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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修-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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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灵道像只受了伤的困兽,挣扎着要逃脱,紫衣壇主扭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拉,将他的脸压在肮脏冰冷的地面上:“你的命不同,靠近谁就会害了谁。能与你为伍的,也只有那些凄惨无比的邪灵。”
  关灵道全身再没有一点可以动的地方,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他们想要什么,就会不择手段、不顾人命地要,半点余地也不留给他。
  翌日清晨,紫檀使把装满了魂魄的黑色坛子和暗红色的炼魂塔带了过来。关灵道垂头望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爬过来,满头的乱发如同杂草,狼吞虎咽地从黑色坛子里吸食魂魄。
  “他怎么样了?”紫衣壇主站在洞口问。
  “近来听话得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再找麻烦。”紫檀使恭敬地回复。
  “嗯,正如宫主所言,早把岑木衣抓来是对的。”紫衣壇主低着头,“只可惜没办法把计青岩杀了。”
  “不知道什么人救了他,大概是花彩行。”
  紫衣壇主摸着光洁的下巴:“无妨大计,宫主还在忘年山,随时都能找机会杀了他。黑衣壇主送消息过来,上清宫那边准备好了。”
  “是。”
  关灵道垂着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石头。那是山洞里最普通不过的石头,易碎、丑陋,一如现在的他,经不起半点的敲击。魂魄呼喊声此起彼伏,远远地传来,四周暗沉沉的。关灵道没见过炼狱是什么样,但他想,紫檀宫的魂修洞,也许就是人间炼狱。
  对面的岑木衣还是没有清醒,那张面孔愈发消瘦苍白,不偏不倚地面对着关灵道。
  关灵道把玩着手中的石头,手背上是差不多已经痊愈了的伤痕。他想起夜里呼啸的邪灵,手微微抖动。附近这么多的魂魄,到底有多少?那些邪灵,又到底有多少?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就如紫衣壇主所说,他的命就是如此。
  外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多时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垂着头呆滞地走进来。关灵道舔了舔干燥发裂的嘴唇,目光微动。他以为他已经没了感情,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人与人的命的确不一样,好在这些人不清楚山根与他的关系,否则只怕连这男孩也要关起来。
  他的哥哥当年不就是这么护着他?难道任关翎从一开始就喜欢炼魂?
  【他年纪还小,炼魂由我来吧。】
  从小多少人拼死护着他,如今他长大成人,也该由他来护着别人了。
  山根从门口开始,规矩听话地扫着地上的污水,牢房里只听见扫把划动的声音。
  “山根,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吗?”关灵道爬到门口看了看,转过头来急声轻叫。
  “娘亲……”男孩痴呆似的重复着,眼角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娘亲……死了……”
  关灵道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回忆,急切道:“你娘亲没死,我把她救活了。”
  山根怔怔地看着他,混乱地皱起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泪滚下来:“死了……死了……都是我的错……我把她杀了……”说着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往死里攥着:“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关灵道把他的手狠狠地拉下来,面孔泛白,微微喘着粗气。
  他望着男孩满是泪痕的脸,心中忽然间有些怀疑。不,不对。山根似乎与紫檀宫的人不太一样,紫檀宫里的弟子除去颜無道人、紫衣壇主、紫檀使之流,没有感情,也好似没有自己的思想,山根这样子,却像是受了大刺激变成痴呆。
  前者,他没办法影响他们的情绪,山根却不一样。
  山根空洞地望着他,不多久像是什么都忘记了,僵硬地捡起扫把。
  “山根,你娘、你娘真没死。”关灵道把他拉住,压低了声音,“你娘想死你了,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山根又怔住了,半是模糊半是清醒。
  关灵道垂着头安静了许久,勉强开口笑了笑:“山根,你娘亲知道你被人抓了,特地派我来救你出去。”
  “真的?”男孩茫然地望着他,声音里竟有丝说不清的高兴。
  “嗯。”
  细弱的手腕、腿上斑驳着血痕,新旧不一,像是被藤条抽出,层叠交错。露着的地方都有这么多的伤痕,背上、胸膛上只怕是更多。关灵道低头把玩着石头,冷静的目光里斟酌着,轻声问道:“这山洞里有多少黑色坛子?”
  山根懵懂地低下头,掰着手指头:“一个,两个……”数到第十根指头又迷糊了,用手比划着:“十个,十个,十个……”
  “每排有十个?一共多少排?”
