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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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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谣传周王分封天下的时候,分得不但有各路诸侯,还有异人。真真的野史,爱信不信》
容显从坟里爬出来,自个儿也不知道是谁。
他最大的目标不过是为了混张顶好的皮。

本文为剧情主线,感情慢热,CP已定,昭然(受)X九如(攻),急于看感情的,自己脑补吧XD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性别转换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然,封流景 ┃ 配角:闻之庚,王增,傅惑生,墨足音,丘重耳,裴清尘 

作品简评
大明成化年间,妖眚遍地,宪宗在晓星山上设国师塔以震群魔。昭然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最大的目标不过是为了寻得一张好皮,遇上了国师塔高高在上的佛子,发现世间所言与真实的情况一直在偏差着,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种偏差?一只从坟墓里爬出来可以换皮的老鬼,悬疑,推理,情节曲折跌宕,幽默搞笑,设定新奇,世界观宏大,值得一读。




第1章 
  丙申年冬,大寒。
  不到晌午,淡天便刷了墨,整座都城生似落了尘灰,街头巷尾幽晦难明,只闻得朔风吹过的冷籁声响,叫人背脊上生出寒峭之意。
  晓星山上的国师塔钟声在“当当当”的敲响着,盘旋在整座寂寥的城上。
  ----
  世上无人比他更凄切,他借着雨水,从耸动的泥土里爬了出来,赤身裸体,寸丝无缕,身子还烂了半截。
  “不该如此……”他蹲坐在倒塌的墓碑旁,苦苦回忆着,虽然记忆有些紊乱,但他不该毫无准备。
  绕着自己的坟走了半圈,他终于发现了一个盗洞,他的肌肉已经不允许脸上变色,只好心里骂了声娘,打开浸满了腐水的棺材,摸了数遍,总算捞上来一卷竹简,麻绳已经彻底腐烂掉了,剩下的竹片隐约可以看出昭然二字。
  这两字出自汉书,明暗之效;葬之吉凶;昭然可见矣。
  他神色有些古怪,觉得自己无论葬哪都是大凶吧,又苦苦思索了一番,心想自己前身莫非是个专伺风水星相的修道的高人。
  可惜他把棺材板都拆了个遍,也没能拆出个法器来。
  看来是叫人偷了去,昭然心里暗自遗憾。
  他无奈只得捡旁边一座新坟头刨了,就算不为了让人瞧见他腐败见骨的身体,也不能裸体示人。
  新坟里葬得是个老者,约莫七十岁上下。人到七十古来稀,搁在平民家里却不多见,因此家中就当喜葬了,借了点钱弄了身绸缎布蓝绸子寿衣给老爷子穿,现在便宜昭然了,他刚将袍子穿好,突然只听“吧嗒”一声,一物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昭然低头捡起来,竟然是自己半截子腐骨,他不禁烦恼,瞧这光景,就算没碰上野狗,他跑出坟场也非散了架不可。
  他低头将腐骨接回去,本心也就是试试,没曾想真接上了。
  可是等他回头,却见老头棺材里白烟滚滚,发出滋滋声响,吓得他差点一屁股摔地上,彻底散了架。
  白烟很快就消散了,昭然大着胆子往棺材里一瞧,棺材板上的老爷子就只剩下了一张皮。
  昭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老爷子的那张皮上还掉着一块黑漆漆的铁片,他拿了起来,似铁非铁,质地很轻,上面有些许纹路,但似乎只得一半牌令,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他方才并没有见老爷子的棺材里有这件物事,昭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腐烂的肚腹,顿时恍然只怕这半块令就是从自己的肚腹里掉出去,而自己临死前唯独把这半块令缝在肚腹里,看来是件重要的法器了。
  法器来了,昭然精神一振,但一块能溶人血肉,取人皮的铁皮有何用处?
