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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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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手也不住的抓住他的领口:“为什么?”
  他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为什么明知如今的情况如此危险,却还是要苦苦支撑,不愿离开?
  明明凭他的修为,若想离开,那一定是有办法的。
  江殊殷何尝不知他的疑惑,只是坚定的用身躯为他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顿了许久才道:“倘若我走开,那你就要独自面对这些危险。”
  九黎说,江公子,你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不论你怎样拼命的去补救,都无法改变事实。
  江殊殷深深的记得他的话。
  可就是因为记得,刻骨铭心的不敢忘记,才更舍不得让他再承受一次!
  哪怕知道不能改变,但不论如何,也要拼尽全力的去挽救!
  至少,自己尽力了。
  耳边蓦然传出一声哽咽,江殊殷心头犹如撕裂般痛,喉结轻轻动一动,说出的话,却沙哑低沉。
  犹如劝导一般:“哭出来吧,我不看。”
  他的声音,嘶哑的好似烈烈空寂的风声,可偏偏带有叫人崩溃的怜惜。疯狂的瓦解着沈清书的孤傲坚强,最终剥开他的层层伪装,让他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展现在江殊殷的面前。
  “师父不要怕,”疼惜的在他上方悄悄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殊殷永远都是你避难的港湾。所以在他面前,你就尽情的任性|吧。”
  此语一出,白暂小巧的手不再蒙着他的双眼,变为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裳。
  而那个尚是少年的沈清书,终于抛去坚强骄傲,缩在他的臂膀下放声大哭。
  江殊殷果然是遵守承诺的,轻轻闭着眼睛,没有去看他失控大哭的模样。
  第一次,见他抛去温柔和煦,卷缩在自己怀中。
  第一次,毫无隐瞒的见到最真实的他。
  第一次,学会承担他的痛苦,再不似当初的那般,只知为他带去无尽的烦恼。
  江殊殷方才说,他是沈清书躲避灾难的港湾,可同时,沈清书亦是他的港湾。
  从前只知师父强大恬静,可如今来到这幻境之中,江殊殷算是真真正正的重新认识他。
  这一次,不论如何,江殊殷再不会任性,叫他难受了。
  耳畔的哭声渐渐变小,一只冰冷的手掌再次蒙上他的眼睛。紧接着江殊殷便感到他的另一只手扶上自己的胸口,微微直起上身——一个轻轻的吻,带着淡淡的咸味,落在他的唇上。
  江殊殷的一颗心顿时狂跳不止,像是要跃出胸膛,撞击得叫他的胸腔都微微发疼。
  不等他找回主动权,沈清书便强硬的撬开他的唇,主动与他追逐纠缠。
  “书书!书书!”外面传出一个焦急的叫喊,然而石缝之中,沈清书却强硬的吻住江殊殷,不愿与他分开。
  外面的阿黎嘉着急的几近哭出,他似乎在问外面的弟子:“你们谁看到书书了?”
  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众弟子虽不喜欢他,却还是有人迟疑道:“清书似乎,刚刚被埋在山石底下了。”
  阿黎嘉的声音顿时带了哭腔,满处的寻找道:“书书你在哪?回答一声啊!”
  听着他焦急的声音,众弟子似乎有些看不过去,陆陆续续的帮他寻找着。也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其中的一个弟子停留在他们身旁,又惊又喜的大声道:“这里!这里有人!”
  一群人立即手忙脚乱的冲过来,七脚八手的抬起沈清书身侧的石头。
  也是这时,随着狭小空间里的光束越来越大,沈清书才终于放开他。
  移开手的那一刻,江殊殷睁眼向他看去,只见他长长乌发散在地上,眉间鲜红刺眼的朱砂,像一团火焰般雄雄燃烧着。
  俊俏的面庞之上,若隐若现的泪痕几近看不见,唯有那微红的眼角能看出方才哭过的痕迹。
  他的眼神,又似平日那般风清月朗……但似乎,要比平日里更加坚定骄傲。
  倚着身子凑到江殊殷耳畔,沈清书的声音低沉清晰:“如果你能活着出去,那你再叫我任性也不迟。”
  最后的几块石头也被搬开,有人低头惊喜道:“清书!你没事吧?”
