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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人帝师手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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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恪一只手臂牢牢揽住他,跪在地上,颤着手去探楚棠的鼻息。
  其他人乱成一团,许忆手起刀落控制住了刺客,有人立刻跑去去喊了太医。
  半晌,郁恪摸了摸楚棠微凉的脸,低着头,如野兽喘气一样,胸口起伏得厉害:“哥哥。”
  大太监小心翼翼凑上来:“太子殿下,这里不安全……”
  他壮着胆子上来劝郁恪,又害怕又不安,然而当看到郁恪怀里人那张脸时,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大。
  八皇子也是,惊魂未定和一瞥之下的惊艳让他呆坐在原地,看得都怔愣了。
  郁恪紧了紧手臂,将楚棠半张脸埋进他怀里,冷冷道:“闭上你们的狗眼。”
  他一手伸到楚棠膝弯下,手臂一使力,稳稳抱起了楚棠。
  离开前,他回头狠狠剜了一眼八皇子。
  像被最凶狠的野狼盯上,八皇子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冷汗淋漓。
  紫宸宫,跪了一地的人。
  屏风前,冷静下来后,郁恪道:“立刻派人去皇后的山庄,围起来,所有人都不许出入。”
  “是。那些刺客如何处置?”
  郁恪拳头一紧,声音冷凝:“死了的挫骨扬灰,没死的拿去五马分尸。”
  下属背后直冒冷汗。
  “太子殿下,八皇子在门外跪着,是否……”
  他话未说完,就见太子一挥袖,打落了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
  太子面无表情道:“让他跪。”
  所有人退下了。
  夕阳渐斜,少年独自坐着,背脊逐渐弯了一点儿。
  大太监站在殿门口,双手紧握,来回踱步,偶尔看一眼宫门外。
  八皇子笔直跪在紫宸宫门下,那双只和郁恪有两分相似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烁着和郁恪一模一样的冷峻。
  见几个太医拎着药箱出来,大太监赶紧拉过来一个,小声问道:“国师情况如何?”
  太医虚脱了一样,摆摆手。
  大太监一急:“怎么样,你快说啊!”
  太医擦擦汗,记看着头上的日头,仿佛一口气挂在喉咙里现在才松了出来:“小、小命总算保住了。”
  大太监脸一白:“不要命了你!说国师的命是小命!被殿下听到你脑袋就不保了!”
  “我说我的小命!”太医气得胡子乱颤。
  屏风后。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绫罗轻纱挂起,仿佛怕惊扰了蝴蝶休憩,有风吹过也不敢动。
  少年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到床边,慢慢握住楚棠的手,低声道:“哥哥别怕。”
  床上的人没反应。
  楚棠的手很削瘦,修长细致,指节分明,白皙如玉,让人一看就舍不得他做任何事。
  郁恪的身高在逐渐拔高,手也在长大,从小时候被楚棠牵上高台的一个小包子大,到如今将将能反过来握住楚棠。
  他手中的权力现在就如日中天,等再过几年,他就要比楚棠高,手掌也要比楚棠大了。到时候,他一定、一定好好护着楚棠。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他。
  寂静的寝殿里。
  少年先是虚虚地握着他老师的手,然后他慢慢伸开手掌,极为珍重地将楚棠的手包住。
  晕过去后,楚棠的意识就好像抽离了一样,隐约听见周围吵极了,乱哄哄的,夹杂着人的求饶和怒吼。过了好久,耳边总算安静下来了,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苦涩的药味苦醒了楚棠。
  他挣扎着睁开眼。
  郁恪第一时间看到他动了,连忙放下药,凑过去,轻声问道:“哥哥,哥哥醒了吗?”
