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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瓜裂枣傻狍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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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山看着自家愚蠢的崽子,皱眉道:“以后离他远点。”
温白颠颠地应声:“好的师傅。”
傅何从地上爬起来,边换掉身上的衣服重新往脸上抹脂粉边无奈道:“你们俩慢点,守殿将一个活口都没留,你们认识接下来的路吗?”
最后一个守井者是个分神期的修士,爱好是豢养炉鼎,并且折磨她们;对策是傅何针对守井者的爱好羊入虎口,谢景山和温白趁机进入木合殿并锁上殿门。
温白在脑子里把信息过了一遍,看着重新变得窈窕温婉,神情有些怯怯的傅何,一时间觉得挺难为他的,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你等会儿自己小心点。”
少女双眼含泪,三分委屈三分希冀参杂着一分天真凑成十分的乖巧,莹莹一挽秋水看向温白,用轻轻柔柔的调子说:“我知道,你也是。”
温白:“……”
由于守殿将被谢景山干净利落切萝卜似的收拾得一干二净,导致现在三个人连逼问守井者的位置的对象都没有,只好跟着傅何在木合殿门口兜圈子,小心地寻找目标。
在门口晃到第三圈的时候,门内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谢景山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温白身上落下一个阵,怕他因为修为问题被觉察出来,将他的气息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惜那人毕竟是分神期,依旧是快了谢景山一步,慢慢往大门的方向走过来:“谁在那,出来。”
傅何冲温白撇了撇嘴,慢慢走出去,柔柔弱弱地迎上去:“大人。”
守井者轻轻呵了一声,将傅何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谁派你来的?”
傅何上前半步试探着挽住他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他往旁边带着走了几步。
守井者跟着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捏着傅何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你是谁?你的同伙呢?”
傅何垂着眼,纤长的睫毛看起来跟他的人一样瘦弱,掩住眼底的不安。说不担心是骗别人的,两个级别的等级差别叫他心里本能的有些紧张,说起来,他今天也做好了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儿的心理准备了,但一旦真的对上了,还是有些侥幸的心理,总觉得万一自己真的能完成呢,万一还能活着走出去,还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那样的日子啊,还总是值得期待的。
傅何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已经一片清明,他冲这人抿嘴笑起来,清婉乖巧的样子:“哪有同伙呐,大人,只有人家一个,还是说……”他抬手,指尖微翘,轻轻抚上那人的眼角,“还是说,我这样的,都入不了大人的眼?”
守井者抬手攥住傅何的手腕,一下将他摔出去十几仗远,嗤笑了一声:“好看是好看,只是你这样的我都已经玩腻了……门口的那个,我都察觉到你了,你当真不出来,还要我去请你吗?”
他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一抬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束住傅何将他凌空吊了起来,守井者一指点在他眉心:“我数三声,一……”
傅何痛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守井者笑着摸他的脸:“叫出声来,我最喜欢听了,绝望的乐章最叫人兴,致,昂,扬,等你叫不出来的时候,我就将你的丹田掏空,吊住你的一口气,叫你眼睁睁看着我将你一点点吃干净……哦,你的同伴出来了。”