  他伸手在自己的肚子里又掏了掏,却没能再掏出什么好东西来。
  昭然不禁有些气馁,将铁皮翻过来细瞧,突然只见又是一阵轻烟,滋滋响声,他连忙抬手挥去烟雾,却见眼前是一只白爪在挥动着,再低头一瞧,自己的身上血肉尽去,只剩一副白骨架,昭然这下不禁欲哭无泪。
  他看着自己的白骨架,又瞧着棺材里的人皮,突然无师自通,四下瞧了瞧,挟起人皮,猫着脊椎,一路在坟间小跑,寻了条河把自己的骨架先洗干净了,然后把老爷子的人皮套了上去。
  身上无血肉,皮有点塌,穿着身上晃荡作响,生似穿了件不合体的衣衫,但过得片刻,昭然只觉得皮下的骨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整个人像只充了汽的球鼓涨了起来。
  很快他就觉得饿得眼冒金花,看了眼依旧瘦骨嶙峋的四肢,骨肉却不再生长了。
  看来要先寻些吃的!
  昭然套上了寿衣,收好那块半块黑铁令,便沿着外头的小路走出山去。
  ----
  他沿着路走了半天,就走不动了,只得拖着两条老腿慢慢在路上蹭着。
  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昭然连忙转过头去,露出期盼之色,只听身后一阵惊马声,当前人喊道:“妈呀,吓死人了,哪里来的老怪物!”
  几个皂衣官靴的骑士,昭然明白这是官差,连忙伸手道:“官爷,官爷,小民是走道贩子,叫人劫了钱财打晕了丢在坟场,因为身上的衣物都叫贼人扒了去,所以不得已才借了身寿衣。”
  “借了身……寿衣?”当前一名大汉瞧了眼昭然,他略微犹豫了一下。
  昭然当即立断扑倒在地:“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那大汉挥手道:“罢了,罢了,我们还有官务在身,把你带到那边路口的庙里,回头你自己想法摸下山去。”他回头问道,“谁人带他一程。”
  几人脸上都露出难色,谁愿意跟穿着刚从尸首上扒了寿衣的人同骑,那边的大汉还没有等到答复,昭然已经在费力地往他的马上爬。
  大汉无奈,只得将他拉上马,一路急驰很快就到了庙前,旁边有位骑士急声道:“禾蒙大哥,前头似有大人的狗奴。”
  “吁!”几人同时停住了快马,昭然转头一瞧,只见山阶下有一个穿缁衣的瘦个子男人,他弓着腰耸动着鼻子,眼珠骨溜溜地在几人身上转动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昭然的身上,昭然不禁心里一阵紧张。
  禾蒙开口道:“闻大人在上面吗?”
  那瘦个子男人却不理睬他,而是凑过来上下嗅了一遍昭然,然后轻哼了一声:“将死之人。”
  禾蒙脸上略有些不快,昭然却大大地松了口气,转头道:“多谢各位官爷的伸手搭救之恩,老朽就不耽搁大人们的事了。”
  禾蒙略微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着将这老头放到庙里,天亮了自有其他山民路过搭救于他,没想到闻大人的落脚之处就在此地山庙,可如果现在就让这老头走,这深山野岭地碰上条野狼,恐怕老头就变成野兽的宵夜了。
  “不成,你不能走!”那狗奴冷傲地道,“大人在此地办事,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禾蒙大小也是个小旗,可这狗奴却是一派命令的口气,他忍着气道:“也好,这位大爷,你暂且到庙后呆上几个时辰,等天亮了走也好。”
  昭然心里喊着不要啊,但人却无奈地被禾蒙从马上拎了下来。禾蒙心里着急,不耐搀扶他,就一路拎着昭然,像拎小鸡似地沿着山阶进了娘娘庙,他将昭然放下瞧了他一眼心想,到底是个老头,轻得很。
  “庙外是谁?”庙里传出了一声冷声。
  “禾蒙!”
  “张强!”
  “苏子健!”
  “左甲!”
  “参见闻大人!”