  山根比划到第八排,混乱地停下来,只是点头。
  八十个黑色坛子,这山洞里竟然有八十个装满了冤魂的黑色坛子。
  外面忽然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关灵道咬咬牙,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山根,下次来时,你给我偷着带一小截短香,听到了吗?小心点别让人看到,看到就赶快扔了。”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关灵道走到自己常坐的哪个角落里躺下来,面孔朝墙而卧。不多时牢房外有个黑衣男子站在牢房外望进来,问道:“你怎么不打扫?想被罚?”
  山根捡起自己的扫把,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敢再抬头,听话地扫着地。男子站在门口看着,不多时又转了身,向着远远而来的紫檀使弯下腰:“使者。”
  牢房的门随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开了,紫檀使把黑色坛子和炼魂塔放在地上,拉着男孩的衣领将他丢到外面。山根落地时轻叫了一声,浑身疼痛地晃着起身,一声不吭地捡起扫把,揉了揉磕破了的手肘和膝盖。
  “开始吧。”紫檀使把牢房的门关上。
  关灵道面对着墙,像是平常那样行尸走肉般地转过身,随手抓了抓脏乱的头发,如同被喂食的狗,扑到坛子面前。坛子里的嘶喊惨叫依然凄厉,关灵道连头也不再抬,手放在坛子上的小口上,潮水般的魂气汹涌而来。


第98章 主线剧情
  宋顾追站在小桥上,现在已经是傍晚,红云漫天,像是莫白齐那日竹林里流下来的血。他等了片刻后转身,嘴唇微张,身后一阵风过,早不知什么时候站了熟悉的黑衣人。
  黑衣人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别来无恙?”
  “找我有什么事?”
  “关心你,把你叫来叙旧。”
  宋顾追冷笑一声:“我下山容易让人生疑,壇主不会无故让我下来,想必有要事要说。”
  黑衣人微笑以对,也不生气:“近来上清宫的情况如何?”
  宋顾追隐忍着:“不好。”
  “如何不好?”
  “我自从进入上清宫,就没遇到过此等凄凉之相。”宋顾追垂头丧气,“近日来上清宫里死气沉沉,弟子们觉得流年不利,老宫主也时常忧心,自言自语地说今年上清有大难临头之兆。”
  “散尘信任你么?”
  宋顾追低着头:“老宫主身边什么人也没了,不信我还能信谁?”
  黑衣人从头到尾打量着他,笑着:“近来身体如何?会不会有万虫咬心之痛?”
  宋顾追的脸色暗沉,想说什么,却又敢怒不敢言,点了点头。
  “是不是偶尔会失去一段记忆?”
  宋顾追闭上眼:“很短,只是半炷香的时间,却竟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身在何处。”
  “那就是先前给你吃的药开始作怪了,半个月后,你的记忆里会时不时出现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空白,接下来是半天、几个时辰,愈发变差。从现在开始的不到三个月,你会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那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杀谁,你就杀谁。”
  宋顾追的呼吸沉重,不发一言。
  黑衣人的脸色缓和了些,笑着拍他的肩膀:“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用不着害怕。只要三个月内我把解药给你,你就能恢复原样,跟之前一模一样。”
  宋顾追深深地喘着粗气:“壇主想让我做什么?”
  “是有事让你做。”
  “何事?”
  黑衣人从前胸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纸包,打开来:“你看看。”
  宋顾追低下头望过去,那小包里有些白色的粉末,细碎像是面粉一样。他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七百年白蜈蚣的皮磨成的粉,内里有毒,凡人和修为低的弟子只要吃了一点就会丧命。”黑衣人把白色粉末包起来,漫不经心地笑着,“我想让你把上清宫上下的弟子全都毒死。”
  宋顾追面露惊讶,胸口起伏,声音有些激动:“你不是说不杀他们?这我死也不做!”
  黑衣人哈哈大笑,忍俊不禁似的拍了拍宋顾追的肩膀:“早就知道你这性情,盗亦有道,做叛徒也有自己的原则。你放心,我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让你杀人。”
  这话里满是挖苦揶揄,宋顾追低了头,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把青色纸包放进他的前胸衣衫里:“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弟子们吃了会死,你家老宫主修为高深,吃了却不会死,只不过身体僵硬上两三天,不能动。”
  宋顾追的嘴唇轻颤:“你要我给老宫主下毒?”
