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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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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青岩的身体倏然僵硬了些,低头看着他:“什么事?”
  关灵道用脚小心地把书踢了踢,计青岩却已经微微把他推开,随手拉起地上的衣服,那本书没了遮盖,立时全露出来。
  “穿上吧。” 计青岩将外衫包在他的身上,又转头去拿他的裤子。
  “师父。” 关灵道紧张得呼吸停滞,怕极他这时转身看见,一时间管不了许多,捧着计青岩的头把嘴唇贴上去,也不管到底是哪里,亲了一下。
  死一般的寂静。
  计青岩的脸色忽青忽白,半晌才干哑地出声:“你做什么?”
  关灵道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大胆,笑也笑不出来,慌不择口道:“看、看错人了,师父、这月色、我一时间看错了人,那什么,我刚才喝了点酒,师父又长得好看,我没看清……”
  计青岩猛然间把他推开,飞身而起。
  关灵道被他这么一推,站立不稳,顷刻间摔倒在地上。
  “师父!”
  揉着腿站起来时,周围空空如也,只留下湖面上涟漪阵阵,计青岩早已经不见了。
  关灵道神魂未定,立刻上岸将洛魂真诀拿在手里,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洛魂真诀他已经背了个八九不离十,照理说可以毁掉,但是其中偏有几张图非常复杂,他一直看不懂,也不清楚该怎么修炼,难以背诵。
  思忖片刻,他把那几张图撕下来藏在衣服里,手中燃起一团火焰,把洛魂真诀烧成了灰烬。计青岩刚才那样子像是受了重创似的,无暇顾忌别的,也没有发觉他的疏忽,关灵道擦把冷汗。
  翌日清心惊胆战地去找计青岩赔罪,计青岩却不知为何下山去了,留下宋顾追处理木折宫的事务。宋顾追说:“三宫主下山几日,你把东西收拾好,他回来之后你们就走。今后若不是有事,不必来找他了。”
  关灵道心虚不已。
  竟然一句话不说就下山了,计青岩昨夜只怕昨夜当真受了刺激。
  他心里面惨兮兮的,这段时日本来与计青岩的感情极好,这次又会如何?


第61章 主线剧情
  转眼到了三月底,计青岩下山三四日,至今未归,关灵道在木折宫上下转着数了不知多少次蘑菇,郁结心中,不由得垂头丧气。
  那晚上自己的胆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什么都不管,竟然就这么唐突地亲上去了。他到底是用哪里想事情的?
  宋顾追自从前些日子与他短兵相接,自知口头上必定吃亏,近来少了些针锋相对,只是用淡然的目光蔑视。这天他与关灵道接手玄真房的事,关灵道不放心地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 宋顾追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宫主没给你发消息?”
  言外之意,出门这许多天也没给你来信,你在宫主心里也不见得多重要。
  关灵道以前听到这种语气,必然是要把计青岩对自己的好夸大其词,有的没的乱扯一通,狠狠挫宋顾追的威风。不想他今日刚开了个头,却又怔怔地闭上嘴,垂下头道:“没发。”
  得罪了计青岩,不知怎的连与宋顾追干架的情绪都没有了。
  “宫主今夜回来。” 宋顾追皱眉。
  关灵道竟然也有偃旗息鼓的一日,让他像是一脚踩空了似的使不上力,觉得有些不真实。
  坐立难安地捱到入夜,关灵道急匆匆地朝着计青岩的院子冲过去,院子里亮着橙黄色的灯火,计青岩果真回来了。
  “师父。” 停在门口不敢进去,只是很谨慎地朝着院子里看,计青岩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心里头不安。
  计青岩正侧对着他望向旁边的古树,微微转过脸来,却也不看他:“找我有事?”
  “师父这几天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心里有点怕,关灵道走进来轻拉他的袖子,“师父别生我的气。”
  计青岩还是没有看他,坐着低下头来:“找我有什么事?”
  关灵道赶紧自袖子里取出一个小木人:“这几天你不在,我刻了一只小木人想送给你,师父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走上来,把手里的小木人放在他的面前。
  那木头上是个丰神俊雅的年轻公子,神色肃穆,头发整齐地束起,正是上清宫主的装束,模样与计青岩有七八分相似。计青岩低头看了片刻,小声道:“我平时看起来如此吓人么?”