  庙里那个冷声接着问道:“你们来了五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禾蒙瞧了一眼昭然,躬身道:“回大人,是我们在路上搭救的一个被劫道的老者。”
  “被劫道的老者……”庙里人冷哼。
  “晃荡”一声,庙门大开,一股遒劲的风迎面而来,吹得昭然双股打战,只见庙里坐着位穿大红锦袍的年青人,沈腰潘鬓,形貌昳丽,昭然抬头瞧了不禁在心里赞了声“好皮”。
  他赞完了才警觉不对,连忙低头,闻之庚利目瞥了昭然几眼,才冷然道:“你们倒是有闲情雅致,救个将死之人,要是走漏了国师的大事,也不用再回禀你们的总旗,便在这里与他一起上路吧!”
  禾蒙几人均低头不语。
  ----
  说话间,屋外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趴在年青人的脚下激动地道:“大人,他,他们来了!”
  闻之庚喝斥道:“蠢货,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要是惊走了来人,小心扒了你的狗皮。”
  狗奴谄媚地道:“大人放心,他们离这里约莫还有一里路。”
  “一里路……好。”闻之瘐薄唇微弯轻声道。
  他转头对禾蒙几个道:“你们去庙后躲藏起来,小心掩住气息。”
  禾蒙低头道:“是!”
  昭然连忙低头跟着一起走,只听身后道:“慢着。”
  闻之庚瞧着他道:“你跟我在一起。”
  昭然心里暗暗叫苦,闻之庚又踩了下还趴着的狗奴道:“他们到哪里了?”
  “还有半里地,他们骑得是……”他耸动着鼻子道,“大人,他们骑得是川马。”
  “何以见得是川马?”
  听见闻之庚提问,狗奴骨头都酥了:“回大人,北马平地辽阔,多是放养,因此身上排泄汗渍带着青涩草味,南人养马却多是饲之以干草黍米,尤其川马以糜子为主,身上散发出来土腥味同北马大为不同。”
  昭然不禁听得毛骨耸然。
  “川马,看来他们是打算翻五行山。”闻之庚冷笑,又转头看着昭然问,“他还有多久好活。”
  狗奴瞧着昭然一笑,一张大嘴就差点裂到了耳根:“回大人的话,活不过天明。”
  闻之庚淡淡地道:“罢了,就早点送走吧。”
  他说着手起掌落,一掌劈在了昭然的脖子上。
  昭然心里气得想骂娘,早瞅着这阴柔的男子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
  他心里骂归骂,却不得不老实得依掌而倒,狗奴将他塞到了院中的桥子里,恨恨地道:“你这老不死的死了还能坐大人的轿子,真不知道几时修来的福份。”
  昭然不禁有些哑然,他都死了何来的福份,老不死要不死才能有福啊。
  ----
  隔了会儿,只听得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开口道:“里面有人。”
  外面似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不妨,里面只有二人,一名是血气方刚,似年青男子,一名血气衰竭,应是名垂危的老者。大约是将死还乡之人。”
  昭然心中不禁苦笑,这女子明面上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关键之处却离题万里,他都不晓得自己是谁,哪处去还乡,更何况这屋子里的人可不是他的孝子,而是头等着食人的野兽。
  屋外传来咳嗽之声,有人急道:“只怕今夜要下大雪,还是先让大人进屋休息吧。”
  “千万别进来!”昭然心里碎碎念道,但事于愿违,庙门还是被打开了。


第2章 
  昭然轻微挑起桥帘,只见进来四个人,前面站得是名女子,她的声音动听,如出谷黄茑,容貌却不敢恭维,额头上长着个大肉瘤。
  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年青人,当中搀扶着一名穿淡青色常服的男子,他脸色苍白,但相貌端雅,有一种翩然文士之风。
  女子开口道:“我等是错过了宿头的路人,想在娘娘庙借宿一晚,打搅了。”
  庙里无人应答,昭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女子身后的年青人道:“如娘何必多事,娘娘庙又不是他家开的,我们只管进去就是了。”
  “是吗?”庙里闻之庚的声音响起,他淡然笑道,“我开口相邀,你敢进来吗?”
