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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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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者们并没有在晚会上带出影片中的两个小孩。”秘书在后微微弯腰,恭敬地回答,“他们还说,‘这段影片只是想换回人们对感染者现况的注意、减少针对军警的冲突行为,小孩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去骚扰他们。”
听完,佟权总算抬了抬眼睛,“哦?”他微微一笑,“似乎那些示威者中还是有些脑子清楚的人?”
所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尽管进展一直在掌控之中,但那条影片出来的时候,佟权还是忍不住失笑了。
果然是气运在身,不然哪来的猪队友出现在敌人的一方?现在重新把小孩藏起来才是对方该有的正常水平。
“不过,”佟权站起来,穿上了挂在一边的外套,“晚了。”
他吩咐秘书,“马上安排专机,我去A市。”
第106章
“……政府已经表明,正在对事件的真相进行深入调查。此事牵涉的范围庞大,期间横跨数十年,要在短短几个月内得出结果,实在不可能……”
“……霸占公众用地长期居留的示威者,无视一切现实的因素、枉顾其他所有市民的利益,非但是对政府的要挟,更是对法制的挑战,为闹而闹……”
“……而这些人,现在为了一己的私利,连小孩子都利用作武器,实在令我非常痛心……”
秦然自问蓝鸟私自发布凌俊和妞妞视频的事,自己已算是处理的不错,但任他再重新盘算一百遍,他也想不到,佟权竟然会亲身飞抵A市,并针对示威行动作公开讲话。
佟权的讲话一发布,本来还对示威者有多少谅解到底民意瞬间彻底变天。
这就是话语权的不同。
别人小心翼翼、一步一顾盼争取回来的民意支持,更生党、国家的现任最高领导金口一开,便都由他拨左摆右了。
不单网上的支持度暴跌,连一部分现场外围的示威者,也表示不能接受他们的做法,或是说感觉不到成功的希望,而离开了示威区。
群众的凝聚力一旦崩塌,一切犹如山倒。大势似已去,但谁都能退,已经公开展示自己感染者身份的,绝不能退。而在归来帮等人第四天聚集讨论还有没有方法力挽狂澜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被武力抗争派人肉的几个研究员中,有一个……自杀了。”
而在这的半日后,A市的政府会议室里面,亦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个自杀到底研究员,留下了遗书。”
整整一百三十七页的遗书,被同时发布到各大网站,任人读取,也在研究员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飘扬飞散在街道上。
“……我在一年前,被提拔进了政府的地下研究所。”
这是遗书最开始的部分。
“在那里,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所见过最为邪恶、最惨无人道的事。最初得知这些事的我,饱受良心的责备,吃不下、也睡不着。我曾经认真考虑过舍弃一切,将这些恶事公诸天下,但就在我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天,我的女朋友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只是个自私的平凡人。为了保住女朋友和孩子不被伤害,我放弃了与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他们见死不救,甚至为了不被怀疑,昧着良心参与加害。我说服了自己,只要是为了我爱着的人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们可以想象,当那条揭露感染者受害的片段在网上流传开来时,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一方面,我庆幸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另一方面,这些示威者又似是凸显着我的卑劣。他们的每一次发言、每一声呼喊,都似在鞭挞着我的灵魂。”
“在这痛苦的日子里,唯一支持着我撑下去的,就只有我的女朋友。无论一天天追加的证据多么确凿,即便后来有人直接找出了我在这些研究所工作的事实,她都相信着我、相信着她的爱人。我没有告诉过她真相,为了让她远离这些丑恶,我什么都愿意承受、什么都愿意做。”
