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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灯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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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汉子笑道:“砸了才好吃,有劲,入味。”
  一块面砸完了,之前那汉子进屋去拿新面,趁间隙,剩下的汉子便跟云流今聊了起来。
  “两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来这里玩的,在林很有历史了吧。”
  “哎呀,没错,古城,古城,我爷爷的爷爷都住在这里,也是干这个的,哈哈。”
  “这么说来,生意还不错?”
  “是啊,老字号了,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外来的都只认我们这家。”
  “那挺好。”
  “不过最近不行了。”
  汉子叹了一口气,又道:“且不说这半年多来的战乱,就说最近城外的北山那事,还有几人敢上山砍柴?”
  云流今问道:“此话怎讲?”
  汉子皱眉,道:“说来也有一个月了,北山出了个妖精,大约是个女的,因为它专找男的下手,也不知道抓去要干什么。十几天前,我们店里的小六子上山就遇见那妖怪了,不过他跑的快,就回来了,但也吓得不轻,现在还躺床上呢。”
  “那可真是祸害人。”
  “可不是。”
  云流今见汉子和自己说了那么多,也不好不买,就来了一斤糕饼,用纸包了一层,外面又用蓝色印花小布包了一层。
  回去的路上,云流今道:“唉,有点贵,没钱了。”
  李若慈抱着手臂没理他。
  “要不我们上山打妖怪去?”
  “你这是太闲了?”
  “回来这个就给你。”云流今抬抬手,把印花蓝布小包放在了李若慈头上。
  “不要。”李若慈毫不留情地把他手拍了下去。
  “别这么绝情嘛,你说我被妖怪吃了,你还可以帮我收一下尸啊。”
  “那可不一定,我听刚才那人说是个女妖精,那还可能还是要拉你上山和你结亲,如此一来,我又何必救你?”
  “那我就把你供出去,说山下还有一位俊俏公子,还未婚嫁,就等着你呢。”
  “那恐怕她无福消受。”
  两人说着,就回到了兵营,天已经暗下来了,兵营已经开始烧火做饭,星星点点的火,上面架着黑色的锅。一个炊事兵跑过来,对他俩说道:“两位公子,一起吃点?”
  “好啊,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了。”云流今走过去,一掀衣服,就席地而坐。
  他把下午买来的点心糕饼分给了周围的人,然后开始和士兵们同锅而食。
  李若慈摇摇头,也坐了过去。
  夜色浓重起来,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火种,忽然活了起来。对面一个看起来已至中年的士兵突然叹了一口气,道:“过几天就是上晏节了。”
  火光跳跃在每个人脸上,一个大嗓门的人说道:“上晏不上晏的,说啥呢?
  “还打着仗呢,等赢了,咱们再回去。”
  “家可比这好,这冷死了。”
  “你这小子有老婆孩子吗?就吵吵着回去?”
  “我想我爹娘,不行啊?”
  人们杂七杂八地说着,一会儿这个话题就带过去了。李若慈沉默地往火里添着柴,他忽然想起了上一个上晏节,千鱼宴,舞女手上的银铃铛,长桌上一坛一坛的梅花酒,还有两个无家可归的人。说起来,那是他第一次过节,果然有些事就是转瞬即逝的幻影啊。
  吃完饭后,他和云流今往营帐走去。
  “哎,忘了跟你说了,上午探子说了一下对面的情况,三寻天来了一百九十八人,算上一些小门派,诸如若叶将离什么的,一共是三百一十人。”
  “嗯。”云流今在前面走着,也没回头,看来是不怎么在意。
  “主帅是三寻天的李葚儿。”李若慈继续道。
  云流今的脚步一停。
  “嗯。”
  稍后他低低地应道。


第44章 狸猫
  荒城明月光。
  李若慈追了上去。
  “你还真去。”
  “反正无事。”
  月凉如水。
  “算了。”
  云流今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这里离兵营不远,依稀可以看见那里的火光,熄了的,将熄未息的。李若慈挨着他坐下,觉得他有心事。
  “怎么了?”
  “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云流今手里摆弄着已经干枯的芒草,眼不知望向何处。
  “过往?”