  “你是谁?”年青人双手松开了文士,手按到了剑柄上。
  如娘也面色大变,退后了几步低声道:“此人血脉强劲,是个高手。”
  她的话一说完,只听里面的庙门就开了,闻之庚走了出来,冷晒道:“毫无用处的废话。”
  “他血脉刚劲,血气却内敛阴绵不绝!他……是锦衣卫美人屠闻之庚。”如娘转头眼带愧疚地看了一眼文士,显是为了方才自己判断失误而心生内疚 。
  轿中的昭然心想闻之庚这绰号,即然前头两个字万分准确,只怕这后面那个字也错不了,不由心里暗暗叫糟。
  文士宽慰如娘道:“不妨,高手血气收放自如,何况是锦衣卫有数的高手闻百户,偶有判错也是自然。”
  闻之庚上下瞧了眼如娘道:“看来你倒也不是全然废物,如果现在归降于我,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文士身边的年青人怒道:“谁会归降你这种人间屠夫,阴险小人!”
  那文士按住了年青人的手:“我姜兰意奉朝庭之命去南京出任钦天监正一职,怀中有圣旨,闻大人为天子近卫,岂会为难于我等。”
  闻之庚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说得是啊……”
  昭然听见闻之庚的那阴绵如蛇的冷笑声便知道要糟,果然只听风啸声入耳,数点鲜血便喷洒在了轿帘上,饶是昭然刚从坟里爬出来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弟弟!”另一个年青人声嘶竭力地喊道。
  昭然暗自摇头,即然知道这闻之庚是人间屠夫,又是阴险小人,怎么不防备点他偷袭呢?
  那年青人想要冲上去,如娘她神色紧张地道:“别动!他们还有埋伏!”
  闻之庚看着手中如游蛇般的长鞭冷笑道:“若非如此,我岂会与你等废话。”
  姜兰意看着地上气绝身亡的护卫面带悲怆地道:“我乃朝庭命官,你何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此毒手?”
  “国师分明已经算出天下妖眚尽出的缘故,但你竟然还敢胡言乱语,混淆天听,必定是勾结了异端!我奉国师之命,先斩后奏!”
  姜兰意面带悲愤:“国师所言,白虎星盛,冲击帝座,天下妖眚尽出。太子庚寅年生,肖虎,这分明是图有私意,意在不利东宫。”
  闻之庚面无表情:“那便如何?既东宫是祸源,那也要正本清源。”
  姜兰意挺直了胸膛:“时值腊月,白虎星宿毕乌星盛,只召示雨季将来,原本是常情,何能做为妖眚出没的依凭。我姜兰意身为钦天监正,观星象推虚无,但身为大丈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浩然正气,岂可立于虚无!!”
  昭然在轿中差点抚掌叫好,很是觉得我辈除魔卫道正当如是。
  “那便去死吧!”闻之庚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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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木板门破,外头几人窜了进来,昭然偷偷掀开轿帘一角,见是禾蒙几人,却不见狗奴,想来狗奴也没有旁的本事,因此躲远了没过来。
  他不敢多看,放下轿帘,外头一场激战,连带着轿子也跟着左摇右晃,昭然坐在其中仿若身在飘摇小舟之中,最后“轰然”一声,轿子就翻了。
  紧接着有十数根豪毛细银针“扑扑”射入轿中,饶是昭然左躲右闪,脚板仍然挨了数下,疼得他龇牙,只听外面闻之庚也咬牙道:“没想到你们手头藏了这等暗器,小瞧你了。”
  昭然忍着疼爬起来微微再次掀开轿帘,只见外头禾蒙他们已经躺了一地,不禁心中黯然,他对禾蒙几人的印象的还是挺不错,如今见他们身死道消,心头还是有些怅然。
  如娘黄茑出谷般的嗓音响起:“闻大人,若是你即刻闭关,我这牛毛针上啐的毒可难不倒大人,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闻之庚似乎迟疑了一下:“如此……”
  昭然躲在轿后心道“小心”,闻之庚手中的长鞭已经射向了另一名年青的护卫,左手却持刃朝着姜兰意刺去,眼瞅着姜兰意命在旦夕,昭然急得挠头,心想这几人怎么学不乖呢?
