一场。不过,曹枫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会儿的情绪还算稳定,手里有条有理地拿了一沓单据,颇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
    外婆看到白疏桐进屋,便问了她几句治疗上的事情,问完又说:“小曹有心,一知道你外公生病就过来了。”
    曹枫和白疏桐自小一起长大,也没少去外公外婆家蹭饭,得知外公生病自然也着急,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医院。
    白疏桐对着他抿嘴点了一下头,算是谢谢他的用心。
    曹枫看了一皱眉,屋里说话不方便,他便拉着白疏桐的手腕,把她拉到门外。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曹枫看着她,语气不是特别好。
    做着做着实验,主试跑了,邵远光也不见了,要不是他问了余玥,竟是没有人主动告诉他这件事。
    曹枫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便过于纠结这些细节,但一想到白疏桐潜意识里并没有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人,曹枫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你告诉我,我也好帮你……”曹枫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外公住的高干病房,生生咽下了后边的话。
    看来没有他的帮助,白疏桐依然能够很顺利地解决问题,不仅顺利,而且解决得很漂亮。不用想,曹枫也知道是在背后她帮她的人是谁。
    “当时很急……”提及当时的情况,白疏桐不由有些后怕,眼眶又有些发红。
    曹枫本还有些生气,但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又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态度也软了下来,一个劲儿地安慰她:“算了,算了,外公没事就好。”
    白疏桐听了点点头,轻嗅了一下鼻子。
    曹枫见了弯下腰抬头看她,伸手帮白疏桐抹掉了挂在脸上的眼泪。
    “别哭了,明天外公醒来,看见桐桐的眼睛变成桃子了。”
    曹枫有意逗她,故意说了几句俏皮话。白疏桐听了果真破涕为笑,她也希望明早外公就能醒来,即便被看到桃子一样的眼睛也无所谓。白疏桐想着伸手抹了抹眼泪,笑道:“好,我不哭了。”
    …
    白疏桐走后,邵远光站在楼梯间里发了一会儿呆,隐隐觉得那人的气味似乎根植在了自己的周身,久久挥散不去。
    他不确定自己刚刚的安慰方式是不是合适,但从白疏桐排斥和疏离的样子来看,她似乎是不太接受的。
    邵远光呼了口气,把手帕放回兜里,也从楼梯步行上了楼。
    从楼梯间出来,邵远光往高干病房那边走去,在楼道的转角处,他的步子突然顿住了。
    白疏桐站在门外,她的对面站了个高大的男生,两人笼罩在斜射进楼道的夕阳之中,看着分外和谐。
    曹枫虽是背对着邵远光,但他依旧能够认出他的背影。他勾着背站在白疏桐对面,伸手帮她抹掉眼泪。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白疏桐跟着破涕为笑,虽然笑得勉强,但从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来看,那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笑容。
    邵远光看着,略一迟疑,迈出的步伐还是收了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脚下转了方向,转身折返回了楼梯间。
    只是一瞬间,无意间的一瞥,邵远光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在医院里徘徊了。他的安慰方式似乎并不奏效,只能让白疏桐不断压抑,然后爆发。相比之下,曹枫的一句话却轻松让她露出笑颜。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邵远光出了医院,楼外夕阳西斜,火烧一般染红了半边天空。
    他深深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着实有些可笑,可等到想要一笑了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笑容已经僵住。
