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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长成之娘子最大-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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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有些害怕的将手伸了出来,哆哆嗦嗦的朝着宫辞的鼻息探去。
宫辞的鼻息似乎停了,吓的四九赶紧将宫辞搬到床上,连跑带爬的出去:“老祖!老祖!主子他……”
……
原本昏暗的并没有几盏灯亮着的宫府,在四九如丧考妣的声音里,刷的一下,被人点亮,似一条火龙,照亮了整个宫府。
不少原本困意深深的奴仆们在听见四九的哭声的时候都不由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全部披着衣服,脚步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得到老祖的吩咐,便有几个人去了草木院去请陈医师。还有几个人拎着宫家老祖的牌子趁着寒风赶去了太医院院首的家里去求院首看诊。
轿子匆匆的抬过街道,步履匆匆,街道依旧寂静,唯有几枚落叶被这急匆匆的轿子带起的风吹落。
……
一宿的忙碌,宫家上下疲惫不堪,就连平日里身子骨硬朗一些的宫家老祖因为一宿没有睡觉,又因为孙子的病情,本就几乎满头的白发,在这一夜硬是白的彻底,一根黑发也不剩,眼底里满是血丝。
看着院首和陈医师两人都停下了动作,坐在一旁的老祖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宁太医,陈医师,我的孙儿怎么样了?”
闻言,院首和陈医师俱是一叹气:“宫少爷大概两个时辰以后会醒。”
一抹极致的喜色浮上宫家老祖的脸上,却又很快消散:“不过,宫老祖,令孙的日子不多了,可能……”
话说到这里,院首和陈医师都很是默契的没有挑明。
宫老祖拄着拐杖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有了一些准备,却强自硬撑着道:“可能怎么样,至多还有几天,你们说,老爷子我受得了。”
宫家老祖本就是世家,又自开国之前就携着本族上下和大荆祖皇帝并肩作战,族中弟子不知死了多少,枝叶伶仃,儿子和媳妇更是早早的死去,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嫡孙,谁知……
想到这里,院首和陈医师也不由得觉得曾经那个叱咤沙场,敌人闻风丧胆的宫家老祖,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孤独脆弱的老人。
半是不忍,半是狠心,陈医师开了口:“宫老祖,令孙的时日,至多,至多也只有两天了罢,令孙若是还有什么没有了却的心愿,可先做了罢,免得到时遗憾。”
院首双手负背,再次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冰芝就好了,可惜冰芝若要再现,又得等百年。”
两人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宫家老祖一向坚挺的身子颤了颤,良久他捂住了自己的头,背对着院首和陈医师,开口的声音是被抽去支柱之后的苍老:“多谢宁太医和陈医师,来人,送宁太医和陈医师回去,不得怠慢。”
院首和陈医师显然也不愿意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多待,当即便拘了拘礼走了。
……
不久,宫辞的手动了动,眼睛缓缓的张了开来。
“阿辞,你醒了?”宫家老祖笑的很是和蔼,跟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眼底却有难以掩藏的沉痛。
那一抹沉痛,被很好的影藏,以至于宫辞抬眼看向自家的爷爷,朝他露出一个风花玉露一般灿烂的笑容,如雪一般寡淡的五官上满是风淡云轻:“爷爷。”
“哎!”宫家老祖应着,从未流过泪的眼睛,此刻因为孙子的一声越听越少的“爷爷”而不由的眼眶有些酸痛。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置身在一片黑暗里,不停地走着走着,想要找你们,可是你们却统统不在,所以我只能不停的走着,走着,可是越走越黑。我不停的想要寻找亮一点的地方,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反而在黑暗的尽头里看到了爹娘的影子,他们朝我招手,问我要不要过去陪他们。我还没有回答,便看见了一丝极为耀眼的光亮,然后我就醒过来了。”宫辞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傻孩子。”宫家老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宫辞的额头,眼神爱怜:“你只是做梦而已,哭什么。”
“我舍不得你,爷爷,我也舍不得素和,可是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应该是活不久了吧。”宫辞说着,却很是释然。
倒是屋子里的奴仆们因着宫辞的这一句话,当下梗咽的人便有不少。
“哭什么!你们主子还没死呢!”宫家的老祖转身厉声的训斥着,随即又回过头来看着宫辞,语气轻缓:“阿辞,你好好地躺着,过几天就好了。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要做的?不管多任性,爷爷都允许。”
“再任性也可以?”宫辞说着,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可是因为没有力气,所以就连眨眼的动作都显得很累。
“恩。”宫家老祖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我想见见荣一,哲宇。”
“好。可是,你不想不见见素和?”