  瞬间,如娘挡到了姜兰意跟前,三人呈犄角之势僵持了下来。
  只是如娘跟那年青护卫合力也明显不是闻之庚的对手,年青护卫面红耳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如娘却是面色苍白,唇若淡金,闻之庚则身体、肩臂处不停地有银针被挤出,看来若非他要分心排出毒针,只怕如娘跟那年青护卫早就命丧黄昏。
  昭然从倒翻的轿中悄悄爬出,那边如娘闷哼一声,闻之庚手中的短刃就朝着她的肚腹刺了进去,昭然大惊之下胡乱摸了一样东西敲在了闻之庚的脑袋上,等敲上去了才发现手里拿的是那半块轻飘飘毫无份量的令牌,他不禁欲哭无泪。
  闻之庚的眸子已经转了过来,低沉地道:“是你……”
  昭然本能地大声回道:“不是我!”
  闻之庚瞧着要暴起,昭然慌不迭地后退,但倾刻间闻之庚却又摔倒在地,一头乌丝以肉眼的速度褪成了白发,只把昭然瞧得目瞪口呆。
  那边的姜兰意已经在青年与如娘的搀扶下退到了门口,如娘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喊道:“侠士,快走!”
  昭然听了那句话,哪里还敢停留,撒腿跟着姜兰意他们一起仓皇奔出了娘娘庙,下得台阶又想闻之庚不知道死了没有,踌躇了一番到底不敢回头去拿他的皮,心里只道这等招恨的皮还是不要罢了。
  ----
  几人奔到山下,年青护卫看着地上已经死的向导还有马脸色难看地道:“他们把马弄死了。”
  “这必定是那狗奴所为。”昭然道。
  年青人蹲身将姜兰意背起,回首瞧了一眼如娘,略微犹豫了一番。
  如娘给姜兰意行了一礼,姜兰意连忙道:“如娘为何要行此大礼。”
  “如娘有一难以启齿之事想恳求大人同意。”
  “你我份如兄妹,有什么事直说罢了,何需行礼。”
  “如娘……只怕是不能跟着大人去南京了。”
  姜兰意像似略微吃惊了一下:“如娘何出此言。”
  如娘面带红晕地道:“如娘最近找到了一个心仪之人……”
  姜兰意沉吟了一番:“即是如此,那你便留于此地,安定好之后,记得给我来信。”
  如娘柔声道:“是。”
  年青护卫将姜兰意背上,姜兰意扭回头瞧了一眼如娘,眼中似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转过了头,两人如同旋风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如娘瞧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一口鲜血都吐出来,昭然叹了口气,如娘喘着气道:“方才多谢侠士相助,不知道有否如娘答谢之处。”
  昭然歪头想了想:“你身上有金银没有?”
