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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那个祸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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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儿!”
沈棠闻声,责备地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人拖住了吗?”
这是谢景离与沈棠的计划。他们还在院落里打斗的时候,谢景离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二人将计就计,由谢景离拖住阮宗善,而沈棠留在房内假装身体不适,引人出来。
“担心你一人对付不来。”谢景离踏入厢房。他一手成扣在阮宗善肩上,后者面色惨白,目光落在禁足阵内的阮苓身上。
沈棠耸耸肩,难得没有反驳,他转身对阮宗善道,“来了也好,阮老板不打算解释解释,你这宝贝女儿,是如何被你变得这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他指着阮苓脖子上的珠子,“此等邪物你是哪里得来的?”
“这是给我女儿救命之物!”阮宗善猛然扬高了声音,“若不是这颗还魂珠,苓儿早就没命了。”
“还魂珠?”沈棠诧异,“谁告诉你这是还魂珠的?”
“那日苓儿性命垂危,有一云游仙人经过,赐了我这还魂珠。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只要苓儿戴上这还魂珠,再……再与九名男子交合,吸食纯阳男子的精血,便能彻底复活。”
“愚不可及!”沈棠忍不住喝了一声。此人当真是愚不可及,为了使自己女儿复活,竟不惜让其做出这等事情。若真是能活过来倒也另说,可问题是……此物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还魂珠!
“你可知晓,此到底是什么?”沈棠冷冷看他,“此物至邪,附在人体身上,便能吞噬其肉身,控制其心神,使其成为它们的傀儡。它当叫离魂珠才对!离魂慑魄,你竟亲手将你女儿变为了此物吸食男子精魂的容器。”
“这……这……”阮宗善听了沈棠这话,又看见阮苓这模样,不由痛心疾首,竟是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都怪我……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
谢景离见他这模样,索性放了手,仍由阮宗善颓然倒地。他问沈棠,“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棠摇摇头,“阮姑娘的精魂,怕是在戴上这邪物之时,就已经被吞噬殆尽,回天无力了。”
“呵呵呵……”阮苓发出一阵低沉而嘶哑的笑声,忽而,又变回柔弱的女子声音,如诉如泣,“爹爹,苓儿好难受……”
她双足被锁阵中,只能奋力地朝着阮宗善伸出手去。阮宗善听见阮苓的声音,竟是失了神志一般,跌跌撞撞朝她爬去。“苓儿,苓儿……”
“别过去!”
沈棠下意识想去拉住阮宗善,谢景离比他更快一步,闪身挡在他前面。谢景离伸手抓住阮宗善肩膀,但阮宗善此刻忽然爆发出巨大力量,挣脱开了谢景离的钳制,扑进了阵中。
凄厉的叫声响起,黑暗一片的厢房中赫然显出血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阮苓双手为利爪,生生刺进阮宗善的体内。
血色倏地四溅开来,谢景离来不及躲开,受到波及。回神看去,阮宗善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此刻颓然倒在地上,已无生气。他的精魂瞬间便被吸干了。
“你们——都得死——!”有了这最后一个精魂的滋养,容器终于彻底炼成。屋中忽然卷起一阵鬼魅妖风,阮苓硬生生破开禁足阵,朝沈棠攻去。
阮苓此刻力量大增,沈棠被妖风卷得倒飞出去,撞到门框上,震得喉头腥甜。未给沈棠缓和的时机,阮苓已经朝他扑了过来。眼下局势所迫,轮不到沈棠逞强,连忙转身跑到院落之中。
一道剑光闪过,谢景离的流魄剑已至。
“咽喉!”沈棠已经被阮苓逼至无路可逃的境地,只能高喊一声。阮苓的利爪朝沈棠袭来,却在即将刺破沈棠皮肤之前生生停住。利刃破空发出嗡鸣声,流魄剑逼近,恰好刺入阮苓咽喉。
泛着腥臭的利爪离沈棠不过几寸,却永远停在了那里。沈棠抬眼一看,阮苓的眼珠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两个空洞的眼眶与沈棠对视。接着,一颗血色的珠子落到沈棠手里,阮苓的身体倒地。
