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么慌乱的时刻,把屠梓的吼叫听进去的人不到一半。护着屠梓和他的扩音器挨到墙边之后,浪涯就杀回了人群中心,顶着烟雾的刺激,凭哨兵的优秀视觉将绊倒的人一个个拉扯到较为安全的角落。
  不止浪涯,归来帮的哨兵们也不约而同地做着相同的事。上官宛和秦然等向导试图透过精神触丝缓和四周恐慌,但就算他们的向导能力再强,面对这样庞大、正处于进行式的集体情绪,也不过杯水车薪。
  过了一会儿,也或许过了很久,没有新的爆炸声响起,烟雾也吹散了一部分,其他人才稍微看得见现场的情况。
  人,是少了不少。也许最后方的那批示威者真就顺利被驱散了。但还站在此地的人,无不非常狼狈。
  衣衫被浓烟熏黑,提泪横流,好些人手脚还有多处的擦伤、瘀伤,像是哪儿逃亡万里过来的难民。
  但很少有人坐下来休息,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相熟的人,又或是寻找领头人。
  屠梓就重新被示威者围了起来,他和浪涯站在一个被暴力拆解的水管旁边,让围过来的示威者清洗眼睛和口鼻。
  “拿到水的人先把脸上的化学品洗掉!”他还拿着他那个扩音器对其他人呼叫,“慢慢过来,不要慌、不要抢……”
  除了满身疮痍的示威者之外,渐渐竟然又多了三三两两的人,衣衫不一定整齐,却很干净,反方向往里边跑过来。
  “豆豆!”
  那些人的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戴着瓶底眼镜的男生挤到了水管边的人群中,一个个掰那些躬身掬水者的肩膀。
  “你干嘛呢!”屠梓回过头来瞪他,扩音器都忘了放下,一声喝止响遍了半条街。
  男生都没在意,只是一脸着急,“你看见我女朋友了吗?”
  “你女朋友是谁啊?”屠梓一头雾水,“你打她手机了吗?”
  “啊、对!”男生仿佛这才想起来这回事,连忙从裤袋翻出手机,然而还未按完号码,身后就有人叫他了。
  “阿汤!你怎么来了?”
  男生跳了起来,两步跑到女生跟前,“我怎么来了?这么个情况,我能不来找你吗……”
  见这男生找到了人,被他和屠梓两个人的“公放对话”吸引了目光的其他新来的,也纷纷向屠梓这边围过来。
  “拜托也帮我叫一下,我电话打不通……”
  “麻烦了,我大哥在这边……”
  七嘴八舌场面混乱,屠梓只能离开水管那边和他们说话,这次他记得放下扩音器了。
  不过没等到他重新把扩音器拿起来,另一部扩音器又响起了。
  “请余下示威人士尽快撤走,非示威市民立刻离开示威区,不要进入、不要停留,军方将视情况开始第二轮清场行动,重复,请……”


第98章 
  听到警告广播,刚刚才受过一轮轰炸的示威者们犹如惊弓之鸟,还没把脸擦干净,上面的血色就又唰地白了下来。被烟雾挤到各个角落的示威者半犹豫着又推挤到大路中心,像煮沸了的锅面上漂浮的葱姜蒜。
  要说最当下的反应,大家是要走的,留着挨轰也不是个办法。但莫名其妙地,又都拖拉着迈不开步子,边走边回头捡回物资者有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亲朋者亦有之,总之始终没有大规模的撤离。
  直到军方再重复播放第二轮警告,才有一个后来的人吼出了他们自己本也说不清楚的心声。
  “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
  如同被这一声吼出了心底的愤怒和不甘,示威者们停下纷乱的脚步,害怕又愤恨的眼神转回自己的来处,固定在戴着防毒面具的一个个士兵身上。由最开始的喃喃低语,到愈来愈响亮的叫骂,他们都不禁质问着和那个人一样的问题。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凭什么你说放弹就放弹?”