    …
    那天之后,白疏桐向学院请了两周的假,留在医院照顾外公。
    有赖于良好的医疗条件和医生的悉心治疗,外公的病情已有了好转,意识已经恢复,也能吞咽一些流食,但是要开口说话,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段日子,曹枫几乎每天都要往返学校医院,时不时送一些水果和食物。这些吃的外公还不能食用,曹枫是送给谁的,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白疏桐倒像是装傻一样,看见曹枫送来的橙子,接过来时总是说:“我拿回去榨成橙汁给外公喝。”
    曹枫嘴角抽了抽,不好挑明,只得点头说好。
    纵使白疏桐不领情,曹枫还是一趟趟医院跑。相比于他,邵远光就显得有些冷漠了,自从那次楼道里一别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连短信都没发过,反倒是高奇来得勤快,隔三差五寻房时都会过来看上一眼,聊上几句。
    “chris没过来?”高奇倚在墙边,随手拿起小桌上曹枫送来的橙子,抛向空中,又伸手接住,玩得起劲。
    白疏桐看着高奇,想了想,摇了一下头:“邵老师他忙。”
    白疏桐说着,微微叹了口气。两个星期以来,说是没有期待是骗人的,但静下心来想想,她又能期待什么呢?那天邵远光为她做的事情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但于邵远光而言,正如他所说的,不过举手之劳,最多也就是朋友、同事间的帮助,不值得她多么挂怀。
    可就算是同事、朋友,是不是也该略微问候一下?白疏桐请假时,他只吝啬地说了个“好”字,就连曹枫跑了这么多趟医院,也没有带来他的半点关心。
    白疏桐越想越烦,随手拿起水果刀和橙子,两刀切成了四块。
    “高医生,吃点水果吧。”白疏桐把橙子递给高奇。
    高奇也不客气,接连吃了两三块。吃完了,他一抹嘴,扭头看了眼白疏桐,笑了笑:“你们不会闹矛盾了吧?”
    高奇一句话又让白疏桐愣了一下。矛盾,似乎并没有,但尴尬却是免不了的。
    那天傍晚邵远光在楼梯间里的那个拥抱,白疏桐记忆犹新,偶尔还会在梦中重温。那个拥抱对邵远光来说可能只是个安慰,但对白疏桐而言却给了她莫大的力量,邵远光像是水中的稻草,让白疏桐看到了希望。她大着胆,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手指用力,紧紧地攒着他的衬衣衣摆。
    这个动作,可能就是两人尴尬的来源。
    白疏桐逾矩了。
    …
    高奇刚走,外婆后脚便到了医院。外公今天的状态又好了不少,外婆看着心情也舒畅了些,便和白疏桐逗趣:“我刚才在电梯里看见高医生了。”外婆笑笑,似乎在套白疏桐的话,“高医生挺帅的,是不是?”
    白疏桐知道外婆在暗示什么,拽着她的胳膊嗔道:“人家高医生结婚好几年了,”白疏桐说着伸出左手,指了指无名指的位置,“你没看到他这里带了个戒指吗?”
    外婆听了惋惜地感叹了一声:“哎呀,可惜。”她想了想,又问,“小曹呢?今天来了吗?我看他跑的也挺勤快的,他总归没结婚吧?”
    “外婆!”白疏桐撅了撅嘴,“你别瞎说,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哦,朋友。”外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帮外公掖了掖脚边的被子,想是想起了什么,又问白疏桐,“那那天陪着你的那个人呢?”
    “哪……哪天,哪个啊?”白疏桐装傻,低头又开始切橙子。
    外婆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就是那天陪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寸步不离的。”外婆笑了笑,又问,“他好些天没来了?我还要谢谢他呢。”
    关心和寸步不离恐怕只是外婆的一厢情愿,许多天不出现才是残酷的现状。
    白疏桐拿着小刀划着橙子皮,闷闷回了句:“邵老师很忙。”
    同样的话,同样的借口,白疏桐都觉得有些牵强。如果真的是关心,不管多忙也会抽出时间的。邵远光对她,恐怕并非是外婆想的那种关心。
    听了白疏桐对邵远光的称呼,外婆若有所思,想了想问道:“他就是你们院里新来的那个教授?”
    白疏桐切了橙子却没心思吃,低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外婆听了又问她:“能当上教授,那年纪不小了吧?”