“没事吧。”谢景离收了剑,偏头看向沈棠。
沈棠摇摇头,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他握住那颗还带着血腥气的离魂珠,心下不由生出一丝怆然。
就是因为此物,竟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毁了吧。”谢景离道,“这种害人的邪物,不能让他留在世上。”
沈棠点点头,手中发力刚想将这颗珠子捏碎,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觉得,欺骗了阮宗善那人,目的何在?吸食人类精魂,是为己所用,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是说……”
“不管是何目的,万一这离魂珠不止一颗散落在民间……”沈棠抬头看向谢景离,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担忧。他将离魂珠放到谢景离手中,“带回万剑宗吧,不久后便是仙门会武,若这背后真有人在酝酿什么阴谋,仙门不能置之度外。”
谢景离将离魂珠收入怀中,又想了想,认真道,“这是你发现的,你与我一同回去。”
沈棠哑然失笑,这人真是不放过半分游说他去万剑宗的机会。再看对方一脸的正义凛然,拒绝的话本已经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这一次就依你,这下开心了?”沈棠抬手替他擦去脸颊上沾染的点点血污,还坏心的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转身便走,“要回去就赶紧走,这地方太晦气了。”
谢景离一愣,沈棠已经走出了院落。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方才被沈棠触碰到的地方,衣袖落下半寸,皓白的小臂上露出一道血痕。
那伤痕没有流血,只是隐隐泛着黑气,是刚刚为了救阮宗善被阮苓所伤。
“快走啊!”沈棠浑然不觉,回头喊道。
谢景离眸色微暗,扯过衣袖重新将伤痕挡住,抬步朝沈棠走去。
☆、埋伏
二人打定主意回万剑宗,便不再做无谓停留,待到日出后,谢景离立即带着沈棠御剑而行,朝万剑宗飞去。
若是平时,以他二人所在之地到万剑宗的路程,也不过花费半日光景。但如今他担心沈棠身体受不住,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到万剑宗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月色高悬。
万剑宗坐落于群山之间,四周都有幻术结界,结界内不得御剑,只能从山下四个入口步行进入,是为防止门派受到突袭。此等设置,恰好与墨幽谷外的迷蛊幻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些在沈棠看来,只能归结为三个字——瞎折腾。
幻境也好,迷阵也罢,统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若真是想突袭,过去的沈棠一个人就能破了这些幻术。哪像他们落霞城,从不搞这些虚招子,向来是城门打开,来者不拒。
不过,这也是年代使然。
现今中原,以落霞城、万剑宗、墨幽谷三大仙门为首,仙门之间虽然互相看不惯,却也彼此持恒。但在百年前,局势还不是如此。那时,中原仙门之中,除了万剑宗与墨幽谷外,还有太华、茅山、玄天等资历极深的门派。而除了这些正道之士,邪道魔教亦是处于昌盛地位。
那时候,有一只修邪术的门派自称圣教,频频突袭各家仙门,吞并弱小仙门壮大自身,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为了防备魔教来犯,遂各门各派纷纷在周围设下结界保护。而落霞城是近些年才兴起的门派,没有经历过那时的乱战,自然不惧这些。
二人从万剑宗北面入口落地。万剑宗内部终年暖春,气候温和,但在入口结界处却不是如此。四面入口分别被幻术制造分化为四个季节,北边,正是凛冬。
他们此刻正在万剑宗入口前的山谷之中,隐隐有寒风从峡谷中吹来,激得沈棠缩了缩脖子。昨日还是初秋,二人身上的衣服都较单薄,此刻谢景离有真气护体倒是不觉得,而沈棠明显是有些受不住了。
谢景离先是警惕地左右观察,见四下无人,便拉着沈棠往峡谷中走去。
“我说,你回趟家怎么跟做贼似的?”沈棠见谢景离在自家门前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调笑道。
这还不都是因为他!谢景离一记眼刀朝沈棠看去,后者知趣的闭嘴。
万剑宗北面入口有神兽守护,是所有入口中防卫最薄弱一个。而谢景离选择从此地进入万剑宗,便是有避人耳目之意。虽然沈棠现在已经不在落霞城,但也不代表万剑宗弟子会多么待见他,谢景离当然不敢断然让他出现在弟子面前。
