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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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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在司悟身上的白色光线并未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收越紧,司悟脖子上的皮肉略有凹陷,面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沈景之也顾不上打不打得过,捡起于越掉落在身侧的长剑奔过去,直对着临涯的心脏的位置从背后刺过去。
  临涯微侧过身,轻而易举躲过一剑。
  沈景之咬着后牙,长剑换到另一只手手上,反手从下至上刺去。临涯头往后仰,锋利的剑刃险擦着他的下巴擦过,仍是躲过了。
  第三剑没刺出去,沈景之腹部又挨上一脚,闷哼着滚倒在司悟旁边。
  镇魂印的光黯淡下去,陆续有阴魂从地底冒出,在半空短暂盘旋后,惨叫着飞入临涯的炼魂炉。
  阴魂数目众多,一时半会儿不能全部收入,数以万计的阴魂迷茫地飘来荡去,间或还说几句胡话,或绕着几个生人好奇地打转。
  沈景之蜷着身子,按捺不住地痛哼,想爬起来看看司悟的情况,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小景,小景……”司悟勉强挤出声音,“可疼得厉害?”
  “不……不疼……”沈景之边说,边把自己蜷得更紧,“你呢……你感觉……如何?”
  “无碍。”
  听着他的回答,沈景之又想笑又想哭。
  情况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咬紧牙关,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司悟看得眉头一跳:“勿要乱动,你伤得不轻。”
  为免他担心,纵然肚子里绞得要命,沈景之还是状似无所谓地笑着把司悟扶起来,视线在司悟溢出金黄血液的脖子上停留半秒,不敢细看,转而直视他的眼睛,尽量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不磕巴:“司悟,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司悟看他笑得哭还难看,禁不住心疼道:“日后再说,不急在一时。”
  沈景之摇头:“我不想等了。”况且谁知道能不能挨到日后再说,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多亏了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感谢的话说多了矫情,但是不说也不合适,你说是不?”
  他将嘴角翘得更高,郑重而诚恳:“谢谢你,司悟。”
  临涯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满是讥讽。
  沈景之这会儿哪愿意浪费时间去看那混球的反应,只认认真真地看着司悟惨白的俊脸,将心事一股脑往外倒:“从小到大,有很多女孩子追我,我一个都没答应,我朋友经常开玩笑的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说是,其实我说的是真话,我确实喜欢男的。后来你一再地帮我,豁出命地保护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只是我想着人妖殊途,要是在一起了,以后让你看着我老去,看着我死亡,那多残忍,所以我一直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的心思,更不愿意让你知道。”
  司悟怔愣地望着他。
  “昨天,你父亲告诉我,龙鳞认主,认的是伴侣,其实我心里特别高兴,从竹楼里出来,我想立刻就去找你,可能我表现得挺明显的,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娘就告诉我你在凉亭里……后来我见到你,我又觉得心慌,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扭扭捏捏不敢看你,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说着说着红了眼眶,脸上的笑却不再勉强,发自内心地高兴:“我原来听说过,龙一生只认一个伴侣,所以当我知道龙鳞认主是这么回事时,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我想着等事情都结束了,不管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在一起过,我就满足了。这辈子没了,如果你愿意,等我转世了再来找我,我肯定还会喜欢你的,等到哪一世我集够十根灵骨了,不管是成神还是入魔,我都能一直陪着你,咱们两个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司悟翕动薄唇,欲说什么,沈景之竖起食指按在他唇上,自己继续说:“那次在员工宿舍,我们好久没见,你不在的那段日子我一直很想你。你终于回来了,还第一次亲了我,我当时很慌张,其实心里是开心的,你以为我生气了,开始和我保持距离,甚至躲起来好几天不肯见我,我那会儿才是真的生气,气你是个榆木脑袋,别人的心思都看不明白,可是我又怕你看明白,矛盾得很。”
