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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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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不曾防备,吊坠的细链割在她皮肤上,被男孩猛力一拽,随即拉出一条血痕。
姜湖变了脸色,眸间也冷了不少。
她暗骂自己蠢,竟被个小屁孩耍。
她爱心泛滥个什么劲儿?没好下场。
男孩身高并不高,但力气不算小。
且他没留余地,如他那般用力往下拽,她的脖颈可能还会被割出数条长口。
姜湖没将手伸去护住脖颈,她抬腿踹向男孩下/身,同时往回拉自己的上半身。
父辈出身戎马世家,姜湖并非绣花枕头。
她一脚踹过去,男孩感觉到疼松了手上的力道。
姜湖冷眼扫过去,他手全松,忽地不顾磕碰摔跤,迅速跑远。
姜湖望着男孩逃离的背影,觉得可悲亦好笑。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
她站在爷爷姜式武的书桌前,戴着姜式武的大檐帽儿,拿着粗毛笔,练习勾画标点符号。
那还是天真无邪的时候。
同样都是人,生命轨迹真是千差万别。
***
风一吹,姜湖脖颈一阵凉,凉后又是一阵疼。
姜湖伸手摸了下脖子,触手处有些粘。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是血。
姜湖将吊坠摘下来,细链上粘了些暗色的血渍。
这条吊坠很简单,以货币来衡量,并不值钱。
下面挂的是一个弹壳,从一个人身体上取出来的弹壳。
真有人抢了去,怕是也会失望。
但以非货币的东西来衡量,价值又是无价。
姜湖将弹壳攥在手里。
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那声音她已经熟悉。
姜湖又冷笑了下。
适才她觉得是她那一踹把那小孩儿踹走,此刻看来也许是另一只老虎近了,她在前面当了次可以狐假虎威的狐狸。
瞿蔺很快站到她身前,蹙眉看着她。
姜湖轻声问:“蠢吗?刚才的我。”
她话落侧了下身,和瞿蔺的身体交错。
无法直接地看到她伤口的情况,瞿蔺把她肩膀掰正,重新恢复和她面对面的状态。
他力道强,姜湖无力拒绝。
瞿蔺的视线垂在姜湖渗血的伤口上,眉拧得更为陡峻。
他问:“安危和项链比,哪个更重要?”
姜湖不需要思考:“项链。”
她很笃定。
瞿蔺:“……”
不是他意料之内的答案,但也没让他觉得过于惊诧。
姜湖适才的举动已然给出结论,她在护项链。
车已经借好,非租用而来。
一旁的汽修点里,有瞿蔺的朋友。
瞿蔺把他旧车里的物件捡几个重要的往借来的车上堆好,他便过来找姜湖。
时间不长,可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瞿蔺叹口气,说:“车搞定了,先跟我回车上。”
******
瞿蔺找来的新车一样旧,但外观还算完整。
上了车,姜湖安静坐着。
常在外间混,瞿蔺常备的物品全。
他替姜湖清理伤口。
没有棉棒,纱布乍摁上姜湖脖颈的时候,姜湖忍不住嘶了一声。
瞿蔺说:“疼的话,可以叫。”
姜湖没叫,只问:“这地方流行贩卖儿童吗?”把那个小抢劫犯给贩卖掉。
瞿蔺回她:“没有。你如果感兴趣,留段时间。人只要聪明,搞条产业链出来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姜湖斜他一眼。
她是不是该谢谢他夸她聪明?
姜湖那一瞪,瞿蔺盯着她的伤口,没有接收到。
他的力道不重,姜湖习惯了那磨人的疼痛之后,也不再觉得那么疼。
伤口不深,瞿蔺没用纱布,只粘了些创可贴在姜湖脖子上。
贴最后一块儿的时候,他在她颈后发现一颗红痣。
瞿蔺动作一滞,姜湖便懂是因为什么。
姜湖解释:“一岁时一年五病。我妈怕我不好养,带我进寺点的。一留二十几年,长在身上了。”
她开始讲她的故事,在瞿蔺问之前。
姜湖也不是白说,而是同他做交易:“说完了。人人平等,你该交换给我一个信息。”
瞿蔺将最后一个创可贴粘好后,收了手。
他没抵触:“你想知道什么?”
