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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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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惋惜一个神明的陨落,而是真情实感地恐惧和迷茫。好像念止死了,就彻底消失了,泯灭了,天地人,乃至第四界,再也找不到了。
  这和沈景之心中的隐忧不谋而合。
  念止身上谜团重重,他迫切想解开这一切,只是没寻到一点头绪,念止就快撑不住了。
  她得活着。
  他不想她死,司悟也不想,所以即便毓秀山的一切只是可能有关,他还是二话不说就去了。
  沈景之很想做点什么,可惜什么也做不了。
  有人在背后下一盘棋,他们都是棋子,想反抗却只能任由对方放到指定位置的棋子。
  厚重的乌云重新笼罩在心口,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几捧冷水打在脸上,毛巾就在墙上挂着,他懒得拿,在镜子前呆站了几分钟,水珠顺着下颌躺进衣服里,把衣领晕成深色。
  “二师兄,二师兄!”杜煦扯着嗓子喊。
  沈景之浑身一震,倏然回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应声出了浴室。
  “你到饭厅来吃吧,念止那边我去看着。”杜煦说,“大师兄说你现在没胃口,让我弄清淡点,我给你煮了碗清汤面,你多少吃点。”
  “行。”
  意思意思吃两口,总不能让他们操心师父操心念止,还要分神操心他。沈景之没回房,直接下楼,在楼梯口碰到抱着热水袋的杜煦:“你拿热水袋干嘛?”
  杜煦解着热水袋的充电线,头也不抬:“给念止的,她怕冷。”
  盛夏傍晚,室外温度接近三十度,这种天气说怕冷实在滑稽。不过沈景之和杜煦都笑不出来,他们也清楚,念止不是怕冷,只是喜热。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沈景之复杂的眼神在他身上周游两圈,问出他一个多月来一直想问的话,“关于念止。”
  杜煦虚无地扯起嘴角,充电线理好,在手上绕了几个圈:“其实不难猜,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麒麟山?小师叔和大师兄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的穿着打扮也很古怪,说话一股子历史剧腔调,看到什么都很新奇,总要拿手碰一碰。她身上很冰,一点不像正常人。大师兄说她可能得了什么怪病,被家里遗弃在深山里的,所以才让你去警局报案,其实大家都清楚没人会来认领。所幸她没什么坏心,养着就养着了,咱们那小院,捡回来的孩子还少吗?”
  “是挺明显的。”沈景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朝楼上努努下巴,“去吧,我吃完就上来。”
  “你别太担心,师父说了,念止长得有福,肯定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可是她都两千多岁了……
  沈景之唉声叹气地进了饭厅,桌上的清汤面热气腾腾,上面盖着两片生菜叶子。面相不怎么勾人食欲,沈景之还是捏着筷子搅拌匀了,夹起一筷子就要往嘴里送。
  楼梯间传来一阵叮叮咣咣地响,沈景之暗叫不好,赶忙放下筷子跑过去:“小煦?”
  “二师兄!”杜煦一步三阶的奔下楼,急得直冒眼泪花子。
  “怎么回事?”
  “屋、屋里没人!念止不在屋里!”
  不见了?
  沈景之来不及细问,扶住差点跌倒的人,拉着他往楼上跑。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台的石龙子也不见了。
  沈景之第一反应是石龙子掳走了念止,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石龙子没了灵骨,虚得连形都化不了,再说一条手指大小的石龙子怎么掳走体形比他大数十倍的念止。
  窗户紧闭,家具摆放整齐,除了被子挂在床边摇摇欲坠,其他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他在屋子里找了两圈,杜煦六神无主,跟在他身后走。
  沈景之停脚,对杜煦说:“你去,联系师父和师叔他们。”
  “哦哦,我马上去。”杜煦小跑出去。
  沈景之没闲着,继续在屋里翻找。掀床单,拉柜子,开窗户,连床垫都要翻开看看。倒不是慌到智商下降,自然没期望念止还在房间里,他在找可能留下的有用信息。
  杜煦很快回来了,抓着手机的手直抖:“联系不上。”
  他们那边估计也遇上麻烦了。
  沈景之多少料到了,咬牙强作镇定:“你在家守着,我去找他们。”
  “你怎么找?”杜煦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你去还还不如我去,我好歹还有一根灵骨,遇到危险能及时感应,随机应变。”
  “你师兄身上可是有上古护灵印的,放心。”他矮身从杜煦手臂下钻过去,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青鹘刀背好,“大师兄出去多久了?”