    “三十多了。”白疏桐随口答了一声。
    “三十多啊……”外婆听了,嘴里念了念,随即眉眼舒展开,“三十多也好,会照顾人,这样桐桐以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白疏桐听了外婆的话不由愣了一下,脑海中莫名随着外婆的话浮现出了邵远光的身影。
    他碎发间低沉的眉眼,专注地帮她查看着手腕的擦伤……
    他温柔的怀抱,抹去她心头一切的不安和恐惧……
    白疏桐想着,刷的一下脸红了起来,害羞似的嗔了一声:“外婆!”
    外婆心下明了,笑着噤了声。

  ☆、第29章 青青子衿(3)

周一一早,邵远光照例提前了半小时到的办公室。上到楼层时,他看到了办公室大门虚掩着,一道敞亮的光线从缝隙中照射进了楼道,照亮了长久以来的晦暗不明。
    一种异样的愉悦感袭上心头,邵远光没有多想,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
    门后,白疏桐正在泡茶,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抬头看见了邵远光。
    两周未见,彼此都不由僵住了。
    “邵老师。”最后还是白疏桐打破了僵局,点头和他问好。
    一句话把邵远光从遐思中拉了回来,也像把他拽回到了现实中。他清了一下嗓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清早,办公楼里没什么人,整个楼道里静得发慌,唯有邵远光办公室里茶水煮得有声有色。除了沸腾的水声之外,两人均是无言,视线像是极力回避着对方,都是各自闷头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白疏桐煮好了茶水,倒了两杯,想了想却没有给邵远光端过去,只说:“我泡了茶。”
    邵元光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除去刚刚的擦身而过,邵远光还没有时间仔细看一眼白疏桐,现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距离,他这才发现白疏桐比原先瘦了不少,白色的衬衣宽宽松松地罩在她身上,衬得她颇有些弱不经风。她原先脸色白皙,甚是好看,可现在好皮肤也没了踪影,留下的只剩憔悴和苍白。
    邵远光没有回应她喝茶的邀请,只是问道:“你外公好些了吗?”
    白疏桐点点头:“已经恢复了不少。”
    话说得轻巧,但邵远光知道这两周她过得并不简单。邵远光沉了口气,转头翻开笔记本电脑,伸手按下了开机键。
    随着开机音的想起,他斟酌着开口道:“你好好休息几天,我这里没什么事。”
    他说话的语气不冷不热,白疏桐在他的波澜不惊中仔细分辨、寻觅着,这才隐隐约约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白疏桐摇摇头,谢绝道:“说好要跟着你做研究的,我已经落下两周了,我想尽快补上。”
    …
    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洗礼,白疏桐像是成熟了不少,做起事来更加踏实、用心。她白天埋头工作,晚上去医院照顾外公,就连中午也不放松,跟着邵远光就近在北区食堂匆匆糊弄完午饭便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这样一忙碌起来,白疏桐以往没心没肺的笑容变更难绽放,唯有曹枫在时,说上两句俏皮话,她才会极为偶尔地露齿一笑。
    这些日子研究小组时常开会,开会的间隙,曹枫便会说些笑话调节气氛。他一说笑,尚雨欣第一个附和,白疏桐也会展露个笑容,只有邵远光总是冷眼旁观,面色凝重得像一滩化不开的墨迹。
    三个人没有人知道邵远光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表情格格不入,久而久之,他们说笑话时便会背着邵远光,然后再笑作一团。即便当着他的面,三人也不避讳,似乎认定他是不通情理的木头。
    这种天然的年龄隔阂,邵远光表面上视而不见,实则心里却未必能置之不顾,尤其是近些日子和高奇通电话,询问完医院的近况,高奇总会再添油加醋描绘一番病房里的事情。什么小白和她的小竹马如何如何,外婆怎么一口一个小曹叫得亲热,从不把小竹马当做外人……
    邵远光听着觉得刺耳,不耐烦问了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奇笑笑:“chris,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人家小竹马?嘴甜才能撩妹,你这样的,啧啧……”