  他叹声:“不过现在不怕了,我们八成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让你知道我也是喜欢你的,我也想做你的伴侣,一直和你在一起,只可惜……太晚了。”
  “你也说是八成了,那就别说这种丧气话。”一道女声由远及近,等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玉色襦裙水红纱衣的女子飘然落在红缨枪旁,握住枪身往上一提,斑驳残破的红缨枪被她单手提起。
  她脚尖点地,跃出去的同时挥动长。枪,枪尖挑过白色光线,光线自中间断裂,司悟身上一松,终于能重新呼吸新鲜空气。
  沈景之忙把司悟扶坐起来,仔细查看他脖子上的伤,还好只伤及皮肉,他松了口气。转而想到自己方才那番临终前的真情告白,臊得不敢抬眼看他。
  司悟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知道他脸皮薄,并不提及刚才的事。冰凉的手轻轻碰了碰沈景之发烫的侧脸,自喉咙里挤出几声欢喜的低笑,赶在沈景之恼羞成怒前,翻身站起:“我去帮师娘。”
  “嗯。”沈景之应声,细若蚊吟。回头见于越和叶彰意味深长地看着这边,好不尴尬地摸摸鼻尖,装作无事发生,捂着腹部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树边,以免被误伤。
  

  ☆、不如不救

  这是沈景之第一次看念止动手,她往日不是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就是有气无力地靠在身边人身上。
  现在却摇身一变,比起他梦里那个杀伐果决的女将军更加骁勇狠厉,笨重的青铜长。枪在她素白小巧的手上轻盈如羽,挥动自如。缺口的枪尖虽不复往日锋利,但刺出去的力度和速度让人望而生畏。
  方才以一敌五不显吃力的临涯,如今被一个瘦弱的姑娘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沈景之一面紧张地观望战况,一面琢磨念止和司悟年纪相当,又都在苍无君身侧成长,修为应当是差不多水平,怎么念止实力会如此强悍?
  有念止压制,司悟觑着空用黑色丝线将临涯捆了个结实,这次不论临涯如何挣扎,一时竟挣脱不开。
  念止冷呵一声,红缨枪在手上转动半圈,枪尖冲后,随手一挥将长。枪抛掷出去,只听“叮”的一声,枪尖直撞入炼魂炉鼓起的炉身,玉白小炉受力震颤两下,忽地破碎成无数碎片,向四周飞溅开。
  一时无数阴魂争相逃出,呜呜哽咽着在半空飞来窜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看着满天的人形黑雾,沈景之没有半点惧意,问旁边的于越:“越哥,这些阴魂没事吧?”
  于越说不准,强撑着站起来的昆吾却道:“它们没事,收入炼魂炉不到半个时辰,魂魄并未受损。”
  “不影响轮回转生吧?”
  “不影响。”
  “那就好。”沈景之的心放下一半,另一半系在那边再次挣脱的临涯身上。
  念止收回红缨枪,司悟默契地闪避到一旁,让她顶上。一□□出,正中临涯右肩,念止两手紧握枪身,往上一挑,临涯被挑飞在半空。念止身形微闪,下一秒出现在临涯上方,稍作犹豫,腾出一只手,一掌击在临涯的胸口。临涯重重砸在地上,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眼神阴森地紧盯着念止。
  念止浑然不觉般,轻飘飘落到他身侧,枪尖抵在临涯的咽喉处。她并不多看临涯一眼,将司悟叫到近前,扬手在他眉间停留近半分钟,司悟身上的伤便愈合无痕,脸色也好看许多。
  “多谢师娘。”司悟恭敬的拱了拱手。
  念止不在意地摇了下头,目光扫过不远处面色各异的几人,冷静地交代司悟:“小龙,你且先帮他们疗伤。”
  “是。”司悟又一拱手,并不耽搁,身形一闪来到沈景之面前,指尖凝着一点金光探上他的眉心。沈景之只觉身上有股暖流四处流窜,不多时腹部的疼痛感就消失无踪,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等四人全部恢复如常,司悟又回到念止身边,眼神询问地望着她。
  念止沉吟了会儿,道:“你且回一趟苍无界,阴魂数目庞大,光凭你们几人无法将他们全部送入轮回道,需得你师父和你父亲他们出手,你回去将他们请来,若是明起他们几个回界了,也一并请来,我不知自己能撑多久,你快去快回。”
  “是。”司悟观师娘神色不佳,当即开启界口准备入界。
  “等等!”念止喊住他。
  “师娘还有何交代?”司悟急道。
  念止抬抬下巴,指向旁边站着的几人:“将他们一并带进去。”
  “师娘!”司悟皱眉往她那边走了两步,被念止喝住:“快去!”
  司悟没动,沈景之几人也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压不住临涯,他们留在这里就是白白送命,能保几个是几个,她是想一个换四个。几人也沉着脸,齐齐后退数步,生怕司悟上来抓他们似的。
  一时僵持不下,念止明显感觉身上的灵力在快速流失,又气又急:“快去啊!”