——“不想。”
现在的我一定很丑。
其实我也想任性一把,哪怕以后她爱上了别人,心里也依旧会为我留一个位置,时时念着我,可是我做不到。
“好,不见就不见。”宫家老祖说着,“你们去请郡主和摄政王过来,越快越好。”
满脸泪水的奴仆们点了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朝着外面跑了去,不敢停留一分。
……
不多时,两辆马车停留在了宫府的府门外。
杜小九一身紫色的披风,甚至没顾得上礼仪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脚步匆忙。
她的身后是一袭白色披风,眉目淡雅,脸色沉静,但却固执的想要跟过来的曾素和。
杜小九进了府的时候,宫辞已经和荣哲宇说好了话,抬眼静静的看着门外,等候着杜小九。
杜小九一袭披风紫色袭人而入:“阿辞,你还好吗?”
宫辞笑看她,语气平静,“我还好。”
伴随着曾素和进来的身影,宫辞原本带着些许死气的眼犹如漩涡一般生气席卷而出,又很快的恢复了寂静。
素和也只是静静的瞧了宫辞一眼,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他,像个木偶一样立在那里。
宫辞见她不曾多关注自己,不由得便放了些许子心来。
杜小九神色担忧的看着一脸苍白,状况明显不好的宫辞一眼,便知道方才传信的奴才并美意夸大,甚至宫辞的实际病情可能更严重一些。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太医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好多了。”宫辞答得很是平静,好像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突然想你们了,却没有力气去找你们,所以就麻烦你们来找我。”
……
宫辞和杜小九叨叨岁岁的讲了许多,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杜小九见他还有闲情逸致说这些,当下不由得以为自己想太多了,宫辞或许只是旧病复发,但是却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荣一,我有些困了,你们让我一个人睡一会儿,好不好?”宫辞说着,眼皮子掀了掀,还没有等杜小九她们应声,便睡了过去。
苍白的眉眼在满室的沉默里显得很是沉重。
杜小九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良久才涩涩的回复到:“好啊,可是你睡着了,记得醒过来。”
宫家老祖,伸手放在宫辞的鼻息处,探了探,发现还有鼻息,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原本竭力忍住酸涩的眼眶,这一次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忍住了:“阿辞的时间不多了,宁太医和陈医师说至多只剩下两天了。他不知道。”
“恩。”杜小九垂着头,眼神细细的勾勒着宫辞安详的睡颜,淡淡的应道。
这一切,来得太快。
不久之前,她仿佛还看见宫辞鲜活的和荣哲宇下棋,耍赖。
在庆功宴上决绝的和素和解除婚约,四处的为素和寻找着未来的夫君。
她甚至有些埋怨宫辞,有这样的精力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住素和呢。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为什么最近宫辞总是推脱着有事,再也难看到他的身影,原来他的情况早已经恶化到这一步了。
可悲的是,她们却都不曾关注过他。
只是一味的看着素和黯然神伤的脸,关注着素和,却不知道宫辞同样也不好受。
第一次,杜小九恨自己现在的处境,阿辞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忽视了阿辞。
杜小九转身看向素和,却见素和的情绪和脸色都不是很好,强自的忍着自己不去看宫辞,可是眼神却依旧控制不住的想要飘落在他那里。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杜小九有些不死心的问着,企图想要获得一些奇迹,哪怕一丝也好。
“没有,”宫家老祖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这世界上除了冰芝,再也无药可救。冰芝一百年一生,绽放不过三刻钟,不得沾染俗物,必须新鲜服用。两年前,阿辞去极北之地的时候就是为了那百年一遇的冰芝的,可是终究是迟了一步,冰芝被别人用手摘取,失了药效。”
两年前?
杜小九微微一愣,两年前正是宫辞在极北之地救了她的时候。
那时,宫辞见她醒了,便问她是否要继续跟着他,因为他要去极北的地方寻找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
可是他们风尘仆仆,哪怕宫辞身体不适,依旧忍着痛苦赶了好几天的车,好容易到了那里,却只来得及看到别人伸手摘了那药材,以及宫辞怅然若失的神情。
当时,她还不解的问过宫辞:“难道药材摘了就不值钱了?”