  那人是第一轮清场轰炸结束后才赶到现场的,一个男大学生。他本来在资讯室和舍友一起关注示威现场的直播,看了半天,画面突然烟雾弥漫,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剩下警方扩音器的广播和一下下的爆炸声。
  他和舍友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几个为感染者是否危害社会安全这一点争论过一番,还没有个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结论,但要光说这群赖在政府大楼门前的示威者,他们关注了这么久的事件,不难理解到示威者们真的就只是赖着而已——没有武器也没有借机伤人抢掠,真正的手无寸铁。
  然而,政府却一言不合,对这些人连番轰炸。
  在第一个催泪弹炸开之前,坐在电脑、电视后面的人,任谁都没有想到政府说清场,是真就这么个清场法。
  于是他和他的舍友,还有资讯室里众多假装讨论简报,其实也在关注示威现场的学生们都看懵了,一时间人人目瞪口呆,连哇然时该有的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一个男同学跳了起来,从门口冲了出去,众学生才回过神来,彻底无视学校保安的劝喻,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没几分钟后大家都听说了,那个冲出去的男生是电脑系的,A市本地人,同校有个外语系的女朋友,社会福利热心份子,早几天一交完最后一份论文,就跑到了示威现场支援,一直没有回来。
  这些连日来为感染者的实际情况争论不休的学生们,这才想起来,虽然说这次的示威由“感染者”这一问题引起,但此刻在现场的示威者,绝大部分都不是那些危险与否还未有个定论的感染者本身,而是他们的普通人亲友,还有关注事件真相、追求社会正义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
  政府这样一弹炸过去,有问过这些人为什么来吗?
  这一瞬,学生们出离愤怒了。
  一部分行动力比较高的,当下拿了随身物品,就往示威现场赶了过去。
  吼出那一声的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被他的骂声激出热血,示威者们终于又正式的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再前后顾盼,他们一致对“内”,重新把视线固定在了政府大楼的正门,以及守于其前的军队上。
  “我们做错了什么?”
  站在最前的大妈还是那个最敢说的、没了女儿的大妈。为了洗掉催泪弹的刺激物质,她现在头发都是湿的。
  “我不过是想再见我女儿一面,我不过是求一个心服口服的交代,我做错了什么?”
  她直视着面前的士兵问道,当然,在正执行任务的士兵跟前,她是得不到回应的。
  可是她没想得那么深,她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我打人了吗?”她问道,神情竟是开始示威以来未见的平静,“我抢钱了吗?我对不起谁了吗?”
  “我这辈子问心无愧,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儿。我盲目相信了你们,把她交了出去,交到了一群毫无良心、草菅人命的人渣手上!”
  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受过一轮轰炸,她心底最大的不安浮面,她已经察觉到了——政府在扯皮这么多日之后,宁愿暴力清场,也不肯多交代出哪怕一个人的去向——她的女儿,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拼了!”她喊道,嘹亮的嗓音划过整条街道,到最外围的人都听见了她的话,“我不走!我不放弃!”
  此言一出,前后的人群都鼓起掌来,前排的还大声附和。
  这场面、这声量震慑全场。不少在清场警告后提早躲了起来的围观者,又再次从附近的天桥、阳台上探出头来,认真等待双方的下一步行动。
  直面示威者怒火的前线兵员心底也打着鼓,他们的声音隐藏在面罩后面,请求着指挥官的下一个命令。
  他们的耳机中传来的,是二把手易远的声音。
  吃过一次措手不及的亏,沈梁带了走得开的兵,亲自去缠住了林叁和他的人。
  “……趁着示威者未结成阵型,持盾推进。”眼睛转了一圈,易远选了最谨慎、又不至于毫无动作的方案,“慢慢来,尽量不要发生武力冲突,非生命威胁,禁止使用任何弹药——任何,”他强调,“任何弹药。”
  听从命令,第一线的士兵们排成一线,屈手在身前举着半人高的盾牌缓缓朝着面对面的是我这推进。
  双方距离缩至少于两尺之后,示威者退了一步。
  士兵们的防线再进一步。
  示威者又后退一步。
  易远的判断没有错,没有了来自他们这边的攻击,示威者面对严防死守如同机械墙壁的军队,也还没有到能主动攻击的地步。
  ……但事情也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本来在第一次轰炸之后在大街中央重新聚集的示威者,顺着这条直通政府大楼的路,缓慢地,一直推到T字路口尽头的拐角处后,示威者们不动了。
  原来,在这一步一步的退让之间,寻求着彼此的支持和勇气,他们不约而同、一个接一个地牵起了左右同伴的手,而到了这个位置,他们不要再退了。
  接成人链的第一线示威者挺着胸膛,傲然而立,直至透明的盾牌压皱了他们前襟的布料。
  论坛又抽了。。。发了两次,懒得伸删,这L编辑掉


第99章 
  政府大楼停车场。
  两个校级军官站在路中央,两相对峙着。
  “沈梁。”光耗在此地并非林叁想要的,于是他的脸色也比对面的人坏,“你胡搞蛮缠,拦住上级的去路是想怎样?”