守井者把傅何抛在一边,转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口的谢景山,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彩来:“棒极了,这个棒极了,你过来,快过来。”
谢景山瞥了一眼眼前疯疯癫癫的守井者,又看了看躺在地方的傅何,皱了皱眉:“你流血了。”
傅何苦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我流血了。”
谢景山负手身后,微扬下巴:“反正你也暴露了,不如你我二人联手打一场,倒有胜算。”
傅何吞了口血水站起身来,守井者与他们差了两个阶级并不是说他们两个人就能抵得过的,他心里觉得这谢景山当真太过狂妄了些,可当下却也当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他又看了一眼被谢景山藏得严严实实的温白,笑着摇摇头,算了,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反正啊,这么些年他的日子,也就那样了,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伏山救他一命,温白是温言心的弟弟,将命抵给他,也是一样的吧。
傅何叹了口气,冲谢景山扬了扬眉:“好吧,就听你的。”
温白在一垛草堆里艰难地翻滚,谢景山走之前把他的手脚捆住了,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持续时间也不长,一般情况下静静地在那坐上半盏茶的功夫自己也就开了。
可是此刻明显不是安心喝茶的时机,温白听着木合殿前两方交手的声音心里急得不行,心想着自家师傅怎么能这样,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时候多个人不就多份战斗力他想起之前傅何说的自己被谢景山护得太严实的那句话。
谢景山对自己,当真是豁出命去的好。
谢景山。
谢景山。
温白静下心来,专心用真元冲撞手脚上的束缚,后背很快被汗水浸透了。
温白冲破束缚的时候谢景山一下就察觉到了,这崽子这么不听话的胡来实在叫他不满,眼下情势确实惊险,傅何之前藏拙已经受伤,此刻拼出全力也不过是能与谢景山战个平手的实力,况且他与谢景山从未配合交手过,默契并不高,两人一个风属性一个冰属性,也没有很多互相促进的优势,单是避开守井者的攻击已经要十分仔细,而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却寥寥无几。
温白赶来的时候守井者刚被谢景山划伤了手臂,他暴怒之下重伤傅何,接着转向谢景山,勾手为爪,直取谢景山面门。
谢景山并不避让,他知道守井者势必也察觉到了温白,自己一旦避开,下一个倒下的必定是温白,而温白受这一爪必死无疑,自己迎上还勉强应付得了。
温白看得分明,守井者这一爪带着火光,指尖红的发黑,这颜色叫他心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不行,绝不能让谢景山跟他对上,绝对不能!
温白手底动得飞快,谢景山面前一棵坚硬的荆棘木破土而出,盘枝错节,像一面坚毅的盾,挡在他面前。
守井者冷笑一声,手底加劲,以全力击出,坚硬的荆棘木脆得像一张纸,他轻而易举地穿过它的阻拦,锋利坚硬的手指一下刺破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谢景山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温白,守井者的手已经刺穿他的胸膛,那大概是带着什么奇怪的毒物,温白粘稠的血流下来,紫黑色的,触目惊心地粘成一片。
温白喘了口气,轻轻靠在谢景山身上,他小声叫他:“师傅……”
第16章 坠月之井(5)
温白疼得都快晕过去了,不知道这守井者修的究竟是什么鬼怪心法,叫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真元像是要炸裂出来一样,繁乱的气息几乎压制不住。
还好。温白想,还好是击中自己,自己修为低,这会儿只是难受而已,若是击中谢景山或者傅何,这会儿恐怕就得爆体而亡了。
温白咬了咬牙定了定神,他在扑上来之前已经抽调出胸中的金龙气息,用那股纯净的金龙之力护住心脉,此刻温白重伤之下金龙自然也有感应。
谢景山半抱着温白,被他胸口淌下的血沾了满手,难得的,这位一直以冷静自持的师傅突然有些慌张,他想将自己的真元抵进温白体内,又怕他经脉已经受损禁不住,犹豫之下眉心皱得死紧。
温白的体温降得很快,他能感觉到胸口破损的经脉正在金龙气息的维护下被飞速的修补,虽然还不能有很大的动作,但总归性命无虞。
守井者笑得非常愉悦,他来回走了几步,指尖上托着一层亮光:“真有意思,区区两个元婴期的,也敢来放肆,还带着这样一个废物,你们当我这里是茶话会不成吗?
