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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美人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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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招呼,只微微颔首,便合上门想要离开。

“诶,颜安藏,你是自知做了甚么亏心事,才会这般躲着我罢?”颜曜灵连伪笑也不愿意装出,嘴角带着轻蔑和不屑的神情,仿佛在看甚么极其龌龊的东西。这世上,大都是些她讨厌的东西,但她也不会这般明显表露出自己的厌恶。

颜安藏转身,走下台阶,“你恨了我那么些年,难道还要继续恨下去吗?”他的目光中没有颜曜灵预想的愧色,反而是俯瞰众生的悲悯,有种清雅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哼,颜安藏,你以为你装得仙风道骨,便可抹去手中的血腥和龌龊吗?哦,那个容与,资质不错,怎么,盘算了这些日子,何时才用他祭阵呢?”颜曜灵冷酷一笑,邪魅得像是地狱的幽莲,以血灌溉,吞吐鬼气。、

颜安藏被人触到逆鳞,袍袖微动,但很快就没了动静,“颜曜灵,父母的死,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所为,我已经解释过了。但你不愿相信我所说的,只愿相信你所看到的,我也无可奈何。”

“与你无关?颜安藏,你真当我年幼无知、心思单纯?”颜曜灵脸色变了,眼中带着怒火,“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最招邪气,百鬼缠身,真火烧身,阿爹阿娘还记着将你推出邪阵,自己却丢了命!”她语气激动,“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火烧死,却甚么也做不了!可你呢?看着他们殒命,无动于衷,只对我说‘命数如此’。颜安藏,阿爹阿娘的牺牲,在你眼里,就是该死吗?”提起往事,颜曜灵眼中落下泪来。

“对不起,可那……绝非我所愿……”颜安藏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走近了些,想安慰安慰她。

颜曜灵步形疾闪,取下头上的点翠暂子,扎向颜安藏的胸口,颜安藏不闪不躲,接住她的攻击,簪子离心口只有一寸之遥,颜曜灵脸上还挂着泪珠,可已不复哀伤与愤怒,只有仇恨与不甘。“你既然如此恨我,那我合该让你解解气。”颜安藏引着她的手,朝右边胸口刺了一刺,颜曜灵被他的举动惊着了。

“我终会下地狱的,但不是现在……不过也快了,那时,你的恨尽可消了。”颜安藏拔出钗子,拿出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替颜曜灵重新别好。“阿妹,虽然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哥哥,但若有需要我相助的,我能帮上你,尽可开口。”颜安藏扭头,挥手抹去了血迹,甩袖走了。

颜曜灵愣在那里,“你不能死,难道就要拿我父母的命献祭吗?你以为,说些软话就能得到我的原谅了吗?你们这些人,从来都只认为我软弱可欺、愚蠢好骗吗?颜安藏,我颜曜灵定会报了这仇……”她蹲下身来,将头埋在膝盖里,露出这个年龄的胆怯和无助,啜泣起来。顾陶练剑完毕经过,收敛气息,从头看到尾。她是没甚么空闲去安慰颜曜灵的,略微看了看,便绕了个路回去了。

春月发榜那一日,也是正是拜师之时。

但奇怪的是,大师兄须长风却不在,便由行逍遥来主持,拜师仪式在鱼龙跃处举行。

鱼龙跃处锦鲤蹦跳,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更有仙鹤来朝,百鸟齐鸣,各种香草装点玉阶,四位导师坐在高位上,等着弟子前来拜见。

此次春月一共收了三十名弟子,颜曜灵与顾陶一同入了君伫门下,杨安歌、何寿和容与入了伯牙门下,颜安藏、沈姝和阮媚入了彭咸门下,穆起、苏离权和伏七入了子期门下。其余人等,各自拜入其他导师门下。

君伫站起身来,看着跪拜的众弟子,训话道:“春江花月间,一愿各位能明白本心,知道自己来这世上一遭,为何而来,为何而去;二愿各位强大如斯,不会忘了自己最初要守护的是甚么。诸位,可听清了?”君伫身如青竹,声似洪钟,言简意赅的□□在每一个人心中回响,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表情,揣着不同的心思。

君伫看着他们,淡然一笑。这世间,有人看得清做不到,有人看不清却胡乱为之,这些弟子,日后造化,且看自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周日停更,周一恢复