  “林中校,”沈梁厚着脸皮,“外面那么乱,重要人物实在不适宜出去,我只是想保护您的安全而已……毕竟我还是这里的指挥官,对不对?”
  林叁眼底眸光一闪,论话中有话、威吓胁迫,他才是精英,沈梁不过班门弄斧,但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梁知道那一发催泪弹是他让人扔的。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费劲隐瞒,毕竟他比沈梁高一级,量沈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沈梁这刺头这次脑筋竟然转得挺灵活,抓住了唯一一点——林叁并没有正式接过指挥权。
  没有接过指挥权,也就是说,不能对这场行动负责任。听着像好事,但不能负责任也就自然没有决定权。任他军阶大一级,也不过是传令、监督职能,具体任务如何做,还该是沈梁拍板。
  现在林叁擅自插手,还违反了沈梁的行动计划,简单点说就是越权,这就可大可小了。
  “我也是受了上头命令来监察情况进展的,现场参与天经地义,哪能怕什么危险。”最后一句是废话,前面两句才是重点。林叁确实收到了上头指示,越权这种东西,只有上头被越的觉得你是你才是,所以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话是这么说。”沈梁铁了心要缠住这搞屎棍,又怎会让他走,当下又是侧身一拦。
  林叁正待再发作,他那边某个队员拿着一部最新款的手机,从后上前,在他耳边低声汇报,又把手机的画面给他看。
  林叁一看——好你个沈梁。“沈梁,你的清场行动停止了,”他阴恻恻地盯着对面人,“你的队伍,与示威者的人链撞上之后,竟然停滞不动。是你让他们停止的?你想违抗军令吗?”
  沈梁的队员全在外边剑拔弩张,连多说一个字的余裕都没有,于是他反而还没那么新而全面的消息,他吞一口口水,暗道易远干得好,又说,“林中校您误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看示威者这么多,我们队才几人?他们真要死扛,我们也没法逐个抬走。对着老百姓得耐心一些,又不行开枪,哈。”
  “呵。”林叁冷笑,正考虑要怎么把这刺头搞服了,但一下冷笑出口,他竟又觉得另外有点什么不对劲。
  林叁后退两步,这下突然得,他身后的机情局队员也连忙跟着退了两步。然后林叁总算看清了沈梁整个人——姿态挺拔、军服有点在连日的防守工作后、恰到好处地脏了些,对比起他现在做出来的表情和语调,不协调。
  不远处停车场出入口的闸机敌不过机件老化,又开始抽风,明明没有车,它自己龟爬似地又上又下……
  林叁突然灵光一闪。
  ——他在拖延时间。
  拖着等什么?他毫无背景,有谁和他利益一致要阻扰机情局吗?
  一时三刻想不出个个结果来,林叁盯着沈梁没有笑到眼底的脸,“你到底要拖延多久,你在等什——”
  话未说完,沈梁不自觉地侧了侧头,似是某边的耳机响起了声音。
  听完之后,沈梁立刻拉下了脸皮——对林叁摆副好脸简直折寿十年。
  “没事了,”他面无表情,于是说的听着总也不像真话,“您请便,情况复杂,恕下官不送了。”说完,他随手敬个军礼,转身头也不会地大步离开了停车场。
  他走后,林叁也受到消息了,这次是他慢了一秒。
  “佟主席结束访问了。”
  ——若非手机拿在属下手上,林叁说不定会把它摔下地。
  如果再让他……不,就算再让他想一遍他也想不到沈梁会拖时间等佟主席结束访问。
  因为他林叁,才是那位的心腹。
  ——但沈梁赌对了。
  现在佟主席空了下来,林叁绝不会自己私做任何稍大些的决定,这等于绑住了此刻的林叁的手脚,也等于给了沈梁他最想要的。
  放弃之前所有盘算,林叁干脆也不开车走了,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大楼防线后指挥处。
  从佟主席结束访问到他亲自为此事发出指示不会需要太久,他林叁倒要看看就这么一段短时间,沈梁打算做什么。
  沈梁其实也没什么锦囊妙计,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让示威者和平散去,或至少回归之前的冷静状态,好让上面那位看见现场时,不会因为任何危险场面做出与林叁那伙人同样激进的决定。
  “我是沈梁少校。”
  他重新开始了广播。
  不同于之前现场的人还愿意静下来听他有什么要说的光景,这次他一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收获了一大波嘘声。
  拧起眉,沈梁沉住气继续说:“很遗憾我们必须进行第一轮的清场行动……”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嘘声。
  “……在方才清场中受伤、感到不适的市民,请从T字路口最接近自己的一边离开队伍,我们会安排人手帮你们做应急处理,并护送你们到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还用你?”