宫辞摇了摇头:“到底是天意,不是不值钱,而是药效没了。”
她看着宫辞风淡云轻的样子,那时以为不过是一味特殊的,但绝对不是极其珍贵的药材,谁知,那药材却竟是他救命的良药……
……
宫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暗黑,屋子内黑漆漆的一片,很是安静,可是宫辞却可以感受的到屋子里有人,虽然那呼吸很轻很轻,可是却让宫辞莫名的觉得熟悉。
“素和?”宫辞有些试探的喊了一声。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随即,屋子里亮了起来,素和坐在他的床边的脚蹬上,看着他,很是平静:“你醒了?”
在确定是素和的时候,宫辞有些慌乱的转了身子过去,气喘吁吁的道:“你在这里作甚?我这里不需要你。”
“是吗?”素和神色一句平静,语气淡淡,丝毫不为宫辞话里虚弱的气急败坏的有波动:“我也只是看看你而已,你要好起来,过几天就是你迎娶宋小姐的时候,你可不能让人家守了寡。”
闻言,宫辞沉默了下来。
虽然爷爷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身子,宫辞岂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阿辞,”素和说着,眉眼柔和了下来:“我打算去九华山了,可能没有机会参加你和宋小姐的婚礼了。”
“是吗?”宫辞心被素和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揪了一下,“好,反正我也没打算请你和我的喜酒。可是,你为什么要去九华山了呢?我听说秦淑木向你求亲了,你不是应该要嫁给他了吗,怎么?”
素和轻轻一笑:“我骗你的啊,我才不去九华山呢。我就想说,你娶亲之前可不可以最后再陪陪我?说不定以后我就嫁人了呢!”
傻瓜,我怎么会嫁人呢。素和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这辈子除了你,我再也不愿意为别人穿嫁衣。
“不陪你。”宫辞说的很慢,没有小孩子赌气的样子,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我要娶亲了,你要嫁人了。”
素和没有将宫辞的话听在耳朵里,或许说她根本不愿意听进去,她伸手轻缓的摸过宫辞的脸颊,一点一滴的划过,细细的勾勒描绘着他的眼、唇、鼻,最后放在宫辞粼粼的手上:“阿辞,你瘦了。”
宫辞没有说话,倒是素和没有等待她说话便自言自语了起来。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本来不打算原谅你的,可是再不说,以后可能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阿辞,这里”素和牵引着宫辞的手缓缓地附上了自己的小腹处:“这里有一个你的孩子。”
宫辞被素和牵引住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子做,可是感性却让他挪不开手。
素和的小腹很有热度,宫辞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放在了火炉上面一样:“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素和轻轻一笑,就连自己也觉得神奇:“你还记得你那天问我,你是不是在做梦,我说是。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闻言,宫辞的手不由得瘫软了下去,从素和的小腹上滑了下去:“对不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素和歪着头笑笑,“这个秘密我只想一个人独占。等我发现的时候,你早已经和我退婚,和宋依禾有了婚约,你让我怎么告诉你?”文人小说下载
“对不起。”宫辞说着,却觉得这三个字是那么的苍白。
“阿辞,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多的话是什么吗,就是对不起。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有哪里对不起我的,我只是恨你不给我爱你的机会。”
“但是,现在,就连恨你,我也舍不得。我更恨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爱你就好了,这样子你就不用为我难过了。阿辞,我刚刚去谦和院看了,其实你比我更难受,更痛,是不是?”
“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这么多年了,你答应带我去看日出,可我总是醒不过来,明天,我保证,我一定醒过来。”
“好。”宫辞看着素和,眼神柔和,再也没有违心的抗拒。
就这样,两个人枯坐到天亮。
从过去,到现在,无话不说,无事不忆。
“天快亮了。”宫辞看着有些困顿的素和道。
“恩,亮了。”说着,素和轻轻的抱起了宫辞。
宫辞太瘦了,瘦得她现在都可以毫不费力的抱起他。
他侧着身子靠在素和的肩膀上,笑容稚气:“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女的,被你照顾?”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一次,然后就扯平了。”素和忍住要流出的眼泪,说的调皮。
宫辞被素和抱着坐到了轮椅上:“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也许明天也可以陪你看日出,没必要这么着急的。”
“我就想今天看。”素和说着,推着轮椅朝外走去。
“好好好。”宫辞很是柔顺的同意了:“我从来都拧不过你。”
“除了解除婚约这件事情。”两个人说的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到了院子里,此时天色于昏黑中浅浅的割裂出一道白线,紧接着白线的范围越来越大,一轮元日慢慢的天际升起。
红色的光晕衬着厚厚的白色云朵,光芒四射,很是耀眼。
“真美。”素和坐在宫辞的轮椅旁,头靠在宫辞的腿上赞叹道。
“恩,很美,再也没见过比这更美的日出了。”
“素和,我爱你。”宫辞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渐渐地合了上去……
------题外话------
素和和宫辞以及秦淑木的事情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赐婚了!