  “他爱喝茶,不是么?”黑衣人望着他,“想方设法在他的水里倒上一点。”
  “你们让老宫主不能动,是为了——”
  “散尘身体僵硬之后,你给我发个消息,就说已经事成,顺便出来带我们进去。那时不用死人,上清宫便是我们的,你也就没事了。”
  宋顾追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声音有些发抖:“真的不杀人?”
  “不杀人,谁都不会死。”黑衣人笑了笑,安抚道,“记得关灵道?我们宫主看出来他是个魂修,也没杀了他,把他留在紫檀宫好好养着。”
  宋顾追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说:“我也想不到,关灵道竟然是个魂修。”
  “我们在上清宫安插奸细,实在算不得什么,你们眼皮子底下有魂修却发觉不了,计青岩还收他为徒,当真是天大的笑话。”黑衣人挑了挑眉,“上清宫臣服归顺,计青岩也不会死,否则他的命也是难说。”
  宋顾追不说话了,像是内心挣扎不已,许久才又问道:“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做?”
  黑衣人凑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三日之内。”
  宋顾追的身影逐渐远去,黑衣人的神色变得肃然,往山林间走了几十步,一个黑衣华服男子立在溪水边,长眉入鬓,秀目微垂,空气中传来淡淡清香。黑衣人不敢靠近,隔了七八步的距离恭敬地站着:“启禀壇主,宋顾追已经安排好了。”
  “嗯。”被称作壇主的华服男子转过身来,面容如清华月色,“万无一失?”
  “宋顾追的性情我摸得透彻,自以为正义高贵,只要承诺他不杀人,他就不会良心不安,会乖乖听话。”
  “他想要什么都给他,进入上清宫后再把他杀了。”
  黑衣人寻思了片刻,笑道:“其实此人办事还算妥帖,我想把他弄成个傀儡,留在身边服侍,不知壇主意下如何?”
  华服男子转过身去:“多个傀儡不多,少个傀儡不少,变成那副模样,与死了有什么不一样?”
  宋顾追在琼湖边上站着,微怔。刚进入上清宫,竟然不知不觉地又失去了半炷香的记忆,方才还记得正在山间飞驰,突然之间却站在此处,半只脚踏在水里,鞋子和衣衫的下摆已经湿透。他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已经黑了天,周围什么路过的人也没有,没人发现。
  夜里疼得心窝里像是虫子咬啮,他遍体都是冷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倒也不是每天都这么疼,但三五天里总有一次,又疼又痒,痛苦得让人想把胸口撕碎。他近来捧着古书查看许久,这药没有记载,想必是紫檀宫自己配制的。
  翌日清晨胸口的痛楚已经停了,宋顾追起身沐浴了,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梳理好头发。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想露出狼狈的一面,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执事陆续前来议事,宋顾追按部就班地处理好了,把门轻轻关上,孤身一人来到不眠山散尘的院子面前。
  “弟子宋顾追有事请教老宫主。”他低下头,像往常一样恭敬。
  “进来吧。”
  这苍老的声音让宋顾追难以遏制地情绪起伏,他走到屋子里,散尘正在八仙桌前举着茶杯,自斟自酌。他的袖子轻摆,让宋顾追坐下来,和蔼地笑道:“有何事?”
  “老宫主,关灵道的房间,不知弟子该如何处置?”
  散尘的目光黯淡下来,像是说到了他最不想提及的事,许久才笑着说:“暂且留着吧,那是青岩的徒弟,就算是个魂修,他的东西也该青岩去管。”
  “是。”
  “还有何事?”
  宋顾追上报了几件木折宫里的小事,抬头问道:“顾追有事不太明白,紫檀宫为何对魂修如此有研究,莫仲贤、关灵道都是魂修,也都是能听魂的人,一经发现却都要去那里?”
