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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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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母同胞,这些事纵然她有心,也无法替代,她只能旁观。
姜湖一直等到护工将姜行推回来,等他换掉汗湿的衣服,才进门。
这么多天过去,姜行那张脸仍旧憔悴,领口半开的病号服内,可见贫瘠下去的肌理。
重建一副健康的体魄,比灾后重建建筑物还难。
眼前晃过另一张瘦削下去的脸,姜湖眸色幽深了些。
这些男人,都不是省心的。
她将思绪里的某些东西甩出去,坐到姜行旁边,笑问:“我们有虐待你?”
姜行亦苦笑:“你觉得谁敢?”
是不敢,金陵一霸复苏,怎么造次。
姜湖提议:“推你晒会儿太阳?”
姜行扫了眼西下的那轮橙阳,这还有的晒?
他觉得姜湖心不在此,她问得漫不经心。
姜行:“你不如多留会儿,到时陪我晒月亮。”
姜湖:“……”
算她输。
姜行直接很多:“有事儿说事儿。”
那说点儿他不爱听的。
有些事,姜湖本不想掺和,但偶尔接触,会烦。
他们磨叽。
姜湖:“春回姐那边,信已经断了半个月。你不如自己数数。”
姜行:“……”
他闻言望向窗外,视野内这座城的天空不够湛蓝,裹着轻霾,灰蓝天际一眼望不到边。
姜湖冷呵:“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跟她说和好这件事?”
人若不作为,正在进行时分秒间都能变尘封的回忆。
姜行唇角有点儿苦涩,醒了尚且没说。
姜湖摇头,这个废人。
姜行感觉到了:“骂我?”
**
这话准七点,姜湖进江湖门的时候,看到被黑牧吓跑,又再度出现在江湖门外的那条柴犬,也想问问柴犬的主人。
午后一点四十,那个人带着柴犬前来面试。
到如今已经320分钟过去,这么多分分秒秒,已是不算少。
姜湖不知道那人求和好这事儿,打算拖到几时开口。
磨磨蹭蹭的,像个老头儿。
第37章 栖息地
第三十七章:我想要你
奥体中心夜里有通过真人秀在内地爆火的一位人气歌手的演唱会,城中变得比平日更堵。
瞿蔺二度去江湖;这回带的不只是柴犬;还带了活人宿阳,以及宿阳的车。
路堵;到的就慢;两人没赶在营业后第一波进门。
处于营业时间的江湖,远没有午后安宁;两人还没推门进去,就感觉到门后的阵阵晃耳朵的音浪。
宿阳夹着笔记本,瞟了眼瞿蔺:“你确定我搁这儿能看进去图形?”
推开门,宿阳忍不住又“靠”了一声:“真他妈吵;老子前世、前前世估计都不是夜店小王子。”
瞿蔺通情达理;即刻从西装裤口袋里摸了枚硬币扔他:“要是受不住;你先回窝儿。”
宿阳接过:“你给我这硬币是有下小的硬币这种本事还是怎么滴?”
就给一个,是让他去挤公交?车要留下?
这硬币又特么不是母鸡;没法生生不息。
已经进了门;缭绕灯光下宿阳只能看到瞿蔺清俊的侧脸;因为发剪得短;瞿蔺又罕见地着了黑色正装;隐在阴影里的身影显得淡漠。
两人有身高差,瞿蔺摸了他后脑勺一把:“别啰嗦,找个位置。”
已经近八点,一楼的卡座剩的不多,有侍应生凑过来,宿阳看中角落里的一组软皮沙发,径直走了过去。
坐下得消费,瞿蔺随意点了些酒水。
宿阳看他的笔记本,瞿蔺则坐着,盯着江湖入口处的那个旋转门。
酒吧里人杂,混迹夜场的人往往也大胆,宿阳和瞿蔺安安静静的,不时也有过来搭讪的人,有男有女。
宿阳长一张娃娃脸,往他那儿靠得一般是男人。
瞿蔺那儿招得更多的是女人。
宿阳没吱半个字,瞿蔺都替他挡了回去,挡得干干净净的。
遇男就说直,遇女就说弯,外加性无能,爱人也说有,就对面这位,特别“能屈能伸”。
宿阳隔空白了瞿蔺好几眼,亏他以为瞿哥是个传统的男人。
坐到七点半,瞿蔺盯着的那扇旋转门里总算出现了他今晚的目标物——姜湖。
**
江湖没标宠物勿进,但这种娱乐场所,一般没有人带家宠来。
姜湖看到柴犬也没久留,进门后,她直接上二楼。
朱古在楼梯上把人截停:“姐。”
姜湖脚步慢了些,等他跟上,而后继续上楼。
朱古说:“我好像看到房爷人影,要不要把他请出去?”