  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一如初见那样,淡然镇定。却因为主人此时的伤而显得分外脆弱,水光潋滟的,谁对上都觉得有致命的吸引力。
  饶是郁恪都看得愣了一秒。
  所幸主人很快眨了眨眼,出声唤醒了郁恪的注意力:“太子殿下。”
  郁恪回神,轻柔地扶他起来,理了理楚棠漆黑长发,柔声好似道:“哥哥睡了许久。
  楚棠半靠坐在床上,青丝及腰,只着中衣,唇色微白,一张脸依然能使天地失色。
  药还温着。郁恪端起碗,一勺一勺喂他。
  喝完药后,楚棠缓了一会儿,问道:“八皇子有受伤吗?”
  他的嗓音还是清清凉凉的,因为睡久了,带上一点儿沙哑,听起来柔软像棉花一样。
  只是话却不好听。
  郁恪手一顿,有些重地放下碗,挑了挑眉:“哥哥一醒来就问别人,都不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吗?”
  楚棠说:“臣的身体自己知道。”
  郁恪深吸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温柔道:“哥哥好好休息便是,其他的不用多管。”
  楚棠有些莫名其妙。
  他刚醒来,伤还没好时,在他面前,郁恪脸上半点儿异常都没表现出来,勤勤恳恳侍奉汤药,动作轻柔,语言恭敬,只是板着一张脸,不知在生气些什么。
  过了几天,楚棠才知道郁恪真的是不声不响做大事的人。记


第20章 真吵架了
  楚棠不知道郁恪将登基大典推后了。他听到宫女说他昏迷了两天,便以为太子的登基大典在前一天已经举行了。
  老师再重要,始终也比不过龙椅带来的权力重要。
  然而当郁恪又来侍奉他用药时,他问了才知道大典延迟的事。
  “殿下,那日大典举行得如何?”楚棠问道。
  郁恪放下药碗,拿起手帕擦了擦楚棠嘴角,回道:“没有大典。”
  楚棠投去疑惑的目光。
  郁恪叠起手帕,垂眸道:“哥哥生病了,我哪有心思举办什么大典?”
  楚棠还要再问,少年却起身了,道:“我先回养心殿批折子了,哥哥好好休息。”
  郁恪这表现太稀有了。
  楚棠没有养过儿子,第一次遭遇孩子叛逆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求助于同样毫无经验的系统:“系统,他好像在生气?”
  系统这几天一直都在自责,缩在角落不敢说话。听到楚棠问话,差点哭出来,哽咽着道:“宿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楚棠不知道青春期的少年在想什么,还是能猜到系统的想法的,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迟钝了,没察觉到还有人藏着侍卫里。”
  过了好几天,自己都知道自己迟钝的楚棠开始有些感觉到郁恪生气的点了。
  紫宸宫。
  楚棠这几天鸠占鹊巢,郁恪都睡在偏殿,醒了就过来看楚棠,偶尔挑些不费神的朝务和他说说。
  今天他和楚棠说南方的水患已经消退,银饷都分派下去,正在进行灾后重建,很快就能恢复了。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笑道:“哥哥今日怎么一直看着我?”