☆、034:朕准奏!
宫家挂起白色的灯笼,长长的白布挂在屋檐下,随着萧瑟的秋风飘荡着,说不出的凄凉。
原本和宫辞定在月底成婚的宋家派人送来了退婚帖。
大礼卿宋佳的这一行为虽然让人有些不耻,但大多也是理解的,既然尚未婚嫁,那么退婚了也是可以的,谁愿意把自己青春年华如花一般的闺女嫁过去顶着个寡妇的身份生活。再说了,宫家膝下只有宫辞一根独苗,如今宫家的香火算是断了,哪怕有老祖撑腰,哪怕依旧身份高贵如锦,鲜花卓锦,可一旦宫家的老祖驾鹤西去,什么依靠便也没了。
既然如此,宋佳也不会愿意送着自己的女儿进去做个寡妇,他宁愿自己的女儿痴傻的养在自己家里一辈子也好过以后孤身一人顶着宫家寡妇的身份生活。
宋家人送来退婚帖的时候,宫辞面容安详的躺在棺材里,甚至还没来得及盖棺。看到退婚帖,宫家老祖的眼皮子不过轻轻地掀了掀,没说一句话便同意了。
跟在宋家人身后的宋依禾怯怯的抬眼看着满屋的蜡烛,白色帘帐,满脸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宫辞哥哥呢?禾禾最喜欢宫辞哥哥了,宫辞哥哥怎么不来找禾禾?咦,宫辞哥哥怎么躺在这里面,起来,宫辞哥哥,你怎么这般贪睡?!”宋依禾说着,便要上前拉起宫辞,却被自己的父亲拉住了。
宋佳面有愧色的看着宫家的老祖:“宫老太爷,对不住,这件事是我宋佳做的不厚道,可我也实在是……”
宫家老祖眼神平淡的看了一眼宋佳,“我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我孙子做的不地道。如今,我孙子已经不在了,你也不必再计较,咱们两家就当没有过这件事情。”
闻言,宋佳的心里不由得更加愧疚了起来,但心底却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的,宫家虽然没了香火,可是只要宫家老祖在,便是一个长生的排位,若是宫家老祖恼羞成怒非要计较个一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家是绝对讨不了好的。宫家的老祖既然是这么个态度,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不会计较了。
带着这份庆幸和愧疚,宋佳在灵堂上为宫辞上了一炷香。
原本凭着他的身份,加上宫辞又是后背,这柱香他是不用上的,不过想想自己的缺德事,宋佳还是上了,算是个道歉。还按着不懂事的宋依禾也愣是鞠了三个躬。
宋依禾被宋佳强行的按着,很是不解:“爹爹爹,您为什么按着禾禾的头,禾禾还想找宫辞哥哥玩呢!”宫辞哥哥从来不说她是傻子,也不会用那种怪怪的,她觉得不舒服的眼神看她,所以她最喜欢宫辞哥哥了。
宋依禾的声音很是清脆,在这白幔漂浮的灵堂里,显得很是清晰。
这本该是对宫辞的不尊重,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宋依禾不晓事,所以便也没有人怪罪与她,倒是心有愧疚的宋佳红着脸,不敢看众人。
一旁穿着灵服跪在堂前烧着纸钱的曾素和看了一眼什么事也不知,一脸懵懂表情的宋依禾,语气温柔:“禾禾,嘘,你宫辞哥哥在睡觉呢,不许吵他。”
“好。”宋依禾用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两只葡萄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犹如小溪一般澄澈,让人看了不忍心责怪:“禾禾不吵宫辞哥哥。宫辞哥哥什么时候娶禾禾?”
闻言,本就愧疚不已的宋佳“啪”的一巴掌打了宋依禾捂着嘴巴的手:“说什么呢?你不用再嫁给你宫辞哥哥了,他在睡觉。”
“哦。”宋依禾点着头,似懂非懂:“醒了就可以嫁了?”