  李若慈未想到云流今会说出过往两字,在他眼里云流今是很过往沾不上什么边的。云流今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过他的过去,他仿佛只活在今天,明天。
  相处□□年,他其实不知道云流今以前是什么样的。李若慈十八岁以后,便进了敛夜天,归了顾泠,也认识了云流今,他当时在敛夜天也没个可以说话的,瞿雪色虽然比他们俩早一些进来,可性格多少让人感觉不适,云流今大概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他俩也就勉强成了半个朋友。
  云流今那时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具体年龄他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如果让他看见现在的云流今,他大概也会认为他不过十八九岁。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在云流今身上留不下痕迹,他可能是京城里哪家大富大贵的公子,也有可能是偏僻村庄里的山野少年。
  当然这两者都召唤不出来白龙这种上古神兽,像裴时的火凤大概全无息天也只有一只,更别提龙这种东西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李若慈也更不明白了。他和云流今的对话从来浅尝辄止,不碰触彼此的更深一层,所以交情至今谈不上多深,对于云流今去无息天救他这件事,他也颇感意外。
  “是,一些陈年旧事。”云流今道,他腰间依旧别写那支精致的长笛,红色的穗子摩擦着地上枯草。
  李若慈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云流今就带着这支长笛,长笛有时还可以可以化为一柄雪亮的长剑。云流今跟他说过这把剑叫什么,不过是在很久以前,如今他记不得了,只记得名字有些奇怪。
  “叫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嗯?”
  “剑。”
  “璧无垢。”云流今解下笛子,在手中转了转。
  “不能经常见血,剑出,必杀极恶。”
  “哈?”
  “这是给我那把剑的人说的,不过我听他的就就是了,太麻烦了,哈哈,不然遇上敌人我还得找另一把剑啊。”
  云流今笑了一声,又安静下来。
  “那真是我一生中……”
  他没有说下去,突然沉默不语,眼神里有怀念,有抵触。
  风吹过,带动他们的衣角,一个存在黑暗与明亮的世界。
  话题突然转了一个方向,云流今扭头问李若慈:“你冷不冷?”
  “还可以,有点冷吧。”
  “那我们报团取暖,怎么样?”
  “你要下的去手……”李若慈暼了云流今一眼。
  “我要下的去手,那就是美人在怀啊。”
  李若慈无视了云流今的调戏,站起来,道:“回去吧,明天我陪你上山。”
  “哎……”云流今抬头。
  “离得又不远,况且城内差不多也安排好了。”
  次日,起了点薄雾,太阳也迟迟未出。二人行至北山,入目的满是荒凉。
  两个人四处晃悠了一下,也算大致对北山有了个了解,这山真是平平无奇,云流今道:“看起来也不像会是有阴邪之物的地方,大概又是什么东西成了精吧。”
  “也是,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是什么坏地方。”
  两人继续往山上走了走,顿时觉得这小妖道行甚浅,不用风水盘,都能直接感受到它的妖气。
  云流今道:“顶多一百年。”
  顺着妖气,两人行至一处小山洞,一走进去,就“噗簌噗簌”地往下掉土。云流今抖落了衣襟上的土块,道:“这也太破了点,我要修炼的话,一定会给自己找一个好点的地。”
  越往里走越发现这个洞其实很深,也因为其并不宽敞,所以将里面的声音放大了好多倍。此时,他们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声,不是那种哀伤的低泣,而是那种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哇哇,我找了他好久,好久的!”
  “小姑娘,你要明白,百年已过,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骗人!”
  “好,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听到这个声音,云流今直接停在了原地。李若慈也听出了里面是谁。
  “要不我们走吧,应该没事。”
  “好吧。”既然云流今感到为难,李若慈也不想勉强。
  两人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云流今瞬间变了脸色,扭头就冲进了山洞,李若慈也连忙跟了上去。
  “李葚儿,你……”话还未说完,云流今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疼疼疼!”
  “你是狗啊,你咬我?”
  洞里的李葚儿正一手持剑,一手推着一个粉衣女孩,而粉衣女孩正哭的梨花带雨,死死地抱着李葚儿的左腿不撒手。
  听见动静,李葚儿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那里表情十分精彩的云流今和没多大表示的李若慈。
  她也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云流今?”