  散尘沉吟许久:“这话不太好说,你心里有数便是。九年前魂修泛滥之初,紫檀宫是受害最重的门派,半个月里死了三四百个弟子,真可谓尸骨遍地,一时间几乎灭门。颜無道人大怒,命令弟子们不惜任何代价捉拿魂修,其中自然也用了些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魂修,不可尽数。这些事,大家虽然都略听到些风声,但因为对自己有利无害,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原来如此。”
  “正因如此,紫檀宫对魂修的了解比别的门派要深些,后来他们杀光了周围的魂修,也不做那种阴狠事了。魂修在中原继续蔓延,其他门派为此焦头烂额,派弟子去紫檀宫求救。颜無道人开启紫檀宫大门,邀各派送弟子来修习破除魂修之术,助中原各派捉拿魂修,这才有了当今的地位。”散尘说了,低下头来喝茶,“我只是想不到,灵道竟然也是个魂修。”
  说起关灵道便气氛沉重,宋顾追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道:“三宫主有信传来,此次百花台比武当是戚宁得胜。”
  散尘笑了笑:“戚宁也二十六七了,将来水行门早晚是他的。我以为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想不到也喜欢这些名气。”
  “嗯。”
  宋顾追为散尘和自己倒茶,不想又说着话喝了几杯,喝到最后水却没了。宋顾追提着壶站起身来,只身来到后院。后院里有四个乌黑的大水缸,那是散尘从上清各处取来的上好的泡茶之水,一缸是冬日里松叶上的雪所化,一缸是长了水生灵草的泉水,各有讲究,味道不同。
  宋顾追取出怀里的青色小纸包,轻轻打开。
  翌日清晨,不眠山里传出弟子们慌张的喊叫,有个小弟子如同往常那样去打扫散尘的院落时,只见散尘双目低垂坐着,身体僵硬,没有呼吸,半点动静也没有,不像是打坐,不像是死了,却也看不出来活着。
  一时间散尘出事的事传遍上清宫内外,混乱不堪,宋顾追取出一张火阳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事情已经成了。”
  烛火晃动,张牙舞爪地吞噬着,顷刻间把火阳纸烧成灰烬。


第99章 主线剧情
  “近来如何?” 紫衣檀主站在魂修洞外,里面脏乱不堪,平时没事时他不会随便进去,只是巡视时问问关灵道的事。
  “很听话,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嗯。上清宫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宫主那时会在忘年山杀了计青岩,到时候上清宫上下全都灭了,也就没人来救他了。”
  “是。” 紫檀使沉默了片刻,问道,“宫主也要杀计青岩了吧?”
  紫衣檀主沉吟不语。
  计青岩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而且高风亮节,从无错处,不能明杀。况且上次失手之后他小心许多,总是在人多的地方徘徊,身边不乏其他门派的弟子,要下手也要找机会。
  但计青岩毕竟年轻,宫主要杀他,轻而易举。
  无论如何,上清宫这次是要完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拖着扫把,低着头小心地从他身边走过,紫檀使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檀主在此,不得无礼。”
  小男孩吓坏了,连忙呆呆滞滞地跪下来:“檀主、使者。”
  紫衣檀主随意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下跪,这不是你们凡间。”
  “是。” 小男孩磕了个头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往魂修洞里去。
  那小男孩走了十几步,紫衣檀主忽然间皱起眉毛,目光望着他的背影,压低了嗓子问道:“他不是傀儡,是什么人?”
  紫檀使小心道:“是弟子们从路上抓来的,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自己发了失心疯,什么都忘干净了。既然已经发了疯,那也就不必再喂药,让他打扫魂修洞。”
  紫衣檀主蹙眉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眼看着他要进入关灵道的牢房,忽然道:“把他拉出来,搜身。”
  紫檀使急忙走上去。
  山根浑身都是汗水,刚才在洞口被紫衣壇主吓得呼吸急促,现在都不能平缓下来。他的左手张开,慌张地说:“那、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关灵道立刻坐了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男孩站在门口还是有些呆愣,也弄不明白此事有多么严重,露出手心里捂着的被汗水浸得湿迹斑斑的香。
  关灵道的心头颤抖不已。山根真的帮他把香弄到手了,虽然有些湿了,长短不过两寸,却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远处忽然间传来疾步走路的声音,关灵道微怔一下脸色铁青,心里面暗叫不好:“扔了,快扔了。”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还来不及反应,紫檀使已经追了上来:“别动,壇主要搜你的身。”
  山根害怕得后退,后背不知不觉地倚上岑木衣牢房的栏杆,全身都在发抖。他不明白这香的用途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很重要,近来总是时不时惦记着。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满脸恐惧地望着眼前的紫檀使。
  那截短香就落在门边,关灵道捏了一把冷汗,他低着头向门口靠了靠,笑道:“欺负小孩么?”