守井者边说边往温白靠过来,他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抵在温白胸口,挑着眉梢嘲笑道:“你们柔软得就像几只小绵羊,我只要轻轻一戳,噗……”
温白半靠在谢景山肩膀上,爪子在他腰上轻轻挠了挠,示意自家师傅先别出手。他看着守井者,本想冲他露出个笑脸,努力了半天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勾出了副扭曲的面孔,冲他道:“你只要轻轻一戳,就有惊喜。”
守井者没听明白,有些愣愣地看着温白,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轰得一声,金光将整个木合殿都笼罩了起来。
龙吟声呼啸而至,守井者眼睁睁看着一道金光将他撕裂,从他小腹穿透过去。
温白松了口气,这条金龙有些玄乎,并不是时时待命的,他连续解开几道奇怪的禁制,呼唤了它很久,终于得到回应,虽说这时来得似乎也并不是金龙的实体,但好歹解了围。
守井者踉跄了几步,捂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腹部,正要遁走,被什么东西噗得一声穿透了丹田。
温白在谢景山怀里看得分明,自家师傅是真的暴怒了,虽然谢景山平时也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言不语的,但处得久了温白也总能从这张神经缺失的面孔上分辨出点什么,但是此刻,绝对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皓月当空,外面也隐约有些嘈杂之声,温白怕再耽误下去就真的走不掉了,马上趴在谢景山怀里装柔弱,小声地哼唧师傅。
谢景山被自家崽子这疼那疼说得担忧不已,也就顾不上别的了,倒是旁边傅何歪歪斜斜地爬起来,一手刺穿了守井者的小腹,硬生生将他丹田内的真元抽了出来。
守井者还未死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傅何,喘气的动作像一只破旧的老风箱,偏偏气息又微弱得很。
傅何还顶着那张温婉娇弱的脸,只是这面孔上沾着血,倒叫他显出几分修罗的影子,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样,他就这样笑着低头看他,朱唇微启,轻声道:“你叫出来啊,绝望的乐章最叫人兴,致,昂,扬。”
守井者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发出几声地位的“嗬嗬”声,便再也不动了。傅何往自己嘴里塞了几枚丹药,又从袖子里抽出个瓶子,他张嘴咬掉瓶塞,边将里面的东西抛洒出去边解释:“能遮掩多少是多少吧,这次暴露的气息实在太多,只能回去再讨论怎么藏尾巴了。”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了,谢景山腾出一只手塞了一枚金丹在温白嘴里,一手抱着温白一手提起傅何,转身闪进木合殿,抬手落下门锁,把傅何丢在一边,低头看了看温白。
谢景山塞进温白嘴里的这枚金丹是他曾经一个机缘巧合得来的,底蕴温厚,在走火入魔的时候能护住心脉屏退心魔,实在是难得的东西。这枚金丹谢景山一直仔细地保存着,倒不是他有私心,只是印象里他确实也走火入魔过一次,就是靠着这枚金丹才侥幸脱险,只是现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待温白气息平稳了些能受得住了就急急忙忙将它从储物袋深处寻出来喂给温白,至于自己即将遇上的走火入魔……到时候再说吧。
金丹入口即化,像一股温泉,沿着温白的经脉,散掉瘀血,顺便修补之前仓促之中金龙之力未来得及复原的残缺部分,顺顺当当的一圈走下来,温白只觉得自己体内一片清明平和,虽然是依旧使不上劲,但对日后修为增长实在大有裨益。
谢景山握着自家崽子的手腕细细察看了一翻,发现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稍稍放了心,几大步走向木合殿底的井口。
温白虽然使不上劲,意识还是清醒的,此刻被谢景山护在怀里,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烘得暖烫,里面酸胀着,满心满眼都是谢景山。
木合殿内空空寂寂的,四条长廊连环往复,架成一个回字,那井便在最中间,隐隐约约地氤氲出些雾气来,谢景山扬起头,头顶皓月当空,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傅何倚着井壁坐下,撑着下巴看温白:“希望温言心没算错日子也没算错时间,不然这外面还有合体期、大乘期的修士,我们就当真要被一锅端了。”他瞥了几眼那光秃秃的井口,“要是把人放进去会怎么样?会变成人形法器吗?”
“会的。“
谢景山一说话整个胸腔内都微微震起来,温白趴在上面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心里盼着他多说几句,忙问道:“那岂不是很厉害?要不师傅你把我丢下去?”
谢景山摇摇头:“这井原本是鹤歌子的,据说是一个即将飞升的散修,他在一次神游中偶遇此井,发现它淬炼神兵的奥妙,也诞生了修炼人形神兵的念头,只是这器物要与主人心意相通实在困难,鹤歌子有一个爱慕他的小师弟,自愿投身井中。”
“后来呢?“
“小师弟从井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成了一个人形兵器,但是神智尽销,并且记恨于鹤歌子令自己限于此境,散了屠城令,血洗全宗。”
“全宗?”