  “……”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流今沉默不言。
  李葚儿踟蹰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在林城?”
  云流今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李葚儿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粉衣女孩打断了。
  “大姐姐,你行行好。”
  李葚儿心烦意乱,道:“你自己去看看,哪个是他?凡人寿命只有区区百年,按照你的话来说,他早就应该不在人世了!”
  粉衣女孩闻言又哭了起来。
  “我不信,我还没有找到他。”
  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看着心疼。
  “你对孩子一向没有耐心,当年对我也是。”云流今淡淡地说道。
  他走了过去,手轻轻抚上女孩的额头,女孩一瞬间就变回了原型,一只不大的狸猫。
  “好了。”他抬眸道。
  “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废了她百年修行而已。”
  李葚儿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道:“至于吗?”
  “至不至于……我乐的高兴。”
  李若慈见他俩气氛紧张,自己也插不上话,便独自转到了山洞后面。后面还有一个小山洞,里面困着四五个人,不大,都是十七八左右的年纪。虽然感觉他们衣服好几天没换,有点脏兮兮的,但整体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差。看到此情景,李若慈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估计又是一个伤情的故事。
  妖的百年对于人来说就是漫长的一辈子,修炼成形的小妖去山下找当初山上偶遇的那个少年,却不想早已物是人非。
  再加上刚成形的小妖精一般都有点脸盲症。
  说起来不是多大的罪过。
  李若慈挥了挥扇子,将他们放了出来。
  “走吧。”
  几人说了几声感谢,就匆匆忙忙地朝山下跑去。
  李若慈回到前面的洞里,想看看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却不想李葚儿手里的剑直接架到了云流今脖子上。


第45章 生而为敌
  “林公子,你最好待在原地。”李葚儿出声警告。
  鉴于云流今也不反抗,李若慈也实在没有去救他的必要,于是他就乖乖地站住了,收起扇子,颇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两人。
  “你知不知道端王那边都干了什么混账事?”李葚儿质问面前的云流今。
  云流今则是没有回答。
  “甯州直接开坝放水,淹了半个州。”
  “瑾州久攻不下,他们就丧心病狂地直接把染了瘟疫的尸体往里扔。”
  “白石山一百三十一个弟子尸骨无存。”
  李葚儿一条一条地罗列着端王的罪行。
  “从这一点来说,好歹我们还优待俘虏呢。”她颇有些讽刺地看了一眼李若慈。
  “而你们在干什么?助纣为虐?你要知道,在这场战争中,有很多人是不必为你们的罪恶承担责任的,然而他们现在躺在地底下,你们却在人间继续你们的杀戮。”
  她说完这番话,山洞里一时静悄悄的,化为原型的小狸猫往李葚儿脚底蹭了蹭。
  云流今叹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握住剑薄薄的边缘,道:“虽然我说我不愿意看见这些,但战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一毫一厘都要去挣。如果端王最后得到天下,那就有可能光耀千古,如果没有,那便遗臭万年,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有很多人记得甯州瑾州的事,倒是三天可能会记得敛夜天杀了他们一百多弟子。”
  李葚儿握剑的指节发白。
  “他那种人……最终又怎么会得到天下?不仁不义,趁火打劫,雪上加霜!”
  “如若我说就是这种人最后君天下呢?”
  李葚儿愣了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敛夜天如此,端王也是如此。”云流今轻飘飘地说道。
  “其实,没有端王,也会有其他人来反对朝廷,方式温不温和我不知道,打仗时不顾忌人命那都是常事。天下爆发那么多灾乱时,也就意味着没人给当今朝廷续命了,最后三天也会承认端王。”
  “在你眼里人命就当真如此轻贱?”
  “没有,我觉得每个生命有意义,但事实如此罢了。”云流今把剑轻轻下移,远离了颈处。
  李葚儿也没有反抗,她注视云流今良久,最终有些苦涩地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们终究是说不到一起的。”
  她有些颓然地收回剑:“那就战场见吧。”
  末了,她又强调一句:“不是私人恩怨,就事论事。”
  她弯下身,提起蜷缩在她脚底的小狸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山洞后面。
  背影竟有几分凛冽。
  云流今怔了片刻,缓过神来,看着一旁一直没插话的李若慈,有些无奈地笑道:“我们也走吧。”
  外面凉风暂起,回到营里,云流今温了一壶酒,他平日束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闲散地披在身后。
  他拿起酒壶,慢慢地往下倒着,透明色的酒水激荡起水花。
  “要喝吗?”