沈棠催促着,大咧咧的往里走,“快走吧,冻死我了。”
一路走来,路边尽是些残垣断壁,月色映照下更显清冷。沈棠往日来万剑宗,很少来这北边。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万剑宗北部入口,乃是当年正邪大战时的遗址。
当年,魔教在中原兴风作浪,众仙门终于摒弃前嫌,通力协作,正面迎抗魔教。而此地,便是魔教入侵万剑宗时,两派的大战之地。
那一战,魔教虽被成功歼灭,但也让中原仙门受到重创,无数修为高深的前辈就此丧命。就算偶尔幸得保命,也是身受重伤,再不能执掌门派。这也是如今仙门内,执掌门派的大多都是年轻一辈的缘故。
经过了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有的门派恢复了过来,也就是现在的万剑宗和墨幽谷,也有的门派从此走向没落,例如太华、茅山之流。正是因为这样,沈棠才能凭借他高深的修为,辅佐落霞城如此快速的成长起来,一跃成为了三大仙门之首。
沈棠与谢景离都未曾经历过那场大战,此刻见这山谷中遗骸遍地,当年那场战役的惨烈状况,多少也能从中窥见一二。
眼见就要到达万剑宗结界入口处,侧边却忽然闪出数道鬼魅黑影,拦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那为首之人以黑布覆面,声音亦模糊不清。“果真,只要在此等候,你们自会送上门来。”
谢景离立即抬手护在沈棠身前,冷言道,“你们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拦?要与我万剑宗作对吗?”
“抱歉,谢宗主。上头有令,你们二人,一个也不能跑。”
“你们奉了谁的令?”
“无可奉告。”那为首之人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之色,“上!”
银光闪现,流魄出鞘,谢景离纵身上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峡谷之中霎时剑光纷飞。沈棠自觉退到一边,目光却是一刻不停地停留在那些黑衣人身上。
这次来的人看似和上次那批是一路人,但道术修为却远不在一个层面。这数十人中,各个是顶尖高手,似是专为对付谢景离有备而来。沈棠下意识将银针衔在指尖,不觉有些紧张。不知为何,谢景离今日好像……行动迟缓了许多?
“武圣大人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情比较好。”脖颈间传来一丝凉意,危险的气息从身后贴近,一个阴狠的声音传进沈棠的耳中。
沈棠手中的银针被打落,他暗自心惊,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人接近自己,看来没了修为之后,连五感都变得迟钝了不少啊。
谢景离注意到沈棠被劫持,剑法微顿,生生受了一掌。
“看我做什么,打架还走神,你专心点啊!”沈棠心底着急,也不顾还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开口喊道。
谢景离哭笑不得,都这种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取笑他。谢景离挥动着流魄剑,却觉得体力在慢慢流逝。右臂的伤口始终没有痊愈,此刻传来刺痛。今日御剑之时他便察觉到不对劲,此刻更是觉得真气涣散。想来,多半是那阮苓体内带毒,影响了他的内息。
本来以为马上就能回到万剑宗,便未曾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却是失策了。谢景离意识逐渐混沌,利器划破衣物发出刺耳的闷响,他身形一顿,右肩处已被人捅了一剑。
“景离!”沈棠惊呼,身形微动,脖颈间便传来一阵刺痛。
谢景离循声看去,沈棠面露焦急,颈间隐隐显出血色。右肩传来的刺痛反倒让他提起了些精神,他朝沈棠微微一笑,反手挥舞流魄剑带起一串血珠。
“看样子,谢宗主今日,似乎有些吃力啊。”
黑衣人的声音传到沈棠耳边,他终于定下心神朝谢景离看去,立即发觉谢景离今日动作迟缓的原因。沈棠的目光锁定在他的右臂之上,眉头紧蹙,是昨天受伤了么?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谢景离的剑法越发疯狂凌冽,不得章法。伤人,亦伤己。谢景离身侧血花翻飞,每一剑都带起一串血雾,染红了素白的衣摆。数十名黑衣人在他的攻势之下,竟已经在节节败退。
黑衣人冷哼一声,挟持着沈棠慢慢向山谷外走去。谢景离也跟着朝他们的方向移动,带着是不可挡的凌厉,浴血而来。可惜,他以一人之力应对数十人,想要突出重围却是不那么容易。
“喂,你不是想把我们二人在此灭口吧。”黑衣人已经带着沈棠退出了山谷,他方才问道。
“死的只会是谢景离。至于你,我接到的命令是,要留活口。”
沈棠眼珠一转,“不惜得罪万剑宗也要将我抓走,你上面的人莫不是暗恋我?”