姜湖说:“没什么,只是好奇差点儿开车把我撞进水里去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你们有过节?”
瞿蔺边整理一堆处理伤口时用到的东西,边说:“同行。”
姜湖不解:“嗯?”
瞿蔺进一步解释:“和刚招你那小孩,是同行。”
姜湖:“……”
操。
这个神奇的地方。
姜湖暗骂了几声,最后笑出来。
真是想都没想过的桥段。
那个跳脚的越野车主,竟然和这装哑巴的小孩儿是同行……
她又问:“那人和你什么怨?”
瞿蔺如实相告:“拦了他一回,就这样杠上了。”
姜湖长哦了一声。
瞿蔺嘱咐她:“以后陌生人不要理,不管是看起来无害的,还是看起来有害的。”
姜湖望着他的双眸,突然问:“昨天你刚见我的时候,我看起来是无害还是有害?”
瞿蔺:“……”
这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
换了车又跑了一段路,很快就到正午时分。
姜湖脖颈处的疼丝丝缕缕的,很磨人。
消炎药进嘴没什么作用,止疼药不能乱用。
她有些烦躁。
到了一处转盘式长弯道入口处,瞿蔺将车停了下来。
路旁有间餐厅。
正值物价飞涨的时候,哪怕点个菜叶,价格也是不菲。
瞿蔺没有过问姜湖,他即便问了,姜湖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也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瞿蔺锁了车门,将姜湖留在车上。
姜湖等了他没多久,瞿蔺便带着两个纸袋和一个装满水的水杯回来。
打开车门后,他将纸袋递给姜湖。
姜湖接过纸袋看了眼,还是饼,和早餐时姜湖吃过的出自老唐手的饼差别不大。
姜湖没什么意见,她对环境的接受能力算是强。
她也会挑剔,但是只在有条件和资格挑剔的时候才会发作。
两人静默许久无话,姜湖甚至先瞿蔺一步吃完。
瞿蔺将水杯递给她,姜湖接手后,掌心触到的温度是热的。
她喝了一口,往窗外看。
长弯道入口处,有个博物馆似的建筑,那栋建筑物体积不算小,占地面积自然也是庞大。
正门前有个小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雕塑,是只断了翅的鸟。
姜湖仔细看过去,发现是只断了翅的鸽子。
这个雕塑的造型姜湖不算陌生,她带的那个的法文版稿件里几张罕有的配图之一,便是这个雕塑。
她再度看过去确认,确定是它没错。
扔了纸袋,姜湖开门下车,捧着被瞿蔺从旧车挪到这辆“新”车上来的那沓稿子。
就像是心灵感应,姜湖刚下车,她将稿件在车顶一放,风吹开这沓a4纸,恰好吹到了雕塑那张照片所在的那一页。
在书里写:“博物馆的对面是一大片麦田。风吹过,麦浪此起彼伏。我躺在上面,那些风从我脸上、身体上吹过的时候,就像是过去那些夜里,他的手在抚摸我的身体,我的脸。
他对我过于温柔,甚过风。
此刻我在回程的路上,距离同他告别已是第二天。
后来我知道,那是他还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
风雨有轮回,可生命没有。
我宁愿自那一天起,再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关于麦浪这部分的描写并不脱俗,甚至有些矫情,带些女人固有的浪漫主义色彩。
姜湖看向描述的博物馆这栋建筑物的对面。
此刻那里没有青麦摇曳。
那片土地如今风过只有被掀起的层层黄土来时和她此刻置身的不是同一个季节。
只是这里的时光也真的走得很慢,时隔这么多年,这片土地依旧未被开发,未有大的变迁。
这个国度恐怕只有沦陷为交战区的地方才换了容颜。
**
瞿蔺一样从车上下来,姜湖不再看四周环境,而是看他。
瞿蔺站在上风口,姜湖在下风口。
风绕过他,吹向姜湖。
姜湖微闭眼又睁开。
她觉得风过倒不像是手摸脸,而像是有手在摸她的背。
姜湖问瞿蔺:“这博物馆是关于什么的?”
瞿蔺说:“墓葬。”
姜湖:“……”
第11章 三更
第十一章:春去春又回
(今晚前面还有两更,不要漏看)
姜湖问瞿蔺:“这博物馆是关于什么的?”