  紫檀使偏过头骂道:“不关你的事,回去墙角坐着。”
  关灵道假装不在意地弯腰蹲下,袖子落在短香之上盖住,就在这时紫衣壇主走了过来,远远地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墙角那个地方。”
  关灵道抓了把杂乱不堪的头发,桃花眼脉脉含情:“魂修洞里除了冤魂就是丑八怪,唯独你耐看些,我来看你。”
  紫衣壇主看着他,不理不睬地转过身。紫檀使在旁边斥道:“不得无礼。”
  “你怕什么?” 紫衣壇主低头看着瑟缩不已的小男孩,缓缓抬起他的手,“我很可怕?”
  山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紫檀使可怕,可是眼前这高贵优雅的壇主更可怕,比紫檀使骇人几百倍。
  紫衣壇主打开男孩汗津津的左手心,空的,他又去拉男孩的右手。关灵道冷眼看着两人,袖子一划,短香掉落在地面的石头缝隙之中。
  右手的手心打开来,仍旧是空的。紫衣壇主垂目望着小男孩:“把衣服脱了,头发里也检查清楚。”
  男孩的眼里噙了泪,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露出伤痕遍布的瘦弱身体,皮包骨头,孤苦无助地抬头望着紫衣壇主。紫檀使蹲在地上搜了大半天,衣服、地面、连同周围的角落全都翻过来似的找了一遍。
  他站起来,轻声耳语:“壇主,什么异常都没有。”
  紫衣壇主颔首,对山根说:“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他又望了望男孩肮脏不堪的身体,蹙眉道:“叫人给他洗个澡,下个月初喂药。”
  紫檀使忙垂首答应,等紫衣壇主行得远了,拉着男孩往外走。山根不敢转头去看关灵道,瑟缩着身子跟在紫檀使的后面,只是临走时扫了关灵道一眼。
  要给他喂药了,山根也要变成傀儡。
  半夜里大多数的人都睡了,山洞里不能点火,鬼魂惨叫哭泣,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关灵道掰下半寸香,面向着墙壁深吸口气。他小时候不会起火,在上清宫却修习了生火之术,手心压低,一小簇橙黄色的火焰顿起。
  他将手里的香赶紧点着了,回到墙角里抱膝倒在地上。刹那间,意识离体,关灵道在山洞里飘飞起来。
  越过道道紧闭的牢门,穿过阴冷湿气,他在洞口停下来。他的意识无处附体,五感不明,但是这里鬼哭狼嚎,凄凄惨惨,分明就是山根口中那一排又一排、装满了魂魄的黑色坛子。半寸香的时间短之又短,关灵道来不及想什么,意识附在一个坛子上,小心地将里面的魂魄引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孤苦无依的魂魄无处可去,最容易让人摆布,更何况引它们出来的是魂力强大的魂修。关灵道牵着它们回到自己的牢房中,意识瞬时间回笼。他的脸色肃穆,不等魂魄四散,四块指甲大的小石子在空中扔起,以魂气强压着它们,立时间把他魂魄封在里面!
  小石子在他的手心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山洞里这不起眼到处都是的石头,此刻已经变成了魂石。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把四块魂石压在角落里的石头底下。
  他想出的办法不晓得能不能成功,可如今只能孤注一掷。不知不觉分别快两个月了,思念也沉淀下来,师父在做些什么呢?
  “三宫主,此事你可想清楚了?” 石敲声和青衣互望一眼,目光里有些忧心忡忡,“颜無道人上次杀你不成,这次你想同他单独相见,很难说他会做什么。”
  计青岩站在窗边:“灵道关在紫檀宫里,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闯入,我想看看他想要什么,谈些条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 石敲声不敢再出声。三宫主是想念关灵道魔障了么?是不是想着拿自己或者上清宫来交换关灵道?
  “去吧,青衣亲自去说,说清楚这次我想开诚布公,解决此事。” 他的脸仍旧面对着窗外,“关灵道是我的徒弟,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好说。上清宫早些日子对紫檀宫不敬,如今已经想清楚了,甘愿臣服。”
  石敲声欲言又止。
  青衣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计宫主想同我单独见面?” 颜無道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缓缓睁开双眼,面带笑容,“计宫主想与我聊些什么?”