“论耍嘴皮子,我是比不过武圣大人的。不过,”黑衣人紧了紧架在沈棠颈间的短刀,刀锋陷入几分,带出点点血色,“还请武圣大人老实点,否则,我也不介意回禀上头说,你奋力反抗,被我们失手所杀。”
“啧,真是狠啊。”沈棠道,“不过你可还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沈棠话音刚落,那黑衣人只觉指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红尾七节蜈蚣。
那人一掌拍在沈棠背上,沈棠闷哼一声,喉头涌上一阵腥甜,血顺着唇边流下。
黑衣人甩开蜈蚣,可毒已入骨,剧痛瞬间麻痹了他的五感。沈棠趁机夺过短刀,反手捅进身后人的胸膛。
沈棠将人一脚踢开,那黑衣人摔倒在地,挣扎片刻便不动了。再看被他甩到地上的蜈蚣,此刻亦是蜷缩起来,没了声息。
“可惜了这红尾蜈蚣,下次得找那家伙再讨要一只了。”沈棠说着,蹲到黑衣人面前,扯开那人的面纱,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那人脖颈间纹着一朵血色红莲,月色下显得分外诡谲。
沈棠一怔,又想去再看的时候,那朵红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沈棠眉头紧锁,站起身,抑制住胸中气血翻涌,转头便朝山谷中跑去。
刚走了没多久,便见月下有一人静立。那人独自立于尸骸之间,浑身浴血,面容映着月色,清冷出尘。
沈棠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缓缓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浑身力气。谢景离朝他看过来,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抹去他唇边的血色。沈棠不由失笑,这人浑身是血,不知被捅了多少个口子,竟反倒还关心起他了。
沈棠揽过谢景离的手,架起他的胳膊,步履蹒跚地朝山谷内走去。他方才受了黑衣人那一掌,体内气血翻腾,已是强弩之末。
“你再撑一会儿,就快到——”他艰难地朝前走,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谢景离发出一声闷哼,许久,方才听见他低声抱怨,“你要摔死我啊……”
沈棠道,“是你太重了。”
“我哪里重了,是你太没用了吧。”谢景离气若游丝,还在下意识与沈棠斗嘴。
沈棠愣了愣,眼眸一暗,“是啊,是我太没用。所以你可别死了,不然,万剑宗的人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
“他们……敢……”谢景离的声音减弱消失,沈棠连忙去查看,见对方只是昏了过去,才放心了些。
沈棠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万剑宗结界入口,却再也生不出半分向前的力气。他回过头来,拉着谢景离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傻小子,欠你这么多,要我怎么还?”
说完这话,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诊治
沈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身处一竹屋之中。鼻尖萦绕着清心安神的暖香,一个沉稳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踏入,他偏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江子焕?”
来人唇边泛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眉目浅淡,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你醒了。”
“景离怎么样了?”
江子焕笑着摇摇头,“你们俩真是……景离比你先醒,第一句话也是问你如何了。他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因手臂上中了尸毒,又强行运功,才会毒气攻心昏厥过去。我方才已经替他拔过毒,现在又睡着了。”
“那就好。”沈棠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抱歉,险些害了他。”
“这是景离自己的决定。”江子焕淡淡回答,又道,“你的伤不碍事,我为你开些药,按时服用,修养几日便好。只是,你当真只是被废了修为这么简单?”
“怎么说?”
“我观你脉象浮而无力,气血两虚。你常年习武,体质远超常人,若仅仅是失了修为,身体不应该变得如此虚弱。”江子焕道,“况且,修为乃是后天修炼而成,只要灵根未毁,就算是废了,也有恢复的一日。但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怕是难以再继续修炼。祁城主究竟是如何废你修为的?”