瞿蔺说:“墓葬。”
姜湖:“……”
风迎面吹向她,她脸侧碎发随风荡。
姜湖眯眼看着瞿蔺,她对这个地方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误会。
每次有什么发现,都不寻常。
不管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物。
姜湖对墓葬之类的事物没有兴趣,她很快回到车上。
这一程还长,但是她已经完全放弃去想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脖颈上的一圈创可贴并不舒服,但是得忍着不能往下撕,有点儿辛苦。
瞿蔺看到了姜湖脸上清晰可见的焦躁。
他从驾驶位座椅前方的置物盒里摸出一块儿石头,扔给姜湖。
石头不重,但姜湖还是被它砸了下,注意力全部转移到瞿蔺身上,她转身看他。
瞿蔺说:“想摸脖子的时候,忍忍,捏它。”
石头周身很圆滑,像是被人长久打磨过。
姜湖问:“河里的还是海里的?”
瞿蔺说:“都不是,湖里的。”
姜湖:“……”她也是湖,巧。
摸了石头一圈,姜湖问:“你存了多少?”
瞿蔺:“不多。”
姜湖将石头在左右手间交换,随口问:“认识的女人人手一个?”
问完她又觉得这问题突兀了些,但人生在世,总要突兀那么几回,她也不打算收回来。
姜湖以为瞿蔺会沉默带过这个问题,但他否认:“不是。”
不是人手一个是几个,还是不止女人人手一个男人也有?还是并非每个女人都有?
姜湖没再细问,只指点他:“教你。别送这个,送花。”虽然俗一点,但意思对方就不需要猜。
某些花代表什么,是人便知。
她话落再开口又将话题生硬地转了个弯,问瞿蔺之前没有深谈的另一个问题:“什么技工?”
他此前说他在国内是技工。
那段过去,瞿蔺并不想再从头提起。
姜湖问,他只说:“电工。”
姜湖对这两个字的认知,是年少时国内南方雪灾,那些牺牲在抢通供电线路第一线的人们。
瞿蔺是否和他们一样,她已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话到即止,意味着不愿深谈。
姜湖知趣,不打算再逼问。
车内再度沉默了下来。
*****
又走了一段,车辆被前方龟速挪移的车队堵在路上,无法前移。
姜湖往前看,看到那个车队车身上的标志——联/合/国。
车队堵了倒没多久,很快挪移,数辆车拐进路旁的空地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瞿蔺也看到了前方车队的标志,和姜湖不同,他在那几辆车拐进空地时,发现了从头车上下来的一个熟人。
是他很尊敬的一个朋友,一个同胞——春回。
他认识了已经有几年之久的总是往前线冲的女医生春回。
此前在约旦,此刻出现在这里让他倍觉意外的春回。
***
瞿蔺也将车靠边停下来,他下车往医疗车队那里凑。
离得近了,瞿蔺先和春回点头示意,而后瞿蔺先问:“路过,还是常驻?”
春回说:“不确定。”
也就是说长留很有可能。
瞿蔺扫了眼车队中几辆车的情况,又问:“和上次在约旦难民营那边一样,车队运的是医疗物资?”
春回答:“对,运过来不容易,真怕路上撞到炸弹又给弄没了,白费力一场。”
近期在很多动乱地区联合国车队遇到袭击的不在少数,没有绝对的安全,和绝对的非武装打击目标。
每天都能听到些同行传过来的坏消息。
说完了,春回也问他:“越往南越乱,怎么往这儿走,不在勒革待着。”
瞿蔺:“不走远,再往前走一百多公里,就打道回府。”
他说完,春回往适才他下来的那辆车看了一眼,能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个人影,是个女人。
她问:“女朋友?”