“但就在三天前,她死了。产时突发并发症,胎儿严重缺氧,她和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佟主席公开发言的那天晚上,我失去了我看得比整个世界都重的两个人。”
“然后我就知道——这是报应。”
“因为我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上天觉得我不配为人父,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再无选择,为了我的女朋友、我的孩子,为了他们灵魂的安宁,我必须赎罪。于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整理了我手头上一切的证据,并写下了这封遗书。”
“我不敢奢求原谅,只盼这些真相,能让那些无辜的孩子获救,为我所爱的人积德。”
“接下来我要说的,远比示威者已经揭露的,还更要恶劣。”
看得眼眶泛红的屠梓,在打开后面揭露真相的页数时,手机从手上滑落,他当场跪倒在地上。
“……一如示威者们所说,研究所的主力研究对象是B类感染者,而被认为是‘多余’出来的A类感染者,则因为其特高的代谢和恢复力,常常被征用作别的尝试性的实验。这些实验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安全或是人道,但这还不是最坏的下场。”
“虽然A类感染者作为实验体供过于求,但用于实验的其他硬件设备、消耗和其他实验没有区别,供应一样是有限的。于是还有一部分不被用作实验的A类感染者,就会被拨出来,明面上划入实验消耗,实际上,却成为了权贵的玩物。”
“A类感染者敏感的感官反应让这些禽兽趋之若慕,只要‘卖相’够好,不论什么性别,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而由于地下研究所和感染者的性质特殊,到底不方便经常带人出去,于是他们甚至直接在研究所里占了几个房间作乐,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这些事的。”
“一个九岁的男孩子,由我亲手交到一个外来的文职人员手上,去参加名义上的‘活动试验’。第二天,他浑身青紫的尸体被交回了我手里,作为‘实验中的意外死亡’登记在案。”
“按我对A类感染者身体的强韧程度和恢复能力的了解,这些表面上的伤痕,应该不至于致死。于是我私下偷偷验了尸,发现他的肛门和直肠有严重的撕裂伤,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大量出血。”
“我当下极度震怒,我曾经用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世界的未来等等的借口蒙蔽自己的双眼,去容忍那些不人道的实验,但这男孩的尸体扯下了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什么发展、什么未来,这个研究所里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权贵的要求而已。”
“我知道对我的上级抗议不会有用,于是便悄悄收集了力所能及的所有证据,留待一天向世人揭露研究所的丑恶面貌。但一如之前我说的,我最后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朋友和孩子,又将那些证据深深藏了起来。”
“以下是我整理的记录,和相关的证据:”
“……XXXX年X月XX日,女孩,六岁……遇害后重伤,被放弃救治施行安乐死……”
“……X日,男孩,十四岁……”
“……X日,一对兄妹,分别是十和十一岁……”
“……XX日,女孩,十九岁,罕有的B类感染者,因为不明原因的能力暴降无法再参与实验,被送了过来满足某些‘领导’要B类的特别要求。送她来的人忌惮B类感染者看不见的能力,对她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送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领导’当场大发雷霆,让我有了偷拍房内情况的机会。房内还有其他的‘客人’和受害者,让我相信我们不是唯一的研究所和供应源……”
“……XX月X日……”
“……同日……三人……”
“以下是我能确定的部分‘客人’名单,均有证据支持……”
“……军总司令……”
“卫生局副局长……”
“……”
往下一百页,林林总总的出入记录、尸检报告、照片和视频,全是零碎但确凿的铁证。
忍不住的反胃感汹涌而来,屠梓死死捂着嘴,还是挡不住翻腾出的酸水,和着生理泪水一点一滴落在水泥地上。
身旁的浪涯同样把手掌握出了血,因他们都想起,他们在研究所临时决定进行绑定时,那瓶莫名奇妙,当时甚至觉得有点滑稽的润滑剂。
后来他们还开过玩笑,想那会不会是哪个研究员的私人物品。
谁都没想到,真相可以如此令人作呕。
“啊——!!啊——!!!”
