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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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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心想怕什么呀,别人见了坟地或许会害怕,但对他昭然来说不过是回了趟娘家,于是轻描淡写地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小鬼吗?不为别的,就为你解了我的困,我也要陪你走一趟。”
“兄弟够义气!”足音狠狠地拍了一把昭然的肩,他的动作豪迈,无奈脂粉簌簌而下让昭然有点无语。
等足音走了,昭然这才重新驾起了马车向着姜府而去,他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突然狂风大作,昭然心里刚叫了声不好,自己的后脖子就被鹰爪给勾住了,直接就拉到了半空。
昭然心里……
“这次没迟吧。”头顶上有人冷冷地道。
昭然叹了口气,再迟点他就到家了,他生怕英宁一个歹意起来,将他从半空中丢下去,因此双手过顶牢牢地抓住了勾住他后背衣服的鹰爪。
他握着鹰爪由上而下地看去,层林之上,云在松阴,落日险峰,群山峻丽,一眼望去碧海松涛尽在眸底。大鹰振翅,他们自层林山尖凌空而过,远目千里,只见险陉若棋盘,绝峰似落子,大有一览江山小,豪气吞云梦的壮志。
昭然不禁对着脚下大叫了一声,空中没有回音,因此叫完便结束了,于是昭然就一路“啊”地拖着音,英宁终于不耐烦了:“叫鬼啊,你想把国师塔的人招来?”
昭然“啧啧”了一声,心想九如这个小佛子管得闲事还真不少。
英宁自然不会带着他骑鹰进城,因此还在上次的老地方将他给抛下了,昭然一瞧……比他刚才停车的地方还离着城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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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阿宁开口喊道,她坐在马车上满面喜色地喊道:“你没事吧?”
昭然斜瞥了一眼英宁,心里明白了,他们必定是约定好了,英宁去抢了人就往这里跑,这儿离着神族的集会点近,万一被王增手下高人追杀,逃到这里也方便求得救援。
可方才明明没啥凶险了……
昭然转过了眼笑道:“方才有些凶险,多亏得英宁赶来得及时,我才化险为夷。”
英宁抬着下巴,凤目瞪视了一眼昭然,竟然毫不领情。
阿宁则瞧了一眼英宁,意有所指地道:“那就最好了。”
英宁也不吭声,掉头便放鹰去了。
昭然上了马车道:“来这里正好,我们去找龙族长,我有事想请他帮忙?”
“少爷找龙族长帮什么忙?”
昭然道:“龙族长擅长探查异人的血脉对吧?”
阿宁点头:“是的,所以龙族长才能聚拢到这么多我们的族人。”
昭然一笑:“我需要他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很聪明,但会杀人的异人。”
阿宁面上像是震惊地道:“有异人会杀人吗?”
“异人不会杀人吗?”
阿宁喃喃地道:“神族的使命便是看顾凡人,神岂能杀人?”
昭然心里叹气,这丫头跟着龙族长岂能不傻,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总之,你带我去见他便是了。”
阿宁道:“可是龙族长前几日便已经离开了。”
“他离开了?”
“族长那日不是同你说,他要去夜孤城吗?”
昭然回想了一下,然后捂起了腮帮子,阿宁连忙道:“少爷你怎么了?”
“牙疼。”
“那你且忍忍,我们很快回去。”阿宁说着便驾起了马车朝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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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回到姜府天色已晚,洋葱头看见他一下子就委屈地扑到了他的后背上,昭然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便对阿宁道:“将舅妈跟外祖母送我的金匣子拿出来。”
“好的。”阿宁打开箱笼,取出一大一小两只钱匣子,昭然又道:“只要外祖母的就可以了。”
阿宁便又将小的放了回去,将大的拿了过来,昭然翻出骨哨,狠了狠心用力吹了几下。
他这才坐下来吃姜老夫人跟姜夫人送过来的吃食,还没吃完,突然看见外头的窗棂上倒垂下来一个人影,昭然乍然一见,差点把嘴里的米饭给吓喷出去,只听外头有个慢吞吞的声音问:“你找我?”
张小白来了。
他还以为上次张小白那样现身是不得已为之,现在看来这是人家的御用姿势,他打开了窗户,果然是张小白倒吊在屋檐下。
趴在昭然身后的洋葱头脑袋一歪也看向了窗外的张小白,他眼睛一亮,是陌生人,可以吃,洋葱头不禁高兴地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嘴里的两颗尖牙。
张小白……
“你能把背后的那个放下吗?”张小白道。
昭然扭头看了看背后的洋葱头,他拍了拍他的头道:“你说洋葱头?”