瞿蔺摇头:“国内来的姑娘,我带她走一趟,是老傅的师妹。”
春回笑:“保不齐他有那意思,他最喜欢操心大家那点儿事儿。”
瞿蔺说:“不会。”
因为那些腐朽的过去,他和姜湖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清楚明白他的未来全无保障,傅砚笙一定也明白。
两人继续交换近况。
***
瞿蔺下车往医疗车队那里凑的时候,姜湖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
瞿蔺停在一个白衣女人身前,两人在聊着什么。
隔得不算很近,姜湖只能捕捉到女人的侧脸,还是部分侧脸。
他们聊得算是愉快,至少姜湖看到的瞿蔺那大半张脸上,表情轻松。
姜湖把玩着瞿蔺给的那块儿石头,不再看向远处深聊的那对璧人。
周围亲近的人离世的多了,她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有种更深的距离感,发自潜意识里的距离感。
石头可玩性欠缺,隔了没多久,姜湖还是再度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那一双人。
女医生站得位置略动了下,此前姜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边缘,此刻姜湖几乎能看到她整张脸。
看到女人面容那刻,姜湖手指一滞,而后眨了下眼睛。
再睁开,映在她双眸中的还是那张脸没错。
不是她眼花。
那张脸上眉目从容,五官细致清淡却不寡淡,有种古典韵味。
有些东西一如从前,有些东西却已经天翻地覆。
姜湖下意识地将手插/进口袋,去攥她从脖颈上摘下来的那个吊坠,去攥那个挂在吊坠上的弹壳。
冷硬的弹壳扎在她手心,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她原本是个旁观者,看清女医生脸的那一刻,她没法再置身事外。
**
姜湖将车窗降下来,车外的空气在正午时分有些燥,不算冷。
见瞿蔺往回走,姜湖开门下车,站在车旁等他。
她乍下车,远处的女医生也往她所站的位置看了几眼。
但两人没有对视。
瞿蔺走近了,姜湖问他:“是位女医生?”
她想再次确定。
姜湖神色肃然,瞿蔺感觉到她身上一些不明缘由的变化,但没深究:“是。”
“你朋友?”
“对。”瞿蔺仍旧配合。
姜湖又问:“知不知道她做医生多久了?”
瞿蔺不明白姜湖为何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感兴趣,他没有即刻回答,微陷思索。
姜湖也没等,她绕开瞿蔺,往身后不远处春回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一路踩过世事荏苒,踩过光阴婆娑,踩过岁月更迭。
****
姜湖已经记不清,她最后一次见到春回,是在多久之前。
有些变故发生之后,她已经不去在意时间。
她只记得最后见春回时的那些画面。
春回孤身在哥哥姜行病房外。
春回跪在地上,哭得双肩齐抖,眼泪砸了满地,但没有哭声。
姜湖记忆里和姜行青梅竹马的爷爷的警卫员春叔家的小姐姐,总是笑得像朵向日葵,和她的名字很配。
很文静,很温柔,也柔弱。
后来姜湖见过春回几次哭。
在无数人告诉春回,她和姜行是两个世界的人的时候。
当时年少,姜湖没想过那是什么意思。
再后来,就是姜行的驻外维和和负伤,以及医疗运输回国后的长睡不醒。
天之骄子和灰姑娘之间的差距没有了,但有了随时生死两隔的距离,这距离是越拉越远了。
姜湖记得春回学的是新闻,并不是医科,可时隔多年未见,此刻春回却成了一位女医生。
时间着实是魔法师,春回现在的气质,同当初比也颠覆了不少。
柔弱没了,被时间打磨出的是坚韧和英气。
此刻她们这样异地偶遇,放在影视剧里,都过于巧合。
***
走近了,两人都敛了脸上的意外和惊诧。
是同样认出姜湖的春回先开口:“小酒。”
姜湖往前迈的脚步也一滞,她已经有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自姜行不会如常喊她之后。
春回那么熟悉姜行,当年也是随他叫。
除了他们俩,这世上没人这么喊她。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姜行知道,她的酒量好。从小捉弄她却也从小是她盔甲的姜行,给她起了这么个绰号。
面对记忆里总是和姜行捆绑在一起的女人,姜湖收紧声音,开口:“是我,春回姐。”
两个人都没表示惊讶,也没说难以置信。
遇到了,打过招呼后就陷入沉默。
隔了几秒,姜湖才问:“你后来,改学了医?”
春回嗯了声:“是。有些难,跨系难,改专业难,没想过最后能成功,走到这一步,有点儿运气。”
姜湖还想问为什么。
这世界上姜湖知道的大龄改学医的女人还有一个——世卫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
她是受丈夫影响。
那么春回呢,影响她做出这个艰难决定的人又是谁?