寂静的黄昏里,认出了自己孩子的父母绝望的嘶吼,比落日更猩红。
第107章
又是一日之间,形势再度完全逆转。
自从示威行动开始那天起,社会上、网上的舆论就一天一换,日日神反转、天天新内幕,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风会往哪边吹,谁都无法预测。
但这一次之后,看来天平是不会再往更生党那边倒了。
侵犯儿童的罪名太重,被翻出来的证据太硬,任谁去辩,都不可能翻得过去。
再加上那份罗列了军政顶尖高层的名单,民众的攻击对象第一次成功超脱出机情局和卫生局的范围,矛头直指整个更生党政府以及在其顶端的佟权。
要是佟权一直没亲身出来发言,那或许还能有点操作的余地。但他前脚才公开谴责示威者利用孩子,三天后就闹出了那样的惊天大案,尽管他本人并不在那份“贵客”名单中,那也够打脸的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
佟权一把将那份下属打印出来的遗书摔到会议桌上,脸色比这叠白纸上面打印的墨水还黑。
连他自己本人也难以置信——这些破事他竟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让研究员长期困守地下研究所进行非人研究的手段之一,他的确默许负责人等私下随意处置多余的实验体,也未曾在意过他们最后干什么去了……没想到那帮理科天才的“社交能力”还能这么“出类拔萃”!
现在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大都是“榜上有名”的高层,此刻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低着头不作声。
说真的,之前他们谁都没把这些“小娱乐”当回事。类似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要是不去动研究所里那些感染者他们也不见得会有多可惜,不过是本着不玩白不玩的心态,多一个新口味而已。谁知道,唯独这一次事情能闹这么大。
“要不,”有人提议到,“我们发一个声明,说那遗书里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佟权一个冷眼看过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枉他之前还嘲过对手的猪队友,现在看看他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不仅是猪,还一个个的都是天蓬元帅!
“主席。”
两下敲门声,走进来一个带着最新消息的秘书。尽管来人竭力保持得体,但从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多镇定。
“全国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示威游行,A市的那一批示威者,聚集到了卫生局前面,要把副局长揪出来。”
佟权眉头一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口又出现另一个秘书。
“主席。”第二个人的神色看上去比第一个更要慌张,“M国联合多国对我国发出谴责,要求我们尊重国际人权原则,释放感染者。”
整间会议室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方才带着些微恐惧的安静瞬间消失无踪,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一出,第一个问题对比之下就变得不重要了,佟权深呼吸两下,重新坐回主席椅上,对秘书们扬手,“让外交部长马上过来。”
上面迟迟没有命令下达,卫生局顿时成了围攻中的孤儿。
此次的揭秘牵扯范围太广,现下军队都严防示威者去冲击军营,警察则生怕他们跑去抓局长,上面既然又没有指示,自然没有人去管卫生局一个“文职机构”的死活。
上官宛一个人站在所有示威者前面,拍响了卫生局总部的大门。
“开门。”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对外的政府部门竟然重门深锁,自然是刻意防备,怎么可能有人出来给你开门。
“开门!”“开门——!”“开门!”
任示威者们喧声震天,门后的卫生局总部里愣是一点人声也没有。
宋时第一个等不下去——他和阿宛已经浪费太多年了。
“阿宛。”他才唤一声,上官宛就心领神会,让到一旁。
宋时松了松筋骨,侧身一脚将那道铁闸门踢进了卫生局一楼大堂尽头!
叫几声不过给点面子,难道还真等你来开门?!
随着局里面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宋时领头,带着后面无数的示威者冲进了建筑里面。
“抓副局长!”“把副局长揪出来!”“那王八蛋在哪里?”这样的叫喊声此起彼落,不时又藏在柜子里的职员示威者抓出来,逼问副局长的去向。
那些职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副局长那些黑历史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被示威者抓住时,一个个都吓坏了,只能拼命摇头说“不知道”。
这些“不知道”大部分是真话,一有个假的,马上就被向导抓了出来。
本还在走廊另一边搜索的上官耳朵一抖,马上回转身一手捏住了小滔刚刚拦住查问的年轻女性的脖子。
“你这贱人别给我说谎!”上官宛碰地将人按在了二楼楼梯的栏杆边,两只眼睛都是赤红的,“你是副局长秘书是吧?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说!”