  楚棠道:“殿下越发英俊英明,臣的目光自然时刻跟随。”
  纵使少年的心思现在难以捉摸了,但少年依然是那个听到老师夸奖就会笑的少年。
  郁恪眼睛弯了一下,说话声也上扬了些许:“得老师夸奖,学生喜不自胜。”
  紫宸宫里结冰了好几日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像一座愤怒寒冷的冰山,遇上一阵轻轻的风,却让他心花怒放,慢慢融化开来。
  大太监侯在门口,听着里面隐隐约约的话语,明显感觉到气氛的这种变化,提心吊胆了几天,现在终于敢喘口气了。
  郁恪这些天冷着张脸,一点即炸,实在令人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就掉脑袋。
  大太监伴君如伴虎,都快哭了。先帝再怎么喜怒无常,他也能摸清一点儿套路,保住自己的小命。然而这个太子生起气来,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幸好还有国师大人。
  太医弯腰进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千岁,国师大人安好。”
  郁恪微弯的唇角落了下来,淡淡道:“平身。”
  “多谢殿下。”太医起身,打开药箱,拿出新的绷带和药粉。
  太医每日都要过来给楚棠的伤口换药,郁恪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楚棠直起身,正要动作,却见眼前一暗,阴影遮了过来。他抬眼,郁恪俯身,动作快了他一步,伸手解开他的上衣。
  因为靠得近,少年似阳光热烈的气息轻轻打在他脖子上。
  楚棠下意识侧头避了下。
  郁恪很快就让了开来,起身站着,挂起的床帘遮住了楚棠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平静,道:“太医。”
  “是。”太医低眉顺眼的,弯着腰,拿了把剪子,一丝不苟地剪掉楚棠胸膛上的绷带,全神贯注只看着伤口,丝毫不敢乱瞄。
  那短刀只刺进了些许,楚棠的伤口不算深,但因为他皮肤白,血淋淋的口子就显得格外狰狞。
  太医道:“国记师,接下来要撒药粉,可能会有些痛。”
  “嗯。”楚棠轻轻点头。
  太医拿起瓶子,抖落药粉。
  楚棠安安静静的,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郁恪的视线落在楚棠的伤口上,静静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绷带一绕一绕,慢慢覆盖了伤口。
  郁恪平静地移开了目光,先是停在楚棠优美修长的手臂上——国师穿衣服时看上去劲瘦,但脱下来后,还是能看见他薄薄的肌肉线条,充有隐隐的力量,并不羸弱,非常好看。
  郁恪不是没看见过楚棠这样子,只是他心里,好像有什么早就开始变化,破土而出,而他现在才发觉。
  像是在用目光给所有物盖上自己的印章,郁恪的目光缓缓往上,掠过楚棠精致的锁骨、瘦削洁白的肩膀、细白的脖颈和下颔。
  长发乌黑,肤色白皙,两相对比,有种极致的诱惑力。空气中除了飘荡着苦涩的药草味,仿佛还有楚棠一贯用的冷檀香,像是从他皮肤里透出来的似的,跟他的人一样,细致的冷淡。
  很快,太医上好药,楚棠神色冷淡,伸手拉上了衣服,遮住了裸露的胸膛。
  郁恪回神,微微一笑:“哥哥不痛吗?”
  楚棠没注意到他方才的眼神,捂了下胸口,几缕长发从耳边滑落,摇头道:“还好。”
  太医收拾好东西,道:“殿下,国师大人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想必不出一个月便能痊愈。可以适当下床运动,只是仍需静心调养,不可劳神。”
  这些话太医每次来都要说一遍,郁恪却听得很认真,点头道:“好。”
  太医走了后,郁恪坐到床边,给他调整了下软枕的位置,道:“哥哥什么时候痊愈,大典再准备也不迟。”
  楚棠眉头微皱,表示不赞同:“殿下,这不合礼法。”
  郁北的太子从来都是在十五岁束发之日继承大统,若太子无事、国家也无事,无故推迟,那群老学究老古董又得一窝蜂上折子了。
  郁恪却道:“礼法是人定的。我的小夫子生了病,学生自然要贴身照顾。”
  楚棠拿他没办法,笑着摇头道:“殿下叫夫子便叫,何故要加个小字?”
  既不是宫里严谨的叫法,又与民间规规矩矩的夫子有出入,听起来倒不伦不类的。
  见他笑了,郁恪眼里这才有了点笑意,道:“孤的小夫子年轻得很,容颜永驻,似个不会老的仙人,那些寻常的老夫子怎能与哥哥相比?”