  李若慈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在他对面坐下。
  “你认识李葚儿?”
  “嗯。”
  云流今点点头,停了片刻,他又道:“不只是认识。”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无言地笑了笑。
  “到今天这种地步,也真是造化弄人。”
  云流今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李若慈也跟着抿了一下。
  “如果早知道会站到彼此的对立面,那之前就不要认识那么久了。”
  听着云流今这么说,李若慈也不禁怀疑起来他们到底有一番什么样的过往。他细细地思索了一下,终于小心开口道:“她是你之前的情人?”
  “噗——”
  一口酒从云流今嘴里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他明显是有些呛着了,随即他抹了抹嘴道。
  “你的……”
  云流今连忙打断他,道:“你误会了,不是。”
  李若慈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是我表姐。”
  “当然,小时候我没暗恋过她,因为她老揍我。”
  李若慈:“……”
  “我们之间,还是有血脉亲情的……不过,这个在我们那里不值钱。”
  “血脉亲情吗?”提起这个,李若慈能想到的也只有李成蹊,可后来还不是恩断义绝,血流成河。
  “嗯,那时都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李若慈看着云流今继续往自己酒杯里倒酒,也就跟着。
  “这酒有点甜。”
  “是,这是槐花酒。”云流今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里面的酒水清澈到底。
  两人扯离了话题,说了些别的,李若慈安慰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因为云流今看起来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对于他来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渐渐地,云流今有了些许的醉意,他倚在身后的栏杆上,头脑不甚清楚地喃喃道:“若不是她姓李,我姓云……”
  “我早就揍她一顿了……”
  他头向后歪了歪,给自己调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但还是顶不住渐渐上来的酒意,睡了过去。
  李若慈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向外招了招手,叫人来收拾了桌上的酒壶酒杯,又让人把云流今扶回了房间,自己则回房换了一身黑衣。
  李若慈整了整领口,领口上绣着精致的银莲。这衣服他平日不怎么穿,只不过他没带多余的衣服来,而眼下又只剩下这么一套。
  过了一会儿,房间又进来一个人。
  李若慈偏头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敌军已经在距这里三里处安营扎寨。”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行动吗?”
  “暂时没有。”
  “好,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汇报。”
  “是。”那人领命而去。
  这么多年,李若慈也有些明白,万事杂糅进感情就难办。
  云流今对什么都不在意,大敌当前依旧可以毫无顾忌,由着自己兴致来。不过照理说,他这人一向脑子清楚,能分清轻重缓急。
  李若慈掏出扇子,扇了扇,这么想来,他也不用太担心。


第46章 半片铁心
  李若慈坐在房间里,房梁上被震下缕缕尘土,落到了茶杯里。
  他蹙眉,把水往地上一倒。
  桌上布置着一个对灵阵,可以直接看到外面激烈的战况。整个屋子里坐着的也不过四人,除了他和云流今,还有两位年轻的统军。
  外面攻城从清晨就已经开始了,对面修士祭出法器开始全力攻击防御结界。
  云流今看着对灵阵,判断道:“对面至少有三个顶级修士。”
  “这个。”李若慈指了指。
  云流今点点头:“嗯,还有这个,太碍事。”
  他抬头对旁人吩咐道:“让岑一,凌苕,解约带点人去。”
  这次云流今带来的基本都是他自己的人,李若慈不是很熟悉,但听到岑一这个名字,他还是不免想起了这两年来一直负责他和敛夜天联络的岑九,不过岑九现在应该在无息天的地牢里,生死未知。
  李若慈目光又移到对灵阵上,对面的士兵拉来了几辆投石车,巨大的石块夹风而来,落下的时候,上面贴着的火符在一瞬间燃烧起来。
  防御结界激荡处水波,化解了大部分的攻势,但也有前后不继的时候,城墙上开始挂尸体。
  一个统军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道:“开城门。”
  铁门缓缓放下,从里面首先冲出一队骑兵,后面跟着几队步兵。