“这……”沈棠顿了顿,“实不相瞒,我是受人暗算,一夜之间真气涣散、修为全无。至于他用了什么法子,我是当真不知。”
“若不是以外力废去,莫非……”江子焕眼眸微动,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江子焕道,“我心中有一猜测,不过,须得为你诊治之后方可证实。”
“劳烦了。”
“你似乎并不排斥我为你诊治?”江子焕笑道,“方才景离拉着我唠叨了许久,让我定要说服你容我替你医治。他那口气,我还当你不想再恢复修为呢。”
“原本是如此。你也知道,我这一身修为给我惹来了不少麻烦。此次修为尽失,我本愿就此退隐,不再问仙门之事。可是……”沈棠眸色一暗,“既然有人执意与我过不去,我也不能一直缩在别人身后,受人保护啊。”
更何况,还险些害了谢景离。
“说到这个,你们带回来的那枚离魂珠景离已经交给我了,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我会派人暗中调查,若是消息,会及时通知你的。”
“多谢。”
“景离受伤一事你不必太过介怀,他是自愿相助,我们不会追究于你。至于那些伏击你们的人,我们万剑宗自然会以我们的方式去讨回来。”
“你们想要如何处理与我无关。那些人敢在我面前伤他,我可没那么容易咽下这口气。”沈棠眼眸稍暗,冷冷说道。
江子焕另有深意地看了沈棠一眼,又道,“埋伏你们的那批人,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历?”
沈棠眸光闪动一下,又回想起了昨夜在那黑衣人脖子上看见的血莲。他停顿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我已去山前查探过,并未在那些尸身上发现什么痕迹。听景离说,你先前也遇到过刺杀,是同一批人么?”
沈棠道,“应该不是。上次不过是些拿钱办事的江湖杀手,而这次的明显受过专业训练,且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不过,人不是同一批,背后的人就不一定了。”
“此间冤仇,待你恢复过来,再去讨还不迟。”江子焕道,“进一步的诊治需要景离的帮忙,他这几日须得卧床静养,待到他好些了再说吧。这些天你们便在这竹屋中修养,很快就是仙门会武,万剑宗宗主受伤一事不可被外人知晓,他现在不便现在回到宗内。此处离万剑宗不远,若是有什么急事,及时联络我。”
“我明白。”沈棠敛眸沉默片刻,又道,“我能去看看他么?”
江子焕稍加思索,“去吧。他刚刚就吵着要见你,被我点了穴道,放倒在床上强行入睡,此刻大致也该醒了。你去看他,正好让他安心。”
万剑宗内事务繁忙,谢景离不在,大部分的事情都落到了江子焕身上。又吩咐了几句后,江子焕便回了万剑宗,沈棠也起身朝谢景离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谢景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已经上药包扎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除了唇色还有些发白之外,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
沈棠来到床前,眼前的人呼吸平稳,似是还在睡梦中。
沈棠在床边坐下,支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眼珠一转,“你要还想睡,我就先走了?”
“诶诶别啊——”谢景离忙睁开眼,一把抓住沈棠的手。他其实早就醒了,听见沈棠走进来才假意睡着。
还以为沈棠会满含愧疚,趁着他睡着时说点什么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沈棠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谢景离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问,“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被捅好几个窟窿的又不是我。”
谢景离立刻不乐意了:“你还说呢,是谁晕倒在我身边,怎么叫都叫不醒的?要不是及时醒过来,发现身上还剩一个传音符,这才马上通知了子焕来救我们。万剑宗宗主晕倒在自家家门口,说出去真丢人。”
“你也知道丢人了?中了尸毒也不说,还强行御剑一整天,你在我面前逞什么能?”
“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谢景离气急,不满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棠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即反驳,而是垂下眼眸,“谢谢你,景离。”
“啊?”这人态度突然转变,谢景离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没……没事。所以说啊,你就赶紧想办法让自己好起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
“嗯。”
“沈棠你没事吧,一点也不像你,莫不是子焕捏了个人偶出来逗我玩?”谢景离说着,甚至伸出手去捏沈棠的脸。
沈棠偏头躲开,“别动别动,你这人真奇怪,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还不开心了?还是好生躺着吧你。”
沈棠按着人躺回床上,站起身,又弯了弯嘴角,“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觉,这么多人等着看我不痛快,我当然也要让他们不痛快才行。而且,被手下败将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这感觉也太耻辱了。”
“嗯……”谢景离认真地听着,还在点头称是,却越听越不对劲,抬头时那人已经悠悠地踏出门了。
谢景离怒吼,“沈棠你大爷,你说谁手下败将,有本事再来打一架!这次我让你一只手!”