  关灵道赶紧把木头人收起:“我重新刻。”
  话音未落,计青岩已经把那木头人拿了过来,垂头握在手心不放:“不必。”
  关灵道见他收下小木人,禁不住心花怒放,在他的身边坐下来,轻扯他的衣服:“都是我不对,师父别再生我的气了。”
  这话说到这里,实在是谁也不好再说下去,也不好再提那晚的事。计青岩似有话想说,沉寂了半晌:“后天启程去中原,你东西收拾好了?”
  “嗯。” 头朝着计青岩的肩膀靠了靠,“收好了。”
  计青岩许久不语,却也没把他推开:“去睡觉吧。”
  “嗯,我一会儿就去。” 说着,轻声笑着把脸贴上去,在他的肩上静静地靠了很久,似是叹息,“师父这几日不在,我好想你。”
  计青岩不语,任他在肩头磨蹭。
  有很多话想问清楚,却也没法开口,只好就这么暂时忍着。
  阵风吹来,院子里的灯火突然间吹熄了,一片黑暗。初春夜里还是有些寒冷,关灵道靠在他身边,有些凉,寂然无声。他也说不准计青岩到底为什么生气,但是突然间被人亲了,依照计青岩的性子,怕是当时想杀人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一刻,两刻。
  跟有些人面对面时只觉得尴尬,搜肠刮肚也要找些话说,跟计青岩在一起却不然,就算什么都不想,静坐上几个时辰也不觉得难受。
  “师父,别人都说你出手必然伤人,你用的武器是怎样的?” 许久,不知怎的竟然想起这件事。
  虽然随着他下山数次,却也没遇到过强劲的敌手,是以计青岩连武器也没用过。
  计青岩没出声,从袖中取出一枚白色棋子。
  关灵道来了兴致:“这是师父的武器?” 稀罕地拿在手中细看,翻来覆去有些不解,这分明就是枚普通的棋子,并无特别之处。
  计青岩两指捏着棋子轻轻一捻,那棋子散开,竟然成了无数的薄片,信手一挥,无数白色薄片飞在空中,那景致就像是下雪一样。紧接着嗖嗖风声,薄片落下,竟然都斜着深深插进青石地面,没入一半有余。
  关灵道此刻当真闭不拢嘴。
  以前听说三山隐云出招之时,片雪纷飞,刀刀致命,竟然是这么个意思。计青杀个人也要这般优雅景象,怪道要将他列为南北朝四公子之一。
  “师父。” 心里面不晓得是什么滋味,只是看着他。
  “嗯?” 计青岩略偏过头来。
  “……没什么。” 不知不觉间,心里面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关灵道安静了许久,站起来笑着说:“师父早些休息,这两天我要下山去置备些东西,后日清晨再回来。”
  “后日辰时离山,不要走太远。”
  “嗯。”
  关灵道起身,临到门口时又听计青岩轻声道:“灵道,即便不能修炼,你还是我的徒弟。”
  关灵道转身笑着说:“谢师父,师父不必操心。”
  就算计青岩愿意护着他,他也还是不甘心,明明是绝顶的魂修资质,用不着害人,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修炼?没有修为,他的命不过是短短百年,与其窝囊一生,何不放开手尽他所能?
  他如今只恨不得与计青岩站在同样的高度。
  辞别了计青岩匆匆回房,关灵道关上门,坐在床上静思凝神。体内一股魂气自气海悠荡而起,绵延不绝,果不其然,他早已经可以炼制魂器了。
  炼制魂器是洛魂真诀的要术,魂修在修炼之时,体内会自行融合为不成形的魂器,等到修为到了一定的阶段,以炼制之术加以引导,几个时辰之内便能将魂器炼出来。
  可惜炼制魂器时,会引得周围灵气异动,容易被人察觉。关灵道思忖,他不能在上清宫铤而走险,将来跟随计青岩出门,也肯定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不要命的事,因此只剩下这两日了。
  下山倒也不需带什么,关灵道把两日后出门要用的东西收拾好放在房间里,抹黑下了山。
  上清宫附近群山连绵,想找处平静的地方也并不难,关灵道寻了一处僻静的山洞,坐下来依照洛魂真诀所写,引动体内的魂气。
  关灵道心道,他的魂器绝不能太过明显,也不可太过于古怪,否则容易被计青岩发现。他平时就喜欢乐器,不如炼只箫出来,可做融魂时用。
  魂气在体内沿着经脉暗行,不知不觉间黑夜已过。他炼制魂器忘记时间,只觉得过了没有多久的时间,一阵阴风而起,吹得衣衫呼呼作响,头发乱飞。
  山洞里,何来阴风?
