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秋焰-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康友宝说:“看你这劳碌命——”拿出车钥匙,“呶,去把车停到刚我们去的那家超市,不记得路可以开导航。”
  大华:“……”
  于娜笑道:“你不怕他把车开到电线杆上去?”
  大华车技太臭,康友宝也不为难人,递钥匙给于娜:“你来?”
  于娜说:“我回国了,现在开始当女人。”
  康友宝上下打量:“缺乏硬件。”
  于娜回:“你欠拳头是吧!”
  舍严把抹布晾在水池边,卷着衬衫袖子低头从卫生间里走出,说:“谁去?一起。”
  “你想去你早说啊!”康友宝第三次递钥匙。
  舍严瞥他:“我说的是一起。”
  “什么意思?”
  几分钟后,其余人先各自回房,舍严点开微信,看着施索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她自己的影子,左手还举着一个冰激凌的形状。
  阳光灿烂,影子边上有一片半黄半绿的落叶,暑气灼热,叶子受伤坠落。
  那年高考结束,暑假他来黎州,施索难得休息,买了两支冰激凌,一人一支。她信誓旦旦:“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拿了这个月工资我就走,不走不姓施!”
  “走哪?”他问。
  “北京吧,我师姐让我过去。”
  一只白鸽低空从头顶飞过,向北而去。罕见鸽子,她仰头呆呆地看。
  他站在她身后,那时个子不到一米八,小时候体弱,他发育比人迟,追逐时间,他总是吃亏。
  他盯着她没有耳洞的干干净净的耳朵看了一会,余光瞥到地面,两道影子交叠,他拿出手机,打开照相。
  她突然往前跑,追着白鸽去,快门按下,只留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飞这么快……我还从来没见过餐桌之外的鸽子,是不是信鸽?你说它绑没绑信?”又凑过来,“拍到了吗?咦你没拍鸽子啊……这张好看,你转给我,把边边截掉,我就要影子。”
  后来头像一用多年。
  打开微信聊天框,最新两条是她发来的,问他在不在房间,跑哪去了,再往上的聊天记录显示时间是除夕,她发了句新年快乐,群发的贺词,花花绿绿。
  舍严打字问她醒了吗。
  【索大爷】:没睡!
  【舍严】:我来拿车钥匙。
  【索大爷】:干嘛?
  【舍严】:挪车。
  施索没睡着,但人一直钻在被子里,她揉揉肚子爬起来,赶紧穿上裤子。
  天昏地暗,像凌迟前砍刀架在脖子边,却又迟迟不落。
  每年这时她都要跑台风的新闻,今年可以省了,不用再去蹚水。
  边绑头发边开门,施索说:“去超市顺便帮我带点东西。”钥匙递过去。
  “什么?”舍严站在门口。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吧。”施索想了想,还是道。
  舍严沉默,站门口没动。
  施索把辫子拆了,重新披开头发,看了他一眼:“嗯?”
  “什么牌子的卫生巾?”舍严慢慢开口。
  “……”施索抽动嘴角,莫名想笑,最后还是笑出声,“谁让你买这个了,我打算用花呗买泡面,省得还不了你钱,又被你说什么‘经济实力决定话语权’。”
  转身拎上包,朝舍严伸手讨钥匙。
  舍严没给她,侧身让路:“我开车。”又问,“准备一直用花呗?”
  “能撑到我发工资。”施索不反对多个司机,姨妈期她其实一动也不想动。
  舍严偏头看了她一眼。
  “又想问什么?”施索抱臂。
  舍严伸手,手臂从她腰侧擦过,握住把手,将门关上。
  风渐大,乌云有压顶之势,雨水开始横冲直撞。
  三个人挪两部车,康友宝真懒得奔波,施索的车大可自己开,舍严就去挪七座车,现在这样折腾完全不符合经济效益。
  康友宝在超市停车场选好位置,停完车,他下来拍上车门,点上一支烟,顺手递一根给舍严。
  施索正跟舍严说话:“车技挺熟练,这几年怎么练的?你应该还没买车吧?”见到康友宝递烟,施索张着嘴,剩下的话忘了说。
  舍严垂眸看了眼跟前的香烟,又瞥了眼康友宝。
  康友宝瞪出个问号,过了会,他慢吞吞把手上的烟往嘴里一塞,同时叼两根,也不嫌拥挤,挥着手口齿不清道:“我外头等你们。”
  又不是小学生,还怕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严严:“衬衫上有开开的味道。”


第8章 乘风来(7)
  直到进入超市,施索都没就香烟事件发表任何言论,只是暗自感慨杀猪刀可否少砍几刀。
  拉出购物推车的时候,施索趁机偷瞄舍严,少年稚气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褪去。
  他跟他叔叔气质迥异,他叔叔性格和气,长相却粗犷显凶,尤其他叔叔额角到眼尾还有一条疤,晚上走夜路能吓哭小孩。
  舍严跟他叔叔有三分像,但不见粗犷只显凌厉,他刀眉单看显得锐利,但睫毛纤长,眼眸深邃,又将这份锐利柔化不少,五官棱角像钢笔勾勒,坚毅又透着几分精致。
  在这之前,舍严在她眼中仍是少年青涩的模样,那根香烟却一下把她拉扯进了疾驰的时光隧道。
  可她依旧没法想象舍严老练抽烟的样子,车速太快了,难怪全世界的交规都有限速这一条。
  “走。”
  “嗯?”施索抬头。
  舍严单手抓住推车边沿,微微用力,将车从她手里拉过来。刚才出入的顾客太多,他们被堵在入口,这会过道空了,舍严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吧。”他道。
  施索迈腿跟上,跟了几步,嫌他肩膀太宽,挡住她视线,她又噔噔噔小跑上前,跟推车并排着走。
  往推车里扔了一堆泡面,施索还是顺便买了几包卫生巾,问舍严:“你有什么要买的?”