  如娘嫣然一笑,她额头上虽然长了个瘤子,但此刻一笑,却让人瞧着舒适:“我们远途跋涉,金银是没带多少的。”
  昭然略有些失望,如娘从袋中抽出一只锦囊递于他道:“但带了些这个,还望侠士不嫌弃。”
  昭然接过锦囊,打开来看见里面有三颗拇指般大小的珍珠,不禁眼前一亮。
  如娘咳嗽道:“我家主人是钦天监正,富贵之家百金请他批命也未必能得一批,若是侠士愿意护送他去南京,他必定能有重谢。”
  昭然眼望着她,把头摇得似拨浪鼓,心想他明知你身负重伤,却弃你如敝履,你死到临头还要替他谋划。
  如娘眼露失望之色,像似知道昭然心中所想,扶着山石缓缓坐下,身上的锦袍散开,露出插在肚腹上的匕首,望着姜兰意远去的方向眼中带着柔意道:“我自幼长得丑,总是叫人嫌弃,遇到了主人方得他收留……”
  她说着语声渐微,隔了片刻又似强自睁开了双眼:“侠士得罪了闻之庚,还需暂避一时,他有狗奴,擅长追踪,最好是能翻过山出顺天府,要出五行山,官道不能走,若想走野路,侠士可以去附近的三囤村雇一个向导……”
  昭然静静地听着,如娘却渐渐没有声音,他仔细看去,她仍然眼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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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雪从山顶飘落,到了谷底就硬如细砂,雪霰子打在山腰上,发出脆响声,“哒哒”地滚了一路。
  昭然将如娘放平,抱着双膝坐在她的身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将手中的半块令牌放在她的额头上,心想回头去坟里再挖挖看有无老太太的人皮,若是没有女子的人皮,那男子的人皮也能先将就一下了。
  只是一阵青烟过后,地上剩下的只有如娘的人皮,骨肉皆无。
  昭然卷起了如娘的人皮,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东西,除了那个已用空的暗器竹管,另外有一个白色的瓷瓶,里面有十数枚药丸子。他闻着药香不禁心头一动,又折回了庙里,里面哑雀无声,他踮着脚进去,然后掏出几枚药刃,死马当活马医,在禾蒙他们每个人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
  他起身扭头见闻之庚躺倒在地,身后一头流云似的银发扑散于地,声息皆无。
  他想起闻之庚欲置他于死地,不禁恶向胆边生,走了过去将闻之庚翻过来,脱下脚上的鞋子,抽着闻之庚的嘴道:“你个不孝子,敢揍你爹爹,我日你个先人板板,你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畜牲来?”
  他也不管语句是否前后合逻辑,一连抽了闻之庚十几个耳光,不由舒泰地挤眼一笑,他弄了张老皮,这一笑脸上犹如打了数百个褶子,唯独露出一口白皙整齐的牙齿。
  昭然心情爽快了,背起边上如娘的人皮,头也不回地出了娘娘庙,奔山下去了。


第3章 
  天边露出了麻灰色,跟水墨勾皴打了个底似的,蒙蒙胧胧,山间的窄道上下了半夜的雪,起伏跌宕的丘壑里像没洒匀的面粉,一抹黑一抹白。
  气候虽然寒冷,但山民谋生艰难,天一放光道上就已经有了人迹。
  昭然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地,远远地见着一名背着一大捆柴禾下山的山民便挥手迎了上去:“这位爷,你听说过三囤村没有?”
  山民饶是胆大,但抬头看见一穿寿衣的老头朝他摇着枯瘦的爪子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丢了柴禾就跑,无奈雪地湿滑,他又吓破了胆没三两下就让昭然给追上了。
  “这位大哥,这三囤村莫非有鬼,为啥我问你一声,你便吓得要跑?”
  山民被昭然的爪子搭在肩上,吓得出气多进气少,心想鬼可不是你大爷吗?
  “大爷要问容家庄?”山民到底胆量非同常人能比,缓上一缓也能答上话了。
  “容家庄?”昭然不解,眨吧了两下皱皮的眼帘。
  山民缓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三囤村的人都姓容,所以附近的人一般都称他们为容家庄。”
  “对,对,怎么走!”
  山民艰难地看了他一眼,哆嗦着用手指了一条岔道:“大爷沿着这条道走到头就能看见了。”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半生积德,今天竟然要害一庄子的人,不知道阎王那里会给自己记上多大的一笔账,不禁热泪长流。
  昭然却觉得山民有难言之隐,只怕这三囤庄里有不可与人说之事,指不定藏着妖孽,他想到此处开口又问:“那你背这柴禾是要回家吗?”
  山民吓得连忙摇头:“大爷,我这是要去下面的镇上卖,昨晚大雪,柴禾能卖个好价钱。”
  镇上阳气大啊……
  谁知昭然干脆地道:“我同你去了。”
  两人行了一路,昭然问山民称呼,山民老实巴交也不敢不答,但多少留了个心眼,说旁人都称他胡三子,其实会叫他三子的爹娘早埋地里烂成白骨了,与这老鬼怕是也没啥交情。
  昭然有礼貌地道:“胡三哥,这镇大不大?”