  关灵道倏然间睁开双目,远远传来难听的叫声,心中顿时一凛。放眼望去,黑色的阴影自洞外团团而来,熟悉又可怖。他的脸一寒,身上渗出冷汗。
  今天是四月初一?!糟!
  上清宫不许魂魄进入,他过了九个月平安无事的日子,几乎忘记每月初一夜里前来寻事的邪灵了!
  刹那间,厉声惨叫在身边响起,面前隐约出现个模糊不清、丑陋至极的面孔,关灵道的身上突然间开了七八处的口子,鲜血迸流。
  修炼魂器不能被打断,否则之前的修行前功尽弃,再炼魂器也要几年的时间。体内的魂气还是一团团的,箫必定是炼不成了,这下该怎么办?
  关灵道的脸色冰冷,此刻当真是动了怒。自小就被这些邪灵欺侮,可惜本事不济,只能挨打挨杀。这些没用的东西找机会就来寻事,不让他过好,如今还要阻碍他修炼魂器!
  让他好好活几年行不行!
  静坐着不动,继续引动体内魂气,耳边的邪灵见他不理,嘶叫声更是猖狂,黑影把他吞吞围绕,关灵道身体顷刻间又被划了十数道伤痕,道道见骨。
  四周的邪灵越来越多,涌入山洞中来,几乎要把他的全身淹没。地上的鲜血流得越来越多,突然间,黑影中飞出来四片微亮之物,紧急着黑影中传来凄厉至极的惨叫,关灵道满脸是血地站起来,手狠狠一抓,那四片微亮之物顷刻收在手里,关灵道自山洞中跳了出去。
  魂器已成,却是仓促而炼,不是用来融魂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他跌跌撞撞地在山间飞行,后面的黑影步步紧逼,也不知飞了多久,他筋疲力尽地落在地上,四周似乎是片树林,隐隐传来溪流之声,四周的黑影已经围了上来。
  关灵道呼吸急促地将手一挥,四片微亮之物在空中散开,中间以弱光相连,将几个邪灵围了起来。手背一翻,四片微亮之物飞速旋转着穿过,把身体穿透,中间被圈住的邪灵凄声厉喊,想要四散逃命,无论怎么逃,却就是被圈着出不去。
  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黑影惨叫着越来越弱,不多时被撕得四分五裂,竟然就这么烟消云散。
  关灵道的手一收,四片微亮的东西回到他的手中,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剩下来的黑影。
  林子里寂静无比。
  邪灵像是被他吓到似的,聚在一起,一声不出,关灵道向前走了一步,咔嚓一声,踩动地上干枯的树枝,黑影突然间往后退去。
  关灵道再往前走一步,四片微亮之物飞在空中,邪灵立时后退,越退越远,飞走了。
  飞走了,竟然飞走了。
  关灵道这时候已经站不住,精疲力尽,单腿跪了下来。这群欺善怕恶的东西,果然不教训不行。
  浑身被汗浸湿,关灵道此刻只想呼喊“庆幸”。这群邪灵如果再涌上来,他肯定是抵挡不住,今晚必定一命呜呼。好在它们空会伤人,想事情却似乎不算清晰。
  关灵道从腰间取出红叶含了,缓缓站起。这是常见的晓溪草,又叫做回血草,止伤补血,就是效用慢了血。
  脸上的血水和汗水融在一起,这时候要回上清宫必然让人起疑,他四处看了看,慢慢向着小溪走过去。
  突然间,他停下来。
  不远处的溪边躺了一个人,半个身子浸在溪水中,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关灵道朝着那人走过去,蹲下将那人翻过来。
  女子,三十多岁,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容貌秀丽,似乎是个凡人。
  关灵道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女子不知是死是话,身上有几处伤痕汩汩流血,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刚才路过,不想却卷入其中,被自己的魂器穿透了腰。
  模样看起来有些熟悉,是什么时候见过?
  关灵道抹着她脸上的血,心情越来越沉。想起来了,这是山根的娘亲,东华村中当初曾经救过他的民妇。
  那女子的双目露出一条缝,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影,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救我,是你,救我。”


第62章 主线剧情
  心虚不已,如今该怎么办,这妇人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关灵道也不清楚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如果她醒过来,势必要说出今夜的事。
  这时候为了自己着想,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管,让她自生自灭。
  关灵道自认做不到。
  这妇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说,就算是个陌生无关的人,他也做不出把她误伤之后,扔在这里等死的事。
  几个月来不知杀了多少魂修,深知善恶皆在一念之间,今日他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不管这妇人的死活,他将来也活该被计青岩杀死。
  关灵道取出一片回血草给她含了,轻轻打横抱起,飞快地沿着溪流而下。这时候已经深更半夜,她一个妇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做什么?