  汪泽洋也去了东郊,谭志远和邬源两天没消息,半夜叶彰和另外两位师叔去寻人也没了消息,汪泽洋坐不住,叫上四五师叔的徒弟们一起赶往东郊。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临北区到东郊,差不多就是两个小时车程。
  东郊是一片荒芜的平地,土壤贫瘠,不宜耕种,离市中心太远,暂时还没盖起高楼大厦。一眼望去稀稀拉拉长了几丛矮草,荒凉萧瑟,只有和安河市交接的地界隆起的毓秀山上有点绿意。
  毓秀山不高,但长,山脉绵延几乎绕了半个北陈,北郊的百丽山就是其中一段。因中间被河谷隔开,先辈给北郊那半边更名百丽山,与东郊这边做了区分。
  毓秀山,百丽山,麒麟山,万足山。
  他遇袭,误入四界,和念止一起重回人界,在麒麟山。第二次遇袭,那群妖怪欲将念止抓去万足山和人接头。百丽山小妖失踪,石龙子也来自百丽山,和他一样灵骨被剔。毓秀山附近数万阴魂被上古镇魂印镇压,师爷,师父,师叔师兄们,还有司悟都去了……
  山。
  为什么都选在山上?
  怕行踪暴露?还是看中山上充沛的山精水气?
  那几具被剥皮的尸体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还有灵骨……
  沈景之头大如斗。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你别乱跑,不管我们最后回没回来,都别去找我们。”他严肃地盯着杜煦。
  杜煦很少看他板着脸说话,被唬了一跳。如果真没回来,怎么可能不去找,他别开脑袋,做不出保证。垂在床沿的被子下有一点滢滢的绿光,杜煦咦了一声,跑过去捡起一个带绳的小物件:“师兄你看。”
  沈景之定睛,意外又惊喜:“阳鹊哨!”
  

  ☆、诡境

  “啊啊啊他又来啦!”
  “来啦来啦,那个没礼貌的讨厌鬼!”
  “坏蛋,你把夫人还给我们。”
  “对,把夫人还给我们。”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我们要夫人!”
  沈景之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全是缤纷紧簇的花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尖细嗓音让他暗舒一口气。
  他没有办法,兴许第四界里有。
  “别吵了,我有话问你们。”他蹲下来,视线停在一丛靛颏花上。
  “哼,才不想理你呢。”
  “就是你把夫人骗走的,你怎么好意思再来?”
  “就是就是,怎么好意思的?”
  沈景之没功夫也没时间和它们浪费口舌:“安静,先听我说。”
  花丛里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傲娇的哼声,倒也真的安静下来了。
  “你们这里管事的人呢?我要见他。”沈景之问。
  “没有。”
  “没有没有。”
  沈景之心道是自己口误,精灵单纯,他问的是人,偌大的四界主人肯定不是人。他换了种问法:“就是你们这里谁说话最顶用?”
  “唔……君上?”
  “可是我觉得是夫人呀。”
  “神启大人算不算?”
  “小龙吧,我喜欢小龙。”
  谁问你喜欢谁了?
  沈景之按捺下想吐槽的冲动,挑了个听上去就不一般的:“君上,我找的就是那位君上。”
  “呸!君上怎么能给你这种大坏蛋见到?”
  “不要骂人,小龙不让我们骂人的。”
  “可是君上不在。”
  沈景之只挑有用的听,这位君上不在,念止是它们口中的夫人,小龙是司悟,自然也不在:“那神启大人呢?我找他也行。”
  “不在不在。”
  “神启君,陆坤君,花语君,明起君都不在。”
  “夫人不在,小龙也不在。”
  “他当然知道夫人不在,夫人就是给他骗走的。”
  “别逼逼!”沈景之喝道,“我是为救你们夫人才来的,废话少说,告诉我界里谁能打开界口。”
  “救?念止出事了?”第一个字音缥缈遥远,最后一个字落地,已近在耳畔。声音温柔和缓,和靛颏花灵的聒噪活泼有本质区别。
  沈景之回首,只见一身着雪色襦裙鹅黄纱衣的女子立于身后。看上去年纪不大,细眉微弯,琼鼻微挺,一双墨瞳干净澄澈。她抿着嘴唇,眼底有惑:“方才,是你鸣响阳鹊哨?”