洋葱头……张小白心想随便了,又道:“放下。”
昭然见张小白坚持,只好回去把洋葱头扔回床上,然后回身道:“我要打听异人的下落。”
“所有异人的下落都不便宜。”
昭然信手将钱匣子打开,里面摆放着整整齐的小金锭子,他豪气地:“怎么样,够了吧?”
“够了。”
阿宁走过来给他泡了壶茶,昭然道:“我首先想先打听一下容家庄人的下落,他们逃哪去了?”
“只有半路的消息,终点在哪是空息,你要发布空息吗?”
“还是只有半路的消息啊……”昭然心想容家庄人逃得可真够远的,他挥了挥手道:“那就半路的消息。”
“流息一则。最后一次有他们的消息是在九尾峰附近。”说完昭然的匣子里就少掉了一半的金锭子。
昭然坐下悠然地喝了口茶:“我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这人是个女的,曾经在宫里当过女官,熟读佛经,为人能言巧词,可能还修过道,曾用名叫敛芳。她极有可能是个……异人,有擅长传音的超凡本事。”
张小白开口道:“独息一则,她现在的下落在……”他说到这里突然闭起了眼睛,良久才睁开道,“这则消息已经成为秘息。”
“秘息?”昭然忍不住叫道,“可是你刚才还说这只是一则独息!”
“方才是的,现在这则消息已经升格成秘息。”
昭然气得手里的茶水都快洒了:“我说张小白,你不是坐地起价吧。”
张小白也不恼,慢悠悠地道:“小白卖消息,童叟无欺,金字招牌,客人要是不信,可以不买,买卖不在仁义在。”
“可是你方才还说是独息!”
“方才是方才,方才是独息,但现今不是了,有人将它买断了。”
昭然只好道:“秘息怎么买?”
“秘息是有人按日付钱,直到付不出钱来为止,当中有人问一次,单价便要翻一倍。到时它的售价会按最终一日价来算。”
“问一次便翻一倍?”
张小白双手拢在袖子里道:“替人看守秘密压力很大的。”
“说得是。”昭然眼珠转了转,那他随口问上个十次岂不是就翻了十倍,哪知张小白好像看穿了他心思开口道,“一个人问百次也只翻一倍。”
昭然只好道:“那你估算一下,到时它的售价会是多少?”
“珍珠一斛。”
昭然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张小白道:“所以我才通常都跟客人说,重要的消息要先问。”
“那真是谢谢你了,那我要不要为你这条行规经验付钱啊?”昭然语带嘲讽地道。
哪知张小白有板有眼地道:“不必了,客人是回头客,有些优惠。”
昭然皮厚,首次遭遇脸皮比他还厚的人,不禁牙疼:“异人们有没有什么集所,神族的你就不必说了。”
“流息一则,见风山庄。”
“见风山庄不是招待外省官员的吗?”
“前门走人,后门走异人,丑时之后,从后门入。”张小白说完钱匣子里便又少了一半的金锭。
昭然瞧了一眼还剩下的金锭,咬牙道:“再问一则流息,可以查探异人下落的,除了你,龙族长,以及狗奴以外还有谁。”
“见风山庄庄主傅恒。”张小白说完“嗖”地一声人就没了,连桌上的金子都没伸手进来拿。
昭然不禁笑道:“看来他也还算有分寸,知道本客人得罪不得。”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回到身边的洋葱头“哇”地一声嚎开了,昭然诧异地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个奸商,罢了,等什么时候你爷我有钱了,一天给你传唤张小白两次,一次让他讲趣闻,一次让他给你当马骑。”
已经跑远了的张小白就莫名地脚一软,差点从房顶上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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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又给昭然泡了杯茶道:“其实方才少爷有点冤枉张小白了,张小白并非坐地起价,而是的确另有人抢在少爷的前面买断了消息。”
“另有人,可是他明明在我这里。”
阿宁抿唇笑道:“少爷你不会以为张小白只有一人吧?”