姜湖:“看好了?”
朱古:“确定了。这鸨/母前些天据说进去了,不知道怎么又明目张胆的出来晃。新换的安保不认识他,就给放进来了。别搁我们这儿拉皮条给我们惹事儿,把我们弄成黄/赌/毒那种场儿。”
姜湖说:“弄走,先下软的。不吃软,再动手,注意分寸,尤其别伤着我们的人。”
朱古点头,见姜湖推开火灾后便预留出的那间包房门,他又说:“陈先生……貌似也在。”
陈姓……朱古会慎重考虑向她报备的,只有一位,是陈觉非。
那人看来皮挺厚的。
姜湖不想为此分心。
朱古问:“我也想法儿给弄走?”
姜湖这次说:“当空气。以后记得设门禁。”
不该放的人别放进来。
**
目送姜湖上了二楼,瞿蔺端起桌面上的冰火两重天,喝了几口。
很快,瞿蔺午后见过的那位面试外教的酒吧工作人员——朱古,又从二楼下来。
瞿蔺坐的位置正对酒吧西北角。
那片绿光下,有烟雾袅袅腾空,坐着个衣饰矜贵的男人。
瞿蔺微眯眼,见朱古下楼后冲着那个角落去了。
吊顶上的灯饰一闪,瞿蔺看到朱古弯腰同那人说话。
朱古似是说了不少,但那人纹丝未动。
瞿蔺继续看着,朱古随后直起身,又说了些什么,这次他的表情比适才弯腰时严肃了不少。
瞿蔺看出来了,两人聊得不愉快。
他见朱古抬手扶耳麦,而后坐在朱古身旁的男人,突然起身。
“离开下。”瞿蔺对仍专注于笔记本中图形的宿阳说。
宿阳闻言刚抬头,就见坐在他对面的瞿蔺从他眼前飞蹿出去,冲着酒吧西北角去了。
**
朱古刚想在不惊动其他客人的基础上,招呼酒吧内的安保人员过来,适才他没劝动,没想走人的房爷忽得站直,伸手去折朱古碰耳麦的手臂。
一时情急,朱古恍惚间没能立刻下令求援,一时间被动无比。
朱古刚想咬人,忽然有片阴影从他身后压过来,房爷的手没折到朱古的手臂,反而房爷伸出来的那只手尾指被人掰折。
房爷吃痛嗷了一声,拖扶住他的右臂,怒视前方。
朱古回头,在忽闪的绿光中看到了一个他有点儿印象的人——午后面试过的瞿先生。
见眼前折了手指的男人动唇似是要大喊,瞿蔺扯过近在眼前的酒吧装饰用的干花上的布条,塞堵住男人的嘴。
瞿蔺动作太快,朱古甚至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就见房爷没声儿了。
瞿蔺问:“走哪儿,后门?”
朱古反应过来,得把人就此弄出去,他在前面领路。
见朱古这边有异动,适才四散的小弟们也往这边围拢。
瞿蔺见人多了,没再掺和,站在酒吧后门边儿上,靠墙等他们自己处理。
**
把祸害弄走了,朱古散了其余人,往瞿蔺站得位置靠。
“谢谢”,朱古说,“刚才揍得狠,瞿先生别见怪”。
他说的是刚才他们那一番“硬”处理。
活动不便,瞿蔺已经脱了西装上衣,搭在手臂上挂着。
他问朱古:“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儿?”
被帮过一个忙,朱古没排斥这番交流:“也不是,太乙巷这边,比南城区那条娱乐街好很多,都规矩,偶尔才遇上这样儿的。”
即便偶尔,也够让人操心。
瞿蔺想起来在伽米时姜湖冲向那个男孩时坚决的模样,也想起来在贝松那个惊魂的夜里,姜湖往外扑,她试图压倒那个枪靶子般的小男孩时的义无反顾。
她在国内,原来过得就是这种偶尔需要喊打喊杀的日子。
配她的名字。
瞿蔺:“你们老板,做这生意几年了?”
朱古对这个问题有些警惕,给了虚数,如同没答:“不久。”
瞿蔺又问:“碰到这种事,她受过伤吗?”