  “是。”沈景之连忙站起来,和她交流,肯定比和靛颏花来得轻松高效,“是我吹的。”
  “你为何有阳鹊哨?”
  “哨子不是我的,是念止的。”
  “你方才说,念止怎么了?”女子逼近一步,神色颇为紧张。
  沈景之后退,避免和她撞上:“她不见了。”
  “她是不见了。”女子像是松了口气,神情舒缓了些,“我已让小龙前去接她,很快便回来了。”
  “小龙……是指司悟?”
  “你认识我儿?”她垂眼,视线在沈景之左手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凝神感应,“我方才便觉得奇怪,你身上为何有我儿的气息?”
  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沾染点气息不奇怪。这不是重点,沈景之抽回手:“念止不见了,我不是说她不在这里,在人界,她不见了。”
  “怎会不见?”女子疑色愈重,眼神倏然冷下来:“你究竟是何人?”
  “尔岚大人,就是他把夫人骗走的!”
  “夫人说他是热的,一直抓着他不放。”
  “对对,夫人被他骗走啦!”
  尔岚侧耳听着,看沈景之的眼神更冷了:“那日开界选生,误闯入界的人是你?”
  沈景之不想在无关的事情上纠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解释清楚,当务之急是找到念止,她现在情况很糟,司悟探不到她身上的灵力和生气,如果再不回界,她可能会没命。”
  “探不到?”尔岚瞠目,瞳孔微颤,“怎会如此?”
  **
  毓秀山雾大,汪泽洋把车停在山下,和几位师兄弟徒步上山。
  不敢分头行动,段师叔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他们不想重蹈覆辙。怕走散了,汪泽洋从后备箱拿出捆细绳,在每人腰上系上一圈,由他打头,沿着崎岖小路进山。
  说是找人,到了跟前也只能紧着别人开辟出来的道路摸索。偌大一座毓秀山,迷路了困在山里不是随便走一两天就能出来的。每年总有几波不听劝的驴友结伴过来,把命丢在这里。
  汪泽洋行事谨慎,每走十来米就要在树上砍出一道深印。越往里走雾气越重,标记也做得越多。
  他们一行人都无父无母,从小跟在各自师父身边长大,感情亲厚,现在师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谁都没心思说话,大雾遮眼,更加重心里焦躁不安的情绪。
  “妖气!”
  汪泽洋举起右手,示意他们停下,惊雷长剑直指前方,神色戒备。
  浅金光晕划破半空,周遭浓雾尽散,汪泽洋手电上举,亮光只照到对方黑色拈金丝的靴子,听到熟悉的清冽嗓音:“林中有古怪,莫要乱走,跟紧我。”
  “司悟?”
  “嗯。”
  汪泽洋收起长剑,长出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先找到人再说。”
  司悟虽是妖,但师爷并未多说什么,还默许他住进明春苑,说不上把他当自己人,却也没归为敌人。
  汪泽洋和他朝夕相处了几日,隐约猜到他是为念止来的,并没有害人的心思。就算他想害他们,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他愿意帮忙,有益无害。
  其他四人的想法也差不多,是以汪泽洋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他们没多问一句,拔步跟上。
  司悟指尖一弹,金光飞出,蜿蜒山道上大雾尽散,掌心摊开,明灵石突现,五指收拢被碾成齑粉,扬手挥洒出去,上方出现一条宽约两米长约十米的莹白光带,周遭瞬时被照亮,那亮光不刺眼,刚好能看清东西的程度。
  司悟走得快,他们只能遥遥看见他的背影。那莹白光带却一直飘浮在他们头顶,他们快它就快,他们慢它也慢。
  李开叶拿胳膊肘捣捣汪泽洋,小声说:“想不到,这位还挺贴心的。”
  段元笑说:“人家也用不着啊。”
  “所以说他贴心呀。”
  贴心……
  司悟不以为然,举手之劳罢了。他阖眼感应,前方没有属于人的生气,侧身准备换个方向。脚步顿住,睁眼看向刚才的方向,脚尖一点向前跃去。
  “诶诶,怎么走了?”李开叶叫道。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清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
  李开叶面上一囧:“我说,他们妖怪,应该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吧?”