“我……”那秘书脸色苍白,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是真真如此忠心,还是根本吓得讲不出话来。
但不用她讲,只要她想到了,上官宛也就知道了。
这一下,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幸好她只是个向导,也幸好宋时刚好走到她身边,稳稳将那快喘不过气的秘书从她手上掰下来。
“怎样?”宋时光看就知道自己的伴侣不对劲。
“你猜那副局长在哪?”上官宛冷笑,神色几近疯狂,“在J国!这时势,他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请长假去了J国旅游!你说我们这些感染者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宋时揽过上官宛的肩膀,没有出声安慰——他自己的怒火也在失控边缘了。
“审完了。”秦然从楼梯下走了上来,“果然没有一个知道研究所或实验体被关押的位置。”
看完那封遗书之后,归来帮的人再没耐性和更生党慢慢拉扯,只想尽快把人救出火海,多一个是一个。秦然等人当即就把几个被武力抗争派人肉出位置的研究员抓了出来审问,但一如所料,这些甚至并非常驻研究所的小人物出入都被蒙眼,根本不知道研究所的实际位置。而既然两年前屠梓和浪涯逃出的研究所早就因位置暴露而转移,那么现在那些被遗书点名的权贵就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那没别的选择了。”感染者相关一应事宜毕竟是由机情局统揽,那遗书名单上的权贵也与军方为多,军方武备充足兵力强悍根本铜墙铁壁,其它少数外部的又多不在A市,“我们去抓警察局长。”谁让他之前为了污蔑示威者特地飞来A市看戏。
秦然点头,“我去叫无往。”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光凭上官宛和宋时两个未免托大。
“这……”屠梓正在一旁翻卫生局副局长的文书物品,听到这段对话,当即追问,“这边要怎么做?”
秦然顿住下楼的脚步,犹豫一瞬后道:“交给你了。”
第108章
“他们呢?”
不用屠梓特地交代,其他示威者就注意到了一直在领头的归来帮少了几个核心人物。而自然而然,当他们从屠梓处听说了上官宛等人的去向时,也闹著要去。
“别别别。”屠梓恨不得回到几十秒前把自己的舌头吞掉,“他们几个人实力高、机动性也强,我们这么多人过去,要是被抓起来打不反而拖他们后腿?”
“有什么托后腿的。”那几个武力抗争的派的领袖说,“大家都是豁出去的人了,谁怕他们!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救!”
“道理明明在我们这边,何必无辜牺牲。”屠梓是真心不赞同这种想法,“与其一窝蜂涌过去,倒不如……”他绞尽脑汁,总算想到另一条路,“倒不如在这边想办法替他们引开更生党的注意力!”
“引开注意力什么的不用我们了吧。”某大学生从控制住卫生局办公室起就一直刷手机,现在终于调转屏幕,让屠梓看上面的内容,“M国刚刚联合多国对更生党发出谴责,更生党应该已经没空管我们了。”
屠梓很是吃了一惊,“什么?”他抓过对方的手机,仔细看了上面的速报之后,两眼都亮了起来,像深夜发现猎物的猫。
“是时候了!”他险些破音,抓着浪涯兴奋地喘息。
“……怎么说?” “什么意思?”四周的示威者纷纷追问。
听过屠梓讲述另一个世界历史的浪涯却能听懂屠梓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趁此……”
“我想了很久了。”知道浪涯懂他,屠梓点点头,转身朝着所有人说,“自从更生党第一次暴力清场时我就在想了。你们也没说错,”他看向武力抗争派的领袖,“光凭讲道理根本没什么用,更生党只手遮天,大可以厚着脸皮指鹿为马——实际上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我们似乎也奈何不了他们……但若光论武力,我们也不过以卵击石。”屠梓用眼神阻止了武力抗争派抢过话头的意图。
“我们需要别的力量,更强力的、让更生党除了屈服没有别的办法的压力。”他举起手机,“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这些国家离我们那么远,”马上就有人皱眉,“能顶什么用?”
“离我们远,但是离更生党不远。”
屠梓记得,当年八号月台档案曝光之后,就是靠着在野党的势力才成功让更生党首嚐败绩。在这平行世界,这国家早就是更生党一党的天下,但国外却不是。
“更生党这些年来一直致力在国外扩大自己的势力,甚至试图复制当年在我国的成功。可以说,他们现在的第一大目标,就是在包括M国那些国家的选举中胜出。”屠梓很有信心,“那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管我们W国国内的人死活、可以不在乎W国国民的想法,却不能无视还拿着选票的M国,还有其他更生党正在搞选战的国家国民的民意。”
“既然M国等国家现在的执政党开始公开谴责,也就证明国外对我们这里的事的关注度已经足够。那更生党想要挽回在当地的形象和选票,就必须在国内放软姿态,给足交代。”屠梓不断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激动,“现在正是逼更生党就范的好时机!”