  楚棠以为他在说笑,便不多说什么了。
  郁恪眨眨眼,认真道:“登基大典上,我留着哥哥的位子。哥哥可要快点好啊。”
  “好。”楚棠点头。
  郁恪看着他,眼底仿佛燃着一团火苗,深邃又冷峻。半晌,他笑了笑,状似玩笑道:“国师这张脸,还是遮着比较好。”
  他这一早上,换了好几次称呼了。
  有风从窗户吹进,楚棠轻轻咳了下,道:“殿下说笑了。”
  郁恪皱着眉去关窗。
  楚棠忽然想起那个生死未卜的八皇子。
  按道理来说,他那日将八皇子护得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但当他问起任务如何时,系统居然支吾着说:“宿主,审判员还没判定……说检测不到八皇子是否足够安全……”
  昏迷醒来,楚棠一直都待在紫宸殿里,许忆想必是回千机阁了,问别的宫侍,他们也惊惶地说不知道。好几天了,楚棠和系统都听不到八皇子的任何消息。真是奇也怪哉。
  楚棠隐隐约约知道郁恪生气的原因,所以不太好直接问郁恪。
  但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郁恪关了窗,倒了杯热水过来:“哥哥。”
  记
  他日日守在床前,悉心照顾,无微不至,活脱脱一个敬爱师长的好学生。
  楚棠觉得他气应该也消了,便接过杯子,看似不经意道:“殿下,你的八皇兄近况如何?”
  郁恪仍然笑着,没有说话。
  青春期的小孩儿有点难搞。楚棠抿抿唇,打了个补丁,道:“沈皇后沉不住气,想借刺杀八皇子来阻挡殿下登基。可八皇子一直心系生母,安分守己,无辜受累,臣实在于心有愧……”
  “你于心有愧?”郁恪皮笑肉不笑,声音平静,仿佛在压抑着怒火,“你有愧于谁?八皇兄吗?是你让人刺杀他的吗?为什么要你有愧?”
  楚棠眉间微皱。
  郁恪撇过头,嘴角轻扯:“况且受伤的是你,不是他。”
  殿里安静极了,淡淡的熏香袅袅升起。
  过了一会儿,楚棠出声道:“殿下,他是你的皇兄。”
  他不说八皇子还好,一说他郁恪就要炸:“皇兄?他配做我的皇兄?一个外人,也配你舍身救他?”
  楚棠受了伤,还是为别人受的。这简直是踩在他逆鳞上了。
  郁恪回头,牢牢盯着楚棠,冷笑道:“留着他就是祸害。”
  楚棠意识到什么,皱眉道:“殿下将八皇子如何了?”
  “八皇兄始终是孤的皇兄,孤怎么会将自己的手足如何呢?”郁恪冷冷抛下这一句话,就甩袖离开了。
  外面的大太监听着,吓得两股战战。见太子阴沉着脸出来,赶紧带人跟上。
  御书房。
  到晚上了,太子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
  礼部的人催好几回了,黎原盛看了看天色,踌躇几番,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弯腰道:“太子殿下,可要用晚膳?”
  “不用。”郁恪在站着练字,烦躁道。
  “是……太子殿下,礼部的人来问,大典之日选在何时,他们挑了几个吉日吉时,太子可要瞧一瞧?”
  郁恪潦草完成,扔下笔,道:“不看。”
  “那、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又要延迟一个月吗?”黎原盛问道。
  国师受伤,卧床一个月,大典就推迟一个月。但看样子,就算国师能下床了,大典好像也举行不了。
  他看了看郁恪的神色。太子之前是多满心欢喜地在筹备大典啊,特别是有关于国师的事。可现在……
  郁恪抿唇,似乎也想到了国师大人,有些低落,道:“等国师……等孤消气了,再举行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楚棠:小孩儿生气了怎么办?