  赵子仪咂摸着:“要我说,他这修为起底千年,这年纪当咱们太爷爷都够格。”
  “行了,趁现在休息一下,等他回来还得接着走。”汪泽洋盘腿坐下,另外几个也依言围拢,坐在一处平复呼吸。
  **
  沈景之咬牙痛呼,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不忘捡起掉落的青鹘刀背好。
  说扔就扔,还扔到这荒山野岭里来,看着温柔体贴,行事比她儿子还简单粗暴。
  “什么鬼地方,大夏天起浓雾。”他嘀咕着,拍掉裤子上粘着的枯草。
  “毓秀山。”
  沈景之头皮好一阵麻,一不留神左脚绊右脚,身子一倾往前扑去。没摔下去,被拽着胳膊站回去。
  回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金眸,一句“卧槽”硬生生憋回去:“是你啊。”
  “你怎在此?”司悟皱眉。
  他没看住念止,把人家心上人看丢了。沈景之有点不敢看他,低头看地:“念止不见了。”
  “不见了?”
  司悟抓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使劲,沈景之吃痛,没敢喊出声,小声说明:“你离开不久,我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下楼吃饭,我师弟替我守着念止,他进屋就没见到念止,还有石龙子也一起消失了。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前后不到五分钟,我发誓!”
  “可看见是何人带走她的?”
  “没。”沈景之摇摇头,暗自咬牙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雨花市那晚,他亲眼看见司悟徒手捏碎了灰狼妖的肩骨。不过他现在是关心则乱,沈景之能理解。
  好在司悟很快松开他,他偷偷瞄了眼小臂,上面果然多了几道青紫的痕迹。
  乖乖。
  大妖怪的手劲就是不一般。
  他偷偷将手藏到身后,司悟抿唇沉默,他一点主意也没有,更不敢随便出声打扰。
  司悟动了,沈景之也跟着动了动。见他从衣领里掏出个物什含到唇间,一声声清脆的哨音在林间传开。
  白色的……阳鹊哨?他猜测,忽然感觉胸口微微震颤,连忙勾着红绳掏出自己身上的那支:“掉在床边,我捡到了。”
  司悟眼神更黯了些,将哨子收回领内。抓住他的手腕,催动心诀,牵着他往前一跨,一息之间,人已不在原处。
  沈景之昨天跟他一起走过移位门,说是门,其实就是一个能穿梭空间的口,以灵力催动,灵力越强,催动一次能穿梭的距离越远。昨晚司悟只催动一次,他们就回到明春苑。今天分明催动了不下十次,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仔细一看根本是在原地打转。
  “司悟。”他低声喊他,另一手拍拍司悟开始发颤的手臂,“让我来,你先松开我。”
  司悟猛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心绪乱了,依言放开他,垂眸凝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沈景之取下青鹘刀,解开红绸布,拔出纯白刀刃,食指在刀锋轻轻一划就划出道小口子。伤口小却深,血流得不少,他没浪费,手指悬在青鹘刀上方,殷红的血液滴滴落在刀身上,蜿蜒着淌到刀尖。他蹲身将青鹘刀放在地上,刀面上红光乍现,青鹘刀离地升到半空,转了半圈,突然失力般掉回地面。
  滴血辨位,此计不通。
  “青鹘刀有灵,指路是一绝,不知道今天……”后面的话他没说,司悟自然能领会。
  司悟突然掐住他下颚,强迫他张嘴,沈景之只觉喉头腥甜,推开他坐在地上猛咳嗽:“你什么毛病这么喜欢给人喂血?”
  “龙血醒神,现在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沈景之一愣,茫然打量四周,“卧槽,天黑了?”
  司悟扶他起来:“是诡境。”
  “诡境?”
  “一种幻境,境由心生,境中景象皆来自境里人的意识,你在这山林里走了多久?”
  “我刚到你就来了。”
  是了,他在明春苑吹响阳鹊哨时已经是晚上,进入第四界却是天光大白,碧空如洗,后来被司悟他妈扔到毓秀山,看四周也清清楚楚。他还以为自己在第四界磨蹭太久了,原来是诡境作怪。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司悟问。
  “我吹了念止的阳鹊哨,然后又进入四界,到了你们栖龙山,遇到个女人,说是你妈,她把我丢到这里来的。”
  “娘亲?”
  沈景之胡乱点头。
  司悟扬手,捂住他眼睛,松开时四周树木杂草全然消失,只剩一片黑暗。沈景之在黑暗中伸手摸索,伸出去就碰到司悟的衣袍,小心翼翼地揪住。司悟幻出明灵石,抛到空中,白光四散,照亮一方天地。
  “怕的话,就牵着我吧。”司悟伸手。
  沈景之鬼使神差将手放上去,司悟握紧,牵着他往前走。
  等沈景之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牵着走了许久。司悟手掌冰凉,他却觉得自己手心出汗了。
  怎么有点,gay里gay气的?