  沈清书对那人笑一笑:“无妨。”
  阿黎嘉似是在后面听到他的声音,硬生生挤开众人,破涕为笑,向他伸出手:“感谢上苍,还好你在的地方石头没塌,留了点空间,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拉住他的手,沈清书的视线投向那个用身躯为自己撑住巨石的男人,轻轻答复道:“是呀,还好没塌。”
  在他被拉出的那一瞬间,他与江殊殷最后对视一眼。
  江殊殷雪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笑意,依旧用身子支撑着数不清的巨石,用口型对他道:“等我。”
  沈清书水唇一动,答复道:“好。”
  在众人将他拉出的瞬间,那处小小的洞穴,骤然坍塌,惊起无数人的惊叫!
  纵然修为很高,可用血肉之躯苦苦支撑数不清的巨大石块,甚至多处受伤流血,即便是七恶之首,也再难支撑。
  毕竟再如何的枭雄,也终究是人。
  被埋葬在巨石之下的江殊殷,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是坐拥天下的大魔头,穿着描金繁华的黑色衣裳,好似凡间帝王的尊傲龙袍。
  银色的发丝被猎猎的风狂傲吹起,金色华美的额饰轻轻在额前晃动,斜斜坐于西极的主位之上。
  主位之下,百万恶人单膝跪地,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西极恶人,战战必胜!”
  在他们霸气磅礴的呼声中,却有一道清澈明朗的琴声悠悠传来。
  似是荡起波澜的清风水滴,凄美的更似阳春三月徐徐而下的漫天桃花。
  坐在主位上的江殊殷竖耳倾听,轻轻皱起俊逸的眉,却不料周围景象蓦然一变!等他回神之际,已身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之中。
  寻觅在无边的桃林之中,满处是粉红凄促的花朵。
  这一朵,那一簇。
  看得江殊殷晕头转向,想不通自己身在何处。
  桃林内,处处是淡淡白雾,而在白雾中,一首凄惨悲凉的曲子将这里衬托的愈发幻美。
  恍如梦境。
  微凉的清风,吹过他的黑色衣角,荡起清脆的风铃声。江殊殷满世界的看一圈,吓得连连后退!
  这里,这里他来过!
  这里便是他魂牵梦绕四百多年的坠云山!
  师父!师父!!
  发疯的朝着白雾身处奔去,果然在桃树之下看见一个盘坐奏琴的白衣之人——“师父……”呆呆的靠近他,江殊殷犹如不受控制般的轻轻的唤道。
  沈清书面容俊俏,恍如九天上的谪仙,清贵无瑕。
  他静静的背对着江殊殷,乌黑柔顺的黑发犹如上好的绸缎,纤长及地,一双白暂纤细的手在琴弦上幽幽拨动,古琴便发出一手凄厉悲惨的乐曲。
  带着浓浓思念,深深的哀伤。
  看着他的背影,江殊殷心间恍若有人握着一把刀,狠狠扎入他的心头!
  痛得使他难以呼吸,酸得渗入他的骨髓。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坚持着一点点朝他走去,颤着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背影:“师父……”
  轻轻的一声呼喊,让奏琴的沈清书手指一颤!
  而后欢喜的回过头,眼里一如往昔的如浴春风,更似一轮幽幽的明月,恬静且安和。
  他水唇轻轻开启,一贯清冷儒雅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着隐隐的激动,像是噩梦初醒一般:“殊殷你回来了?!”
  ——又是…这个梦……


第109章 澄净之心(一)
  在幻境中的这一觉; 江殊殷觉得自己睡的很长很长。
  等到快要醒来的时候,耳边总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殊殷。”“殊殷。”一声又一声; 像是一阵又一阵的长叹,清脆的似是梦中的风铃,正迎风摆动。
  又似和煦温暖的春风; 让即将要醒的江殊殷联想到春日洋洋洒洒的桃花,温暖得叫他忍不住睁开眼睛。
  睁眼之时; 时光已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的沈清书已是褪去了昔年的青涩,穿着一袭雪白皎洁的衣裳; 淡漠的似是夜空中高高悬挂的明月。
  睁眼与他相视着,两人都不曾说话。就仿佛隔了多年不见的之交好友; 一眼; 便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许许多多的东西。
  江殊殷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四周朴素典雅的陈设,淡淡一笑:“看来我这一觉睡得颇长。对了; 这是哪?”
  沈清书一双眼睛悄静地看着他:“我房间。”
  我房间……
  江殊殷唇角轻轻勾起,眼里闪过坏坏的神色。伸出手,用两根指头微微捏住他的下颌; 轻轻挑起; 才邪魅道:“这么说;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 我们都在同床共枕?”