    邵远光趁着高奇嘚瑟之前挂断了电话。
    六月的江城气温上升,空气闷热潮湿,隐隐让邵远光觉得窒息。他长呼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埋头洗了把脸。
    也许高奇说得没错,这恐怕不关乎年龄,只关乎性格。即便是十年前的他,在曹枫这样的年纪,他依旧是现在这般沉闷,怎么也做不到曹枫的谈笑风生。
    邵远光微微摇了摇头,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室外的烦躁感。
    邵远光开门时看见白疏桐趴在桌边已经昏昏入睡,她的头歪在手臂上,右手手里却还握着铅笔。
    邵远光见状悄声关上门,走到她身边。
    白疏桐左手手臂下边铺了厚厚一沓论文,每篇文献上都有铅笔勾画过的痕迹,其中几页的笔迹已因反复阅读而变得有些模糊。她另一只手下边垫着一个笔记本,铅笔笔尖下方是她草拟了一半的论文写作大纲。
    邵远光草草扫了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将笔记本抽出。
    白疏桐草拟的大纲正是他们之前做实验的那篇论文。论文的数据早先已经收集上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撰写阶段。邵远光怕她近来压力过大,只将文献的收集和整理工作交给她,可白疏桐却主动请缨,要求撰写初稿。
    邵远光看了看她做的笔记,提笔简单补充了几个关键点,想了想,又提点了几篇文献,这才瞧瞧放回到了白疏桐手边。
    有了这几点,她或许会少走些弯路,节省点时间。
    沉默如邵远光者,能够做的也仅仅是这些了。
    邵远光收回手,目光落在白疏桐身上。她近些日子越发憔悴,医院和学校两边事情都不少,除此之外,白家那一摊难办的事情悬而未决,让她更加心力憔悴。
    邵远光看着拧眉,悄声从自己椅背上取过外套,轻轻披在了白疏桐身上。
    中央空调的凉风很大,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温暖,白疏桐睁了睁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眯眼抬头看了眼邵远光。
    见她转醒,邵远光讪讪收了手,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叮嘱道:“小心着凉。”
    白疏桐的手指和手臂已被冷风得有些麻木了,她收回露在外边的手,小声“嗯”了一下,借势拉紧了邵远光的外衣。
    他的衣服上存有着淡淡的清凛气味,白疏桐偷偷嗅了一下,思绪清醒了一些,那些烦躁的小情绪也被驱散了。
    “可以再睡一下。”邵远光抬表看了眼时间,淡淡道,“还早。”
    时间已经临近上班时间,按照邵远光的要求,理应提前准备着进入状态。白疏桐摇摇头,伸手拿起纸笔,准备继续阅读文献。
    看到了手边的笔记本,白疏桐瞥见了上边潇洒流畅的英文。她抬头看了眼邵远光,邵远光却淡漠地撇开了视线,轻描淡写道:“几篇文献,你有空看看,会有帮助的。”
    他的提点总是这样至关重要,每每都能在白疏桐愁得焦头烂额,或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如及时雨一般,来得恰到好处。做研究上如此,做人做事上更是如此。
    白疏桐低头笑了一下,开始在电脑上查找起邵远光所说的那几篇文献。
    …
    许是中午吹了凉风,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白疏桐的肚子隐隐作痛起来。她和邵远光请了个假,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医院,这时余玥突然跑了过来,兴冲冲地问他们:“你们收到消息没?”
    白疏桐忍着腹痛收着手里的文献,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问她:“什么消息?”
    “魏书记婚礼的请帖啊,你收到没?”
    魏书记是理学院的二把手,神经科学那边的学科带头人,向来和郑国忠势不两立。余玥作为院办郑国忠的心腹,八卦他自然没商量:“你知道吧,魏书记这回是二婚,他的新老婆是他之前的一个博士生,小三上位。”
    魏书记离婚的事情白疏桐之前有所耳闻,二十几年的结发妻子,因为一个博士生的插足,说分就分了,听着挺让人唏嘘的。
    “这女的我见过,小他二十岁呢!”余玥说着撇撇嘴,“听说和魏书记女儿差不多大,两个人还是奉子成婚。桐桐,你说恶心不恶心,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他也能吃得下?”