……
谢景离的伤势好得很快,不消几日便已能够下床自如活动。江子焕自然是趁热打铁,着手准备帮沈棠诊治。
江子焕示意沈棠脱了衣服,又让谢景离坐到他身后。沈棠的肤色偏白,精致的腰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谢景离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背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喂,你快点啊。”沈棠不自在地催促着,谢景离这才猛然惊醒,自己似乎走神得有点太久了。
“你急什么。”谢景离口中反驳,连忙收敛心神,调动内息,顺着掌心传到对方体内。
只是,他的内息刚进入沈棠体内,便顷刻间消失殆尽。谢景离一怔,又增加了修为注入。可不论他如何运功,内息总是刚一输送进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
“这……”谢景离抬头看向江子焕,江子焕眉头紧锁,取出一根金针刺入沈棠的后颈。
“再来。”
谢景离再次运功,江子焕也抬起沈棠的手,与其掌心相对。两道精纯的内息同时调动起来,江子焕朝谢景离眼神示意,二人配合同时将内息注入沈棠体内。
后者呼吸一滞,瞬间满头大汗。江子焕抬手迅速在沈棠的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又一掌从他肩颈大穴拍下——
“唔……”沈棠忍不住闷哼一声,喉头传来一阵腥甜,哗的吐出一口血来。他身体一软,忽然失去意识,朝一旁倒了下去。
谢景离连忙伸手将他揽在怀中。
沈棠苍白的皮肤下,忽然显现一道青色暗影。那暗影如同游蛇般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殆尽,仿佛只是错觉。
“这——!”江子焕和谢景离不约而同脸色大变。
是蛊毒。
沈棠已经彻底昏厥过去,谢景离替他将衣服穿好,放回床上,又仔细帮人盖上被子。浑然不觉他此刻的动作神情,是毕生从未有过的轻柔。
江子焕站在他的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转为一声浅浅的叹息。
谢景离做完了这些,回头压低声音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下怕是有些棘手了。”江子焕摇摇头,“蛊虫深种沈棠体内,你我耗费这么多修为也只能做到让其现身,可见其顽固霸道。我推测,这蛊虫先以沈棠的修为为食,再吞噬气血,难怪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以这种手段对付他,明摆着是想把人活活折磨到死啊。”
“祁承轩!”谢景离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很快被他抑制下来,“你我都不懂蛊术,这下……”
“恐怕得求助那个人了,毕竟,御蛊之术乃是他的强项。”
“凌忘渊?”
“嗯,仙门会武在即,他也应该到了。”江子焕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腰间别着的玉萧。那玉萧通体流翠,末端挂着个玉白坠子,甚是别致。
谢景离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着睡得不甚安稳的沈棠,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也该回去了。近日各门各派都会陆续到达,宗主不在,多少有些不合礼数。”江子焕道,“你须记得,你现在是万剑宗宗主,你的身上背负着整个万剑宗的利益。”
“我明白。”
☆、止水
待到月色高悬,沈棠才悠悠转醒。他指尖动了动,触到了一个温暖的事物。沈棠偏头看过去,谢景离正趴在床边,紧紧将他的手攥在手里,露出半张精致的睡颜。
沈棠尝试着抽出手,纹丝不动。他想了想,伸出自由的那只手,随意拨弄了一下谢景离额前的乱发,又戳了戳对方的脸。
沈棠的动作将谢景离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沈棠连忙收回手,做虚弱状。
谢景离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棠蹙着眉,眼眸半阖,声音细若蚊蝇,“难受……”
“难受?”谢景离瞬间被吓得清醒过来,连忙问,“哪里难受?我去叫子焕过来。”
“不、不用了……”沈棠并不看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只要放开我……就好……”
“啊?”
“我手麻了。”沈棠说完这话,终于憋不住笑意,一下笑开了。
谢景离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睡着的时候正压着沈棠半只手臂,那细嫩白皙手臂上已经被他压出几道红印。
“……”
谢景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噌的一下坐起身,迅速甩开沈棠的手。谢景离转移话题,“那什么,你没事啦?”
“没事,只是有点累所以睡着了而已,瞧你紧张的。”
沈棠说得云淡风轻,谢景离瞧着他还有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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