“不是一人……难道还有几个。”
“不是几个而是不多不少十个,张氏一族又称为十子族,他们每一代都有兄弟十人,长得一模一样,心灵相通,一生下来族人便会断其尾指,制成骨哨。所以张小白其实是十人,每人都是九指。”阿宁指了指昭然手里的骨哨道,“天下只有骨哨十枚,而少爷在不同的地方吹哨瞧见的张小白未必是同一个人。”
“这骨哨原来这么稀罕……”
阿宁道:“这骨哨历来持有人都为天下大富大贵之人,且不是寻常的皇侯将相,因张氏有祖训,凡人可以租用骨哨,但骨哨只能为有神族血脉的人持有,若是不小心落在凡人的手中,张氏都会想尽办法将骨哨收回。”
她叹了口气:“只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神族血脉没落,张氏的祖训想必也早已改变。”
昭然翻了翻手里的骨哨,又瞧了瞧手里的尾指,不禁牙疼的“嘶”了一声:“还是太贵了。”
阿宁诧异地道:“那即是如此,异人在哪里有集所,少爷你问我就好了,何必要去向张小白买消息?”
昭然“啊呀”了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床上,阿宁吓了一跳:“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少爷我冷……”昭然在床上哼哼地道。
“那我去给少爷弄个铜炉过来?”
昭然有气无力地道:“不用了,只要把柜子里那个钱匣子拿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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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夫人送完了络绎不绝的客人,这才将门关上,然后隔门道:“我要在佛堂里念会儿经,谁也不许打扰我。”
她进了屋子,打开佛龛,点亮红烛,然后跪在蒲团上低声转珠念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龛前的红烛好似无风自动,一个声音从佛龛里响起:“许氏。”
那个声音动听而冷淡,好似高高在上,从九宵云外而来。
第39章 解语花 10
贺夫人连忙伏下了身:“信女在。”
“事情办得如何了?”
贺夫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佛珠,取过膝旁的账册道:“这都是今日捐钱的信民,我将他们捐资数额从多到少做了个排列。”
“念。”
贺夫人拿起册子开始念起来:“宋府粮庄宋兴财纹银五百两,兴隆当铺的老板蒋大志纹银三百两……”
她逐个念过去,大约念了有一柱香,然后才擦了擦额头上薄薄的细汗:“都在这里了,佛母,你看是不是要信女领他们前来,您亲自开示?”
“不必急于一时,这几日你也最好闭目谢客。”
贺夫人有点不理解:“可是佛母之前不还说要尽可能的扩展信民吗?”
“妖魔入世,信民也需要多加观察,以免为妖魔所趁。”
贺夫人低头应是,然后踌躇着又问:“佛母,不知道……老爷在那边可安好?”
那声音平淡地道:“即然已入极乐之地,他与你的俗世身份便已了净,往后你同往西方极乐,自会再见。此刻你若多盘恒这些俗世的感情,事必会误了你升仙的机缘。”
贺夫人连忙伏身道:“信女知错了。”
“你与佛先结缘,却比贺生晚升仙,这当中虽有你尘世责任未了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你不如贺生这分斩断尘缘的狠心。”
贺夫人连声应是:“信女日后定当加倍用心做事。”
“你也不用枉自菲薄,让你多在人间留些时候,也是为了成全于你。多一番磋磨,便多一番功德,往后你得道成仙,便可直接从上仙做起,不必像贺生那般辛苦从地仙开始。”
贺夫人大喜,连忙趴伏于地:“信女多谢佛母成全。”
“妖眚横行,这方世界事必迟早会变成一方荒土,你不但要用心行事,还需小心行事,贺生成仙所用的告仙炉你藏好了吗?”
“信女早按照佛母的吩咐藏好了,只给了那两个神官仙符。”
“此方世界有道之人早已经离开,哪里还有什么神官?他们均是妖魔所化。妖魔擅摄人心,往后再遇他们,万万不可与他们多言。”
贺夫人长出一口气,道:“怨不得我见了他们这颗心一直上下不安,原来是妖魔所化,现在仔细想来,尤其是当中那个嘻皮笑脸的,果然身上有妖气。”
“他们均是多年成形妖魔,非你所能敌。你也不用怕他们,再过得几日,皇宫里就该有人过来与你接洽。”
“皇,皇宫?”贺夫人吃惊地道。
“你慌什么,即便是皇宫之人,也不过是些凡夫肉胎,身上的大宏运未必盖得过你。只是你成仙在即,不便多生波折,还需与他们虚以委蛇一番,况且本尊也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是,不知道要信女办什么?”