  骑兵冲乱了对方的队形,须臾,兵刃相接,血肉横飞。对方军队几次冲锋,试图来到城墙底下,架起云梯往上爬。守城士兵掏出长刀,开始往下砍。
  脑袋被劈开,胳膊被砍断。爬墙的士兵似乎对死亡已经麻木,等上一个惨叫着跌下城墙,下一个就顶上。
  城外成为了惨烈的修罗之地。血还是热的,却开成了花。
  同时,敛夜天的修士也到达城墙上与对方修士正面相抗,身影交错,有人倒下,有人脸上染上鲜血。黑白衣的数量都在减少。
  晌午时,偃旗息鼓。猩白日光下,以泽量尸。
  李若慈和云流今检查了一下伤亡人数,兵营里气氛沉重,人们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忙忙碌碌地进行休整。空气中有脚步声,掀门帘的声音,兵器触地的声音。
  营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人们生起火,伤兵在木板床上发出断断续续地□□。
  他们叫了一些人去处理战场上留下的尸体,自己人的就埋了,对方的就堆起来直接烧掉。
  焚烧起的黑烟隔着一里都能看见。
  “走吧,走吧,都死了。”一个士兵推了推另一个士兵。
  另一个士兵随手丢下一根茅草,摇摇头,跟着走了回去。这样的情景在以后半个月都会不断重演,时不时地还发生些夜袭,劫兵粮事件。
  听着今天的伤亡汇报,云流今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那个手下不必往下说了。
  “子瑁那里怎么样了?”
  李若慈接话道:“很艰难,今天信上说,粮草有些紧缺。”
  “他们若一直这么围着……”
  “不出十天,不战自乱。”
  这几天子瑁城就被一直滴水不漏的围着,对方偶尔发动一次小的进攻,似乎就是想慢慢把子瑁就这么慢慢消耗掉。在林情况好些,运送粮草的道路一直派人重兵把守,所以并无后顾之忧。只要守住,一个月后,端王就北上了,到时候,北遗问题就不是悬而未决,而是大局已定。
  但现在他们不能弃子瑁城于不顾,毕竟那里也是进攻北遗州的一个通道。
  “李统军和苏统军不便离城,这样吧,我率一千轻骑,和城内里应外合,以解子瑁之围。”
  “你要去子瑁?”
  “嗯,你就留在在林看着点情况。”
  李若慈点点头:“也好。”
  次日清晨,云流今就整理了一千骑兵,直接出发了。他们快马加鞭,不到一刻,就来到了城外的山坡处。
  天色未白,四处苍茫,凉风灌过衣袖。
  云流今一甩马鞭,正欲继续前行,一支箭冷不丁地破空而出,擦着他耳侧的头发,射中了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应声倒地。前面的几匹战马惊了,抬起前蹄嘶鸣不已。
  “镇静!别乱!”云流今连忙勒马喊道。
  话音刚落,从山坡旁侧冲出了一队骑兵。看装束是朝廷军,应该是来劫他们的,云流今立刻心下了然。
  没有丝毫犹豫,两军一相触,便开始了厮杀。一时间,刀刃相撞的声音,兵刃刺入皮肤,再拔出,鲜血喷洒,飞溅的声音交汇在一起。一片混乱中,云流今化出璧无垢,对面的几个修士立刻锁定住了他。云流今一夹马肚子,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对方的杀意不加掩饰,不留给他一起喘息的时间,便一刻不停地向他袭来。
  云流今应付起来他们并不是很吃力,几番近距离交手以后,他就一个个把他们都踹了出去。可还未及他反应过来,一把剑凌空劈下,他连忙提剑挡住了攻击,却还是震得他心神一荡。
  熟悉的感觉,多少次他也只是拿小树枝挡下了另一个树枝的攻击。他抬头,在一片刀光剑影间看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正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手里提着一柄带血的长剑,隔着正在厮杀的士兵,冷冷地看着他。
  当那一轮红日再度升起时,太阳光洒向这片山坡,照着倒下的战旗,折断的兵刃,残缺不全的尸体。
  挂在枯草上的血就像残阳下的露珠。两方都向后退了十几米里,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尸横遍野无人收。
  可没人继续往后退。
  云流今看着对面的人,在烈烈风中,她的鬓发微乱,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不免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脚蹬在银色的马蹬子上,脊背挺得很直。
  他看着忽然就笑了。
  “李葚儿,没用的,你打不过我的,你剩下的人不多了,你现在走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的是实话,李葚儿那边死的人比他多,他们可以直接从李葚儿那边碾过去。
  他只不过想给她一条退路。
  两人对视,周围一片安静,李葚儿抿了抿唇,从一旁拿起一把弓箭,行云流水地弯弓搭箭,箭尖直指云流今的心口。
  “想走的话,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一字一顿,不留给他任何情面。


第47章 昔年种树
  那些悠悠岁月早已化作世间的尘埃,若再相见,事隔多年,我该如何向你致意?