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的时候。
朱古:“……”
朱古随后摆头:“有我们一堆人,护得住。”
瞿蔺哦了声,而后问他:“下午那外教,选着了吗?”
朱古也没瞒:“没有,我们老板不需要了。”
瞿蔺又哦了一声,他来了,她是不需要了。
他很快再度进门。
**
有人先于朱古将酒吧楼后发生的事报给姜湖。
姜湖听闻后,久不见朱古人影,从包房内出来。
她刚推门而出,没见朱古这个自己人,倒是见二楼廊道里站着个不速之客。
有些撕破脸的话,不知道要再说几遍,才能见效。
见姜湖现身,在二楼等了一会儿的陈觉非慢慢往她身前凑。
姜湖在原地站着,视线也没避让,就那么看着他。
陈觉非长她四岁,她一手玩得溜的吉他是他点化的,姜湖记得。
陈觉非此刻说:“姜湖。”
姜湖排斥被他喊名字。
陈觉非感觉得到她的反感,但还是想解释:“吸毒……是认识你之前开始的。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私生子生存多么困难,我压力很大,我知道那条路是错的,但没有对的路可选。遇到你,后悔没晚生几年,可来不及了。”
姜湖没说话。
陈觉非还在解释:“那次演出后的事——”
姜湖说:“够了。”
不是喝止,她这两个字淡的没有起伏,无关痛痒的。
她冷淡时最让人怕,陈觉非说:“我等你,多久都行。”
等?
现在这么搞挺可笑的,姜湖从不为做过的决定后悔,比如让人生和眼前这个人再无瓜葛。
是最后一次费口舌,姜湖说:“再说最后一次,你要真还喜欢,就别折腾。你喜欢山,你想移,以你的本事,移不动;另外,山不会乐意被移。人,和山一样,没有区别。”
陈觉非闻言瞳孔急剧收缩,他再度往姜湖身前走。
他走过来,手臂微抬,是要抱她的意思。
姜湖躲得开,但她没动,她在动身前瞥见了陈觉非身后不远处的另一道影子。
**
瞿蔺和侍应生协调好,带着小柴犬进入室内上二楼的时候,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已经快靠到姜湖身前。
那个人影位置一挪,瞿蔺看到了一张他下午在图片上见过的脸。
叫什么来着?
瞿蔺忘了,他没上心记,隐约记得姓陈。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男人还在往姜湖身前靠。
瞿蔺蹙眉,见姜湖竟没躲。
这苗头不对。
瞿蔺手臂下垂,搭在他左小臂上的外套下滑,立刻滑到他掌心。
瞿蔺转手捏住衣服,而后极速迈步向那两人靠过去。
一别多日,继续等姜湖先搭理他,一没可能,二不男人。
酝酿久了,也并不一定就能让人感觉到诚意。
何况第三方兵临城下了,不是闹着玩的。
瞿蔺步速快,陈觉非只见有人在他即将靠向姜湖的时候,经过他冲向前方。
他反应那一秒内,那人颀长的身躯已经径直撞向姜湖,将姜湖整个撞进包房门内。
变故来得太快。
操!陈觉非骂了声,见包房门快要在他眼前闭合。
他刚想抬腿赶在门闭前去推门,却感觉到脚下有股阻力。
陈觉非垂眸,见一条柴犬认真地抱着他的腿,他往下看,柴犬有感应般往上看。
他和狗四目相对。
陈觉非:“……”
砰一声,包房门在他身前关上了。
**
被瞿蔺撞进房内的时候,姜湖最先想到的不是维持身体平衡,而是曲腿去捣他下/身。
瞿蔺扔了手中的外套,一只手勾在姜湖脑后,怕她摔,另一只手去扣她的膝盖,自卫。
瞿蔺的目光是温热的。
姜湖投向他的那道则凉。
瞿蔺掌心刚包裹住她的膝盖,姜湖又曲肘喂他下腹。
“下午像不认识”,瞿蔺还顾得上说,“这会儿想起和我有仇了?”
他的手顺着姜湖膝盖往上,勾住她的腰,往他身前拉。
瞿蔺适才那一撞,稳准狠,姜湖差点儿被他撞倒在地。
当她是铁做的?