姜湖看着她温和的面容,想起姜行那张英武的自小招人的脸。
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她问也许不合适,她不是姜行:“成家了吗?”
春回道:“没有。”
姜湖松了口气。
她又问:“什么时候回国?”
春回说:“不知道,没想过,在这里睡得安稳。”
姜湖:“……”
沉默又维持了数秒,就在姜湖想告辞时,春回问她:“他还活着吗?”
第12章 伤筋动骨
第十二章:伤筋动骨
“他还活着吗?”
春回的这句话不断在姜湖耳边循环,一遍又一遍。
姜行是否还活着,在很多个日日夜夜里,也曾是姜湖想要知道却又胆怯不敢询问的问题。
姜湖不敢问爷爷姜式武,不敢问妈妈程佩,不敢问姜行的发小和战友,也不敢自己去军区医院证实。
她甚至怕见到姜行那张苍白的不会动、不会笑的脸。
她总是怕万一,怕某一天得到的是比长睡更坏的消息。
姜湖活久了才知道,一世生而为人,最大不过生死。而人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恰恰是无法控制生死的那些时刻。
*****
春回问出这个问题后,也不再直视姜湖,只侧身听风同时也等姜湖的答案。
有些事,隔得久了,不常去提,没再提及,她差点儿忘了曾经的自己是那样关心过、在意过。
哪怕怀念一秒,都伤筋动骨。
姜行一躺几年,失望和希望交错过后,春回已经不去想明天。
更努力一点,活好自己的人生,活得有价值一些,是没有姜行之后,她唯一能做也力所能及的事情。
姜行醒了,她和他之间的差距还在,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合适、不般配多了,她已经不知道继续努力下去是好是坏;如果姜行撑不下去,她目前也没有一个体面的可以出席他葬礼的,可以刻在他墓碑上的和他有关的身份。
过去的人和事,她起初有些逃避,怕听闻,也怕听闻不到。
到后来她常年背井离乡,不用逃避也已经听不到跟过去相关的半点儿消息了。
当年那一堆人,和姜行同期的伙伴,连最无欲无求的、年纪最小的、被称为女司马的跳级生陈觉蒙都已经为爱脱离南系,北上嫁入虎门叶家(还记得叶连召吗)。
春回见过陈觉蒙发给她的邮件里的照片。
经受岁月洗礼的男人,和无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人相依偎,阳光漫过两人肩头,填满整个画框。
春回梦里也曾经见过类似的照片,主人公是她和姜行。可现实里,她手中没有任何一张同姜行的合照。
除了故人,身边没有人知道她爱过一个人,爱了很久,跨过一整个青春年少。
****
隔了没多久,姜湖给出结果:“还活着。”
只三个发音简单的字,但说完时她唇甚至都在颤动,夹在里面的感情太过厚重。
闻言,站在迎风处的春回从口袋里摸打火机,但她找不到烟,她拈着打火机的指也在抖。
这抖越来越明显,春回掐了手背一把,但毫无作用。她的手抖得几乎夹不住打火机。
春回的举动太过明显,姜湖看得到。
如果姜行看到眼前这一幕,疼不疼?姜湖想。
可没有人能代替他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拥抱。
不知道是否能安慰春回,姜湖说:“他一直很努力,继续活。”努力醒。
春回听后笑了下,很淡,惨淡。
姜湖不再作声,因为话都苍白。
两人相对着静立,隔了一分钟,反而是春回略微冷静后说:“抱歉,刚刚有些失态,没让你看到一个更好的我。”
姜湖说:“不会。”比她好。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因为春回不需要这种恭维。
春回问:“你最近一次见他,他怎么样?”