第40章 介子寻
诸位弟子好几日都没见大师兄须长风了,又过了八日,须长风终于回来了。神色间,却有些落寞。顾陶见他有些失神的模样,和从前在盛京听店小二说的模样很是相像。

却说到须长风离开春月这十几天,去了春月。剿杀走尸那次,他追踪尸气去了章华街——盛京最繁华的地方,勾栏瓦肆,绝色佳人,美酒珍品,数不胜数。

而这里最出名的,当属青楼二绝,一处是香满楼,里面都是女子;一处是樨玉馆,里面都是男子,人们将这里的人称为色子。

须长风进了这样明目张胆做禁脔生意的地方,也是深感稀奇。找了一会儿,那尸气没了踪迹,他便准备出去。可那时正逢樨玉馆接客时间,一群身着各色媚俗衣裳的色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向顾客抛媚卖笑。

须长风是偷偷进来的,此处消费极高,一次最少也要十金,他身上虽有些钱,但却不想花在此处,便想早些出去。

可正当他要跨出门去时,一袭白底红牡丹滚边衣衫出现在他的视线,那人虽是背对着他,他却觉得很是眼熟。旁边招揽生意的色子争着要客人指名,他被推推搡搡地挤到一边,眼见就要跌倒,须长风身不由己地接住了他。

他看到怀里那人模样时,浑身都僵硬了几分,抓着那人的手也由于过于激动而多用了些力,“多谢。请您放开我……”那人被他抓得痛了,想抽回自己的胳膊。

眉心红痣之人……须长风怔怔地凝视着他的脸,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

老板萧艾走了过来,瞧着须长风这副痴样,并不取笑,反而很是客气与尊敬地说道:“客人,我是老板萧艾。可是子寻招呼不周吗请您恕罪。”

“子寻”须长风心中大喜,看着他吃痛的脸庞,很是心疼,连忙松开手,萧艾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消失。

“你……你叫甚么?”须长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寻常一些,说着便忍不住搭上他的肩膀,他等候了百年的人啊,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克制得住?

“请您……放开我!”对于眼前这位俊俏男子的粗鲁动作,介子寻很是不悦,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些客人的注意,萧艾道:“客人,不若让子寻陪您去雅厅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须长风点头。

“子寻,别忘了规矩,好生招待这位客人!”萧艾的语气严厉起来。听到“规矩”二字,介子寻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慌,面颊微红,像是想到了甚么可怖又难堪的事情。

“是。”介子寻只得应声答应。看着眼前人儿的瑟缩发颤,须长风很是心疼,但想到他在此处营生,若是此时与老板翻脸,日后恐怕不好交往,只得暂且忍下心中窝火。

萧艾将须长风的反应尽收眼底,唤来小厮,请须长风和介子寻去了专门谈话议事的雅间,他则去安抚那些被惊动打扰的客人。

各色雅间都是红花木格子门,拉开一看,里面一色陈设,既有浓艳的牡丹地毯,也有山水墨画,还有杜衡香草的气味,艳丽与淡雅相宜,足可见主人的用心装饰。

介子寻与须长风在圆桌前坐下,中间还隔了一个座位,介子寻并不想与这人挨得太近。

须长风有许多话想问子寻,他为何会到这种烟花之地?还记不记得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诸多问题,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声“子寻”。

介子寻有些受不住眼前这人的目光,身子不由得往远处挪了点。须长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中微微有点受伤,但一想此时的介子寻还不认识他,自己如此热络的的表现,定会教人有些防备。

正当他思忖着如何开口,门开了,萧艾进来了。适才须长风并没注意萧艾的打扮和长相,此时看他,身着浅青色布袍,身形颀长,一头浅茶色长发,额前稍稍有些碎发,琥珀色眸子,闪着谦逊睿智的光芒,笑容和气,似乎刚刚那个训斥介子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客人,怠慢了,请恕罪。”萧艾一进来便向须长风道歉,如此客气,倒教须长风不好意思了。他在一旁坐下,看着两人之间疏离的距离,看了一眼介子寻,介子寻只是紧咬住嘴唇,不说话。须长风连忙道:“是我吩咐他这样坐的。”

萧艾收回目光,看着须长风,道:“客人,可否请教您姓名?”

须长风略顿一顿,道:“常风。经常的常,风雨的风。”

“听闻春月宗主的大弟子也叫长风,阁下可听过?”

