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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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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常谢必安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
    黑无常范无赦的声音低沉暗哑:“别这样,地府宣传办下达了最新的通知,要我们微笑服务。”
    白无常只得缩回脑袋和舌头,站在椅子上委屈地扁了扁嘴,奶声奶气地说:“可你从来不笑啊。”
    黑无常牵起僵硬的嘴角,一张冷脸更加恐怖了。
    邢战再次不忍直视地低下头。
    “够了!”宫牧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
    黑无常立刻回复严肃的表情,冷冰冰地问:“星君传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宫牧清了清嗓子:“你们十天前是不是拘走一位老太的魂?这是她的生辰。”他将事先写好的纸推到二鬼面前。
    黑无常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跟土地公差不多式样的平板电脑,将生辰输进去开始查询,因为宫牧给的时辰不完整,所以跳出很多查询结果,两人凑在一起一条一条翻看,还不停地问:“阳寿多少?死亡地点?因何亡故?”
    宫牧被问烦了:“那么难查吗?”
    白无常娇声娇气地拍着桌子:“我们的工作是很繁重的!还没有休假!我已经一千六百七十二年没有休息过了!早晚有一天我要向地府劳动仲裁局投诉!”
    “这么多孤魂野鬼在外面游荡,你还敢说你们工作繁重?”
    “当然啦,你看我都忙瘦了!”白无常捧着他的小脸,又要吐舌头。
    “找到了。”黑无常将平板电脑放在桌子上,“确实拘走了,已经过了鬼门关,正在黄泉三号专线列车上,就快到终点站忘川河了。”
    屏幕上定位系统锁定了一个鬼魂,一个闪亮的小点在缓慢移动,点击小亮点,还会弹出该鬼魂的身份信息。
    “把她带回来,我有点事情要她做。”
    无常二鬼瞪着宫牧:“星君,过了鬼门关的鬼魂,就不能再回人间了,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要是符合规定,我还会叫你们吗,我自己去抓不就好了?”
    “不行,如果被判官发现,我们要扣工资的。”黑无常严肃地摇头。
    宫牧一拍桌子:“你们连休假都没有,还要什么工资!”
    白无常眼泪汪汪地拉着黑无常的袖子:“呜呜呜,没有休假。”
    “乖。”黑无常摸摸白无常的帽子。
    “要是扣工资了我会补偿给你们的,要多少冥币你们说!我让我的人烧给你们!”宫牧指着邢战,邢战斜着眼。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有关鬼差的职业道德问题。”黑无常道。
    “要是你们不答应,我就把你们偷懒渎职的事汇报上去!”
    白无常跳到黑无常肩膀上,抱着他的帽子:“嘤嘤嘤,怎么办,他要去告状。”
    黑无常把白无常摘下来,放在腿上,不屑一顾:“你去告吧,我们不怕。星君大人你正在服刑期间,切莫再做违背律令的事。”
    没想到黑白无常态度这么强硬,宫牧有点难办,偷偷地拿余光瞟邢战,邢战也正在看他,眼中挑衅意味浓重。
    四目相对,宫牧被他一激,九瓣莲爆出红光。
    “这样吧。”宫牧退让,他双手一搓,一张信笺出现在手中,以指为笔,在上面写画,“我在第三世轮回时,曾帮地藏王超度过一个穷凶极恶的厉鬼,他许诺欠我一个人情,我留到现在一直没有兑现。如果你们帮忙把老妇的鬼魂带回来,我求他给你们休个假。”
    “休假!”白无常两眼放光。
    当宫牧落款后,红光一闪,一封书信写完。他拿起信笺在二鬼面前晃了晃:“怎么样?对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能换一个难得的休假,很合算吧?”
    “休假!休假!”白无常捶着桌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黑无常。
    犹豫许久,黑无常在白无常期盼的目光下终于妥协:“好,三天后,我将老妇的鬼魂交给你。”
    “一言为定!”
    “休假!休假!休假!”白无常兴奋地抱着黑无常的脖子。
    黑无常抱起白无常,将他扛在肩膀上:“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有消息的话我们会差土地联系你。”
    无常二鬼退入黑暗,身形渐渐隐没,只留一张严肃冷漠的脸和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再然后完全消失。
    “搞定!”宫牧的微笑高傲冶逸。
    “还要等三天啊。”邢战叹道。
    “每天进地府的鬼不计其数,三天已经是最快了。”
    “为什么你说要去告状,他们一点都不怕呢?”