  司悟心一横,三两步上前抓住沈景之和叶彰的手腕,声音微颤,看向另外两人:“快抓住,早点找到师父,师娘或许有救。”
  于越踌躇地望向摇摇欲倒的小将军,欲言又止。
  念止却是对他扯了扯嘴角,轻声说:“越哥哥,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听我的话。”
  于越移开眼,不忍再看那张秀美熟悉的脸,一手抓过身旁的昆吾,一手握住沈景之的胳膊,沉痛地闭上眼:“走吧。”
  司悟心念一动,几人分明没有移动,周边景象却瞬间变幻,置身于雪白的花海之中。
  现在俨然不是赏花的好时机,只是乍一看见这幅光景,叶彰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司悟一言不发,松开他们直奔林中竹楼,也不讲究那些虚礼,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里没人,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阖眼感应,俄而睁眼,从窗口跳出去,在屋后的台阶上见到坐着发呆的娘亲。
  “娘亲!”他急步走过去,“师父呢?”
  “方才走了。”尔岚看着远处,目光幽深。
  “去哪里了?”
  “毓秀山。”
  “那就——”司悟的“好”字没说出来,又听他娘亲说:“晚了。”
  他愕然:“什么晚了?!”
  “晚了,你师娘被带走了,晚了……”
  什么叫被带走了?司悟拧紧眉心,蹲身与娘亲视线齐平:“怎么会被带走?我们回来的时候,师娘还把临涯制住了,师父和父亲已经赶过去了,能救下师娘的,一定能救下她的!”
  尔岚连连摇头,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滚落,眼睛一会儿就变得红肿,只一个劲喃喃:“晚了,晚了,晚了啊……”
  司悟看得于心不忍,伸手轻轻揽住娘亲,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帮忙顺气:“没事的,会没事的,师父不会让师娘有事的。”
  他的安慰丝毫没有奏效,反而让尔岚哭得愈发厉害。
  沈景之几人闻声赶来,见到这样一幕,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得沉默地站在四五米开外,各自垂着脑袋想自己的。
  尔岚没在悲伤的情绪里沉浸太久,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她忽然推开司悟,捏着轻纱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拉着司悟站起来:“走走,我们也去。”
  司悟抿唇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催促第二遍时,无声地点头应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他们立马会意,快步靠过来,自发牵起手等待司悟开启界口。
  苍无君,神启君,盘黎,还有三个面生的。
  沈景之一遍一遍地确认在场人的脸,每数一遍心就沉下去一截。
  他们离开才几分钟光景,念止就不见了。
  原来“晚了”,是这个意思。
  沈景之几个箭步冲上去,揪着领口把昏迷的盘黎提起半身:“王八蛋!你把念止弄去哪儿了?”
  司悟按住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他不是临涯。”
  是了。
  他怎么会是临涯。
  临涯要是还在这里,念止怎么被掳走的?
  沈景之望着那张双目紧闭的脸,喜也不是,恨也不是,最后只是撇开目光,将人交到神色紧张的昆吾手里。
  他站起来,远远地跑开。
  司悟放心不下,提步想要跟上,被叶彰叫住:“他也许需要一个人静静。”
  于越看着远处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身影,赞同道:“小沈什么都不知道,却被拉扯到这些陈年旧事里来,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很难接受,更别说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普通人。”
  司悟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将沈景之就是凡黎的事告诉他们。他点点头,没去沈景之那边,调转脚步走到抽噎的娘亲身边。
  神启和几位神君正聚精会神地助阴魂进入轮回道,不能分心。尔岚就是情绪险些崩溃也不敢上前打扰,只站在不远处兀自伤心。
  司悟走到近前,她也不搭理,捏着衣袖不住擦拭掉下来的眼泪。
  “娘亲。”司悟轻喊,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应,径自将问题问出口,“您在界中,如何得知师娘已被带走?”
  尔岚这才抽空看他一眼,红肿的眼睛不大能睁大,半眯着眼抽噎道:“你糊涂了不成?你师娘身上,有娘亲的灵骨,本就可与她心生感应的,我方才在界中寻不到她的踪影,一直凝神感应,起先还有微弱的感应,后来便突然断了。”
  临涯舍弃了盘黎的身躯,凭一缕残魂的状态是无法带走师娘的,司悟想了想,问道:“临涯是占了师娘的身,控了师娘的心神?”