  “山根,救山根。” 妇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虚弱地拉他的手,意识不清。
  “山根,怎么了?”
  妇人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只是不断呓语:“救山根。”
  山根想必是出事了。东华村离刚才的地方算不得太远,关灵道送她到家的时候已到五更,全村都已经沉睡,他轻轻开了门,院子里散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轻手轻脚地进了里屋,有个满面憔悴的少年蜷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似是困极了入睡。山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臭汗,大腿上紫黑一片,虽然敷了一层难闻的草药,却似乎没什么效用,粗肿难看。
  轻轻拨开那层草药,大腿上有两个深深的牙印,缓缓流出浓黑的污血,像是毒蛇所咬,关灵道虽不通医术,却也明白这伤势依照凡人的医术,该是没有救了。原来这妇人竟是为了孩子的性命,自己深更半夜想要进入上清宫求助,却又不得而入,因此在山间徘徊。
  他不小心伤了一个为孩子的安危奔波的母亲。
  关灵道不敢吵醒人,从身上取出一枚凝心丹给山根吃了。妇人看在眼里,双目微湿说不出话来,嘴巴轻轻开合。关灵道知道她有话要说,倾身上去,只听妇人微弱地在他耳边道:“今夜的事,我什么也不说,你放心。”
  关灵道的心中一动,这女子当真冰雪聪明,就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是善解人意。
  他抱着妇人进了房,将她放在床上:“那枚丹药是上清宫炼制,可解百毒,山根的性命无碍。你的伤口有些深,要几个时辰才能痊愈,你好好睡觉,含着那片红叶子,什么都不必挂心。”
  “多谢。” 妇人轻握他的手,眼眶微红。
  关灵道自小没有接触过女子,几个月来虽然也见了些,却都是在夙城相遇,其中有几个要用六千钱买他一夜的老太太,还有性情外放的青楼姐姐们。他也不是不喜欢她们,却无论如何都觉得无法坦然以对。
  唯有今日,他才自心底感受到了女子的温柔和细心。
  有这样的母亲、姐姐,必定是件幸福的事。
  “睡吧,醒来就好了。”
  妇人听话地闭上眼,她为了山根的伤势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焦躁痛苦,如今又受了重伤,身体虚弱。此刻心情一松,身体困乏到了极点,就这么昏睡过去。
  关灵道走了出来。
  山根房间里的小孩,看模样正是几个月前见过面的怀心,眼圈通红,满脸水痕,像是伤心哭累而眠。关灵道在房间里走动了好半天,他竟然也没醒,睡得极沉。
  今晚的事该是就这么过去了,关灵道刚才虚惊一场,此刻心落谷底,轻轻关上门。五更已过,他再不回去就要让计青岩起疑了,于是离了东华村,急匆匆地往山上赶。
  没多久,床上昏睡的少年悠悠转醒。
  山根的头重得抬不起,硬撑着半坐起来,大腿仍旧有些疼。前几日与娘亲吵架,赌气上山,竟然不小心被毒蛇所伤,这几日醒过来又昏过去,只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眼看着自己的妈日夜痛苦,心中怎一个后悔了得?
  他慢慢拨开腿上的草药,怔怔的。不知是不是眼睛花了,黑青减退,腿似乎没有没那么肿了?那毒牙咬出的伤,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疼,却只是被老鼠咬的那种疼。
  他试着下了床,瘸着腿走动几步,似乎并不那么难受了,前几日蔓延至身体的无力和酸痛也消失无踪。怎么回事,自己这是好了么?
  怀心还在蜷着睡,山根也不想吵醒他,缓步走进了娘亲的房间,嘴唇抖动着沙哑叫起来:“娘。”
  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娘这是怎么了?
  山根疾步走到妇人跟前,手颤抖着摸了摸她的鼻息,又四处找她身上的伤口。想叫人却嗓子不争气,山根疾步走到怀心身边,把他摇晃起来:“去,去找三叔,说我娘受伤了。”
  怀心懵懂着醒过来,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醒了,山根焦急地推他,声音低哑难辨:“快!”