  郁恪:哥哥怎么才能消气啊……不对,明明是我在生气!记


第21章 吵架升级
  那天宫里,八皇子遇刺,国师舍身救人,太子当机立断拿下刺客,京都都传开了。
  百姓不知内情,只道未来天子仁心,珍惜亲情,和唯一的兄长亲如手足,并不像野史里的其他帝王,兄弟手足自相残杀。
  还道楚国师心善,英勇无比,光明磊落,舍己为国,从不暗做手脚。
  民间对美谈和轶事一向热爱,街坊间说得津津有味。郁北这十几年来,风调雨顺,太平安康,京都的人感受最明显,对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国师和年幼的太子,一直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幸好郁恪在忙其他事情,没让他听到这些评价,否则又该炸一炸。
  英勇无比的楚国师没想到,这次任务没令郁恪高兴于得个兄友弟恭的美名,反而让他和八皇子单方面的矛盾更加尖锐了。
  楚棠会说是单方面,是因为大概八皇子并不知道郁恪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自那日拂袖离去,郁恪已有两三天没来紫宸宫了。但上好的补品依然如流水般送来。
  楚棠一直卧床养病,今天伤口没那么疼了,就想下床走走。
  “国师大人需要什么,奴婢给您拿来?”月容一直守在门口,见他有动作,连忙进来问道。
  “不用。”楚棠坐起身,道。
  “国师伤口未愈,还请留在紫宸宫安心养伤。”月容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外面的宫人也齐齐跪在地上。
  也不知郁恪吩咐了什么,吓得大家都抖如鹌鹑。
  楚棠有些无奈,道:“不离开,就到外面走走。”
  只是被子刚掀开,太子就来了。
  郁恪大步流星走进来,含笑问他:“哥哥要走去哪里?”
  楚棠放下手,平静地看他。
  小时候的郁恪白白嫩嫩的,生起气来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又软又好哄。现在眼前的少年笑着,笑意却完全没到眼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块绷得紧紧的石头。
  月容她们本就不敢抬头看楚棠,现在郁恪来了,头低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
  太子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出去。”
  月容等人立刻退下了。
  楚棠镇定道:“殿下好久没来看臣了。”
  郁恪下颔线绷得没那么紧了,走过来,坐到床边,道:“哥哥也知道我好久没来了。”
  “殿下事务繁忙,臣自该多体谅。”
  郁恪移开目光,笑了一下:“确实有些忙。哥哥,你知道我这两天做了什么吗?”
  楚棠眨眨眼,有些疑惑道:“殿下做了什么?”
  郁恪扭过头来,直直望着他,慢慢道:“刺客伤了哥哥,罪魁祸首便是沈皇后。”
  楚棠心里一动,刚要说什么,郁恪便阻止了,道:“哥哥以为我会闯进山庄拿下她?”在楚棠的注视中,他摇摇头:“学生不会这么鲁莽。大典在前,贸然动手,只会让天下人非议。”
  “那殿下如何做的?”楚棠静静听着,道,“臣洗耳恭听。”
  郁恪拉过锦被,给他盖在膝上:“哥哥教过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我都记得。所以前几日我便解了皇后的禁足,允许她出门。可谁料得到呢?沈皇后刚踏出庄外,便遇到流匪,冲撞之下,不治身亡。”
  他朝楚棠眨了眨眼睛:“哥哥,我做得好吗?”
  楚棠叹道:“好,殿下聪明伶俐,早就可以出师了。”
  流匪未必真流匪,谋定倒是真的谋定。郁恪长大以来,做事滴水不漏,雷霆手段,楚棠很早就知道了。
  “作为儿臣,孤自然要聊表孝心,便允了她的尸体回京。有乾陵卫护送,不日便到。”郁恪握住楚棠的手,轻声道。
  乾陵卫是郁恪的暗卫记。郁恪有远见,有计谋,很小便开始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楚棠从不干涉,事实上,他很希望郁恪能早点培植自己的人和势力,早点站稳脚跟。
  想来那些流匪不是乾陵卫,便是乾陵卫找来的了。
  说到乾陵卫,楚棠又想起了消失了七天的许忆,这几天都是千机阁其他暗卫在宫里保护他,他们的领队连面都没露。
  他想着,却感觉手上一紧。是郁恪捏了下他的手。
  郁恪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莫名让楚棠察觉到一丝危险:“哥哥还有心思走神?”