“怎么,萧老板认识春月宗主?”须长风从未听师父提过这号人物。

“数面之缘,君宗主于我有恩,若您是他的弟子,此处说话也是方便些。”萧艾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闲谈,须长风身为春月大弟子,公然出入风月场所,传出去定会于春月名声有污。虽然师父不在意这些,但他也不能因此给他造成麻烦。

“想来只是重名而已。”须长风轻轻带过,萧艾也不再细问,他礼貌地一笑:“常公子可是要指名子寻?”樨玉馆的“指名”,言下之意便是“春风一度”了。

介子寻低着头,双手交叉握着,极为不安,须长风看着他的模样,掏了两锭金子出来,“子寻,这两日你可都要好好招待这位客人啊!”介子寻如听圣旨,站了起来,对须长风道:“请您随我来。”

“子寻,你先去罢,我有事要与萧老板谈一谈。”萧艾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人,向着子寻微微颔首,子寻似乎是松了口气,便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萧老板,我想为子寻赎身。”须长风单刀直入,一点都不虚与委蛇。

“哦?您可真是坦率。”萧艾看了眼他腰间的埙,“只是,你问过子寻的意见吗?”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不愿意在此处的。”须长风想起子寻会被其他的人碰,便甚觉不爽。

“他自然是不愿意,可他要强得很。他本非贱民,只是父母遭人算计,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债主追杀,跳崖自尽,只留下他一个人。为了偿还家中的债务,还要照顾年仅五岁的弟弟和祖母,他无奈才入了樨玉馆,委身于人,夜夜承欢……”

“够了……”须长风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日找到他。

“他在此待了三年,却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取悦于人,不过也有客人看中他这清冷不做作的性子,几次指名他呢……”萧艾却不住口,与刚才的恭敬顺从大相径庭。

“他,在此三年了?”须长风顿了许久,艰难开口道。

“是了。依照契约,他还要在此工作三年,方可出去呢!”萧艾满不在乎,或许在他眼里,子寻只是个赚钱机器罢了,与其他的色子并无两样。

“你……”须长风听他这挖苦人的口气,十分不悦,站起身来,盯着他看。

“不过,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又拿得出现钱,子寻也同意,我也不是那不讲情面的人……”萧艾微微笑道,他不像馆中色子一样涂脂抹粉,可仍旧颜色好看,魅惑动人。

须长风此刻才稍稍冷静,这人刚刚便一直在激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萧老板,后面两件并不难,只是你要我答应你甚么?”

萧艾摸着头上垂下的蓝色流苏络子,道:“春月大弟子,须长风,腰间长佩埙,脖缀红珠子,天生白发,面若清风皓月……这些条件,阁下,可是都符合呢!”

“萧老板,有话不妨直说。”从他刚刚对子寻说话的口气,以及现在的过分精明,须长风对这人的印象,已是很坏了。

“我要见你师父。”

“甚么?”须长风断然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为名不为利,只要求见他师父,“可我师父与人有约,下不得山。”

“哦?”萧艾并不意外,“你们春月不是有两面透云镜吗?只要两人都同意,便可通过此镜对话见面。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你师父每月抽出半刻来见见我,便足矣。”

须长风听他这要求实在荒唐,手中凝起一根毒针,却见萧艾芙蓉一笑,“你最好收起下毒的心思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最后中毒的是谁。”

须长风收起毒针,“我无法为师父做主,只能回去问问他,你且等些日子。”

“不急,子寻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急。只是我有个问题,你可是钟意于他?”

“你管得着吗?”须长风吃了瘪,心中不快。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好意,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人了哦!”

须长风面色一白。

“那人名唤林霰,是个上进之人,但是家境并不好,可是子寻却十分依赖他,还时常接济他。他也夸下海口,要为子寻赎身。”

“林霰……”

“两人可算是青梅竹马,情谊甚笃,怕是,子寻的第一次,便是他呢!”

萧艾的话越说越尖锐,须长风的指甲扣进肉里,许久不说话。

萧艾看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你与子寻,从前可相识?”须长风摇摇头。

“你们既然不认识,那你为他赎身,便意味着是买了他,他一生都要跟着你……”

“我、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可你刚刚的表现,早已教他有了戒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为他平白无故地花上大把金子,他除了以身回报,还有甚么呢?”