  某示威者吼道,附和声此起彼落。
  沈梁无奈,这些示威者根本油盐不进,“……我们始终以和平、和谐地解决是次问题为目标,希望各位市民能冷静……”
  “冷静你妹!丢完催泪弹让我们冷静?你们之前干嘛不先自己冷静冷静?”沈梁想的没错,现在示威者们根本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见,沈梁持续广播,他们就持续地喝倒彩、隔空叫骂、甚至胡乱喊些废话,就是想盖过他的广播声。
  叫嚷了几分钟,不知道谁开的头,那些来支援的大学生,包括一开始就在的、还有刚刚才加入的,唱起了最初揭秘视频里的那首歌,那首被他们命名为#听见的歌。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
  比他们更熟这首歌的归来帮众人,听见了歌声,也跟着唱了起来。
  “……只要相信,世界就再无黑暗……”
  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有人唱,就有人学,辐射性地,不同的声音愈来愈多、愈来愈齐整。
  “……只要相信,前路就无人可拦……”
  才唱到第二轮,整首歌已然像病毒一样,在人数以千计的庞大队伍中迅速传播了起来。
  “……即便命运的路途是刀山火海……”
  “……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
  面对这样万众齐心的画面,沈梁心脏打鼓,吞了吞口水,紧绷着手缓缓垂下话筒。
  而在人群中心的屠梓,听着这首陪伴了他整个人生的校歌,已经热泪盈眶。
  “……在这真实的时刻,谁人可以阻止……”他憋着泪,低声和唱,“……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我们将力挽狂澜,我们将成就奇迹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知道了。”
  几百公里外,插着旗帜的黑色桥车里,“那一位”拿着手机,云淡风轻地给了另一头诚惶诚恐的下属三个字。
  “听见了。”
  他半勾这唇,深沉的眼珠看着车座前方。那本应是驾驶位的地方,还装设着一层隔板,上面安装的屏幕,正正播放着A市政府大楼正门前T字路口的现况。


第100章 
  在清场事件的始末以及万人齐唱的片段流传开去之后,愈来愈多人带着物资前往现场支援示威者,甚至亲身留下加入示威队伍。短短数日之间,就聚集了近十万人在A市政府大楼正面。
  由于军方严格封锁政府大楼正门前的一段直路,示威者就在T字路口的横向路段聚集,占领了整段公路四条行车线,以及一铁栏之隔的海旁绿化步行道。
  这庞大的示威人群主要是正在放暑假的大学生,甚或高中生,还有自全国其他城市乡镇赶来的、感染者的亲属,和少数一直隐藏身份的感染者,也有其他各种群体、各种职业的支援者,为了抗议政府隐瞒真相、暴力镇压而来。
  正因如此,为了抵抗政府可能的清场行动,大部分示威者只要有条件,来了就不走了,扛着帐篷和睡袋干脆留宿在示威区内。当然也有部分只在下班时间出现,让每个傍晚的示威范围再增长一大圈,到深夜或清晨又再收缩,如同会呼吸的潮汐。
  上头的人又惊又怒,下令让沈梁暴力清场时,他们确实没有想过示威者被一面倒击退的画面不单没有吓退支持示威的人,竟然反而让大部分市民激烈反弹,民意一夜间180度大逆转。原本倾向政府这一边的市民,也都转而为示威者一方说话,指责政府手段过激,要求道歉和给示威者一个交代。
  ——未见过世面的学生热血上头就算了,感染者不过占人口极少一部分,难道都真那么感同身受?如果社会真的在乎那么一小撮人的福祉,为什么一开始又站在了政府这边?