  下一刻,郁恪便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皇后安插了人手在宫里,按兵不动,时日久了,我们发现不了也正常。但哥哥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那日哥哥为什么去御花园?”
  少年抓着他的手,慢慢俯身。身影逐渐逼近、笼罩了楚棠。
  楚棠半靠在床头,不语。
  他敛眉,长长的睫毛垂着,打下一小片阴影。从郁恪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长发间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和脆弱的喉咙。
  “去御花园便算了,哥哥还穿了窄袖劲装。我记得除了去骑射,哥哥在宫里素来不这样穿衣。”
  郁恪声音低低的,因为刚刚过了变声期,逐步成熟,带上些男人的磁性,很是悦耳动听:“你知道御花园有危险?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八皇子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凑上去?甚至还要不顾自己去救他?!”
  果然,是兴师问罪来的。
  郁恪说完之后,房间里寂静无比。
  半晌,楚棠叹了口气,抬眼直视郁恪:“殿下,你先起来一点。臣有点透不过气。”
  郁恪哼道:“你也知道你有伤在身。”
  他直起身,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可还是板着个脸,像在等个说法。
  楚棠说:“臣还是那句话。殿下,他是你的兄弟。”
  “他有何时将我当作兄弟?”郁恪嗤笑一声,眼神阴沉下来,“但凡他们出手伤你的时候有过半分不忍之心,我都不会这样赶尽杀绝。”
  楚棠摇头:“不是这样说的。臣只是殿下的一个下属,但你的兄弟会陪你和郁北……”
  郁恪冷冷一笑:“说到底,你就是不肯说你为何救他是不是?”
  楚棠无奈。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呢。
  郁恪见他不说话,冷冰冰道:“又或许,哥哥有另立他主的意思,不好和我说?”
  “殿下。”楚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郁恪不怒反笑:“好啊,你为一个外人和我生气。”
  这次谈话仍以郁恪拂袖离去告终。
  楚棠也有些动气。他想,郁恪这小孩儿真是大了,谁都管不住他了。
  但楚棠冷淡惯了,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依然在跪着的宫女太监,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看来今天逛花园是不可以了。于是,他喊了一声:“月容。”
  月容马上开了门,恭敬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楚棠和颜悦色道:“晚膳准备好了吗?”
  月容不知郁恪怒而拂袖的事,只看楚棠,便觉他们相处融洽,顿时喜上眉梢:“早就备着了。国师今日看上去胃口不错,奴婢马上命人拿上。”
  楚棠这边是毫不在意、风和日丽,郁恪那边就是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皇宫地牢,如铜墙铁壁,火把明亮。
  狱吏远远便看见少年走过来,恭敬跪下:“拜见太子殿下。”
  黎原盛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对狱吏道:“开门。”
  “是。”狱吏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郁北的地牢已有百年历史,阴森异常,丝丝寒风从小窗里吹记进来,吹得火把摇曳,几颗夜明珠散发幽幽的光。
  郁恪走得不紧不慢,一身明黄色如最明亮的少年,透着年轻的沉稳。
  走到一个牢狱前,他停下了脚步,笑道:“八皇兄。”
  被关了几天,八皇子头发有些凌乱,但看到郁恪,还算淡定:“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郁恪看着他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皮笑肉不笑道:“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得已将皇兄关在牢里,还请见谅。”
  八皇子咬了下牙,低声道:“国师是无辜的,太子莫要为难他。”
  郁恪轻轻“哈”了一声,仿佛听到了无比好笑的笑话,道:“皇兄你在想什么?国师与孤从来一心,容不得外人挑拨。你不如担心自己。”
  八皇子心下不安,问道:“你对沈家做了什么?”