“是的,包括鹤歌子。“
“那这个小师弟现在……”
谢景山皱着眉看着井:“不知道,大约是被封在这井里了吧。”
光线突然暗了下去,整个月亮像是被一层纱拢住,隐约露出些暗红色。
木合殿地下的巨大转轴慢慢动了起来,各种禁制依次推开,将地面照得雪亮,温白听见外面发出非常嘈杂的声音,叫骂声,砸门声,简直称得上是人声鼎沸,他知道玄光门的人终于来了。
谢景山从袖子里取出温言心交给他的那枚莹亮的珠子,将它抛入井中,珠子像是被什么力量托举着,飘飘悠悠,井水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从地底汩汩涌出,终是触上珠子,如水入滚油,哗啦啦地四溅开来,接着更加汹涌地裹挟上去,层层缕缕,延绵不绝。
木合殿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不同的法器掷在上面,发出各种绚烂的光芒,衬得那掉落的木屑都鲜艳无比。
谢景山毫不分心,只盯着那井,看它如同沸水翻涌,泉水清亮,天上的月亮却渐渐淡去,似乎被掰碎了泡在井中。
谢景山伸出手,浸入那冰凉的水中,两指一勾,拽住了什么东西,他微微一愣,嘴角隐隐翘起:“坠月之井,竟然是真的。”
温白看着自家师傅略弯下腰,那支探入水中的手臂慢慢收起,从井里拽出一个……嗯?……这是个巨大的剪刀吗?
傅何也有些愣住了,看着谢景山抽出来的大剪刀有些出神。
木合殿的大门隐隐有要裂开的迹象,天上连星星都没有,黑得像粘稠的墨汁,那口喧嚣的井像是过了花期的花一样,慢慢地又重新干涸下去。
“好了。”傅何撑着下巴,“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傅何重伤,温白重伤,谢景山也受了伤,无论是谁都不能在带着另外两个伤患的情况下在木合殿被强行破开之前撤离玄光门。
温白从谢景山怀里跳下来,蹲在傅何面前歪着头看着他笑了笑:“好问题,小薄荷,你愿意摸一下我的胸口吗?”
傅何当真伸手去摸:“你胸口怎么……嘶”
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起来,傅何捂着完全酸麻了的手臂,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脚下出现的庞然大物。
温白一手扶住谢景山,一手握住龙角,用脚轻轻拍了拍大金龙的头:“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大金龙回应了他一个轻轻的响鼻,龙身微动,一下子顶着众人飞上上木合殿顶。
傅何一边在龙头站稳一边回头问温白:“碰触你的胸口是契机吗?”
“不。”温白笑道,“我就是想麻你一下。”
傅何:“……”
木合殿的大门轰得一声被强行打开,所有的禁制顿时失去作用,金龙倏忽一下飞上夜空,温白低头看了一眼木合殿内乱成一团的玄光门弟子,抬手环上谢景山的腰,闷在他颈窝里哼唧道:“师傅,我头疼。”
第17章 谢景山的小魔障
温白醒来的时候呼吸之间尽是安息香辛甜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略微动了动自己酸麻的右腿,坐起身来一看,傅何枕在自己小腿上睡得乱七八糟。
温白把傅何挪开,撩起床上的帷幔站起身来,他看着这雕梁画栋大红大紫的装饰风格,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温言心的勾栏院里。
傅何被温白一挪动也醒了过来,抱着一个枕头呆愣愣地坐着,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门外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轻叩两下,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温言心半张明媚的脸来,她往里看了一眼,抿嘴笑着走进来:“你们俩可算是醒了。”
温白皱着眉问:“我睡了很久吗?”
温言心点点头,走到一边去拉开窗帘,本来昏暗得如同傍晚的房间一下鲜亮了起来,从光亮度上看现在大概正是晌午。
温白和傅何被光线猛地一照只觉得自己简直要魂飞魄散,两人一齐捂住脸大叫:“关上!关上!把那玩意儿关上!”