“等你见到了皇宫中的人,我自会于你说,”
贺夫人点头称是,过了半天只见佛龛里不再有神音出现,她这才起身,将灯烛灭了打开佛堂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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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胧冬深,南渡鸦飞,丑时的参宿星下,夜色凉如水,马蹄踏在干硬的冻土上发出“哒哒”的脆响声。
“少爷,到了。”阿宁掀起厚实的帘子说了一声。
昭然披着貂裘从里头钻了出来,但被外头的寒流一激仍然止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
见风山庄的后门与正门一样宽,但屋檐上仅挑了一只孤单的黄皮灯笼,笼长青焰短,昭然不禁驻足打量了一番。
阿宁小声道:“少爷,你要看就快些进去吧,这只青烛燃尽了,集市也就结束了。
昭然这才跨过了门坎,门前两个仅穿着光臂马甲的壮汉拦住了他:“等等,这个门里的规矩你们懂吧,只走异人。”
阿宁笑着手一招,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五六只青鸟便绕身而转,英宁轻“哼”了一声,壮汉皱眉道:“你哼什么?”
突然间只听一声响亮的鹰啾声,一头巨鹰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它的翅膀展开来有数十尺,遮得下面的光线都为之一暗。
壮汉不禁赞道:“好本事。年关将至,最近可有不少富豪在重金聘请有能之士护送其返乡,也有公侯之家在寻异人前去府上表演贺岁,两位本领应该会很受欢迎。”
阿宁笑问:“我们可以进去了?”
壮汉转头看向昭然道:“你有什么本事?”
昭然刚想开口,又被寒流一呛打了两个喷嚏。
阿宁笑道:“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少爷。”
壮汉“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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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揉了揉鼻子便悠哉地往里走了,只见里面很热闹,最多得是一些膀大腰圆的异人在表演碎大石。
一块块砖石在异人们“哈哈”的吆喝中都变成了粉末。
“跟正阳门前的杂耍似的。”昭然小声道。
阿宁笑道:“这原是他们平日的生计,只是年关到了,会有些富豪愿意重金聘请异人们护送返乡,所挣的能管他们半年的温饱,所以见风山庄才会来了这么多,往日里并没有这么多人。”
“少爷您瞧中了谁,要不要我帮您掌个眼?”突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昭然转过头只见身旁多了个穿黑衣头戴抹额的佝偻着背的精瘦男子。
昭然好奇地道:“你有何本事?”
那精神的男子神秘的一笑,摘掉抹额,前额中心多了一只竖眼。
“他叫栊槛。”阿宁道。
昭然心里暗想,明明是三只眼,怎么叫自己笼子?
阿宁补充了一句:“栊槛能辩正邪。”
栊槛笑道:“这位姑娘好眼力,而且运势如高烛,溢于言表,必定是个大忠大义之人。”
昭然转头低声问阿宁:“他真能分得出好人坏人?”
“栊槛能观人阳火强弱,胸中正气升,自然阳火就旺。”
昭然“哦”了一声,掉过头来指自己道:“快帮我瞧瞧,少爷我的正气如何?看好了有赏。”
栊槛“好咧!”他接到了生意,立即朝着昭然瞧去,额头间那只眼就徐徐睁开,然后昭然只见栊槛三只眼都使劲眨了眨,横着的横眨,竖着竖眨,然后三眼又齐齐地朝着昭然卖力地一瞪。
昭然心中困惑,连阿宁的正气都溢于言表,似他这种得道高人,正气怎么也该像小太阳似的,栊槛还能瞪着眼睛瞧?
“如何?”阿宁问了一句。
栊槛犹犹豫豫地道:“这位少爷的正气竟然寻不着……”
“你说啥?”昭然指着他道,“你给本少爷说清楚!”
栊槛吞吞吐吐地道:“似少爷您这种人,人瞧着活蹦乱跳的,但胸中阳气却似有若无,一般不是上辈子缺德事干多了,这辈子注定是个短命鬼,就是这辈子缺德事干多了,天就要收您了!”
昭然气得抬脚脱鞋就要揍他,阿宁连忙拉住了他,一边对栊槛道:“你会不会说话,还不走?!”
栊槛连忙灰溜溜地抱头走了,阿宁这才对昭然道:“算了,少爷,你何必跟个小人计较!”