萧艾的交易口吻,教人听了不爽,但须长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所以他会以为,他在此处,只需再待上三年便可出去,可若被人买走,那他终生都不得解脱。”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罢?”须长风问道。

“人生在世,哪有不吃苦的?只是有人心疼,有人无人心疼罢了!”萧艾道。

“多谢。”须长风知道萧艾前番所言,是让他早些明白状况,不至于日后知晓伤身劳思。

萧艾见他是个明白人,便道:“林霰住在蘅芜巷,离此处有些路程,你若要寻他,便早些去罢。你既然已经付了定金,子寻这两日,我不会让他接客了。”

“嗯。师父那边,我会去说,只是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

“你若做不到,那便三年后再来罢!”萧艾并不肯松口。

“这是南海夜明珠,你且让他这一个月,自在些罢……”

“好。”萧艾命人收了金锭和夜明珠。

“我去见见他,告辞。”须长风抱拳行礼,萧艾回礼。待须长风走后,萧艾打开柜子,拿出一袭竹青纹理白底衬锦袍,披在身上,开始合计樨玉馆这半月的收入。灯光暖黄,墙上影影绰绰。另一间的介子寻也在这样的灯旁,等候着须长风的到来。

须长风一进去,介子寻便站了起来,很是拘谨和客气。须长风想起从前他们之间吵嘴的日子,还真是十分怀念。

“坐下罢。”须长风轻轻说道,介子寻点点头,依言而坐。

须长风在他身边,闻到了一股医药香,“你懂医理?”以前的介子寻颇喜医理,只是不知现在的他,还是否如此。

“家中世代行医,我也略懂些。”介子寻说这话时,眼中有微光闪烁,也有些遗憾。须长风看着他,这人谈起医术,果然还是和从前一般。

略微寒暄过几句后,介子寻想起自己身为色子的责任,便道:“您、您不需要侍奉吗?”

须长风握住酒杯的手颤了一颤,酒水洒出了些,从前,介子寻也是这样侍奉旁人的吗?他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饮下一杯酒,道:“你与那林霰,很是相熟?”

介子寻不知他为何会知道林霰,也不清楚他是好是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放心,若我要加害于他,自然不必先来问你。”

介子寻觉着这话在理,便道:“我们是相识,从小便认识。”

“从小……便认识?”须长风放下酒杯,“想来他一定是满腹才气,与众不同了?”

“是啊,他从小便十分上进,虽然家中并不富裕,可他从不说气馁的话……”介子寻听到有人夸林霰,一时间有些忘形,猛然惊觉,便收住嘴。

“呵……话也说了,酒也喝了,接下里,就做该做的事情罢!”

介子寻心中一哀,他原以为可以逃过,谁曾想还是一样的命运,道声“是”,便开始摸上须长风的衣服。

“明明不是想说这些的,可听到他对那人如此称赞……我这是在做甚么啊!”须长风看着他脱了自己的上裳,又开始解下腰带,低声吼道:“够了!”他穿好衣服,也替介子寻套上衣服,“这一月你都好好过罢,不用再去应付那些人。”

说完这句话,须长风便离开了,介子寻不明白他究竟何意,直到问了萧艾才知道须长风已付了一月的定金。

须长风离开后,先回了客栈,第二天一早便去寻了林霰。

那青年知道他的来意后,虽有疑惑,但想自己也并无甚么可以让人算计的,加上须长风情意真切,处处为子寻着想,他与他攀谈得很是尽兴。

听到须长风说请他帮忙盖一座医馆,他便有些为难道:“子寻虽然祖上便是医者,他自己却并没有甚么实战经验,治病一事,马虎不得呀!只要他能出来,便是好事了。其余的,也不敢奢求了。”

须长风只对林霰说了自己见子寻是个人才,不愿他埋没了,便想替他赎身,只是家中还有些事情,身上现钱并不很够,一月之内定带银子来,其余的,便甚么也没有说了。“我只有这些,且先劳烦你替他置办着,至于治病救人,这是他生平所愿,我相信,他不会拿人命当儿戏的。”

须长风如此相信介子寻,只凭一个“不愿他埋没”的理由,林霰是肯定不信的,但见他周身正气,并不似奸邪之人,又不计较银钱得失,自己也不好拒绝,收了他两颗夜明珠,说自己定会尽力而为。

“这里,我先替子寻谢过了,感念你的一番心意,我定会好好说与他听。”林霰的话术和礼仪都很是周全,但“替子寻谢过”一句,惹得须长风心中微泛酸涩。

“不,若是来日能赎出他,也不要告诉他是我所为。”

“这……”林霰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人,施恩不求报,连感谢之言也不要。但一想子寻的脾气,也断然不会接受一陌生人的帮助。

“常兄希望我怎么做?”