  怀心来不及问什么,急匆匆地答应着跳下来跑出去。
  不多时,东华村里唯一学过点医术皮毛的三叔带着药箱来了。他是半夜被怀心狠敲门吵起来的,现在还有些不清醒,揉了揉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山根。这孩子不是中了毒没救了,怎么竟然能站起来?
  “三叔,快!”
  中年男人立刻收敛心神,什么也不多问了,来到里屋查看妇人的伤势,轻声自语:“腰被人戳穿了。”
  “什么,什么戳穿的?”
  “快,去烧热水。” 中年男人自然也看不出是什么戳穿的,把药箱打开,“我把她的伤口洗一洗,上药。”
  山根转头说了声,怀心赶紧出去了。
  中年男人轻轻翻开她的眼皮细看了看,又扒开她的双唇去看舌苔,山根在旁边看着。
  “这是什么?”
  有片叶子不晓得为何在她的口中,鲜红发紫,山根只顾看她的脸,没怎么在意,随手抽出来,扔在地上用脚底捻了捻。
  ~
  关灵道轻喘着回到木折宫,随手在琼湖里洗了洗脸。邪灵把他伤得不轻,他身上的伤痕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只得先把脸上的刮伤处理了。
  好在脸上的伤不重,关灵道用树枝子又划了几道,看起来就不太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了,像是不小心在地上翻滚所致。
  他从腰间摸了摸,打开手掌,四片叶子形状的东西散出柔弱的光,在手心轻轻浮起。
  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关灵道立刻回头。
  山间静悄悄暗沉沉的,轻雾飘荡,树上掉落一片新叶,没人。
  分明觉得有人在看他,是谁?
  关灵道把手上的东西收起,向后飞过去,什么人也看不到,却似乎听到些许风声,树叶乱飞,一丝人的气息也无。
  心情焦躁,总觉得这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魂修,关灵道兜转着,忽见一个人影飞过,心中一动,迅速飞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谁?”
  那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怔愣着转过头来:“你做什么?”
  一身墨绿衣衫,略瘦,面容清雅俊秀,一脸的书呆子模样,是石敲声。
  “你怎么全身都是血?” 石敲声微张了嘴,“去哪里了?”
  眼前的男子血迹遍布,领子湿透,杏色的单衣染红了一片。更叫人害怕的是他的脸色,又青又白。
  关灵道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明白那人怕是早已经跑了,垂下头来:“下山去置备些东西,不想遇上了野兽惹我发火,打了一架。”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疑神疑鬼的。
  依照关灵道的性情,跟惹怒他的野兽干架实在算不上奇怪的事。石敲声见他被抓得伤痕见骨,皱眉道:“去洗洗换身衣服吧,三宫主见到又要心疼了。”
  “是么,师父会心疼?” 本来还在紧张当中,这话听了却让人心花怒放,脸色也有些变了样。要不干脆不洗了,就这样给计青岩看,说不定心疼得抱在怀里哄呢。
  自己那时候再梨花带雨地哭上一哭,师父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就不想动了。
  石敲声皱眉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神情,不知这小子又起了什么心思,拉着他的后领:“快去换衣服,宫主那么多事要考虑,还要整天为你操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一起走。” 石敲声指着左肩上安静蜷着的君墨,“它临出门了又想吃上清宫的山老鼠,我顺便带它来找找。”
  “你刚才在这里没见到什么人?” 关灵道转头要走,又回过头来,声音有些迟疑。
  “没啊。” 石敲声皱眉,四下里看了看,不知怎的被他说得有些发毛,“你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
  关灵道笑着摇头:“没看到什么,想是刚跟野兽干架,一时间没缓过来。”
  “嗯,去洗吧,我等会儿去找你。”
  关灵道打了一桶水放在房间里,脱下衣服跳进去,在手心里看着四片淡绿色的叶子,不到指头长,比大拇指略宽些,摸着有些柔软。
  他把两片叶子合在一起,轻轻吹了吹,悠扬的乐声散开来,牵动魂气,引得房间里的花草轻颤。
  “别吹了,快点洗。” 石敲声似乎刚到,在门外院子里喊,“快到辰时了,别磨蹭。”
  “我知道。” 房间里洗澡的那个立时停了,水声顿起。
  没过多久关灵道穿戴好了走出来,一身杏衣,身形修长,腰间似乎挂一个绿色穗子,细看却是几片绿叶。最显眼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背着的木制架子,上面摆着几盆花草。
  石敲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出门要带花盆?”