  “多半是。”尔岚吸吸鼻子,“念止的肉身一直有君上的血气供养,又有我们身上剔下的天生灵骨,即便出了苍无界聚不住灵气,却是难得的绝佳躯体,临涯此番,恐怕不止想要这三十几万阴魂,还是冲着念止的肉身来的。”
  “他得了师娘的肉身又能如何?难道为他所用,便能在三界聚住灵气?”
  尔岚也纳闷:“不知他在憋什么坏水,只这厮诡计多端,从不作无用功,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司悟深以为然地点头:“师娘身上既然有您的灵骨,便是被临涯占去,理应能感应才是,怎会说断就断?”
  “这便是临涯的可怖之处,他甚而能切断念止与苍无界的联系,何况是与我们呢。”
  “那师父呢?师父上次能将师娘接回去,这次应当也能感应到师娘的所在。”
  尔岚叹息着摇头:“君上他……”后面的话说不出,只化作沉沉的叹息。
  司悟看她欲言又止,胸腔里积了一股无名火:“在师父眼里,师娘的分量还及不上临涯的一缕残魂?”
  “司悟,别乱说话。”尔岚惊恐地捂住他的嘴。
  司悟扭头躲开:“既如此,倒不如像师娘说的,当初就不该救她!”
  尔岚惊道:“你师娘何时说过这话?”
  “我很小的时候,师娘便与我说过。”司悟说着,望向面无表情的苍无,语气平平,“师娘还说,她活得不痛快,不如灰飞烟灭来得干脆。”
  “怎会?她怎会与你说这些?”尔岚美目圆瞠,“她那时,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怎会……”
  “便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她才不得不往深处想,想得越深,便越不开心。”
  司悟自小与念止非常要好,现在念止不见了,他着急,也生气。
  他气恨临涯。
  若非临涯,师娘怎会到今天这步?若说在她本来的命数里,她会成魔,会滥杀无辜,那些被滥杀的人可会被打散魂魄拿去修炼邪术,可会需要在上古镇魂印下镇压两千余年才能转生?临涯的所作所为,远比她这个魔头还要可憎。
  他也气师父。
  既然决定要扭转她的命数,就不该屡次让临涯有机可乘。便是后来改了心意,当初在东部战场任由临涯将师娘魂魄打散也好,可他又大费周折将人救了回来。到如今,临涯紧追不放,他明明有办法阻止,却又由着临涯胡作非为。
  他看不懂,他也不想看懂。
  在他心里,念止是会拍着他的脑袋说“我最喜欢小龙了”的师娘,临涯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解恨的混蛋。在这两人之间,他根本不必做任何选择,临涯从来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可他也清楚,临涯曾与师父是数万年挚友,在师父那里,临涯和师娘同在考虑范围之内。

  ☆、绝配

  将大量阴魂送入轮回道,又施了个上古印将数百个魂魄没有长齐的阴魂重新镇压后,苍无君就走了。
  他没说去哪里,没交代任何人任何事,一言不发地走了。
  尔岚和司悟发觉他开启移位门时,想上前拦下他,却被神启挡住。
  “让他去吧。”神启说。
  “可是念止……”尔岚不放心地皱巴着一张小脸,连带着对夫君也没了好脸色,“那你说,念止怎么办?”
  神启一时无话,只沉静地看着她。
  尔岚又气又急,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瞪他,瞪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她恼怒地抓起他的右手,用力咬了一口。等嘴里尝到一丝腥甜,才把他的手丢开,捏着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一群冷心冷肺的王八蛋。”她撇开脸,小声嘀咕。
  神启垂眼,望了望手背上的血丝和口水:“你希望他怎么做?”
  “自然是彻底除掉临涯那个祸害,把念止救回来!”
  神启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后,转向司悟:“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司悟毫不迟疑。
  “一定要这么做?”
  司悟愣了愣,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问。
  尔岚听他悠哉游哉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自是一定要这么做!你也看到了,他三番两次兴风作浪,为害苍生,枉他还是天生神明,竟如此作恶多端,滥杀无辜,这样的恶神,众生得而诛之,不杀不快!”
  “既如此,为何众生没有杀他?”
  “非是不想杀,是杀不了,便是你们这样的大妖大神,不也屡次让他逃了?”