  他悄悄使劲,想收回手。司悟没回头,沉心静气道:“牵着,走散了麻烦。”
  

  ☆、段弘文

  明灵石的光把他们笼罩其中,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半径约莫五米的光圈,光圈之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什么也没有。
  沈景之觉得他们走了很久,周围是毫无变化的黑暗,感觉走了很远,又像在原地踏步。
  司悟一言不发,神情淡淡。他猜他心里不如表面看起来平静,他是为了念止才来人界的,现在念止奄奄一息,又落入歹人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他自己又何尝不担心,手背上的鳞纹从发现念止不见的时候开始就没消失过。关于念止,他还有很多疑问亟待解答。
  他问过念止,她答不出来,问过司悟,他不知道。第二次入四界,他问了尔岚,对方欲言又止,显然知道些什么。
  “司悟。”四周静悄悄的,沈景之开口不觉放轻声音,“我觉得,念止可能就在毓秀山。”
  司悟嗯了声,不知是表示赞同还是表示自己在听。
  沈景之也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分析:“不仅如此,我觉得从一开始,我们去麒麟山就落入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我和六师叔走散遇袭,莫名其妙进入四界,关键是我进入四界的时机,当时我问过念止能不能送我出去,她说那时能打开界口送人出去的只有你,而你在龙蜕,对方似乎有意让我在四界多呆一段时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沈景之进入四界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司悟反复推敲过很多种可能,都站不住脚。现在沈景之自己提起来,他不指望他能把事情捋清楚,但听听当事人的想法必不可少。他们就这件事讨论过好几次,想让他在四界多呆一段时间这种可能,倒是第一次提起。
  “继续说。”
  “你之前说过,对方能从第四界带走我和念止,让念止回不了四界,实力在你之上。如果他的目标只有念止和我,我第一次遇见念止的时候他就可以把我们带出来,可是他没有,他在等。我在四界见过念止,还有一个就是你,恐怕他一开始是打算把我们三个都带出来的,只是后来出了差池,念止忽然让你下山,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只能先带走我们两个。”
  司悟神色肃穆,听得更认真。
  “念止当时让你下山,是让你去见你母亲,我一直奇怪,你龙蜕守在你身边的为什么是念止,不是你母亲。今天在第四界,我特地问过,你母亲那段时间不在界内,是你完成龙蜕不久后才回来的。我刚才是被她开界口送到这里来的,所以说,你母亲也具备打开界口的能力。我在想,那人之所以挑在那个时间点匆忙把我们带出界,是因为你母亲快回来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能有权限打开界口,也能感应界口的变化,没错吧?”
  “是。”
  沈景之了然点头:“对方一直很有耐心,他前面没有动作,应该是在等你完成龙蜕,你说过出入界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开的界口越大耗费灵力越多,想把你的原身带出界可能在对方能力之外,所以他只有等着。然后得知你母亲快要回界的消息,他必须赶在她回来前开启界口把我们带走,他怕你母亲察觉,至于为什么怕,八成是怕身份暴露,不出意外的话,他和你母亲认识,而且是熟识。”
  娘亲的熟识?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父亲,就是那几位神君。他们断不会这么做,一来没有理由,二来师娘身份特殊,他们就是想妄动,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师父追究起来,谁也担待不起。师父就更不可能,如果是他,压根不用费尽心机步步为营。
  “司悟。”沈景之又喊了他一声,小声问,“你认真回忆,念止真的,一直呆在第四界吗?”
  “何意?”
  “行,那我换种问法,第四界真的是一直存在,而不是出于什么原因,后来开辟出来的?”
  司悟陷入沉思。
  “你也不能确定对吧?”沈景之顿了顿,接着说,“你告诉过我,你从出生开始就在第四界生活,你们第四界百年一开界,开界选十生,界内无生死,即是说界内的‘人口’应该是有增无减,你算一算,你们第四界现在人神妖魔共计多少,需要开界几次能全部引入,需要几个百年?”