    宫牧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因为我是天庭派下来的,他们是地府的鬼差,分属两个系统。虽然天庭和地府对人间都有管辖权,但你懂的,管的人越多往往越管不好。渡魂按理说应该是地府的事,我就是来劳改,哦不,帮忙的,所以我告状也只能告到天庭,然后天庭会反馈给地府的鬼帝阎王,这一圈绕下来,无常二鬼会不会受罚,就很难说了。”
    邢战了然地点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官僚!”
    宫牧翻出死鱼眼:“好了,接下来我们就等消息吧。”
    “累死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公园遛鬼,其实我才是最辛苦的。”邢战打着哈欠,关掉台灯。
    
    第16章
    
    数天后,邢战带蒋玲去医院复查。虽然蒋玲在本地没什么亲人,但这件事他本可以随便叫个小妹去陪她,不过他还是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医院门口又围着不少人,神色慌张,来回奔走。
    蒋玲看了一眼,啊的一声惊叫。
    邢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是一惊。医院粉白的围墙上,被人泼了红漆,还有“杀人”“死”之类血淋淋的字眼,红漆从笔画上淌下来,很是触目惊心。
    “好吓人!”蒋玲战战兢兢道。
    医院这段日子一直不太平。王春旭认识的无业游民不少,自从事发以来,就天天让这群不务正业的人在医院门口转悠,警察一来,他们就散,警察一走,他们又纷纷聚拢,即使不堵门,病人家属进出也是心惊胆战的。
    有几个工匠拎着油漆桶从医院里走出来,开始粉刷墙壁,来往的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别看了,不关我们的事。”邢战继续朝里开。
    当蒋玲在检查的时候,邢战坐在走廊里玩手机。
    正玩得起劲,邢战听见楼下有人吵闹。一些凑热闹的人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一些原本在楼下的人却慌张地逃上楼。邢战双手按键的速度有不易察觉的停顿,但随即又恢复常态,只有耳朵时不时转动一下。
    好不容易等吵闹声小了一些,邢战把手机塞进口袋,伸了个懒腰,走到窗下。
    一群披麻戴孝神情凶恶的人在医院门口围成半圈,有的捧着花圈,有的拿着一老太太的黑白遗像。他们中间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往燃烧着的火盆里丢锡箔,邢战凝神望去,竟是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护士一面烧锡箔一面发抖,抖着抖着,她尖叫一声,把锡箔往地上一丢大哭起来。边上一人一脚踹在她背上,护士身娇被踹翻在地,医生跳起来护住护士,对那人愤怒地斥骂。几人一拥而上对那医生饱以老拳,护士又扑过去回护,一时间尖叫声骂声混在一起,白衣被印上肮脏的脚印,白帽掉在地上。
    但是在人群里,邢战并没有看见王春旭,听说律师正在为他准备材料,眼下他只需动动嘴让别人去闹,自己躲在一旁避嫌。
    邢战不想再看,退回到座位上,又拿出手机。
    他打开游戏,压低了声音道:“你说王春旭是不是也鬼上身了。”
    宫牧侧头望着他。
    “就跟吕卫和蒋玲一样,他接触了鬼面之后,行为举止也逐渐疯狂失控?如果说吕卫是嫉恨,蒋玲是痴念,那这个王春旭……”邢战从手机上移开视线,遥望大门的方向,“就是贪婪!”
    宫牧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心中有鬼,鬼才会上身。”
    “黑白无常那边有消息了吗?”
    “老太太的魂已截下了,今晚会带来。”
    邢战点点头,收起手机:“我得再去看看吕卫。”
    来到吕卫的病房,却没想到病床上已换了一个人。
    不是还伤着吗?怎么人不在了?
    邢战到护士台询问,却被告知人已转院。
    “转院?谁帮他办的转院?转去哪里了?”邢战奇怪,都没听说他有家人,怎么会突然转院。
    护士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那天不是我值班的。”
    邢战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有种不详的预感。
    蒋玲检查结束,邢战再将她送回。
    医院门口的人已散了,地上留下一些灼烧的痕迹,围墙已粉刷一新,新漆的一块像新衣上的补丁般醒目,提醒着人们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当夜,黑白无常如期而至。
    水月人家留了一盏灯,迎接他们的到来。
    黑暗中,黑无常严肃冷峻,白无常一蹦一跳地走在他身侧,手里牵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栓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
    黑无常停在宫牧面前,面无表情:“星君,你要的鬼魂我们带来了。”
    白无常兴奋地直蹦:“休假!”