  李葚儿曾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时你长的跟个老鼠一样,脑门特大,头上毛都没有,还红不啦叽的……”
  云流今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丑,便反唇相讥道:“骗人,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你那时才几岁?有四岁吗?”
  “我这么聪明,当然记得,谁跟你一样,傻掉渣了。”
  李葚儿轻轻地哼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得意,道:“看看,这就叫身轻如燕,你跳下来,一准摔成个饼。”
  说这话时,她也不过十岁,六岁的他总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
  她嫌弃的要命,总想着要怎么甩开他。
  “哎呀,你烦不烦?”
  “你是牛皮糖还是鼻涕虫?”
  “你再跟过来我揍你。”
  李葚儿假装慢慢走,然后经过一个转弯时,立马就脚底抹油,跑没了踪影。他当时人小腿短跟不上,瘪瘪嘴想哭没哭出来。
  他在原地待了半晌,转头去告诉了李葚儿他娘:李葚儿不仅骂他还打他。
  当晚,他就听见李葚儿家里传来的训斥声,继而就是李葚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哭的撕心裂肺,断人心肠。
  云流今不禁心生愧疚,第二天便又自动跑到了她面前,心想:挨揍就挨揍吧,反正也打不过。
  李葚儿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但看到云流今那张白白嫩嫩,貌似无辜的脸时,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手。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随她进了屋,她拿给他一个甜瓜。
  “没洗,就这么吃吧。”
  云流今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抹了抹,才咬了一口。
  “甜不甜?”
  “嗯。”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李葚儿诡密地笑了笑,说道:“那你下午就跟我去东边的瓜田,那里有好多。”
  当天,他便和李葚儿因为偷瓜,被狗追的掉进了沟里。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了点,李葚儿渐渐地有点女孩子的温柔了。她的朋友在看见他时,依旧会闹闹着说:“不带他玩,不带他玩。”
  李葚儿总会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然后拉起他的手,道:“能不能不拖我后腿?”
  时光慢悠悠地走,他们也慢悠悠地走,穿过大街小巷。大街小巷里有桂花糕,绿豆汤,风车,传奇话本。他和李葚儿有时就会扮演话本里面的传奇侠客。李葚儿和他当时已经修习了一些剑法,就借着这个机会来练习一下,当然不会是真刀真剑,只是从地上捡起来结实的小树枝。
  李葚儿十二岁的时候,在巷口种了一棵树,一棵槐树,他们一起撒下了最后一捧土。
  “以后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槐花吃。”
  她和云流今经常在没有零食的时候,就爬上树去捋槐花吃。槐花仔细嚼起来会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简单清浅的感情一样。
  不过渐渐地,人们就告诉他:男女七岁不同席,别总跟你葚儿姐在一起。
  “女孩子吗?她要真是个女孩子就奇了怪了……”
  云流今开始不明白,后来也就顺其自然地意识到了。那天李葚儿在家里沐浴更衣,他就在她房间里无聊地坐着,然后在她枕边他就发现了一块红色的布。
  正巧,李葚儿推门而进,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红色的内衬,红色的腰带。
  “这是什么?”他看着新奇,就拿起来问道。
  李葚儿大惊失色,立马扑了过去,从他手上夺下来。
  “你真是,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
  稍后,她又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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