    听了余玥的话,白疏桐腹中一阵坠胀,手里的文献也随之“哗”地一下滑落到了桌子上。这些日子极力回避的事情,最终还是涌上了心头。
    白疏桐神情一滞,急忙低头收拾好文献。余玥那边话到了兴头,也不管白疏桐什么反应,依旧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魏书记的渣男行为。
    邵远光对余玥所说的八卦向来不感兴趣,只当是耳旁风,可她刚刚的话却让邵远光无法一如既往地沉默下去。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余玥的话:“余玥,麻烦你帮我跑趟财务,去催一下课题立项的事。”
    邵远光突然插入的工作请求让余玥不免意兴阑珊。她看了眼时间,应了一声,临了又问白疏桐:“你周末去不去?魏书记的女儿肯定会去,没准有好戏。”
    白疏桐有些心不在焉,急忙收了包,回绝道:“我不去,外公这周出院。”
    余玥有点扫兴,又问邵远光:“邵老师呢?”
    邵远光表情沉郁,连头都没有抬,随口敷衍道:“我那天有事。”
    余玥讪讪耸了耸肩:“您是大忙人,肯定没时间……”她说罢挥了挥手,总算离开了办公室。
    余玥走了,白疏桐松了口气,她收好东西,拉上背包拉链,想了想,抬头问邵远光:“这周外公出院,外婆想谢谢大家,所以……”白疏桐犹豫了一下,存了些侥幸心理,小声问,“邵老师你周末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去家里做客……”
    邵远光抬头看了眼白疏桐,微一沉默,抿嘴道:“我没帮上什么忙,还是算了。”
    他没有以回复余玥的借口回复白疏桐,白疏桐不由松了口气,只当邵远光是不好意思,便说:“我也请了高医生,他说他也去……”
    “我周末有事。”邵远光迟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约了人。”

  ☆、第30章 青青子衿(4)

白疏桐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邵远光所谓的“约了人”不过是一种疏离的托词。周末或许他真的有约,但却未必两天都腾不出时间,说到底,还是因为两人之间天然存在的地位隔阂。白疏桐心目中的感恩戴德,对邵远光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心里有事,再加上腹痛困扰,白疏桐从医院回来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周末早上起来,腹痛不但没有缓解,反倒有严重之势。但当下去医院接外公回家要紧,白疏桐想不了那么多,起床洗漱后直奔医院。
    曹枫这些天也常往医院跑,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清楚得很,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大事,一早便骑了摩托在白疏桐楼下等她,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时间还早,两人坐电梯上到高干病房,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外公那屋一阵爽朗又熟悉的说话声。
    白疏桐听着脚步顿了一下,不由停在了门外。
    越是不想面对的,来的却偏偏很快。
    就在白疏桐止步不前的时候,白崇德扶着外公从病房里慢慢挪了出来。
    一转弯,白崇德看见了白疏桐和曹枫,不惊讶也不刻意,只是随口招呼了一声,“来啦”,就当是打了照面,好像父女两人常常见面似的。
    曹枫看了眼白疏桐,倒也识趣,急忙代替白崇德将外公扶了过去,慢慢挪步往电梯间那边走去。外婆怕曹枫做事不牢靠,扶着外公的另一边,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时间,病房门口便只留了白家父女两人。
    这些日子来,不论是之前医院里的匆匆一瞥,还是电话中的草草交谈,不但没能消弭父女间的隔阂,反倒是加深了两人间的误解。
    白疏桐想到了外公生病那日,白崇德前后不一的谎言,心里便一阵难过。久不见面的思念已不用再表达了,开口闭口的语气不仅不那么和善,反倒透着股怨恨。
    “你怎么来了?”白疏桐赌气开口。
    这话的潜台词,白崇德倒也听得明白,无非是在问他:“为什么之前不来,现在外公病好了,这才过来?”
    白崇德尴尬笑笑:“外公出院,有车方便些。”他说着打量了一下白疏桐,问她,“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脸色也不好,没好好吃饭?”