    “交给我吧。”
    白无常把锁链往身后一藏,扬起小脸:“我们的休假呢?”
    宫牧手腕一翻,出现一张信笺,再一晃,信笺上燃起火焰,在二鬼面前间烧成灰烬:“已经给地藏王了,你们去找他吧。”
    白无常这才兴高采烈地把老太太交给宫牧,然后攀着黑无常的大腿爬上他肩膀,抱着他的脖子天真无邪地说:“我们快走!你想去哪里玩?去瑶池好吗?你想跟我一起在里面洗澡吗?”
    黑无常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一丝动容,把白无常抱在怀里,走入黑暗。
    宫牧的手一碰到锁链,锁链就化成了红光,虽然没了勾魂锁链的束缚,但仍然在宫牧的掌控之内。
    “你可是姓钱?”宫牧问。
    “你们是谁?”钱老太一双小眼睛直转,虽然她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不用立刻去投胎了。
    “你儿子是不是叫王春旭?”邢战问。
    钱老太的眼睛一会转到宫牧身上,一会转到邢战身上:“我现在是死是活?”
    邢战瞳孔收缩,立刻意识到这老太太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一共问了两个问题,钱老太非但一个都没有回答,还反问了两个问题,她亲眼看着黑白无常将她交给宫牧,却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死了。”邢战冷声道,“但如果你帮我们做一件事,能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你们?”钱老太打量着他们。
    “你也看见了,命令黑白无常做事,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邢战向宫牧使了个眼色,宫牧斜靠在沙发椅上,绯衣在光影中飘荡,看似随意,实则爆发出强大的威压。邢战是人还感觉不到,但钱老太是灵体,一下子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体变得浑浊。
    钱老太露出惶恐之色:“你们要我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想不想你儿子,趁你在阳间的这段日子,可以多去看看他。”
    钱老太从骨子里透着精明:“你们是要我去吓唬我儿子?我儿子人可好了,你们休想害他!”
    “人好?你住院的时候他都没来看过你吧?”
    “我儿子很忙的!”
    “要不是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你早就咽气了吧?”
    “他们应该的!”
    “现在你儿子正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讹钱,难道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钱老太嘿嘿一笑:“我儿子就是聪明。”
    有其母必有其子,邢战这回明白王春旭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贪得无厌良心泯灭的事了,一股怒火冒出来,烧得邢战青筋直跳。
    他还想再说什么,宫牧按住了他,另一只手在钱老太额前虚空一抓。
    只见一缕白烟从老太头顶钻出,被宫牧捏在手里,宫牧绝美的脸庞满是肃杀之意,妖眸一闪,白烟在他手中蒸腾。
    钱老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眼神呆滞,神情木然。
    “你对她做了什么?”
    宫牧疏冷淡然:“我灭了她一魂,如今她灵智全失,已是供我驱使的傀儡。”
    “灭了她的魂会有什么后果?”
    “她无法再轮回善道,只能入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
    “要紧吗?”
    “此等愚妇,即使到了阎王面前,也无法再投胎做人!”
    “我是说你!”邢战倒不是可怜钱老太,而是担心宫牧,“你是个劳改犯,随随便便对一个鬼魂出手,要紧吗?”
    宫牧眼底划过异色,随即嘴角绽出极淡的笑意:“无妨,一个德行有亏的野鬼而已。”
    邢战还是埋怨地瞪着他:“以后不要乱来了,要做什么之前至少先跟我说一声!”
    “大不了我不追究你刚才又骂我劳改犯。”
    宫牧挥一挥衣袖,钱老太像牵线人偶一样飘出水月人家。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认可,计划顺利进行。
    第二天邢战叫来苍泊,一起去灵修斋找宋游玄说了下进度。
    “一切就绪,现在我就等姓王的给我电话了。”邢战道。
    “你肯定他会找你?”苍泊还有些不信。
    “做贼总是会心虚的。”
    “万一他找别人驱鬼呢?”
    “想把我送去的鬼驱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邢战有意无意地扫了宫牧一眼。
    宋游玄漫不经心地给众人泡茶,听到这句话时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就要宋大师出马了。”邢战煞有介事地冲他拱了拱手。
    “好说。”宋游玄将沏好的茶送到他们面前。
    苍泊已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厉害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宋大师是如何驱鬼的了!”