  青衣比划着:宫主念徒心切,想同紫檀宫主开诚布公地谈谈,上清宫前些日子对紫檀宫主多有不敬之处,望宫主海涵。
  颜無道人半眯着眼睛,和蔼地笑着:“我们多有误会,如今把误会解除了便是,谈不上什么不敬。计宫主想与我单独见面谈谈,我也求之不得,不如约在明晚三更,九天山半腰里的落声亭。”
  青衣欠着身,转身而去,颜無道人一脸微笑,闭上双目。
  “宫主果真想与计青岩谈谈?” 身边的弟子轻声问。
  颜無道人笑了笑:“明天夜里我去见计青岩,你悄悄地带着人去上清弟子落脚的地方,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不许留下活口。”
  “是。”
  他自然不会真的跟计青岩谈些什么,计青岩如今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怕是想以自己或者上清宫来交换关灵道。计青岩以为他想要的上清宫的臣服,可惜他弄错了,计青岩的命他要,上清宫他要,关灵道他也要。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手里,还需要谈些什么?
  翌日深夜不到三更时分,颜無道人孤身一人来到了九天山半山腰里的一片树林里。如今已经快到月底,月色暗淡,满天繁星,出了树林沿着石头路往上走,悬崖峭壁上影影绰绰地现出个小亭子,里面孤身站着一个人,身量很高。
  颜無道人走到亭子面前,隔了三四丈,对亭子里的那影子说道:“计宫主早就来了。”
  那影子没有出声,颜無道人又叹道:“深夜与我单独见面,只是这份胆识也叫我佩服,只可惜你年纪尚轻,否则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亭子里面的影子笑起来,却不是计青岩的声音,苍老雄劲,宛如龙吟,低低地在山谷中回荡,引得空中簌簌声起,满山的树木随之轻晃。颜無道人听着那声音已经惨白了脸,像是听到地狱而来的声音:“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黑影转过身来,皱纹爬满了面孔,须发随风飘动,老人巍然宛如山神伫立:“没死成,不小心活下来了。颜無,你我多年的恩怨,今天也该做个了结了。”
  机关算尽,想不到却是跳进别人的陷阱。
  “你听我说,当年的事,当年我是迫不得已……” 他力持镇定地后退,说到这里忽然又顿住,“你在这里,那计青岩去哪里了?”
  老人眸色深沉:“不错,计青岩去了哪里呢?”


第100章 主线剧情
  夜黑风高,十几个身影在风中猎猎穿行,这时候谁都不肯说话,唯有戚宁不太放心地问了句:“颜無道人真的不会追上来?他要是追上来我们都惨了。”
  计青岩没有出声,只是转头对身边的花落春道:“多谢花家主相助。”
  戚宁笑着说:“是呢,多谢花家主相助。”
  石敲声忍不住心道,三宫主是为了救关灵道,这才谢花家主,你掺合什么?戚宁自顾自地笑着继续:“我欠了计宫主的人情,没办法这才跟着去紫檀宫救人,花家主也肯做这丢性命的事,当真是叫人心安不少。”
  花落春道:“不用谢我。”
  “就算颜無道人不会追上来,紫檀宫附近有结界,难以出入,这事可有解决之法?” 戚宁又问计青岩,“否则你我困在外面不得而入,去了也是无用。”
  本来睡得好好的,三更半夜被计青岩拉起来,要他跟着去紫檀宫救人。他因百花台的事欠了计青岩的人情,自然不能推辞,什么也没问清楚就跟着跑了出来。路上越想越多,总觉得这事仓促得很,也不知这送命的事究竟计划好了没。
  “紫檀宫地域广大,如此大的地方,阵法结界大都有比别处略薄弱的所在,平时有弟子们看守。有花家主在,破界而入想必不是太难的事。” 石敲声道。
  戚宁笑着:“是么?上清宫也有薄弱的地方?”
  有。石敲声没有吭声。可是上清宫阵法的奇妙之处,便是无人知道这薄弱的地方在哪里,时不时随着山风转移。上清宫里偶尔有人掉落进去,那便是不经意间碰上了结界的薄弱之处,谓之“有缘”。正因如此,上清宫的防御比南北朝的其他门派要坚固些。
  从外面强攻上清宫,难如入九天。上清要亡,定然是从里面烂起来的。
  他如今倒是难以顾及这些,他只是有些担心一件事。
  “三宫主,花公子独自一个人留下来对付紫檀宫的人,会不会出事?” 他敲声问。
  计青岩沉吟道:“颜無不必他管,他只需对付其余的人。花家和水行门的弟子都供他差遣,他不多久就会追上来。“石敲声也不清楚计青岩为什么如此笃定颜無不成问题,但是计青岩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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