温言心走上前拔萝卜似的把俩人从屋子里薅出来:“赶紧去洗漱吃饭,都睡半个多月了,别磨磨蹭蹭的。”
温白小时候和温言心一起生活的几年里从不敢有起床气,不是没有,是不敢有,被温言心叫醒的时候他脾气暴躁,温言心比他更暴躁,吵又吵不赢,打又打不过(毕竟也不能真跟温言心正儿八经地打起来),加上温白本就性子还算平和,又对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人向来给予极大的容忍度,一来二去地也就对温言心“逆来顺受”了。
此刻温白被温言心一把推进浴池,也是直接就开始脱衣服。
温言心把盥洗用品堆在池子边上,转身走到屏风后面,边摆弄自己的东西边说:“你是不是长胖了?屁股上这么多肉,手感倒是不错。”
温白:“……”他不跟温言心继续纠缠这种问题,在池子里运了一下气,只觉得小腹内温暖无比,带着些微鼓胀感,蓬勃厚重的力量几乎要在小腹内搅起漩涡,源源不断。
温白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快要结婴了,问道:“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你给我吃过什么东西吗?”
温言心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谢景山把你和傅何带回来的,我那会儿还没出关,伏山说他出来的时候只有谢景山还醒着,叫我们把你丢进小龙池里,伏山还没来得及问别的他也撑不住睡过去了。”温言心叹了口气,“伏山把你和傅何放进小龙池,傅何倒没什么反应,你倒是疯狂地吸取水里的真气,我醒过来以后怕你丹田爆裂,才将你弄出来的。”
温白心里一紧,忙问:“那我师傅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还没醒过来。”温言心把准备好的衣服丢给温白,“你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温白把在玄光门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问温言心:“那你呢,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你了,你可算是想起来关心一下你的亲姐姐了。”温言心扬了扬眉说,“我好多了。银霜绛珠木被我用掉了大半,现在我体内郁结都已打通,只是我终究不想再修真,还是走了魔修的路子。”
温白点点头,无论温言心选择修什么他都不甚介意,对他而言,这都是小事,就像她今天究竟选择穿一条红裙子还是蓝裙子一样,她还是活生生的她,这就够了。
温白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谢景山,他不明白,那天明明三个人都是乘龙而归,怎么就变成了谢景山把他和温白拎回来的了?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言心当然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什么,拦住急着要跑出去的温白:“你别急,这些日子我一直看着他的,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一直没醒过来,我和伏山都是魔修,不敢贸然替他疏通经脉,你倒不如抓紧时间先突破元婴期,再去看看他,把握也大些。”
温白皱着眉,还是冲温言心笑了笑:“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就去看看他……我一定得去看看他。”
温言心带着温白穿过曲折回转的长廊,拂开长长的垂幔,卷起垂地的竹帘。
谢景山就躺在里面,地上垫着棉白的被褥,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将远处的苍山温婉成一抹翠色,风卷起帷幔,也卷起谢景山铺散开来的青丝,逶迤婉转,温白轻轻走上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握住谢景山有些凉的手指止不住地摩挲:“师傅。”他弓下身子,在谢景山耳边轻声说,“师傅,你别急,好好睡一觉,我待会儿就叫你起来。”
温白只用了三天,他从池子里跑出来的时候着实把温言心吓了一跳,以为他着了魔了癫狂了,再三确认他身体无碍后才放他走人。
温白一路跑去谢景山的那间阁楼,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温白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温暖气息,尽管只是刚刚升入元婴初期,体内丰盈的感受却与之前的金丹期为云泥之别,他丹田内那团流转的真气化作一个婴孩的模样,盘膝稳坐,眉眼柔和。
这次结婴实在是顺利得有些过分,全程被一股力量刻意疏导引领着,坚定温和。温白猜这大约与谢景山之前塞给自己的那枚金丹有点关系,但也顾不上细想,此刻他一手轻托谢景山后背想将他扶起,无奈谢景山睡了一段时间,身子都软了,没骨头似的,头一歪就往一边倒去,温白只得将他调转个方向,两人面对面坐着,叫谢景山伏进自己怀中,一手按住他的后背,小心地探入一股气息查看。
温言心说得没错,从表面上看起来谢景山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既没有血气淤积也没有皮肉破损,但至今为止谢景山依旧处于昏睡状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心魔靥住了。
究竟是怎样的心魔,能将谢景山也深深困住如此之久?