    “只是一场戏而已,别当真。”宋游玄谦逊道,“更何况我并不擅长驱鬼诛妖。”
    但宋游玄越是这么说,苍泊越是不信,嚷嚷着要开眼界。
    宋游玄忽然转移话题:“倒是邢老板,到时候你两手空空的,会不会太危险?”
    邢战苦恼道:“是啊,我也在发愁呢,我的电蚊拍都被我摔坏了,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难道再去买个电蚊拍吗?”
    宋游玄叹息道:“可惜,我手上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否则送你一件。”
    苍泊闻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没了声,低着头若有所思。
    几人又闲聊一会,当他们离开灵修斋后,宋游玄默默地收拾茶盏,淡泊的眼中暗藏难得一见的神采。
    翡翠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激动,扬起头,下颚鼓动。
    宋游玄轻抚它的背脊,用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口吻道:“你想他吗?”
    翠玉环绕的人偶栩栩如生,如同化身千千万静默凝视,嬉笑怒骂皆在这一屋之中。宋游玄修长的手指在玉偶上摩挲,期盼中又有无尽忧虑。
    苍泊一走出灵修斋,就神秘兮兮地扯了扯邢战的胳膊:“战哥,你想要武器吗?”
    “干什么?你有啊?”
    “我是没有,不过有人有啊。”苍泊挤着眼。
    “谁?”
    “我……大哥。”
    
    第17章
    
    一路上,苍泊反反复复提醒他们:千万千万不要提自己要跟他们去驱鬼的事!
    邢战用一种大家长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苍泊无奈地老实交代:“因为我……大哥他不喜欢当天师,所以我一直是瞒着他偷偷练的……”
    “你看我长得像驱鬼的吗?你觉得你大哥会相信吗?就算你大哥眼瞎相信了,你把我带到他面前,不还是跟驱鬼沾边了吗?”邢战把一连串反问句砸在他头上。
    “好像有道理哦。”苍泊苦着一张脸。
    “你说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叛逆呢?既然你大哥叫你别碰你就应该听话!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不信鬼神的!比如我,我就不信的,我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宫牧斜睨了邢战一眼。
    “不是的!我……大哥他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天师!”苍泊露出向往之色,“小的时候家里出了点变故,我亲眼看他布下大阵,除妖魔,渡恶灵!我的法器都是从他那里偷偷拿来的。”
    “为什么他不让你学?”
    “应该是怕我出意外吧,毕竟我是家里的独苗。”
    “那你就更应该听他话了。”
    “可是……啊,不说这个了,反正你别提就是了!”苍泊又小心地提醒,“另外我……大哥他脾气不太好,如果有话说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去见你哥,为什么你要搞得像去见国家主席似的?”
    苍泊嗫喏半天:“总之,你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
    他们来到苍泊仓库改造的家,苍泊让邢战在楼下客厅里等候,自己跑去二楼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
    邢战刚刚坐稳,就听见二楼传来怒骂声。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修行要安心静心,你还天天惹是生非!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声音虽然十分好听,但极为冰冷,就好像万年不化的雪山上流淌下的泉水,清润极寒。
    听不见苍泊的回答,恐怕是在小心翼翼地辩解。
    只听那冰冷的声音又在训斥:“天下之大,有的是你闻所未闻的凶险!凭你这点微末伎俩妄图抗衡,徒惹人笑话!”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邢战与宫牧面面相觑。
    “我认为我们可以走了。”邢战低声道。
    “我们好像不太受欢迎。”宫牧也轻轻地回。
    “果然他大哥很凶的样子。”
    “你也会怕人凶吗?”
    “我那么谦和大气的一个人!”
    正盘算着如何开溜,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如果说宫牧的容貌妖冶艳丽,如漫山遍野灿烂似火的石榴花,那他就像一株空谷幽兰,静静伫立在清涧之下,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他的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三十来岁的脸上有一对百年沧桑的眼睛,让人一见悲凉。
    怪异的是他穿长袖还戴着副手套,已入盛夏,如果说穿长袖是因为长期呆在室内的关系,可戴手套就极为古怪了。
    邢战望着此人,总觉哪里见过,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苍溟海一看见邢战,身形一顿,怔然立在楼梯口。
    苍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疑惑地看着他,也不敢出声催促。
    苍溟海缓步下楼,清冷的目光在邢战身上划过,从容地抬手:“两位请坐。”
    邢战暗惊:他说的是两位!两位!即使是宋游玄,也无法看清宫牧的真容!