  沈清书下颌被他抬起,神色却波澜不兴。一双犹如琉璃水滴般清明透彻的眼睛默默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江殊殷故意靠的很近,姿态暧昧:“师父我就说; 你果然是在乎我的。”
  轻轻撇开脸,沈清书声音淡淡的:“少贫嘴。”
  江殊殷放开他,看着他清俊如画的侧颜,痴痴笑起来:“你若不在乎我,又怎会救我?又怎会……在我昏迷时,一声又一声的唤我‘殊殷’?”
  此时的沈清书已有了名士之风,气韵与性格虽比不得后来和煦温柔,却也大致相似。也是这几近一半的相似,叫江殊殷不禁怀念起和他撒娇的日子,便忍不住放软语气道:“师父。”
  沈清书回眸向他看过来。
  江殊殷看着他的双眸,又唤一声:“师父。”
  沈清书终于答复:“什么。”
  江殊殷道:“别那么冷淡,让我像是看到沈子珺一样,怪不舒服的。”略略一顿,见他的目光仍旧是清清冷冷的,他又道:“后来的你,明明很温柔,特别是对我来说。怎么现在见到我,不冷不热的,明明我们同床共枕已经那么久了。”
  沈清书没理他,闭目道:“我要修炼去了。”
  飞快准备好与他一起出门,江殊殷侧目道:“师父,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与我一同回家?”
  他说这话之时,明显感受到沈清书身形一顿。江殊殷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料他一顿过后,竟抬脚便走,一字未说。
  此时的江殊殷不知他这样是为何,直到过了许久许久,直到江殊殷亲眼看到沈清书,是如何持剑杀去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
  直到那时,江殊殷才知道——沈清书为何迟迟不愿离开,宁愿沉沦于一个虚假的幻境之内。
  原来一切,归根结底不外乎一个“情”字。
  而沈清书很不幸,正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杀去阿黎嘉,杀去人人痛恨的白梅老鬼,于他而言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因而,才更加珍惜,能与亲友师门,和平相处的日子。
  阿黎嘉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可惜,也仅仅是心灵手巧而已。许是他始终不是中原人,也许是他们苗疆之中,从未有过修为高强之人。便导致他的修为在少年时代,便终于停滞不前。
  与他相比,柳溪婉门下的其他三人,修为则算是与日俱增,不久赶超同龄人,成为拔尖的佼佼者。其中,小小的沈清书则算是三人中,前进的最快,最稳的。
  而现在,师兄弟四人中,除了阿黎嘉之外的其他三人,已成了修真界中鼎鼎大名的仙首,受无数人的尊敬。
  每每提到他们,修真界诸人,总是带着敬畏尊崇的。可一旦提到阿黎嘉,敬畏和尊敬便不见了,剩下的唯有鄙夷与唾弃:“这个阿黎嘉,身为苗疆之人,就不该进入我们中原!呵,当初柳仙子更不该救他,不然身为浅阳尊和九阳尊的师兄弟,简直是给他们丢脸的!”
  “就是呀,他这样的人,就算有仙人相助,也绝对成不了仙首,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算了!”
  如此狠话,堪称狠毒。
  进入人耳之时,只觉字字诛心。
  不远处的沈清书同阿黎嘉将这些话尽数听入耳中,沈清书不免秀眉一横,蓦地一改昔日的淡漠,抬足便要走上去与他们理论。
  却被阿黎嘉一把拉住,柔声劝阻道:“书书你不必管这些,我修为不高我心中自然有数。”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精致艳丽,叫江殊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友谢黎昕。
  阿黎嘉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悲伤,好似早已习惯这些闲言碎语:“他们讨厌我偏低我,其实很大一方面,并非是我修为不高的原因。师父修为也不高,可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说过她。他们说我,不过因为我是苗疆之人罢了。”
  拉住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他又道:“反之,就算我修为同你们一样高,也会有其他的闲言碎语,因而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们啊,今后可一定要勤修苦练,这样才能保护我和师父啦!”
  听着他这样开朗的话,江殊殷微微垂下眼睑:这样的性格,与昔年的谢黎昕相比,有何不一样?
  难怪,难怪继白梅老鬼之后,何欢铃会选择谢黎昕……
  ——同样因为一人,保持住澄净之心。
  ——同样因为一人,手掌邪铃,成为世人又恨又怕的恶魔。
  人说:何欢一响,百鬼夜行。
  从前江殊殷一直想不通,四脉祖师白梅老鬼,为何会给这样的邪铃取这样的一个名字。
  直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何欢何欢,这天下又有何欢愉之事?