  秦然等人亦有过同样的疑惑,但处于示威人群的中心,答案会自己来到他们的面前。
  ——精确点说,是屠梓的面前。
  “你就是屠梓?”来人绕过几十个帐篷,伸长了手臂和屠梓握手,“我叫凯文,这是丁玲、周嫂。”他主动报上名来,顺带介绍了身边的两位女性。
  “我们是灾后互助会的代表。”较为瘦弱的丁玲补充道,另一位有点年纪的周嫂则递上了一个纸提袋。
  “你们好。”屠梓笑着接过纸袋,看见了里面的手制点心,“……哇!谢谢!”
  浪涯也和凯文握手,“你们带来了不少人?”他的视线没有对着凯文,而是看向凯文身后的方向。那边的示威人群边缘,正多了些人头涌动。
  “几十人吧,”凯文说,笑容带着点不好意思,“而且也不都是我们的人。”
  感受到浪涯询问的眼神,凯文接着解释,“我们灾后互助会主要为地震时受到的不公对待发声……”
  “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丁玲插了进来,“但两年前的地震发生后的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有个交代。”她摊手,样子有点烦躁,“当年为了应付震后马上要举办的国际会议,政府‘救灾’时根本就没有为市民考虑过。很多人被逼即时迁走,不但无法带走自己的家当,当年因为有‘倒塌危机’迁移走所有住户的房子,现在拆卸重建,还竟然住不回去。偏远地区被忽略不在话下,连A市中心,为了表面上好看,不考虑医疗需要把病患挤出受访医院、武装封锁居民活动区域,有些人因为延误治疗,到现在那个后遗症还……”
  她一开始说,就口若悬河,直到凯文再三阻止才停下。
  “抱歉,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活动核心。我们一直在抗议之前政府屡次使用强硬手段、漠视合理程序和市民的权利福祉,并试图为此争取合理赔偿和安排——尽管到现在都没什么成果。”凯文耸肩,“但,对你们之前被暴力清场的遭遇,我们一样感同身受,于是就在我们自己的网站和各讨论区中号召了一批人,希望能来支持你们……当然,”说着说着,他又慌忙澄清,“放心,我知道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感染者的事,我们没有过来抢关注的意思,只是如果能让政府处事态度软化……”
  这时,屠梓总算把点心都分出去,回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要紧啦,只要都是来支持的不就好了?”他手指捏着软绵绵的豆包,给浪涯喂了一颗,“你们不是第一个,之前几天也有别的组织加入。被拆迁的、被黑幕的……”他指着绿化步行道那边,“那边还有几个建筑工会的,现在在那边搭天幕呢。”
  夏天雨水多、太阳毒,对长期停留在露天环境的示威者实在不算友好。这两天就有热心的支持者带着一些工地用的防水布和竹枝过来,沿着聚集人群从外到内搭起了雨棚,使亮蓝色的防水布飘扬在整个示威区上空飘扬,犹如一片蓝天,蔚为奇观。
  一些小报不怕死的,给这场面起了个名字——“蓝天革命”。
  那些大学生们看了,趁势又设计了一句口号,拉起一条横幅,上书:“为感染者平反,让孩子们重见蓝天”。
  在这条横幅下,又用白布扯起一面数米高的大“屏幕”,两面设置投影机,扩音器一个连一个,让外围的参与者也能看见、听清中心讲台上的情况。
  每一晚,在现场人数爬到最高峰的时候,由一曲#听见开始,示威集会的核心人物、加入支援的新旧团体的代表、来场的感染者家属、甚至一些决定公开身份的隐藏感染者,一个个轮流上台讲话,当场回答网上、媒体上出现的质疑、提问,感谢某些人的支持。最后,又以一曲#听见结尾,促请政府承认过失、道歉、交代全部内情、释放感染者。
  示威者一方情势大好,相反,政府一方一反常态,自那日的催泪弹清场行动适得其反后,除了每小时例行的劝退广播,和紧守在政府大楼正门前路段的部队仍在之外什么动作没有,安静如鸡,一直在那装缩头乌龟。
  对此,示威者和其他社会群众不是不觉得奇怪,但示威者正忙着趁这段日子积蓄势力、凝聚人心,并没能分神深究。至于群众,即便再关注事件,也离实际的斗争中心太远,隔着网络讨论出个花来也是没有情报,不过白花口水。
  真正急上火,且有资格急的,正关在高设防的办公楼里开会。
  “主席,”讨论了一个小时的经济政策、国外选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A市那边……”这位肩上佩着徽章的要人先试探性的吐了几个字,见佟权面色如常,还看着眼前的那份更生党海外据点地图,便继续说了下去,“示威者的声势愈来愈大,花样还愈来愈多,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佟权眼睛都没从地图上挪开,甚至又拿了一份金属矿产出入口路线分析比对着,“不急。”
  “但……”另一位穿西装的也按捺不住,加了一把嘴。
  “示威人数不是愈来愈多吗?”