“你别忘了,即便这些国家没有更生党极端,它们也一样是歧视感染者、有隔离政策的,谁知道他们有多清白。再说,”不是所有人都像屠梓一样积极,有些人一听就不赞同,“难道你以为M国政府什么的是在帮我们吗?不过是拿我们当攻击更生党的借口和炮灰而已。“
“那不然要怎样?”不等屠梓回应,赞同这是最佳时机的人就反驳道,“难道要等谁善心大发舍己为人来打救我们吗?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我们自然也有利用他们的地方,这样的天作之合还嫌腥,想得也太美了吧。”
没几句,示威者之间又吵了起来。浪涯握着屠梓的腰,一把将他举上了文件柜顶,屠梓占了制高点,朗声让所有示威者听他说一句,“现在的条件也许不完美,但的确是个目前为止最好的机会。”
“不论国外的实际情况是如何,感染者在何处都被贴着不利的标签是事实。”屠梓没用吼的,但却说得很清晰,“我们急需要第一场胜利,感染者必需要有第一个据点。我们国家的感染者活在更生党的魔爪下,无疑是最艰难的一群,但现在也是最有希望的一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苦难让我们聚在一起,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堂堂正正的,让更生党认错低头,解放我们的同胞、为全世界的感染者建第一座塔!”
听完屠梓这番话,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跃于刀锋之上,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忽然的,浪涯低声唱了一句。
屠梓眼眶泛着泪,他蹲下来,垂首看着自己的哨兵,右手从柜子顶上探下去,轻轻握住了浪涯的手臂。
——他总是懂他。
而此刻,其他示威者也懂了。
浪涯唱的那一句#听见,让他们想起了自己最初受触动、只想给自己、给同胞、给别人争取一份公道的心情。
“……好!”
“好!我们走!”
“来!大家一起!”
有一个人响应,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千千万万个。曾经被吓退、被挑拨、被分裂、被污蔑、被击败、被不甘和怒火冲昏理智的示威者重新拾起了当初的热血,还有那一颗单纯明净的心,离开那一片的混乱和无人区,重新列队,整整齐齐地站到了政府大楼门前、那一对荷枪实弹的守军面前。
这一次,他们举着的标语有很多个国家的语言,但翻译出来,却都只有一句很简单的要求——
“严惩强奸犯,解散不人道研究所,还感染者自由,为感染者正名!”
我们,他们,是哨兵、是向导、是感染者,不是权贵的实验体或玩物!
第109章
佟权盯着屏幕中的M国总统已经有十五分钟。
如果目光目光能隔空杀人,这位总统怕是已经被凌迟。
“明明也养了一队由感染者组成的洗脑特工,”佟权的愤怒几近压抑不住,“在那儿装什么大圣人!”
感染者的能力是把如何锋利的双刃剑,不管属于哪个国家,只要是当权者就没有不知道的。放在外面是难以管束的祸患,收在手里却是最好的武器,要不然也不会不只他更生党,全世界都不愿意给感染者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全按照社会边缘人处理。
这些感染者必须无助,才能由别人控制,否则形势只会反过来由他们当家作主,这个事实上从他爷爷在位时起就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那么坚决地杀了意外觉醒的副手祁清河。
——一群蠢货。
更生党在M国今届的选前民调中节节领先,眼看就要大获全胜,谁知道现在的执政党如此疯狂,竟然不惜引感染者这群狼入室也要借这层次W国国内的风波抹黑更生党!