英宁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栊槛历来是不说假话的,因为他们要是说了假话,以后再看人就不准了,所以他们说得可是大实话。”
昭然气不打一处来:“说得是,我书房里还缺只瞧得上眼的灯笼呢,回头我就将如娘的皮做两只,一只放房里,一只挂外头。”
英宁又气又怒,却拿昭然莫可奈何,昭然却不再理他继续朝里面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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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走便是厢房了,房前另有看守的人,那人瞧了一眼昭然的装束,也没吭声便由着他们进去了。
同外面的热闹相比,厢房里就显得冷清多了,昭然在里面逛了一圈,转头见一群人围着一处窃窃私语,他便也走了过去。
那是只墨石所雕的荷叶石雕鱼缸,齐腰高,十来尺长,五六尺宽,里面悬浮着一名闭目的女子,面若敷粉,唇若朱点,眉间两点团眉,一把长长的银发飘浮在水面之上。
荷叶石雕鱼缸四角均插了小灯,可以清楚照见水中另有五色锦锂在饶着女子的银发来回摇曳生辉。
昭然瞧了几眼,忽然惊觉这女子似乎没有身体,他趴在了水缸边瞧了又瞧,这才发现这女子并非没有身体,而是几乎是透明的。
“水母阴离,可终日泡在水中,绝对是景上奇观。”旁边的黑衣男子道,“大家感兴趣地可以商量,黄金万两起价。”
其中一名富商模样的人开口道:“可她似乎不能语不能说,若是朵可人的解语花还好说一点,连点反应都没有,这么着放在家里倒似有点像水鬼,黄金万两买只水鬼回去,似乎有点不值。”
那名黑衣男人信心满满地来,且花了大价钱进了内厅,可是没想到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不禁有些着急,他连声:“有反应,怎么会没有反应?”
他说着拿过一把匕首,将自己的手指割破,一狠心将手指递到了阴离的嘴边。
阴离纹丝不动的头颅果真开始转动了起来,她伸出丁香舌头温柔地舔了舔那男子指间的鲜血,然后张口将那男子手指含在了嘴里,那男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刹白,本来还饶有兴趣的富商们都心有余悸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昭然也不禁捧着自己的手指头连连摇头。
黑衣男子好不容易将手指从阴离的嘴里抽了出来道:“只要有血,这水母不但能有反应,而且还能化为实体,大家要想享受一下温柔乡都未必不可。”
众人均都沉默,隔了老大一会儿才有个商人开口道:“黄金一百两,我考虑一下。”
“一百两。”黑衣男子白着脸道,“这位爷,你这是要让我亏着本走啊。”
那商人道:“这女子分明是个妖物,跟人实在不靠边,若非爷我胆子大,换个常人,你倒送个一百两黄金都不一定会收她。”
黑衣男子脸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刚要开口,突然有名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名黑衣男子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拱手道:“多谢各位爷赏光,不过阴离已经让傅庄主给收下了。各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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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看完了,昭然刚要转身,那名管家模样的人又走了过来道:“我家庄主请容少爷过去一聚。”
他心里正想着找傅恒,傅恒已经找到门上来了,昭然心想倒是挺巧。
那名管家挑灯将昭然迎进了内院,然后转过身来道:“麻烦两位侍从先在外厅等候一会儿,我家庄主想单独跟容少爷聊聊。”
“少爷?”阿宁轻声道。
昭然转头道:“傅先生乃京中名人,不会为难我的。”
他说着便整了一下披风朝着里头走去,刚走了没多久,便见傅恒站在门外等他,还是多日前的装束,只是天色晚了,将一袭青衣染成了墨青色。
傅恒伸手笑道:“容少爷请进。”
昭然进了屋,只觉得房中温暖,且热而不燥,四周不见有碳火盆,想是脚下有地龙的缘故。
傅恒笑道:“若是觉得冷热,容少爷可与我说。”
昭然笑着解了外面的裘衣道:“温暖如春,比我自己的屋子还舒服。”
“姜府在城中,又是住在专住清贵的思城坊,不比我这荒郊野外,屋子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傅恒笑着拿起茶壶给昭然倒了杯茶。
昭然笑道:“傅庄主请我过来单是喝茶么?”
傅恒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我以前有个师傅跟我说,人在开口讲话之前,要先喝两口茶,因为这样胸中的浊气便会被茶中的清气所洗涤,所以我现在有天大的事,也都习惯了喝了茶再说。”
昭然转着手中的杯子笑道:“可是我这人好奇,不知道答案,便什么也吃不进去。”
傅恒也不勉强,端起杯子浅浅抿了口茶才叹了口气:“容少爷如此聪明之人,我也不瞒你。敛芳的消息是我买下的。”
“傅庄主与敛芳有故?”
“无故?”
“有旧?”