  知道他们不懂,佟权心情很好地多说了一句,“再等等吧,那边的人愈多,离我们的胜利——就愈近。”


第101章 
  在这种情势发展中,最如鱼得水的就是屠梓。
  似乎每次在秦然以为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为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他知道:自己想错了,屠梓依然是那只来自和平草原兔妈妈暖窝窝里的小兔子毛茸茸。
  他私下里和燕无往提及这个想法时,被拐错弯屠星遥听见过一次,这位精神体是黑猫的烟熏妆女士对另一个自己被比喻成兔妈妈感到“极度”不适,却对秦然放在屠梓身上的形容没有异议。
  不同于往日在归来帮众中间时谨慎、乐观、又带点老妈子性格的样子,屠梓和那群同样无忧无虑长大的大学生中间时,平日就有的开朗特质仿佛拨云见日,耀眼得甚至有些烫手。
  “这首歌是真的很好听!每次听完,我都觉得充满力量,好像我们什么都做得到!”这班二十前后的年轻人,刚刚缠完上官宛让她在今晚的台上现场领唱一次#听见,现下又就那么坐倒在绿化带上,吵吵闹闹,“能拿出首这么好的歌,你怎么不自己唱啊?”
  屠梓还不至于见人就透露自己真正的出身,别人只知道这首歌来自屠梓,并不知道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大抵都假设是他写的。
  “哎我不行的。”屠梓疯狂摇头,“我也就这首歌勉强不跑调,我唱歌很难听啦。”
  “不!我不信!”学生们起哄,非要屠梓即场高歌一首证明自己。屠梓拒绝,他们就把屠梓按在地下按笑穴,屠梓敌不过,屈服开了腔,学生们顿时又捂着耳朵纷纷倒地,轮到屠梓扒开他们的手挤在他们耳朵旁唱,唱到求饶为止。
  “哼哼,”屠梓很得意,“自己点的歌,哭着也要——谢谢,咳……”还没有咳出来,身后充当人肉靠垫的浪涯就从后送上了一瓶水。
  “哇……”此举顿时又引来了几个小女生的赞叹,“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默契?”
  “当然,”屠梓大胆仰头亲了浪涯下巴一下,“我们可是绑定了的伴侣。”
  “……绑定?什么意思?”词是会写的词,但意思就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听的人都一头雾水。
  于是屠梓又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哨向之间的精神连结,以及绑定的效果等等,又收获了几声“好好哦”、“好羡慕”……诸如此类。
  浪涯不是很肯定对这些人说那么多关于哨向特质的话,到底是不是见好事,等到晚上的集会讲话结束,他就跟屠梓提了提。
  “没关系吧,”屠梓是真心觉得无所谓,“也不是些什么特别的……”手里把玩着条路旁捡的干草,屠梓和浪涯沿着示威人群的边缘,慢慢在海旁散步,“老张——我们班主任——常说,‘一切恐惧都来自于不了解’——当然,”屠梓吐槽道,“他这句话通常是在考试前说的,所以他的意思有可能是‘一切对做题的恐惧都来自于对知识点的不了解’。”
  原本面上还有些忧虑,浪涯听到这句直接笑了。他记得屠梓跟他提过这个老张,一个管很严的、精神体是变色龙的向导老师。
  “而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走着走着,屠梓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浪涯的眼睛。
  “今天……”国内夏日没什么特别的节庆,不过浪涯稍稍犹豫了一瞬就想到了——是屠梓原来世界的节日?他知道屠梓特别着意保留自己原来世界的习惯、手法,像是每天和精神体的相处时间、定期的意识层检查,又或是像今天般让上官宛唱#听见、支持她和宋时多站到标杆位置……这一切像是带着把那个世界的温暖与和谐也复制过来的美好祈愿,浪涯其实也很喜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