“若是能瞒过他自然是好,瞒不过也尽量瞒着,先让他从那地方出来。”

“常兄,你真的不认识子寻吗?”林霰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比他还要多了解子寻一些。

须长风摇摇头,道:“为免家中记挂,我先告辞了,有劳林公子操心了。”

“慢走。”林霰拱手相送。

须长风回了客栈,想着林霰的为人处事,虽然清贫些,但看得出来,他很是喜欢子寻,自己与子寻,真的就要这般错过了吗?

呆坐了几个时辰,店小二几番催促都置若罔闻,突然长笑一声,又似是哀嚎,他站起身来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他便向春月赶去,顾陶来寻他时,店小二却说他已经结账走了。

披星戴月地赶着,约莫三天左右,他回了春月,将萧艾所言尽数说与君伫听,可君伫问他为何要救介子寻时,他只说一句:“我欠他的。”前尘往事,皆不提起。须长风深知修仙之人最忌讳执念太深,师父虽然知道他心中一直牵挂着一人,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并不清楚自己与他有何往事。可是他这般明显,君伫还能猜不到那人是谁吗?须长风这是关心则乱了

“你不肯说,我也不迫你,自然不会接受那人的要求。”君伫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师父——”须长风不肯离开,君伫并不恼怒,“你既然喜欢在我这离居待着,那就待着罢,左右一月之期快得很,我不着急。”他边说着话,还边引起了茶。

须长风知道师父平时看上去古板,其实很喜欢逗人玩,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真心不愿被师父逗啊!

“瞧我这记性,彭咸说要请我去吃珍珠雪糯丸子,这家伙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长风啊,你就在此待着罢,师父去了啊!”

须长风哭笑不得,只得看着师父飘然而去。

每日忙完了春月招生的事情,须长风都会借着请安的名头,来离居待上一会儿。

过了十五天,君伫还是不理,须长风拿出萧艾给的锦囊,依着萧艾所说——若是你师父不肯答应,便将这锦囊给他。摸着锦囊,里面似乎有块硬硬的东西,虽然很好奇里面是甚么,但他没有打开,而是等君伫回来后,呈给了他。

君伫本来是不想打开那锦囊的,可摸到那块东西后,彻骨的冰凉和熟悉的感觉纷涌而来,脸色变得极为郑重,眼中透露着不安与期待。须长风从未见过师父露出这般的表情,愈发好奇那里面是甚么了。

“长风,你且转过去。”须长风依言而做。

君伫解开绳子,慢慢从里面拿出半枚通体雪白的莲花纹玉佩,玉佩透骨冰凉,只有中心,微微透露着一点暖意,而这点子暖意,却是君伫再熟悉不过、再期待不过、寻觅良久的所在。

锦囊中还有一封信,上面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人的背影——虽然只有简单的几笔勾勒,但君伫看着,眼中已经泛起水波。

须长风很想转过来看看,但忍着不动,听着背后安安静静的,他试探地喊道:“师父?师父?”无人应答,他便转过身,君伫缓过神,用袖子极快地擦了下眼角。须长风道:“师父,您怎地哭了?”

“为师是看书看得累了,揉揉眼角,你你你,出去!”君伫道,须长风看着那锦囊,心想:“萧老板的锦囊没用吗?”他拱手退出。

“回来!”须长风又乖乖照做。

“过来!”须长风拱手靠近。

“这透云镜你收好了,是上古宝物,天地间就只有两面,教萧艾那家伙好生收着,若是磕坏碰碎了一点,可仔细他的皮!”

须长风大喜,没想到师父竟然答应了萧艾的要求,“师父,这锦囊……”

“出去出去,为师困了,这几天别来烦我!”君伫护食一般地护住那锦囊,准确来说,应该是锦囊里的东西。须长风无奈,只得告退。

从离居出来,交代了行逍遥几句话,安排好春月的一些事,带好东西,他便急急地赶往盛京了。

樨玉馆白天掩着门,须长风这次情人通传了才进去。萧艾对他的到来,虽然面露喜色,却是并不意外,须长风虽然好奇,但还是想先把介子寻的事情办完,于是他拿出透云镜和五枚成色极佳的东海夜明珠、东海夜明珠,皇宫也只有十颗。可萧艾看也没看,只是拿起那透云镜,小心地用天水碧的布袋装着。好一会儿,须长风才听他开口道:“明日我便让子寻回去,你……还要见见他吗?”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须长风感觉萧艾的口气软和不少。