“无旧。”
昭然笑道:“那就是别有用心。”
傅恒笑了:“你说我别有用心也好,别有所图也好,都准确。”
“不知道傅庄主收了敛芳这个酷爱冒充假佛的小人打算何用?”
“冒充假佛的小人不可怕,可是冒充假佛的妖物还当了国师那就可怕了。”
“国师?”昭然不禁心想那不就是九如的老板吗?
昭然的印象里,国师塔的人除魔降妖,颇有正道的风范,怎么也跟妖物挂不起钩来,他本能地道:“不能吧,我瞧着佛子挺正气的。”
傅恒起身道:“容少爷跟我来。”
昭然只得拿起衣服跟着他出了门,走了一段路之后,傅恒指着一顶朱色的轿子前的四个佝偻着背的男子道:“容少爷方才有见过一位栊槛了吧?”
昭然嗯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四人,没发现他们当中有方才遇上的那位栊槛。
傅恒笑道:“栊槛是指笼子,引申到他们的身上即是抬笼子的人,他们有一桩妙用,容少爷可以坐进轿中,等会儿便知我所言非虚。”
第40章 解语花 11
昭然将信将疑地坐进了朱色轿子,几个偻背的栊槛走过来各占四角,然后起步将轿子给抬了起来。
桥子一上一下起伏着穿过长廊,眨眼间昭然的眼前仿佛满天星开,如同坐到了露天里,而四周布满了此起彼伏,或长或短的烛火。
昭然吃惊地半天合不拢嘴。
“容少爷,你眼中所见正是栊槛所见。”傅恒在他耳边道,“当年太阴将军正是这般让栊槛抬着自凡人中过,百步杀一人,杀得均是邪恶之辈。”
“哦。”昭然心想,这太阴将军倒也挺会省事,他就不怕杀错人?
不过转念一想,太阴将军恐怕未必在乎这些凡人,他主要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震慑宵小。
“容少爷,前面两位是您的侍从。”
昭然转过头去,见左侧方有两根蜡烛,一支光华外泄,极为耀眼,昭然想这应当是阿宁,另一支也很亮但却聚而不散,光茫只照了盈寸之地,昭然一笑想这必定是英宁了,他这人虽可为情赴死,可眼里只有如娘,其他人全然不管不顾,的确很像这根蜡烛。
他转过了头,又听傅恒道:“你的前面是方才那个卖水母阴离的黑衣男子。”
昭然转头瞧去,见是一根黑色的蜡烛,豆点之光,伴随着烛烧散发着一缕黑烟,他不禁开口道:“这人的烛怎么跟别人不同?”
“白烛为阳烛,黑烛为阴烛。这人阳气弱,而阴气盛,实为奸恶之辈,若是桥内如今坐着的是太阴将军,此刻他便会宣令了。”
昭然心里若有所思,傅恒又道:“容少爷,我们现在要出庄了。”
他的话音落完,昭然只见眼前一花,四周的蜡烛化成了数道流光,桥子在一起一伏之间,偻槛像是能跨出很远,昭然转念一想,太阴将军既然坐轿巡视,想必这几个抬轿子的也不会慢吞吞的。
“容少爷你的正前方就是如今国师在京城所住之地——大昌寺。”
昭然抬头向前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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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大昌寺内,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他正捏着佛珠看着下面一身白色法袍的九如由下而上地走来。
“流景,你来了。”
九如微微欠身:“国师,你传唤我来,可有要事?”
继晓温和地道:“也无事,只是觉得我们师徒多日未见了,想找你来聊一聊。”
“国师想聊什么?”
“听说你最近跟姜府那个异人后代走得很近。”
“是。”
“姜氏一族虽是人族,却素来与异人瓜葛不浅。当年据传太阴将军是以半枚诺皋令为聘礼,与姜氏结亲,后来姜氏女惨遭横死,这段姻缘才就此了结。可是姜氏女仍然有历代候嫁太阴将军的传说。”
继晓转过身来道:“姜府此刻便有一名待嫁之女,名叫姜比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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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放眼望去,只见整座大昌寺都好似在燃烧,殿顶上滚着黑色的火焰,如同流淌的污泥,不停地从椽头上一团团的掉落下来。
傅恒悠悠地道:“大昌寺是整座京城最邪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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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继晓仍在道:“这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姜府一直密而不透,可见颇有蹊跷,如今你即与姜府的外少爷有了接触,不妨顺便打听一下。”
九如不答,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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