被他拆掉的那两下,是姜湖送他的礼尚往来。
几番动作后,姜湖也收了手,冷静了。
姜湖喝:“松手。”
瞿蔺说:“好。”
他很配合。
瞿蔺扣在姜湖腰上的手松了,搁在她脑后的手也松了。
但只松了两秒,两秒后瞿蔺一只手臂横在姜湖后背,身躯往前逼,把她整个人往近处的墙面上压了过去。
瞿蔺垫在姜湖身后的手臂不软,硬邦邦的。
姜湖蹙眉看他,想骂,词太多,不知先蹦哪个好。
瞿蔺也有挺多话得说,他组织了下语言:“姜湖。我通常比较冷静,不会多事,乐意配合别人。你以前认识的我,应该是那样儿的。”
挺啰嗦……姜湖看向他的眸色中,清淡里浮了些厉色。
瞿蔺看到了,他接着说:“挺久没见。”
这句话是下午欠的。
他先走的,所以该他主动,道理他懂。
姜湖听到这里,仍旧没试图挣脱他的禁锢,但也面色不善。
她仍旧安静着,这于瞿蔺而言太过顺利。
瞿蔺话音反而在此时含了点儿轻颤:“重新认识下。”
让她认识下和她见过的那个他,不太一样的他。
不冷静的,冲动的,也不绅士的会索求的那个他。
瞿蔺话落不再废话,垂首捧住姜湖的侧脸,卖力吻下去。
姜湖睁眼看着他靠近,她唇齿闭得严丝合缝。
瞿蔺用力撬,姜湖被迫启唇,手抓住他衬衣后背,甚至想抓破他的肌肤。
两具身体离得近,边吻边摩擦,身体的热度随着口腔的灼热极速升温。
唇舌勾缠之后,姜湖的舌热到疼,瞿蔺的腿已经夹住她,她也动弹不得。
瞿蔺尝够了,唇离开,但他身体仍旧没有。
这会儿他胆儿挺肥的。
姜湖呵了声,她以为他会继续缩几天,继续磨蹭。
瞿蔺夹得紧,同时说:“再聊聊?”
初见那日那夜,姜湖坐在老唐餐馆的楼梯上,这么问过他。
次日清晨,瞿蔺挡住姜湖去路,将她拦在餐馆门外时,也这么问过。
他还夹着她,姜湖冷声回:“我有的选?”
瞿蔺哦了声,觉得姜湖似乎是没得选,但他仍旧没放开她。
瞿蔺问:“这几个月,想过你扇过一巴掌的那个人没有?”
问完了,他安下心等答案。
但姜湖没答,而是下了个命令:“长话短说。”
瞿蔺又哦了一声,这次他身体也后退了一点,他仍抵着姜湖,但姜湖能动。
瞿蔺说:“我想要你,所以来找你。”
这话,够短吗?
第38章 栖息地
第三十八章:我怎么惯的你
我想要你;所以来找你。
****
九个字。
字数倒是不多。
姜湖数了一遍,她没诧异于自己的冷静。
这话算短。
她说长话短说;然后他便照做了。
挺听话。
****
姜湖平静审视瞿蔺。
一别经月,午后在江湖的大厅里;姜湖的视线几乎没有在瞿蔺那张脸上停留过。
她的眼那时在看厅内的家装摆设;看那张被她塞进垃圾桶里的简历;在看朱古;唯独没有过于青睐瞿蔺。
在监控室里,姜湖回放定格的那个画面中,她看到的那个身影更是比真人缩小了数倍,没什么实感。
如今姜湖仔细看眼前人,是能从他身体上钻出洞来那种专注。
任她怎么看;那张脸仍旧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和亿万地球人的构造一样,除了造物者造他时用心了些,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下面也只有两条腿和一个把儿。
这脸这身板儿,迷得人三荤五素的资本有点儿;距离七荤八素还远。
姜湖不说话;瞿蔺也维持着抵住她的姿势;谁都没动。
突然有人拍包厢门;喊姜湖的名字。
那声音挺不中听,隐约还有狗在吠,狗吠好听一点,因为稀罕。
姜湖耳朵一动,轻抬下颚:“后面三米,有个凳子。”
瞿蔺:“……”
他紧了眉心,望着姜湖平静无波的眼眸。
这什么走向?
姜湖:“别客气,让你坐的意思。”
她像是主人迎客,冷静理智,没有动情。
瞿蔺的神经绷得紧,眼皮一跳。
因为姜湖听了那话和被咬过后没有动情。
可若是她反感,除了最初那几个冲他来的拳脚,几个剐人的眼神,她也没翻脸。
她……是什么意思?