    但他脸上依旧平静,欠身入座:“谢谢。”
    宫牧以成人面貌见人,绯色长袍映得满室华光,看向苍溟海的目光锋利如刀。
    苍泊惊呆了,把眼睛都揉红了也什么都看不清,又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眼药水滴。
    苍溟海责备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乖乖地束手立在旁边。
    “有客人来,你连茶都不倒,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吗?”苍溟海又训斥。
    邢战连忙替苍泊开脱:“不用了,随意就好。”
    苍泊哪里还顾得上,慌慌张张地去泡茶。
    邢战暗自好笑,这哪里是兄弟之间的对话,分明是长辈对小辈。
    当苍溟海坐下时,邢战闻到一股异香,乍闻极浓,再闻又极淡,若仔细再辨,香气里似乎又有臭味,等他想再闻一闻,又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香茶上桌,苍溟海端起茶杯用茶盖拨了下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坐得端端正正:“刚才听小泊说与一位同道结缘,我还以为他又胡乱结识些江湖骗子,于是训斥了他几句,让你们笑话了。”
    苍溟海说话客客气气的,邢战也跟着文雅起来:“是我们唐突了。”
    而平时废话很多的苍泊在苍溟海面前乖得就像一只小奶猫,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边。
    邢战斟酌了一下道:“我冒昧地问一下,你能……看见他?”
    不等苍溟海回答,苍泊已控制不住叫了一声,指着宫牧的位置,也就是他眼中的红云。
    苍溟海横了一眼,苍泊立即收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直。
    “确实。”苍溟海淡然,“我的体质稍有特殊。”
    他说得谦虚,但邢战知道事实绝不止如此,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今天我们来是听苍泊说您这边有不少对付厉鬼的武器,因为最近我可能会遇到些麻烦,所以……”
    苍溟海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小泊都与我说了,既然你们是他的朋友,送你们一件也无妨。”
    邢战惊诧不已,原以为苍溟海很不好说话,没想到居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苍泊更是兴奋,一个劲地冲邢战使眼色,意思是:看我说得没错吧。
    几人期盼着苍溟海会拿出什么宝贝,就见他直接从腕上褪下一根玉珠串成的手串,放在邢战面前。
    淡绿色的玉珠每一颗都一般大小,清透纯净,被滋养得光泽水润,串在一起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单是珠串本身就价值不菲,更别提是否还蕴藏着别的力量了。
    邢战没敢去接,苍泊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了。
    “这是您……您……”苍泊被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完整。
    苍溟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将珠串往邢战推了推。
    “这可是您一直戴着的啊!”苍泊脑门上迸出豆大的汗珠,他是想送邢战东西没错,可没想到苍溟海一出手就是贴身的宝物。
    邢战也是一身的汗,但更多的是疑惑,他凝视珠串良久,将其推了回去:“我不能要。”
    “你不是想要克制厉鬼的法器吗?我不敢说这珠串是什么极品法器,但上面每一颗珠子都凝聚有辟邪镇妖的灵力。你是个善战之人,拳脚就是你的武器,普通的桃木剑降魔杵对你来说形同鸡肋,如果你没有别的称手的法器,为什么不收下?”
    “我与你素不相识,正因为这串珠子贵重,我更不能收!”邢战提高音量,神情肃穆。
    苍溟海闭上眼睛,轻抚着手臂,不再言语。众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僵局,一时间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有桌上的玉珠散发着荧荧之光。
    许久,苍溟海缓缓开口:“你信命吗?”