  “这是你母后一人所为,孤还犯不着动沈家。”郁恪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神色带了点温柔,只是说话的内容依然让人毛骨悚然,“沈皇后勾结外族,在皇宫安插人手,扰乱宫规,连累国师,连亲儿子也不放过。可她也是为了让皇兄登基才如此作为,孤念她心系皇兄,准许她回来见你。”
  “那我母后呢?”八皇子急道。
  郁恪的笑一瞬间有了点儿恶意,很快便恢复往常无辜的样子:“她非要立刻回宫,前天死于流匪之手。遗体不日回京,望皇兄节哀。”
  八皇子眼眶红了,抓着栏杆大吼道:“我不信!你在骗我。”
  少年收了笑容,眉眼冰冷:“你母后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八皇子红着眼睛,道:“以前的事是我和母后不对,所有的错我一人承担……”
  “谁伤了楚棠谁便该死。”郁恪冷声道。
  八皇子颓然跌坐。郁恪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他这所谓皇兄已近弱冠,年岁比他大,身材也比他高大不少。
  郁恪近乎幼稚地想,都怪楚棠,改制成效那么显著,让国库充实不少,皇宫里的用度比以前更充裕,所以连个无用的八皇子都养得孔武有力。
  他这几天想了又想,这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楚棠救他的?但到底想不出,只好放弃。
  真所谓风水轮流转。八皇子什么都没有了,而他现在有楚棠。
  郁恪转身走了。
  失神间,八皇子听到了少年太子的话,轻飘飘的,却暗含杀意,仿佛是他的错觉:
  “父皇你抢走就算了,现在你还想抢走楚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个心机boy,注意避让记


第22章 火气酸味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那一天国师和皇子在御花园遇袭,侍卫与刺客混战,最终将所有刺客一网打尽。楚棠昏迷过去时,还记得御花园里一片狼藉,倒塌了秋千架、石桌石椅和各种花儿。
  仅过了几天,这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机。春日照晴空,穿花幽径,一簇又一簇盛开的花朵迎风招展,杨柳垂袅似青烟,桃花乱落如红雨。总而言之,是个适合散步的天气。
  楚棠在床上躺了几天,今日趁着郁恪不在,便从紫宸宫慢慢走来御花园。不想遇到了容约。
  “拜见国师。”容约见到他,面上一喜,大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楚棠挥手屏退跟着的一堆宫侍。
  容约看了看楚棠的胸膛,眼里盛满了担忧:“国师身体可有好些?”
  郁恪和楚棠没下令封锁消息,皇宫遇刺的传言就像风一样不胫而走,朝臣几乎都知晓此事,纷纷想来探望楚棠。可主人不在国师府,知道楚棠在紫宸宫的人又过不了太子那关,于是楚棠受伤以来,都没什么人上门打扰过。
  “多谢左相关心。”楚棠道,“楚某已无甚大碍。”
  容约看着他。楚棠身形本来就劲瘦,哪怕有太子极力尽心护养着,但到底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胸口受伤也一样,卧床几天,便让他清瘦不少。
  有春风吹起楚棠的长发,撩过腰间,似江南小调中一把纤细的楚腰。
  初阳微微洒下,像日色窥人,国师一身淡雅的衣裳,更显得冰肌玉骨,面具下露出的薄唇有几分苍白,却也格外好看。
  容约回神,似叹息道:“国师为郁北鞠躬尽瘁,下官自叹不如。”
  楚棠淡淡笑道:“左相这话从何说起。”
  池塘生春草,鸟语花香。两人沿着池边,边走边说话。
  宫侍在后边远远跟着。
  容约道:“国师做的事,多如牛毛,重如泰山,郁北的人一直都看在眼里,下官一时口拙,倒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或许是一连八天都待在紫宸宫,现在终于出来放风了,天气又好,楚棠心情不错,笑道:“状元郎三寸不烂之舌,在朝中说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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