  “你养蛇,我养花,不舍得把它们留在家里,不如带在身上。” 关灵道指着那木架子,拉着石敲声的胳膊,“这不是普通的木架,这下面是我的琴,我专门改过的,你看。”
  石敲声实在不想理他,关灵道笑着说:“反正就是行路,这些花草不重,也不占地方,当成不会动的君墨养着就是。”
  被点名的君墨身体动了动,理也不理他,石敲声连忙转身:“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第63章 主线剧情
  清晨,山上山下都下起了小雨。
  老人戴着斗笠,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慢慢走过东华村的村头。斗笠有些低,看不清楚面孔,只是那下面露出的一把银须衬着深灰的衣服,有些显眼。斜风细雨,地上是泥洼洼的一片,墨色点子溅在衣摆,叠着先前就有的污迹,看起来就像是水墨画中远近不一的雨点。
  冷不丁的,角落里飞快地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迎面而来,老人没有躲,男孩也跑得急刹不住,硬生生地撞在老人身上。
  男孩轻叫一声跌落在地上,溅得浑身都是泥泞,满是怒气地看着挡了他道却稳如泰山的老人。
  一块古朴的木牌落在泥水里。
  老人的目光从斗笠底下射出来,这是关影的木牌,怎么会在这男孩的手上?
  他缓缓欠身把木牌拿在手中,掂量着:“这是谁给你的?”
  男孩喘着粗气站起来:“给我。”
  “这不是你的。”
  “给我!”
  老人的目光似有些意味深长,声音却不露出什么情绪:“是不是个年轻人给你的,有事没事就爱笑?”
  “关你什么事!” 男孩的双目红肿,不客气地从老人手中抢下木牌,向着落河的方向跑去。
  怪哉,如此生气,难不成关影惹事了?
  老人思忖片刻,不再上山,转了个方向朝着男孩出来的村落而去,水井边站着两个披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山根娘俩真是惨,儿子被蛇咬了刚好,他妈却又这样。到底是什么伤了她?”
  “听说刚才半清醒了一会儿,谁也听不清她说什么,如今身上的血流得停不下来,已经快没气了。”
  老人的目光在斗笠下微微一动,上前道:“你们说的山根是哪家?”
  村民们见这老者穿着几十年的旧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孔,听口声也不是本地人,便也不想说得太多,自顾自地说话。其中一个小心问道:“会行医?”
  “不会。”
  “那也不关你的事。”
  “哦。” 老者也不生气,在村头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不言语了。
  不知不觉地天色微明,村里面出来走动的人多起来。村头的那安静了半个时辰的老者动了动,对路过的村民道:“刚才在落河旁边看到个小男孩,似乎想要渡河去上清宫,找人救他妈,别是掉进河里了。”
  “什么?” 村里面的人急起来,“山根去落河了,一起去救人!”
  全村都出去找人,村子里反倒冷落下来,顿时清净了许多。老者轻踩着泥泞的地面慢慢走动,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看了看。院子里的桌椅东倒西歪,混乱不堪,一看就是刚出了大事。他走进去,里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昏迷不醒,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坐在床边给她擦脸。
  这女人,怕就是刚才那山根的妈了。
  老者的袖子轻轻拂动,里间的油灯火晃了晃,小男孩忽然间睡意袭来,倒在床上。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子,面容惨白,似乎是失血过多。老者低下头,轻轻探了探鼻息,还在,却也是微弱得很。
  地上有片红叶被揉碎了,颜色鲜红。
  老者蹲下来抹了那红叶,放在鼻间,微微拢眉。红得发紫的晓溪草,还有那男孩手中的木头牌子,这必然跟关影脱不了干系。
  ~
  计青岩一行人从上清宫来到山下时,下了整个清晨的雨已经停了。
  “就送你们到这里,三宫主路上辛苦,今后要靠青衣和敲声为宫主排忧解难了。” 宋顾追的语气很客气,谁都提了,却就是不点关灵道的名。
  关灵道心里面有事,连宋顾追对他的厚待也没心情斗嘴,意兴阑珊地笑着:“今后不见宋执事,定然想念得很。”
  宋顾追脸色微青。他心里只有一个字:滚。
  出了落河路过东华村,关灵道心里面有些不安,从村口往里面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村子里大清早就乱糟糟的,小孩们在路上乱跑:“山根娘死啦,山根娘死啦。”
  关灵道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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