瞿蔺仍抵着姜湖的身体,把她夹在墙面和他之间,但他到底比此前吻下去时退后了一点。
见他蹙眉,姜湖也没等他让开。
她自动微挪,自食其力,从他身体一侧挪了出去。
瞿蔺以为姜湖离开他的桎梏后会去开门,然而她没有。
姜湖走了几步坐上了那个让他坐得凳子,高脚凳。
她也没再请瞿蔺坐。
姜湖的冷静像下在南极的雪,寒人心,让人忐忑。
之前的笃定没了,瞿蔺透过包房内的黯淡光线看姜湖,感觉头脑中的思绪陷入了一座迷雾森林之中。
瞿蔺摸不透,也猜不到她的念头。
他此前预计过的路数,姜湖一条都没走。
他往前走这几步……姜湖似乎并不想买账。
他料想的全错了?
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
姜湖坐着,抬头:“外面有个活人,进门前你应该看到了。”
瞿蔺也一早随姜湖转过身,此刻只望着她,不再轻举妄动。
那人他自然是看到了。
在宿阳那个“中国极热心”那里,他便看到了。
姜湖问:“你觉得你和他要是两个女人,我会娶谁?”
瞿蔺刚想往她身前靠一点,闻言止了步。
瞿蔺:“……”
他是男人,货真价实的。
想成女人?
他想象不来。
姜湖继续:“你刚才……说想要我。不是生人,我也没有必要瞒你。老实说,外面那个人,和你想的一样。”
姜湖的语气像是晚辈对后辈开解般。
瞿蔺在心里默默嗯了声。
他知道啊,情敌,没入眼的那种。
让瞿蔺长话短说,但姜湖自身话长。
她语调温和,继续娓娓道来:“废话我不多说,直接跟你交个底。和他相比,你是两三天,他是几年;他不怼人,甜言蜜语会说,说好了,也倒能听;没我允许,他不会撞我,不会在我的地盘随随便便动我,比你老实。他祖坟在哪里,我也大概耳闻过。他也遵纪守法,不碰刀,不撞车,也不唬人。”
“瞿蔺,有这么两个女人摆在你面前,换你,你娶谁?”
姜湖讲的东西有些荒唐。
但她眼里没挂着笑,表情也正经,仿若这就是她的风格,她觉得一切正常。
瞿蔺在姜湖刚坐下时,茫然着。
此刻听了姜湖一番言语,瞿蔺对面前的事态有了把握。
当初寺里许的愿,大概是……可以还了。
听完姜湖一席话,瞿蔺莫名想到了一个形象。
刚扔了开裆裤站在讲台上,佯装老师,学着成年人讲道理的,人还没讲台高的小屁孩儿。
瞿蔺听后不知该顺从潜意识笑,还是该继续忐忑。
娶男人?
他开口:“姜……”
姜湖打断:“我话还没有说完。”
瞿蔺往前走,靠近她。
姜湖制止:“你站那儿就挺好。”
话不让说,动不让动。
瞿蔺:“……”
她此刻独断专行,瞿蔺犹豫了下,决定暂时配合,按兵不动。
她高兴就好。
姜湖没停下:“瞿蔺,我好像没有惯过你。你觉得我是那种虽然原来对你有点儿意思,但是……”
临出口,姜湖把原来的词吞了回去。
她换了个说法:“是那种近百天不见,见了听几句好话就会往回跑愿意重蹈覆辙的女人?”
“因为我们在国外尺寸合,你觉得你来国内找我,我就会乐意跟你?”
瞿蔺:“……”
她可真是什么……清新又健康的话,都说。
但是姜湖话多挺好。
听到这儿,瞿蔺的忐忑近乎绝迹。
心撞击胸腔壁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姜湖说的越多,瞿蔺听到的砰声就越明显。
不能自控。
挺可爱,姜湖佯怒的时候。
或者说,她用自己的方式教育人的时候。
在勒革时吹地图,在贝松敲曲时……也是。
他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觉。
此刻瞿蔺瞧她,他四肢已经快要无法继续安份下去。
沉默对视了下,姜湖下结语,近乎一字一顿,显得眼下这个决定不假:“就说到这儿。麻烦向右转,走五步,开门,请你自己下楼,我就不送了。”
瞿蔺闻言没动。
两人继续四目相对。
他要是动,姜湖还有一句话等着他:我怎么惯得你,让你觉得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让走就走的地方?