温白知道这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他定了定心神,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一股至臻至纯的真元,他心里有些庆幸,突然无比感激温言心小时候逼着自己帮她赶工女工,以至于他现在做起这些细微的功夫非常得心应手。
温白将这些剥离出来的细如丝线的真元再次捻开抽股,每一根重新分成十几股,提出最纯的那一份,轻巧地刺入谢景山身上几处穴位,谢景山的额头抵在温白颈窝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轻哼一声,温白略侧过头来,将嘴唇贴在他额角上,慢慢将眼睛阖上,敛去那些旖旎的心思,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谢景山坐于冰上,风雪漫漫,铺天盖地,不休不止。他在这片孤寂之中已经呆了很久,除了身后一棵枯折的松柏,满目尽是白色。
都说山中无岁月,水在冰下行,逝者如斯夫,露候朝阳。
谢景山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好像在这已经独坐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呼吸一瞬。
雪一直下,厚重,凝重,沉重,寂静繁重。
谢景山摊开手,看见自己掌心的那枚莹润的玉石,他记得温白手里也有一块,但眼前这枚又不太像,它的边角有一条裂缝,像是被什么漆黑的东西浸染了一样。
谢景山觉得自己心里非常平静,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尽散,无欲无求,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好似下一瞬就要睡过去了,在这片白茫茫的天地,化作一粒晶莹的雪花。
痛。
谢景山猛地睁开眼,他几乎压不住胸中翻涌的血气,周身大穴像是同一时间被什么东西刺穿,身上的真气被迫运转开来,痛得他有些茫然。
周围的场景猛地逆转起来,它像是一只长开血喷大口的怪兽,嘶吼着,咆哮着,它用嘶哑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谢景山。”
谢景山双目一凛,站起身来,他像一柄锋利的剑,无畏无惧。
冰雪凝成的怪兽伏低了身子,绕着他周旋踱步,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气温骤然又低了下去,几乎呵气成冰,谢景山知道自己被困在幻境之中,他试了各种方法调动周围的冰雪以为己用,可惜无能为力。
“谢景山。”那怪兽虚身一晃,再出现时已经幻成了温白的模样,他微微歪着头,挑着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轻声唤道,“师傅。”
谢景山看着这眉眼俊朗的青年向自己缓步走来,略微抿了抿嘴角。
“师傅。”青年走近了一步,“徒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傅不吝赐教,‘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故何为道?”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青年笑了笑,在谢景山身前站定,一手抚上他的脸颊:“降本流末,而生万物。万物皆是生老病死之规律……”他慢慢贴近谢景山,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垂,“师傅,你不想抱抱我吗?”
谢景山伸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在他背上慢慢摩挲。
“师傅。”青年抬头,直直地看向谢景山的眼睛,几乎要吻上他,他用一种似乎在叹气一般的声音说,“师傅,留下来吧,留下来,我们永远在一起。”
谢景山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青年几乎要以为他要同意了,它得意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来,纤细细嫩的指尖点在他胸口,歪着头,尖尖的嘴角翘起来:“对自己的徒弟有这样的不堪心思……你要怎样去面对他,觉得难堪吗?留下来吧……跟我永远呆在一起,只有我们……”
谢景山两眼空空的,这怪兽缓缓张嘴露出獠牙,正要将这迷失了得魂魄吞咽下去,这一瞬间谢景山出手了,猛地将手中的白玉石打进这怪兽的身体,温润的玉石像一柄锋利的匕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浸入了怪兽的身体,从后背刺穿它的肩胛骨,一下子没入心脏。
这怪兽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它并未显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依旧顶着温白那张脸,躺在地上,一脸绝望地冲谢景山伸出手来:“师傅,你当真好狠的心。”
谢景山皱了皱眉,走到它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舍不了死,换不了生;舍不了假,成不了真。”
他抬脚踏在怪物的胸口,漠然道:“顶着他的脸,你不配。”
第18章 给我一个吻
冰雪漫天,怪物躺在地上,它被谢景山从背后重伤胸口挣脱不得,徒劳地翻滚了几圈,森然惨白的雪地上染上了斑斑驳驳的暗红色,它咳出一口血来,伸手向自己后背摸去,刚碰到那还露出一截在外面的白玉石就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了手,它喘着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满脸泪痕,笑得撕心裂肺,伏在雪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景山垂眼看他,冷言道:“鹤歌子已经死了。”
这怪物怔了一下,它的身形迅速清瘦下去,再仰起脸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它的上唇微微上翘,像花瓣一样,它支起两条纤细的手臂撑起身子,面孔上却是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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