  神启似是了然地点了点脑袋:“所以你们觉得,苍无能杀了他,他就必须杀了他?”
  司悟垂首,细细剖析父亲话里的意思。
  尔岚被他的问话噎了噎,梗着脖子叫道:“你们和临涯有万年交情,我可没有,你们不杀,我自己去!”她略一思索,觉得胜算不大,拉过旁边的儿子,“我,我带着儿子一块儿去!”
  神启依旧不慌不忙道:“你和司悟?你们是能找到临涯,还是觉得自己真能杀得了他?”
  “杀不了就被他杀,左右不过贱命一条,如今念止生死未卜,我也不想活啦!”
  神启表情松动,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司悟也低低喊了声:“娘亲。”
  “你不想活了?”神启怒极反笑,被她咬破皮的右手一把捏住她细弱的胳膊,纵是她吃痛地哼出声也没松半点手劲,“你和念止倒是要好,为了她,情愿带着儿子一起去送死,你可真是重情重义。”
  “怎的?君上尚且能为了临涯那个断交数万年的朋友不顾发妻生死,我为了我那唯一的朋友豁出命就不行?”尔岚本只是一时气话,被他一问反而较起真来,她一边撒开司悟的手腕,一边甩开神启的桎梏,“你既舍不得儿子,我自己去便是,翻遍三界,就不信找不出那杂碎!”
  说完转身就跑,跑就跑吧,好歹身为天生妖兽,竟在情急之下左脚拌了右脚,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明起,花语和陆坤三人见怪不怪,摇扇子的摇扇子,看风景的看风景,全当没看见。
  沈景之他们第一次见妖怪夫妻吵架,劝也不合适,不劝又觉得氛围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浑当没看见处理。
  神启冷眼瞧着,没有上前扶她的打算。
  尔岚平地摔了一跤,又尴尬又委屈,本来没摔出什么好歹,现在干脆破罐子破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好你个混蛋神启,我才一百多岁就嫁你为妻,给你生儿子,这才过去多少年?儿子才两千多岁你就对我冷鼻子冷眼,早知如此,当初就是你说破了天,也该让我爹娘把你从我家山洞里打出去,你爱找谁当媳妇找谁,我才不稀得和你这老古董过日子。”
  沈景之先前没了解过神启和尔岚的事,只是曾经听念止提过两句,她一直喊司悟小龙是因为司悟的年纪在龙族当中确实还小,按龙的年纪来算,顶多算得上是个青少年,得长到三千岁才算成年。
  他咂摸着,尔岚一百多岁就给神启当了媳妇,婚后十几年就怀了司悟,细细算来,她这个当娘也不到三千岁,会在地上撒泼打滚委屈打闹似乎也符合她“少女”的身份。和她比起来,神启这千万年的妖兽可不就是老古董。
  尔岚那边把脸埋在泥地里哭得灰头土脸,神启只作没听见没看见,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当爹的不管,当儿子的不能不管。
  司悟一个头两个大,把娘亲扶坐起来,轻声安抚:“娘亲莫说气话,师娘是肯定要救的,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断不可冲动行事。”
  尔岚转头扑到司悟怀里,脸上的灰尘和眼泪全蹭在司悟胸口:“小龙,咱们不和他过了,娘带你回龙脊山找外公外婆,再不见这个没心肝的老妖怪了。”
  闹别扭回娘家可还行。
  沈景之默默揩了把汗,心道妖怪吵架和凡人也差不离的。
  明起对夫妻吵架的戏码百看不厌,眼看着尔岚抽抽搭搭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才憋着笑拿扇子戳了戳神启的后腰:“老妖怪,媳妇儿都要跑了还跟这儿卖关子呢?”
  神启冷哼,黑着脸走开。
  花语贯是个会为人处世的,好戏看够了,凭空幻出块湿帕子,走到尔岚和司悟边上,细心地给小母龙擦拭一脸脏污:“得了得了,一个窝里睡了两千多年的夫妻,哪能因为吵了几句就闹着回娘家?神启你还不知道吗?有嘴不会好好说话,全憋在肚子里捂臭捂烂了他才高兴,就一死变态,我们不和他计较。这事儿苍无有自己的考虑,就算他不管,这不还有我们吗?你忘了当初临涯是被谁打得只剩一缕残魂的了?谁说只有苍无能对付他,我和明起,加上陆坤和你夫君,我们四个还能对付不了他?”