  对于阿黎嘉的想法,沈清书却不这样认为,他说:“这世上欺软怕硬的人不少,你一次次的迁就他们,只会叫他们得寸进尺!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便给他们一个教训!”
  说罢,他便眉宇一竖,主动牵起阿黎嘉的手,强行拽着他去到那群人的面前。
  见到他,方才说话的人,心中皆是一颤。畏惧的弯腰赔笑,指望他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话。
  然而这的确是叫这些人失望了:“方才诸位说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他是我师兄,即便是苗疆之人,可那又如何?你们说我师父就不该救他,你们说他该死,这样的话,可敢当着他的面,可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
  听着他这样的话,看着这样子的他,江殊殷惊呆了。
  从前只知师父性情和煦,有错必罚,绝不包庇。却不知,他竟然这样护短!
  瞧着他眉心处的嫣红朱砂,那如血的颜色,似乎也因此时的怒火,透出一股凌冽的萧杀。
  江殊殷忍不住多看几眼,心中则对他的说法无比赞同。
  江殊殷是恶人,深知世上的险恶凉薄。正如沈清书所说的那般,这世上,欺软怕硬的人不少,甚至是很多。这类人,一味的迁就妥协永远都不是解决的办法,唯有从一开始,便比他坏,比他恶。这样子,此类人便再不敢蹬鼻子上脸,一次一次的欺人太甚。
  果然,见沈清书如此强硬生气,那群人相互看看,全全低着脑袋,小声道:“浅阳尊恕罪,我等再不会说这类话了。”
  听他们这样说,沈清书也不再为难他们,只颔首点头道:“那便算了,不过,你们得向我师兄道歉。”
  阿黎嘉一愣,似乎没想过他会这样说,不由慌了起来,连连摇手道:“诶,不不……”
  当他的视线,看到沈清书明亮温怒的双眸时,不由尴尬的愣住,那句“不用了”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那群人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主,见他这样,趁着沈清书与阿黎嘉不注意,悄悄的相视一笑。待他们回头之时,便装模作样的低头站好,严肃朝阿黎嘉行礼道:“对不起。”
  阿黎嘉无所谓的笑笑,摇摇手道:“没事的,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走吧。”
  他这话说完,那群人又弯了弯腰,才慢慢退下。
  可惜,他们这样的动作,能逃过沈清书和阿黎嘉的眼睛,却无法瞒过江殊殷。
  看着这一幕幕,江殊殷心中滑过一抹厌恶和冷嘲,另一边,却也忍不住叹道:我这个师叔还真是纯善。假若是我,就算不让他们血溅三尺,也断断不会就这样算了!
  只能说,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他们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因而江殊殷永远也无法代替阿黎嘉,亦或是左右谁的思想,去惩罚,或是让他改变想法。
  毕竟,这终究是属于他们的人生,而并非是江殊殷的。


第110章 澄净之心(二)
  沈清书四人关系非常之好; 时常相伴远行。
  至于对待柳溪婉,他们四人与她的关系; 在江殊殷看来就好似花与使者。
  柳溪婉就像是一株盛放的水仙,虽没有妖娆惊艳的容貌,也没有惊骇世俗的能力。唯一有的; 就是一颗善良纯洁的心,以及四个不同别人的徒弟。
  在所有的一切事物中; 她虽什么也没有做,可很多事却都因她而起; 也因她而灭。
  在整件事中,她所见到的; 所经历的; 都是最美好的时候,剩下痛苦的,都只留给别人。
  至于沈清书四人; 扮演的不过是四位护花使者。
  花在,人在。
  花亡,人……便也亡了。
  江殊殷曾亲眼见过; 阿黎嘉对柳溪婉的执念。在他的世界中; 柳溪婉就是他的天; 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信仰。
  少时的救命之恩; 给他和弟弟一个容身之所。成年后,即便他修为停滞不前,不似沈清书三人那般名扬万里; 可对他的好,却依旧是一如往昔,不曾改变。
  阿黎嘉是个心思细腻,极为敏感的人,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卑。外界的流言蜚语看似对他毫无伤害,可实际那些人的每一句话,他都将它们听入心中。不伤心,仅仅只是他不说而已。
  毕擎苍为人大大咧咧,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花惜言、沈清书虽能知道些什么,可终究也不知该如何开导。
  也只有身为师父的柳溪婉,也只有身为女子的她,能够抚平他心中的自卑哀伤。