“醒不来了。”素和一只手朝着火盆里添之前,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眼角的泪光却掩盖不住她的悲伤。
“嫁什么嫁!”宋佳狠狠得训斥了一声自己不晓事的女儿,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严肃:“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个做什么。”
宋依禾被宋佳训斥的不敢出声,只能用手捂着眼睛做鬼脸,以为自己看不到了,别人也就看不到,气的宋佳当即便带着宋依禾就要走。
再留在这里,他的脸都要给宋依禾丢尽了。
宋依禾被宋佳拉着,不舍得走,一步三回头。
素和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宋佳:“宋老爷,这婚,是你退的,从此以后依禾与宫辞再无关系?”
“恩。”宋佳拉着宋依禾站在门外的阶梯上,目光沉沉。
“好,既然你女儿,不嫁,我素和嫁,你可有意见?”
闻言,宋佳诧异的抬眼看了素和一眼,心中暗道:这倒是个痴情的,不过面色却依旧淡淡的:“没有。”
“好。”素和说着,转身,宽大的衣摆在空中掠出一个长长的弧度:“我曾素和,今日在宫辞的堂前,恳请诸位见证,曾素和愿于宫辞冥婚,从此生是宫家人,死是宫家鬼。曾素和乃是宫辞的未亡人。”
素和决绝的语气在这个寂静的没有丝毫声音的灵堂里来回的飘荡着,掷地有声。
宫家老祖平静的不起波澜的眼也因着曾素和的这一番话而动了动,良久,也只是轻轻的叹息道:“唉。”
曾素和见宫家老祖没有反对,其他人也默然,随即转身朝着宋佳行礼,“多谢宋大人成全,素和可否请宋大人作为主婚人?”
宋佳原本要迈开的脚步顿了顿,向来久经官场已经很少红脸的他因为素和的一句话而红了脸。
虽然他知道曾素和并非有意挤兑他,不过是想请自己做证婚人,也让在场的诸位看清楚,宋依禾和宫辞没有半分的关系,有关系的乃是曾素和与宫辞,可是正是她对宫辞有情有意的做法,反倒显得自家迫不及待的退婚有些不妥当了。
此刻他简直是恨不得直接的钻到泥地里去,但他偏偏又无法拒绝面前这个女娃子的要求,只能颤颤的道:“我做,便是了。”
……
白色的缟素,红色的盖头,一人完成的婚礼,全场寂静。
就连很多不过是因为宫家老祖而来的高官世家代表,此刻也不由得被素和的坚持所感染,只能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进行。
眼前的女娃子,殿前断绝婚约的时候,干脆果决,如今灵前成婚依旧毫不拖泥带水,倒是个可人的。
站在一旁看着的秦淑木看着曾素和有些憔悴的容颜,眼也不眨的看着,似乎要将她看到了眼睛里去,要深深地铭记一辈子:“恭喜,宫夫人。”
曾素和笑笑,神情坦然看向他,毫不造作扭捏,宛若多日不见的故人:“多谢!”
两条曾经差点儿相交的平行线,此刻终于恢复到了原来平行的位置。
这以后,秦淑木娶了常家嫡女常茹馨,时常出入花楼,倒是后话了。
——
琼芳宴!
此刻正是深秋,万菊盛放的最为热烈的时候,纯白的,粉色的,墨绿的,金黄的,一朵朵的簇拥着,被放置在殿内,菊花的浓郁香气在空气中氤氲发酵,倒也有百千琼芳争艳的感觉,正如今日一边坐满了莺莺燕燕的那些娇家小姐们。
而她们的对面,隔着各式各样的簇拥开放的菊花,则多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或者世家的公子们。
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的哈茶客王子和苏叶尔公主,则按照大荆的习俗各自被安排在男桌和女桌上面,坐在大荆高位的下首,第三重要的位置。
而原本得了皇上允许,可在琼芳宴上挑选夫婿的素和,因为是新嫁的未亡人的缘故,不便带着死气进宫,加上宫辞还未下葬,便没有参加宫宴。因而今晚,杜小九没了相识的人,坐着便有些无聊。
还好,皇上没有让她们有干坐着的机会,很快地,饮酒致意欢迎哈茶客王子和苏叶尔公主的到来:“哈茶客王子和苏叶尔公主远道而来,朕当时身体不适便没有亲自迎接,故而特派了楚宁大将军和荣一郡主做特使招待你们二人,不知你们二人可满意?”