    “不信。”邢战断然。
    “我也不信!”苍溟海蓦然睁开双眼,眸光粲然,“有舍才有得,我等今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今日我舍,为的是顺应天道,今日你得,为的是将来能放手一舍。拿着吧,如果你真的计较,什么时候不想要了,再还给我就是。”
    邢战并没有完全听明白,总觉苍溟海的话太隐晦艰涩,欲语还休,其背后的含义一时还无法深究。
    如果再不接受,就显得不知好歹了,邢战拿起珠串摆弄了一会。
    “怎么?”苍溟海见邢战还皱着眉头。
    邢战拨弄着珠子:“我不太懂这种东西,我以为你们的法器上都会刻些奇形怪状的符篆增强法力什么的。”
    “确实如此,你想要刻什么。”
    “比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苍溟海笑了,这是他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微笑,如同冰山上的一株仙草凝结出的露珠,在破晓第一线阳光下滴落,清冷又美好:“好,我来帮你刻。”
    这回邢战傻眼了,他原本是为了调节气氛开个玩笑,没想到苍溟海当真了。
    “哎?真的可以吗?难道不都是刻南无阿弥陀佛恶灵退散之类的吗?”
    “言咒归根到底是信力,南无阿弥陀佛也好,恶灵退散也好,千万年来被人用来扬善除恶,集聚了强大的信力。言咒本就没有局限,当一句话被千千万万人唱诵,其本身就具有了信力。来,给我吧,很快就好。”
    当邢战戴着珠串走出仓库时,外面的阳光刺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珠串在光照下愈发晶莹剔透,隐隐透着金光。
    回想起与苍溟海的对话,他仍觉不可思议,太多的古怪像迷雾一样遮住了他的眼睛。
    既然想不通,他便没有再勉强,相信以后总会有机缘。
    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照,邢战走了几步,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藏青色,撑着一把黑伞,肩膀上伏着翠绿的守宫,如墨竹般清俊雅致,正是宋游玄。
    
    第18章
    
    “宋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邢战迎了上去。
    宋游玄似乎是极为艰难才把视线从仓库上移开,冲邢战微微一笑:“刚好路过。”
    邢战看看仓库,再看看宋游玄,翡翠在他肩膀上吐着信子。“那我先走了。”邢战退后一步。
    宋游玄继续凝望着仓库没有回答,或者说根本没空回答,他的眼神是邢战从未见过的灼热,脸上焕发出光彩,仿佛在他眼里除了那栋仓库,已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邢战走出很远再回头,看见他仍然伫立原地,是太阳底下唯一一抹阴影。
    夜晚,邢战躺在床上把玩着珠串,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摩挲着玉珠,玉珠带了体温,触手温润细腻。
    “这个苍溟海,绝对不是苍泊的大哥。”邢战突然道。
    宫牧正在坐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捧着ipad看鬼片,没有理会他。
    “喂,我跟你说话呢!”邢战踢了宫牧一脚。
    宫牧斜了他一眼,这几天哪怕只是在邢战面前,他都经常以成人形态出现,这一眼瞟来,顾盼生姿,恣意风流。
    邢战心口一颤,轻咳一声掩饰刹那间错乱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道:“苍泊那小子每次提到他所谓大哥舌头都要打结,两人的相处也不像兄弟,这倒是其次,苍泊说他小时候就看苍溟海布阵降妖,如果他们是兄弟,苍泊小时候苍溟海才多大,难道十来岁的小孩就能降妖了?”
    “当然不可能是兄弟。”宫牧往邢战身上挪了挪,他没有体温,而邢战身上又总是滚烫滚烫的,黏在一起温暖舒适,“苍溟海的年纪当他太爷爷都够了。”
    “我就知道。”邢战丝毫不意外,“你不觉得宋游玄和苍溟海很像吗?我猜想,他们是认识的。仔细一想,今天的见面好像还是在宋游玄的有意暗示下促成的。”
    邢战将平安扣从背心里捞出来,与珠串放在一起,以邢战这个外行的眼光来看,两者的玉料十分相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将它们联在了一起。
    记忆的碎片连接成片,无意间寻到关键一点。
    “宋游玄雕的人偶都是苍溟海!”邢战从床上蹦起来,“难怪呢,我看到人就觉眼熟,就是在他店里看到的,绝对不会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忽然空调嘎吱嘎吱地叫了几声,没了动静。
    邢战按了几遍遥控器没有反应,又踩着凳子摆弄了一阵,非但没有修好,反而出了一身汗。
    “空调怎么坏了?”
    邢战郁闷极了,这天气已热到不开空调无法入眠,更何况他的小房间通风本来就不太好。
    “真要命了,这叫我今天晚上怎么睡觉?”邢战捶了空调几拳。
    宫牧头也不抬,对他来说有没有空调根本无所谓。
    房间里连把像样的扇子都没有,邢战从抽屉里找了本巴掌大的小本子扇风,但他心情烦躁,越扇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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