“……主席。”秘书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要是有得选,他绝对不想再佟权这个脸色的时候前来汇报,但……
“说吧。”佟权倒了一杯威士忌。
秘书悄悄打量着佟权的反应,尽量简洁地汇报:“示威者退出了卫生局办公室,从新聚集到了政府大楼正门前,举着多国语言的标牌——”
秘书倒抽着冷气闭上了嘴,不自觉地微微后退,离那刚刚飞溅开来的玻璃杯碎片远一些。
“消息倒是接收得挺快。”佟权淡淡一句评论,声线没有半点温度。
“还、还有,”秘书吞吞口水,继续报告,“机情局监察组回馈的讯息,说是负责政府大楼正门的守兵有同情示威者的倾向……”他的声音愈说愈小。
佟权的愈加冷肃的气势自然就是那个让秘书化身蚊子叫的原因。
机情局也没有故意给沈梁穿小鞋,他确实对示威者手软了。
当示威者再次出现在防线前时,他没有作出任何形式的驱赶或警告,甚至还指挥着13队缓缓后撤,将防线退到政府大楼正门的台阶下,给人潮汹涌的示威者腾出直通政府大楼正面的大直路。
对于这种行动,他给出去的解释是“示威者气势太强,为了减少伤亡,避免过早冲突”。
但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的队员也知道不是。
那一封被公开的遗书和附带的无数证据让他们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尽管沈梁从来未曾觉得军方是完美的,但这样的黑暗还是超越了他的想象。尤其那份名单中还有军方的司令级人马在,身为军人的一份子,沈梁心中的愤慨丝毫不必站在对面的示威者弱。
面对A市陆军13队的退让,示威者也没有暴起冲击防线。
“沈少校,”屠梓和浪涯一起站再示威者的最前面,平静地直视沈梁双眼,“我们不会冲进政府大楼,你也不必出来和我们对话了——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示威之初屠梓和沈梁每天拿着扩音器辩论的时候,沈梁就被网民起过底,屠梓也了解过他的事迹。尽管当初沈梁维护更生党政府、反驳过、还武力驱赶过他们,但就凭当初沈梁带队救援西郊南镇时表现,屠梓也能相信网上那些评价绝不会全部都是谎言。
他不觉得沈梁是坏人。
尤其从当下沈梁超脱克制而四散的情绪波纹中,他能感受到对方心底的悲痛和愤怒。
听了屠梓的话后,沈梁没有作声,不答应、也不反驳,像一尊被安放在原地的木头人。
屠梓没有再说下去,他从同伴手里接过扩音器,转身踩上几个水果箱子搭成的矮台。
“佟权。”
他直接唤出了那个最有分量的名字。
“出来对质。”
“你、我、全世界的人都清楚,能为这一切负责、给一个交代的人,就只有你。”
“别躲着当缩头乌龟,出来。你出来!”
“出来!” “佟权出来!” “出来!”
紧跟着屠梓的话,后面一众的示威者也跟着大喊佟权的名字。
近十万人的声音如雷贯耳,不需要透过电视或网络转播,此时身在示威区附近的人也都亲耳听到了。
那无论A市政府大楼顶层办公室的隔音有多好,佟权应该也听到了。
“……”秘书沉不住气想要问主席怎么办,但又不敢真的作声。
“让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佟权下令。他绝非怕了这群乌合之众,只是对手情绪正在最激动、风头正在最盛的时候,现在蓦蓦然出去说话,短兵相接之间只会对己方不利。反之,那么一帮毫无组织的散沙,就算被一泼黑水凝聚成一块,只要放置得够久,它自己自然会再度松散下来。
秘书依言传令,传到一半,却又慌张的跑了回来。
“主席……”这次他连门口都不敢跨进去了,“警方那边派了人,要去驱散示威者,现在先头部队已、已经在楼下了……”
“……什么?!”听到这种与自己的布局全然逆反的消息,佟权甚至沉不住气调监控,直接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直合着的窗幕。
所谓临高望远,从政府大楼的顶层能清楚看到示威人群的末尾,而现在,那里确实出现了一队身穿深蓝色制服或黑色背心,佩着各级肩章的警察。
经历过留守期间连日来自警方的游击骚扰,归来帮众人早就有所准备,由小滔领导,在示威队伍的最后缀了一排归来帮的哨兵和几个向导,拿着从留守位置拆下来的雨棚竹子,拦马似顶着凶神恶煞的警队,不让他们闯进示威队伍中间。
见第一波冲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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