  他叹息一声:“我一直以为念止是神,可我也知道即便是神,完全失去灵力和生气也是要死的,或魂飞魄散彻底消弭,或重回轮回道转世为人,可是念止还有一口气,虽然虚弱,但她确确实实还活着。她身上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我想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疑问。说来奇怪,我和念止满打满算认识一个月,可我一直有个很强烈的念头,她不能再死一次。”
  司悟倏然侧眸,诧异地望着他。
  “你没听错。”沈景之苦笑,“是不能‘再’死一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我最近经常梦到念止,有时梦到她嫁人,有时梦到她在梨树林里赏花,她说她讨厌吃梨,但很喜欢梨花,等以后安定下来,她要种很多很多梨树,在树林里盖一间竹楼,安稳地过完下半生。这些梦很真实,真实到我觉得不是梦,而是念止的过去。”
  “过去……”司悟低喃,停下脚步。
  沈景之也停下:“是,她自己也忘记的过去。”他说,“第四界无死,也无生,如果她和别人一样是选生进去的,没道理不记得自己的过往,如果她是因为某些因缘不得不进入四界,这个因缘很可能就是她的死亡。”
  司悟瞳孔微缩,像是想到什么。
  “禁制!”他说。
  苍无界中,能自如出入界口的除了师父苍无君,他父亲神启,母亲尔岚,三位神君明起、花语和陆坤,还有他,共七人。予谁开界权限,决定权在苍无君。
  父亲和三位神君与他是千万年旧友,协助他治理苍无界,时常需要出入四界。母亲因与父亲结姻缘,和师娘是至交好友,也得了一份特权。他幼时拜苍无君为师,一向颇受他喜爱,百岁时在生辰宴上袒露对三界的好奇,师父便也给了他出入界口的自由。
  论远近亲疏,师娘是师父捧在心尖上疼宠的妻子,两千多年来,师父从未提过给她权限的事。非但不提,千年前司悟受师娘哄骗偷偷带她出界,师父为之震怒,在她身上下了禁制,此后师娘再无法踏出苍无界半步。
  对师娘,师父一向有求必应,在司悟的记忆里,似乎师娘也只有那一次没能如愿。
  不让她出来,是早知道出了苍无,她会有性命之忧吗?
  对于小时候的事,司悟记忆已经模糊了,却也记得那时的师娘身体并不好,也像现在这般嗜睡,短的时候是几个时辰,长的时候几个月几年都有,一直靠师傅血气供养。
  梨树林,竹楼。
  比起前面的大殿,师娘宿在梨园竹楼的日子确实更长。
  师娘说,因为师父喜静,所以才在大殿后辟了那么一方静地。大殿远离中心城,寻常无事旁人靠近不得,要说安静大殿足够安静,辟梨园盖竹楼完全是多此一举。
  如果是因为师娘喜欢,师父爱屋及乌就完全能说通。
  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喜好吗?师娘……
  沈景之等了半天没听到他回答,忍不住追问:“喂司悟,你刚刚说什么禁——”
  司悟嘘声示意他安静,侧首盯着传来窸窣轻响的方向。
  是脚步声。
  没人说话,那轻微的声音渐渐逼近,听得很清楚。
  青鹘刀并未收回刀鞘,沈景之握紧刀柄,伺机而动。司悟却轻轻摇头,告诉他:“是段弘文。”
  “六师叔?”他不是在家养伤吗?
  司悟知道他在奇怪什么,金眸微眯,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用唇形提醒他:“小心此人。”
  沈景之小弧度点了下脑袋,握着青鹘刀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司悟拍拍他的手背,他手上的鳞纹淡化消失。
  脚步声停顿了下,沈景之在光圈里看到个魁梧高大的影子,和司悟对望一眼,都没出声。
  “小景,是你吗?”是段弘文的声音。
  沈景之敛去脸上的疑色,喊了声:“段师叔。”
  那身影往前迈了两步,站到光圈下,沈景之看得段弘文那张硬朗憨厚的脸。他没杵拐,靠完好的那条腿支撑身体,另一条腿使不上劲,导致身子朝一边微微倾斜。
  “师叔你怎么来了?我师弟呢?”
  段弘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当时在屋里休息,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林子里,听见有人说话就找过来了。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家照顾念止吗?”
  司悟攥着他的手紧了紧,沈景之明白他的意思,随口道:“是我让司悟来的,师爷和师父师叔们一直没回去,我不放心,叫他来看看。至于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过来的,当时我正在念止房里守着,不知怎么的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样啊。”段弘文点点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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