  尔岚将信将疑:“真,真的?”
  “骗你干嘛?不然你以为我们刚刚怎么不和苍无一起离开?”
  “那你说,怎么救?”
  花语将帕子对折,换上干净的一面,继续擦她另一边脸:“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坐下来慢慢商议,这儿乌烟瘴气的怎么聊?”他冲不远处不省人事的盘黎抬了抬下巴,“那儿还躺着一个呢,总得先安置好再说。”
  尔岚气也气了,闹也闹了,偷偷掀眼瞧瞧背对这边的神启,娇气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听话地点点脑袋,由司悟和花语搀扶起来。
  最后选在于越的住处落脚,宽敞,房间多,虽然他们神仙妖怪不怎么睡觉,私人空间还是需要的。
  沈景之记挂着念止的安危,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清醒得不得了。司悟劝了他两次,让他先去休息,他都摇头拒绝了,坐在客厅里等明起几人出来。
  盘黎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是太糟。
  这两千多年来,昆吾一直悉心照料着,只是盘黎心有执念,一直将自己困在幻象之中不愿醒来。
  昆吾希望他醒,是因为心里有他。沈景之不记得前尘往事,对盘黎没有多深刻的手足情,他希望他醒,多半是因为有事要和他确认。
  虽然现在临涯已经浮到明处,他的目的也显露出来,但关于当年的事,沈景之想彻底了解清楚。兴许对付临涯时能派上用场,就算不行,也算给了凡黎一个交代。
  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亲大哥手里,要是凡黎也有十根灵骨,保不齐也和念止一样被刺激得入魔了。
  所以昆吾跪下来求神启和三位神君助盘黎苏醒时,沈景之也出言求了两句。
  陆坤说能试试,愿不愿意苏醒看盘黎自己。然后他们就同昆吾一起,进了盘黎暂住的客房。
  沈景之几人坐在客厅里,耐心地等。
  他没抱太大希望,两千多年不愿意醒,没道理今天就愿意了。估计是个漫长的过程,沈景之想。
  他心里正转着这个想法,不多时就见尔岚站在二楼栏杆边冲他们招手:“醒啦,要见你呢。”
  话是对着沈景之说的,沈景之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我?”
  “嗯,把所有人都赶出来,指名道姓要见你呢。”
  “指的哪个名?”
  尔岚奇怪地瞅着他:“凡黎呀,不就是恩公你吗?”
  沈景之纳闷地上楼,在门口见到神色复杂的昆吾,只一眼就把视线错开,进屋把门关上。
  他没立即靠近床边,站在门口打量了一阵,见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不似刚才在毓秀山那样邪气,才缓步走过去。
  床边有把实木椅子,他拉开坐下,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干咳一声,直接略去称呼:“你找我?”
  盘黎也在打量他,从他拉开房门开始,视线一直凝在他脸上,直把沈景之看得不自在了,才笑着低下头看搭在腰腹上的被子:“我就是想看看你。”
  沈景之抿了抿嘴,选择开门见山:“那一世,你为什么杀凡黎?”
  盘黎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虽是凡黎的转世,却不记得前世的种种了,对他冷淡些也是应当的。他苦涩地笑笑,缓声道:“我希望你活下来,就算是以轮回转世的方式。”
  “慑东军和镇南军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
  沈景之心底发寒:“怎么?不想承认?”
  盘黎头垂得更低,默不作声。
  “要我替你说吗?”沈景之似笑非笑,黑眸里透着刺骨的寒。
  “……”
  “那我说了?”
  盘黎依旧不答。
  “算了,我突然又不想说了。”看盘黎的反应,沈景之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站起来抖了抖裤管,径直开门出去。
  昆吾席地坐在门边,沈景之视若无睹地从他旁边走过,走到楼梯口,偏头瞧见他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开口语气不甚友好,说阴阳怪气也不为过:“想见就进去,装什么无言以对,好像谁比谁干净似的。”
  昆吾错愕地转头看他。
  沈景之火气更盛,啐道:“真他妈绝配!”
  

  ☆、往事

  昆吾不知道自己在盘黎的房门口坐了多久,脑子里一片混沌,许多记忆争相涌进脑海,以前的,现在的,关于盘黎的,关于死在他们手上的凡黎和秀黎的,关于他自己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自从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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