但瞿蔺没动,姜湖这句话就省下了。
窗外黑沉的夜色压城,透进室内的夜色也在模糊着人脸上的表情。
瞿蔺还在原地站着,两人始终四目相对。
姜·熊孩子一串长篇单口讲完了,开始回忆有没有哪儿说得不够硬。
瞿·有耐心站久了和她对视也觉得有点儿累,他走到姜·熊孩子面前。
姜湖这次倒是没让他退回去。
走到姜湖跟前,瞿蔺蹲下/身,低下头。
姜湖也垂眸看,睨着他。
瞿蔺正单手摁着她的鞋面,解开那个本已半松的鞋带:“不好意思,多半是我进门那会儿给你踩开的。”
瞿蔺重新替她系。
挺俗的段落,姜湖觉得。
世界上太多替女人系鞋带的男人。
但不见得每个都是好东西。
姜湖不再继续看,再抬眸,她看到的是瞿蔺的发顶。
瞿蔺朗润的声线很快从下面传上来:“男人我不知道怎么选,娶不娶我。”
姜湖听着。
瞿蔺长指交叉,很快打出一个结。
和此前姜湖系给他看的那个蝴蝶结不同,他系的这个端庄。
系完了,瞿蔺说:“要是女人选男人,我会建议她选我。”
瞿蔺抬头,出手握住姜湖的右手:“不会选错。”
姜湖抽了下。
瞿蔺握得很用力。
姜湖又抽了下,还是没抽动。
姜湖干脆放弃,出声:“别蹲着。”
瞿蔺站直。
握着的那只手还没松。
姜湖声又凉了:“吃死了我?”
瞿蔺:“啊。”
原来还自信心膨胀……加上异国相处时得来的那一个个认识,姜湖更加拼凑不出他的性格了。
认知次次被刷新,不知哪个是主轴。
被握了一会儿手,隔了好会儿,姜湖问他:“愧疚吗?”
瞿蔺问:“怎么说?”
姜湖:“走得不明不白,了解算一知半解。你还没费什么劲儿,我又给了你机会。”
瞿蔺:“……”
姜湖复问:“怎么,不该内疚?”
第39章 栖息地
第三十九章:两人一犬;世界和平
瞿蔺闻言在思考。
他沉默这片刻间,姜湖已经有了答案。
她觉得自己问得无趣。
瞿蔺即便愧疚;于她似乎也无益。
姜湖于是也站起身;立刻转问:“外面是你那表情包?”
她还记得那些狗吠声,比人拍门声强上不少的狗吠声。
两人近乎贴身站着,彼此呼吸可闻。
瞿蔺反应了下;才明白姜湖说的“表情包”是指外面那只柴犬,它的种族;属表情包常客。
原本挺呆的一小狗,换了叫法莫名生动了。
瞿蔺:“是。”
姜湖修长的眉眼一挑;又说:“你这手,现在是不是可以松开。我看着像是要跑?”
瞿蔺握她手;握到她整条手臂都被牵连着热了起来;像是她身体这一部分和他长在了一起般。
瞿蔺:“万一呢?”
他看姜湖,声音里含了点儿笑意。
他言语是软的,但手还是没松。
姜湖回视他,倒也没再强求:“行吧,随你乐意。”
不知道他之前遇过些什么人;给他惯坏了。
姜湖话落;瞿蔺往前拉握住姜湖的那只,姜湖再度撞上他坚实的胸膛。
瞿蔺另一只手扣在姜湖脑后,摸着那柔软的发,同时听到姜湖口中下意识蹦出的一个语气词。
那词里含着不满,但没含意外。
瞿蔺勾唇,补救:“没经过你同意,就想这么抱你,我的错。”
姜湖:“……”
姜湖嗤笑,略觉无语,但她没挣。
两人就这样维持拥抱的姿势,继续聊。
姜湖问:“从哪儿来?”
瞿蔺:“住的地方。”
姜湖:“……”
她嘶了声,觉得有人需要活动筋骨。
瞿蔺见好就收,没再逗她,回:“从北来,q市。”
姜湖记得他说过北方。
这地方姜湖曾经去过,海滨城市。
姜湖:“住哪儿?”
瞿蔺说:“我搁一楼一活人。是在这边的朋友,住他那儿。”
姜湖:“……”
捎带来狗加人,来一趟江湖,他带的行李倒挺多。
姜湖问:“男的?”
瞿蔺笑:“必须是。”
姜湖没再加以评论。
又有敲门声,同时传来一声狗吠。
姜湖说:“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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