  她说:“黎嘉,你不要妄自菲薄。上苍一直都是公平的,它没能给你过人的天资,可你怎知这大千世界中,没有你能够驾驭的奇能异术呢?”静静坐在他身边,用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柳溪婉开玩笑道:“也许,你只是现在还没找到罢了,说不定等找到的那一天,就会一飞冲天,叫世人以你为拜也说不定呀。”
  此话说出来,阿黎嘉与她都一起笑起来。只是柳溪婉不知道的是,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在百年后的一天,成了事实。
  江殊殷曾说:信仰这种东西,若是一旦崩塌或是消失不见,那必定会叫以它而活的人,生不如死。
  阿黎嘉的情况,就似江殊殷与沈清书。假若此时,沈清书走了,那江殊殷必定会疯的。
  故此,江殊殷突然就理解他了。
  柳溪婉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唱歌给他们听。她的歌声温婉静雅,细细听去,却能在这歌声中,感受到一股独有的坚定执拗。就如她本身一般,纵然善良温和,可一旦决定的事,不论是对是错,哪怕与世为敌,也绝不轻易妥协,做出改变。
  江殊殷最记得她唱的一首歌,歌中有这么一段:“本是澄净心,桃柳枝上鸟纷纷。谁知尘世几污浊,回首之际,已是满目疮痍心不在。还记昔年好光景,满园桃花相映红。”
  此歌长不过百年人生,短不过眨眼一瞬。仅凭百余字,仅凭一支曲,竟恰到好处唱出许多人的一生。
  这首歌,有个简约易懂的名字,叫做——《为恶》
  江殊殷少时,沈清书曾为他和沈子珺唱过此歌,当年,江殊殷和沈子珺都曾问过他,此歌是谁写谁唱的?
  当年每每他们问道这个,沈清书就会沉默许久,可也始终不曾说出。
  直到如今,江殊殷才终于知道,此歌是由柳溪婉亲手所写,也是由她亲口所唱。
  说来,江殊殷进入这幻境之中有些日子了,虽离五个月时间尚远,但他还是有些着急起来。
  沈清书似是许久未见自己曾经的师门,如今见到了,便怎样都舍不得走了。对此,江殊殷也希望他能多看看他们,可又怕他越看,沉沦的便越来越深。
  无奈之下,他只好时时刻刻缠着他,欲想将他拐回家。
  “师父,随我回去吧。”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沈清书默默将他推到一边,闭眼道:“回哪里去?”
  江殊殷被他推开,又不厌其烦的重新往前凑:“还能去哪?自然是与我回西极啊!”
  “西极?”
  某人点点头,睁眼道:“是啊,那里是我的地盘。你从前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起回西极,再不与我分开。”
  “是吗?”沈清书放下杯子,清秀的眉微微皱起,对他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毕竟他始终相信,不论自己今后变化有多大,对“再不与我分开”这类话,应该断断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说出的。
  江殊殷能听出他的疑惑,却没有给出解答,只是点头如捣蒜的道:“那可不,你说这话时,很深情呢,都差点把我感动哭了。”
  沈清书淡淡看向他,目光清冷如水:“江公子,请你不要开这类玩笑。”
  很好很好,对他的称呼都成了疏远的“江公子”!
  江殊殷顿时觉得,真的很有必要,狠狠教训他一下。
  皮笑肉不笑扬起喜滋滋的笑容,江殊殷笑的几乎勉强:“今儿天气酷热难耐,师父不打算去泡个澡,以解暑热吗?”
  沈清书眉宇一挑,淡然道:“不必。”
  江殊殷露齿一笑,笑容俊朗邪魅:“这怎么可以,师父尽管来吧,弟子会帮你打点一切的。”说到“切”字,他突然发难,一手抱腰,一手抄他的膝弯!
  感到自己被他抱起来,沈清书身子一顿,全然没反应过来,而那个邪魅的英俊男子,则将他锁入怀中,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邪邪道:“师父,弟子这就带你沐浴更衣,无需紧张。”
  他声音本就低沉悦耳,如今故意压下,愈显得邪魅诱人。而随着他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若是隔远一看,只会觉得浑然一体。
  沈清书几乎是立即离开他的钳制,所幸江殊殷也没有多做防备,便叫他很轻松的从他怀中逃离。
  看着他俊逸脸上的戏谑,沈清书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人是故意的。
  “恶劣。”羞愤的评价一句,眼前这个黑色衣裳的俊逸男子,却乐开了花,他大笑几句后,乐道:“师父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叫人感到欲罢不能。”
  见他只是报以一个冷漠的眼神,江殊殷继续道:“老实说,我倒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沈清书看他一眼,重新坐下,闭眼道:“说。”
  后者轻轻凑上来,眨着眼暧昧道:“那日我被巨石埋下,你看到的瞬间,有没有感到很难过?”