  “不敢。”胡三连忙应了声,他跟昭然走了这许久,觉得昭然这老鬼比僵尸灵活些,也不凶神恶煞,心存了点不忍便好心提醒道:“这五行山每隔百里地才有一陉,要从这条陉翻山的人都集中在容安镇,所以镇子不大但很热闹。”
  人多阳气大啊……
  昭然眼睛一亮:“人多那就好啊,我最喜欢人多了!”
  这从山里到镇上听着近,其实隔了二三十里地,两人边聊边走倒也不枯燥,等他们到了镇口已经是辰时,镇前的草市已经开了,热闹无比。
  两人分别在即,胡三犹豫了一番提醒道:“大爷,你不换身衣服进镇?”
  昭然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寿衣呢,如娘的衣服只有外面那件貂毛披风没有沾血,但里头还裹着她的人皮,他想了想利索地把自己的一身寿衣扒了下来递给胡三道:“麻烦胡三哥帮我换件衣衫。”
  胡三硬着头皮接过寿衣,替他找了个换旧衣的摊子把寿衣换了出去,等他拿着棉衣棉裤回来,昭然不禁脱口道:“能换这许多?”
  “这都是您老人家门风好,贤子孝孙,这寿衣可是花了大价钱哪。”胡三赞美了一句。
  昭然将衣服穿好,瞧了一眼胡三略有些歉意地道:“耽搁了胡三哥这许久,你卖完柴在门前稍等等,等我从里头出来,给你路钱。”说完,他就背着包袱愉快地进城了。
  胡三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可不是我不告诉你,镇上就有国师建的镇魔塔,是你非要进城的……”
  ----
  昭然一进镇,就闻到从各式饭馆里飘出来的香气,害得他差点粘在饭馆的门口动不了,好在他也知道自己囊中空空,只得扶墙寻了一会儿,找了个当铺钻了进去。
  容安镇人来客往,不乏奇人异士,朝奉瞧着那拇指大的珍珠,再瞧了一眼昭然的尊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问清了死当活当,立即将银两如数付给了昭然。
  昭然拿了钱便直奔最近,最大的酒楼,进了门拿出一锭银子拍在账房跟前道:“给我一件厢房,捡你家最好的菜上。”
  此刻还没到晌午,酒楼将将开门,哪里有最好的菜,老板只能吩咐先端些卤菜进房,哪知道昭然见了卤猪脚就扑了上去一手一个抓住就啃,老板连忙喊人又上了一盆子的卤猪蹄,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门,老板算了算账,一盆子卤猪脚可费不了一锭银子,连忙唤着厨房多准备些有赚头的贵菜,因此隔不多会儿,外头的小二便眉开眼笑地端着一盘清蒸鱼走进了包房。
  “又上了什么好吃的?”昭然啃了一盆的猪蹄,正心满意足地倒在椅子上拍了拍肚子。
  小二看着昭然脱口道:“大爷呢?”
  “什么大爷?”
  小二连忙客气地又问了一遍:“老爷您的爹呢?”
  “你问谁爹哪?”昭然有些不高兴,他自个儿还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呢,哪里还能知道爹在哪里?
  小二有些急了:“这位老爷,方才可是您爹给了一锭银子让我们置办最贵的菜,这他要走了,我们这菜已经做了,您还认不认账啊?”
  昭然突然省悟了什么,道:“怎么不认账,放下,放下,他方才有急事出去了!你……给我拿盆水进来,我要洗洗手。”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将蒸鱼放下:“这位老爷,这可是我们容安镇最出名的菜,叫佛子鱼。”
  “佛子鱼?莫非有什么典故?”
  小二见客人果然感兴趣,不禁兴奋地道:“这鱼原本生于寒潭,冬天长春日亡,当年佛子路过容安镇遇上了这种鱼,叹息说,这鱼是怜悯世人冬日饥寒,因此才投身于冬天。布施肉身等予众生,实为布施最上乘,因此佛祖才肉身饲虎,即然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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