“不必了,我已与林霰说好,他明日会来接子寻出去。还有这透云镜,师父说,每月十五酉时,他会与你见面。”

“嗯。”萧艾道。

“子寻在盛京,还劳烦你多顾看着点。”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管着。我可没那闲工夫!”萧艾又恢复成了从前的语气。

“好罢,若是有事,你便飞鸽传书于我。在下,就此告辞!”须长风推开门出去,正好撞上经过的子寻,他看着子寻明显好些的脸色,有满腔的话要与他说,却只是忍住了,连招呼也没打,便出去了。子寻看着这人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虽是纳闷不解,却并未多想。

翌日,林霰来接他,说是得到了远方亲戚的一笔遗产,便帮他赎了身。他看着樨玉馆,旁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色子,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萧老板,子寻多谢您这几年的照顾。”介子寻行礼道,虽然身处青楼绝非他所愿,但若无萧艾的帮助,家中的大笔债务是绝难还清的。萧艾为人冷酷,可实实在在地、在他最困乏之时帮助了他。

萧艾没看他,只看向林霰,“你得到的,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好自珍惜罢!”说完便进了屋。

林霰眸子微沉,但子寻看向他时,很快又恢复为一脸笑意,“子寻,我们回家罢!”

“好。”

须长风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看着他们并肩而行,摸着项间的红珠子,只是身旁,再无与他谈笑斗嘴的介子寻。

一壶浊酒,少年白头,朱砂明眸,红珠美人,身在此处,心向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莫名地粉了萧老板……






第41章 览镜自明
春月每日只需上半日课,学习基本的修行理论,讲课的导师并不固定。余下时间,可自行去藏书阁或者由导师带领着,去已经开放的试炼峰等地,实验钻研。

这第一堂课,由子期带领诸弟子上,在菩提水榭中,学习“览镜自明”。此处的镜子并不是真正的镜子,而是一个比喻,教弟子们能借此看明白自己的业障与执念。

菩提水榭处,有一座高亭,周围都是水,水中立着一座座高台。每名弟子坐在一个圆形菩提石纹高台上,这高台有放大人心邪恶和痛苦的功效,若是定力不够,便难以入定明心,会跌入水中,再次来过,反复数次,在此费上数十天也有可能;入定快的,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就出来了,届时高台会自动载他移开,到一旁歇息。这堂课不考修为,只观定力。

约莫一炷香后,只闻“噗通”两声,伏七和阮媚相继掉入水中,何寿虽有些摇摇欲坠,但还是能勉强入定。又过了半个时辰,穆起坠入水中,反观何寿,反而坐得更定了。顾陶、容与、颜安藏等人还在入定中,最先出定的是颜曜灵、睁开眼睛,菩提高台挪动位置,经过颜安藏的身边,周围弟子都在入定,子期见这边没甚么大事,便去瞧伯牙给他的乐谱。

一张水符轻轻升起,遁入颜安藏的高台下,悄无声息,随后就没了踪影。颜曜灵面色如常,下了高台,向子期行礼,说自己想要回去歇着,子期点头,她便走了。

第二个出定的是容与,他看了一眼颜安藏,见他紧锁眉头,不知是否想到了甚么痛苦的事情。又看了眼顾陶,她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便和子期一同坐在亭中等着。

第三个出定的是顾陶,紧接着是苏离权、沈姝、穆起、杨安歌和阮媚,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颜安藏也出定了,此时一多半的弟子都出定了,剩下的心思重些的弟子,还在挣扎。

顾陶早已饿了,见颜安藏出定了,便拉着哥哥和他去食园吃饭,一路上,颜安藏是少有的沉默。顾陶见气氛不对,便让哥哥去问问,自己先溜出来了。

远处看见沈姝,本想上去打个招呼,却见行逍遥过来,这位二师兄初见时还碍着礼数,对新弟子还算客气。但相处久了,便知他为人随意,说起话来也是口没遮拦,顾陶此时不想应承他,便换了个方向走了。

沈姝见行逍遥过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二师兄好。”

“好个屁啊!”行逍遥因为疏于练功的缘故,早上一起来,便被君伫训了一顿,训斥嘛,原也不打紧,只是训斥完了,他赶去食园,发现自己最爱的蟹粉小笼一个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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