  沈清书藏在雪白衣袖中的指尖,轻轻一弯。却还是撇头道:“不曾。”
  江殊殷脸上的笑容猛然放大:“我懂了。”
  “什么?”沈清书慢慢向他看过来,只见那俊逸男子目光坚定不移,像是瞬间决定了什么一样。
  他的双眼,漆黑闪亮,像是黑夜中璀璨刺目的星星,又似里面,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烈火。这样的他,不禁叫沈清书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屏住气息,呆呆的看着他。
  江殊殷本就是一个很有魄力的男人,通常这类男人都是极具魅力,堪称情场杀手。江殊殷曾经没有开发这一能力,不是他不会,而是因为他对他的理解还不够,同时也还没真正确定下来。
  而现在不同了,他时常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默念道:师父,是我的。不管如何,不管还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这一次都绝不会再放手了。
  不幸的是,此时的沈清书还没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哪里能经得起江殊殷这只老狐狸的诱惑?
  “我懂了。”再次小声重复一遍,江殊殷紧紧看着他的眼睛,一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臂,语气仿佛质问一般:“这个幻境之中,只有你能看到我,因而我被埋在巨石之下,便只有你会来救我。”
  被他握住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到一般,散发着叫人不敢忽视的温度。
  沈清书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想要挣开他的手,却不料他拉的如此之紧:“你想说明什么?”
  江殊殷笑意更甚,似是极为得意一般:“你救了我,还将我藏到你的屋内,细心照料。”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好吧。”江殊殷并没有深讨这个问题,只是道:“那么,当日巨石之下的那个吻呢?难道也是感谢我不成?”
  沈清书心间蓦然一震,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铁锤,用力的锤下来,重重砸到他的心尖上,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这样的他,江殊殷抓住他的那只手,捏的更加用力,在他白暂的手臂上,留下几道鲜红的五指印:“如果你想狡辩说,那也只不过是当时太感谢我,感谢到情不能自抑,控制不住你自己的心思。那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我不信。第二件事……”
  说道这里,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与之相反的,沈清书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剧烈。剧烈到在此时不是很安静的环境下,都能听到砰砰的心跳。
  看着江殊殷带笑的眸子,沈清书几乎怀疑,就是连他,也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屋外风声呼呼,从窗外送来阵阵迷离飞散的花瓣,像是祝福一般,缓缓飞到他们的衣襟间,美至绝伦。
  那粉色的花瓣,缠绵悱恻。
  点点片片,像是冬日白雪那般幻美。
  可再如何美,也比不上黑衣男子高杨的唇角,以及像是和煦春水那样溺人的柔情。
  轻轻开启薄唇,他说:“你其实,是爱我的吧?或者,你其实已经爱上我了。”
  此语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第111章 澄净之心(三)
  你其实; 是爱我的吧?或者,你其实已经爱上我了——那日说出这样的话; 虽没得到任何答复,可对江殊殷而言,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幻境中的日子; 眨眼即逝。
  这日,渭水湖设宴; 邀请柳溪婉师徒五人前去参加。
  渭水湖占地面积庞大,两岸种满桃花; 而在湖中,却是有一处需要乘船抵达的地方。
  那上面有一座阁楼; 人称桃渭阁。
  今日傍晚的宴便设于桃渭阁中。
  自打发生了那日的事; 沈清书便若有若无的避着江殊殷。这不,他们去参加宴会,都不曾与江殊殷说一声; 便独自偷偷摸摸的自行先去了。
  所以,等江殊殷徒步来到渭水湖边时,早已是夜幕降临、灯火璀璨。
  随意踏上一条有人划动的小船; 江殊殷悠闲坐下; 欣赏着四周的风景。渭水湖两侧的桃花树上; 挂着数千盏花灯。以至于在寂静的夜色里; 犹如天间繁星,夺目耀眼。
  夜色迷离,为谁解忧。
  落红茫茫; 碧水悠悠。
  细长的竹竿,划破水面,激起水波荡荡。
  幽幽圆月,高高挂起,宛如谁的思念。
  此处,桃花簇簇,春水粼粼,凉亭错落有致,墨色的湖面宛如平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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