    近些日子,白疏桐忙得四脚朝天,吃饭都是五分钟解决,吃完饭就要忙着工作或是照顾病人,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心,消瘦是自然的。
    白崇德这样问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白疏桐听了没好气,回了一句:“吃不下!”
    白崇德只道是夏天将至,女儿胃口不好,便说:“工作忙,身体还是要顾的。要不你还是搬回家住,我们……”
    “不用了。”白疏桐打断了父亲。这一套说辞她已听得耳朵起茧。家?现在他和方娴你侬我侬,哪里还有她的家?她想着,愤愤补了一句,“我回去有人怕是要不自在了。”
    白崇德听了女儿话,愣了一秒,被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讽刺弄得有些光火。
    “桐桐!”他语气愠怒,眉毛也不由皱在了一起。
    惹怒了白崇德,白疏桐心里反倒有些高兴,她懒得理他,看都不看扭头便往楼梯那边走。
    …
    到了楼下,白崇德的车子已开了过来。
    白疏桐快步走在前边,走到门外时却忽地放慢了步伐。
    门外,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人。那人绕过车头,走到外公外婆面前,甜甜叫了声:“叔叔,阿姨。”
    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管外公外婆叫“叔叔,阿姨”,曹枫在一边听着发愣,扭头看了眼白疏桐。
    外公外婆见了方娴倒是亲热,外公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双眼含笑似是很高兴。外婆上下看了看方娴,笑道:“这是小娴吧?我听崇德常提起你。”
    方娴颔首笑了笑,样子挺是乖巧。
    白疏桐看不过去,更不明白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父亲为什么会把方娴带来,她想着,扭头瞪了白崇德一眼。
    白崇德气性也不好,尤其是刚刚被女儿顶撞,当下有心晾着她,便没有理会白疏桐的不满,从她身边无言走过,直奔方娴身边。
    “你怎么下车了?”白崇德走到方娴身边,捏了捏她的肩膀,又和外公外婆解释道,“爸,妈,小娴产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本来今天没要她过来,但她说这么长时间没来打个招呼心里过意不去……”
    外婆听了忙说:“产后身子要紧,哪儿有那么多的礼节。”
    白崇德也附和着,招呼大家上车回家。
    白崇德开车,方娴坐了副驾驶,外婆把外公扶进后座,白疏桐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最后还是曹枫喊了她一声,催她:“快上车。”她这才蔫蔫地往后座走去。
    后座的车门打开,白疏桐蓦然愣住了。一辆五座的轿车,对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本是绰绰有余,可现在车里已经挤得满座,完全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方娴和白崇德占据了前排,外公、外婆的后座本来还应给她留个位置,可现在,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却被一个婴儿座占据了。
    看着座椅里熟睡的婴儿,白疏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早该想到白崇德之前来医院做什么,也该意识到近日白崇德对她的疏离是源于何故,那么,她是不是也要好准备接受被排挤在外的现状?
    方娴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见了白疏桐的眼色,扯了一下嘴角:“怪我不该带宝宝来。”她说着解开安全带,招呼白疏桐,“桐桐你坐我这里,我抱着……”
    她开口说话,白疏桐便也抬头看她。她这会儿带了个墨镜,镜片遮住了她的脸,也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白疏桐咬了咬牙,不等方娴说完,冷冷甩下一句:“不用了,我跟曹枫走。”
    她关上车门转身而去,车内的气氛也跟着降到了冰点。
    外婆看着白疏桐的背影,不由叹了句:“这孩子……”
    方娴识趣,摘了墨镜冲外婆抱歉笑了笑:“桐桐对我还是有误会,”她说着,又是哂然一笑,“也怪我,不该那么心急地让她接受我。”
    方娴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外婆只得说:“桐桐这孩子心眼实,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等她缓过劲儿就不会这样了。”
    …
    六月的江城已是分外炎热,暴露在烈日下的感觉并不好受。白疏桐站在车后,眼睁睁地看着白崇德的车子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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