哈茶客王子今晚一袭墨绿的鎏金长衫,金色的丝线在夜明珠下面发着若隐若现的的光芒,衬得他深邃的五官愈加的立体,很是俊朗。听闻大荆皇上的问话,当即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笑容明媚,声音温润:“楚宁大将军和荣一郡主都很懂风土人情,跟哈茶客介绍了不少的民俗,民风,到让哈茶客吃惊不已,不仅未曾有招待不周之处,哈茶客还要感谢皇上的热情招待呢。”
苏叶尔一袭大红的中性长袍被她穿的利索而又不失女子的洒脱,端起酒的动作更是比哈茶客还要豪爽大方:“多谢皇上的抬爱,我们兄妹二人这才有了如此满意深刻的经历。”
闻言,高位上的皇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满意就好。你们作为我大荆的贵客,可不能怠慢啊。”皇帝不过是说笑,哈茶客和苏叶尔自然也知道,当即也会以笑容淡淡的道:“自然不曾怠慢。”
……
这一番的寒暄下来,有些年迈的皇帝这才清了清喉咙开始谈起今天的主要任务:“哈茶客王子和苏叶尔公主远从北漠来我大荆,想与我大荆永结同好的事情,想必在场的诸位或多或少也曾听过一些吧?”
闻言,在场的小姐公子们无不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动作不大,却也显示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娶北漠公主,或者嫁北漠王子的心里准备。
虽然按照先例来说,北漠王子迎娶王室中人的机会会大一些,但事实上看中一些贵女的几率也不是不可能。或者说北漠王子谁也没看上,想要让北漠公主嫁过来和亲的概率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做好了每个可能都会发生的准备。
事实上,不管是娶北漠的公主,还是远嫁北漠,对今日在场的公子和小姐们来说都是自己所不大愿意的。
首先,若是北漠的王子娶了在场中的任何一位小姐,那么这位小姐就要随着北漠的王子,从此远离母国,一辈子和家人都不得见面,所以这是她们不愿意的。
若是今日北漠王子不曾看中任何一位小姐或者公主,那么也就是说,在场的贵公子都有可能要迎娶北漠的公主。
本来,迎娶本国的公主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是迎娶了他国的公主,这差事不讨好的概率更甚。公主倒还好,毕竟是本国的,可若是迎娶的是他国的,那么但凡他和北漠公主之间的一点私事就成了两个国家只见的事情。是和平,是战争,都不一定。
若是娶得是个不甚受宠的异国公主,可能你娶了,夫妻之间若是有什么矛盾了,异国未必会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认罪,可偏偏这苏叶尔公主却是个受宠,也不能说是受宠的,因着她有战场救国的英勇事迹,所以狠得北漠国国民和皇上的重视,所以但凡娶了苏叶尔,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必定会被人放大到以两国的态度问题。你若是对苏叶尔公主有丝毫的怠慢,便是对整个北漠国的藐视,会被北漠国上下追讨的。
更何况,你作为一名异国的驸马,北漠公主又是这般骁勇善战的,皇上尤其会放心你身居高位,而不是认为你或许有了异心?
也就是说,一旦若是娶了北漠公主,那么这个人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放大,他的前途也就永远的止步了。
这是在场的所有公子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贵女们可以用家中不受宠的庶女来替换,而他们确实万万不可的,否则就会被看做对于整个北漠的侮辱和蔑视。
因而男桌和女桌的气氛有些不大一样。
男桌上做的那些人虽然依旧谈笑风生,神色从容,但眉宇间却隐含了些许的忧色,生怕会轮到自己,从此政治野心永远止步。
而女桌上的女眷,虽有不愿意的,可更多的却是被扔出来顶包,野心勃勃的庶女们。
这些庶女在府中常年遭受压迫,欺辱,内心里更是希望自己能够脱离主母的掌控。
如今哈茶客王子选妃,若是看上了自己,虽然要远离他国,但这也意味着自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命运再也从此不用掌握在主母的手里,任由主母捏圆搓扁。
想到这一层,因而很多女眷看向哈茶客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甚至隐隐的有些放光。
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许久的苗小琪看着那些蠢蠢欲动设想着怎么引起哈茶客王子注意的贵女们,本就比别人盛气凌人的脸上更是带上了几分嘲讽的笑:“蠢货!不过是些虚妄的荣华富贵便被迷了眼,哪知道远嫁他国,日后便是客死他国了,也未必有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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