姜湖利落回:“除了不醒,还是我喜欢的哥哥样儿。”
春回笑了声,不长,但算是轻松。
想起当年病房外的混乱、训斥,姜湖又提及:“春回姐,我妈的话,你都忘了吧。”
春回嗯了声:“没记,没事儿,难为你还记着。”
程佩不喜欢她,不是一朝一夕,她没指望她最大的后盾姜行不在,这不喜欢能突然变成喜欢。
儿子重伤,程佩心境如何,她能想象,她理解,也不怪谁。
姜湖也再度沉默。这个空间有些压抑,姜湖想要喘口气。
没再看春回,姜湖侧身回头看,目光不偏不倚刚好落到远处的瞿蔺脸上。
瞿蔺的视线像是一张网,正网罗着她和春回,他手里捧着她适才下车时从膝间挪走的那沓稿子,以及她摘掉的那个灰白色头巾。
风吹过他宽阔的肩头,吹过一地黄土,而后吹到姜湖和春回身上。
瞿蔺就那么捧着那沓厚重的a4纸笔直站着,姜湖甚至担心他和纸上的墨一起被风吹散,纵然他如松如石。
姜湖还记得他的胳膊不久前经历了大的承重刺激,此刻需要的应该是歇息。
姜湖转身时,春回也跟着她将视线投向瞿蔺。
春回早一步收回视线,问姜湖:“来工作?”
姜湖说:“对。”
春回又告诉她:“瞿蔺脾气好,会是个好的向导。”
姜湖:“……”
似乎她接触的接触过他的人,给瞿蔺的评价都是赞扬。
春回继续道:“小酒,我不建议你继续往南走,去萨托。”
姜湖应声:“我知道,有数,你放心。”
她的目的地是萨托,可听了异乡人唐云和夜店那位女侍应的故事,她已经不再强求地图上的那个坐标。
往前走一走,就可以回。
遇到一个爱的人和好好活着对她都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她惜命。
第13章 强买强卖
第十三章:强买强卖
姜湖告别春回再度向瞿蔺靠近的时候,瞿蔺看到她将一个物件塞到春回手中。
微一留意,瞿蔺便辨识出,姜湖送给春回的,是此前在姜湖嘴里比她的自身安危还要重要的那条吊坠。
吊坠下面挂着一个弹壳,瞿蔺知道。
他替姜湖处理伤口时,姜湖一直在摩挲这个弹壳,他看到过。
姜湖同春回相识,她们并非陌生人,瞿蔺在姜湖向春回走过去时已经明白。
且她们关系匪浅。
在眼见姜湖送出那枚弹壳时,他也立时得知。
这世界真小,他们竟然有两个共同相识的人。
**
很快,姜湖回到车畔。
她在上车前绕到瞿蔺身前,将瞿蔺拿在手里的那条头巾抽走才开门上车。
瞿蔺拿着的那沓稿子,她没管。
姜湖抽,瞿蔺就给。
她上车,瞿蔺先于她动手替她关了车门。
姜湖拉车门的手慢了一步,车门已经被人从外推合上,她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臂一道被推了回来。
姜湖抬眼看关车门的瞿蔺,见瞿蔺还用指腹擦了擦车门上的一处土渍,擦得慎重仔细。
就好像他关车门只为了去擦那处污渍一样。
干件体贴事,还得找东西遮掩,遮得像是做这事不是他的本意,这种“不真诚”的路数姜湖觉得陌生。
原来他还含蓄,姜湖想。
她此前也没看出来,这又是新认识。
*****
随后瞿蔺也回到驾驶位,两人重新在车上坐定。
姜湖没说话,没有即刻介绍她同春回的关系,瞿蔺也没问。
车外寒风仍旧呼啸,挂在身上数年之久的那枚来自于姜行的弹壳没了,姜湖将alma给的这条灰白色头巾缠在手上,裹了一层又一层。
卸了枚弹壳,感觉少了很多东西似的,多这条头巾,仍旧补不回来那种缺失感。
她将头巾缠的紧了些,也无用。
虽然那枚弹壳不是丢了,是她主动送出的。
她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但是缺失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姜湖没再去观望春回置身的那个车队,而是突然问瞿蔺:“有兄弟姐妹吗?”
她问的突然,瞿蔺不知道这是否与她和春回的意外相逢有关。
他给出答案:“没有。”
姜湖哦了声,而后是极淡的两个字:“难怪。”
瞿蔺不知道她这个难怪后面没说出口的东西有什么,她在怎么想他。
她表情冷淡,他对此没什么乐观的预计。
姜湖习惯了坦白,倒没遮藏她的想法,继续说:“有亲属的人安土重迁,不会在这里只身待满一年。”
“待得下的,要么是真的无牵无挂,要么是和亲人关系不睦。不用回和回不去的人,才舍得一去数百天。”
姜湖一副久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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