  舍严摇头:“中午都买了。”
  买完这些,施索又带着舍严七拐八拐。第一次来这区的沃尔玛,路不熟,施索找了好一会,最后在一片货架前站定。
  舍严推着车跟在她后面,施索拿起货架上的一个充电台灯,问舍严:“相信命运吗?”
  舍严静静看着她。
  施索没指望他接话,她自顾自道:“它对我一见钟情。”
  舍严:“……”
  施索将充电台灯放进推车,下结论:“所以我们两情相悦了。”
  舍严:“……”
  沉默两秒,“反过来说更合逻辑。”舍严道。
  施索教他:“这种时候你该说,‘恭喜,请问什么时候结婚,婚姻登记有阻碍吗?毕竟是不同物种’。”
  舍严:“……”
  “小小年纪,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真为你将来发愁。”施索随手抓起另一边玩具货架上的一只塑料机械手,捏了下手柄,机械手的五指动了动,她觉得有趣,伸向舍严,抵住他的下巴,“这个好玩吗?”
  塑料制品,贴着皮肤不会冰凉,做工有些粗糙,接缝处外凸,随着跟前这人捏手柄的动作,一下一下摩擦着他的下巴和喉结,带着轻微的刺激,不疼。
  舍严喉结滚动:“想要?”
  “要这个干吗,儿童玩具。”施索收回来,又握着机械手敲敲购物车里的充电台灯,“你要不要也买一个台灯,我最近衰神附体。”
  舍严还没回答,有人忽然插嘴:“ 现在台灯还能驱邪避凶?”
  施索歪头往舍严身后看,笑了:“你怎么过来了?”
  舍严回头,康友宝搭住他肩膀,道:“等着没劲,我进来找找你们。”事实上他已经抽完两支烟,等得有些没耐性,特意进来催他们。
  “这台灯能当护身符?”康友宝又问一遍。
  “能啊,先得带去寺庙开个光。”施索给他出主意。
  康友宝:“……”
  施索觉得他挺逗,解释:“我最近倒霉,怕台风来了会停电,手机没台灯用起来方便。”
  “哈,就这样啊!”他们有强光手电筒,用不着这个。
  东西都拿齐了,施索不再逗留,敲敲购物车:“走吧,结账。”把机械手放回,三人去收银台。
  超市离公寓其实不远,步行大约不超过二十五分钟,只是天气不适合走路,三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回到公寓,夜幕真正降临,满室灯火,大华和于娜都在客厅,施索三人进门时,见他们正跟一个胖胖的女孩聊天。
  “我们叫了外卖。”于娜说。
  “点了什么?”康友宝问。
  大华报菜单,康友宝看着施索说:“你跟我们一起吃。”
  “我叫了五份饭,”大华看向施索,“带上姐姐的了。”
  施索看着大华笑:“谢啦,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娜在边上向他们介绍胖女孩:“她叫于瑜,也是这里的住客,这里刚开张的时候就住进来了。”
  施索记得于瑜,她下午睡醒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于瑜个子颇高,大约有一米七,体重估计能有一百八十斤,但她腿长脸嫩,臃肿全在脖子以下,小姑娘长得挺好看。
  中午见她时她抱着一堆吃的,这会儿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塑料袋,里面一堆甜品,毛巾卷、红丝绒蛋糕种类不一,塑料袋上还钉着外卖单。
  于瑜微低着头,讲话声音很小:“你们可以叫我鱼妹。”
  于娜帮她解释:“她名字叫起来不顺口,小名就叫鱼妹,一条鱼的鱼。”
  施索笑眯眯地跟她报了自己的名字,舍严点了点头,没开口,康友宝从冰箱拿水出来,喝着水随口“嗨”了声,也没做自我介绍。
  几人聊天玩手机,施索把电视机打开。
  鱼妹也在等外卖,施索注意到她频频偷瞄这边,在又一次跟踪鱼妹的视线后,施索确定对方在偷看舍严。
  鱼妹收回目光时和她撞上了,施索只是笑了笑。舍严长得好,旁人多看两眼也没什么。
  结果却见鱼妹摇摇头,磕磕巴巴说:“不、不是。”
  其余人见她突然说话,都看了过来,连舍严也暂时将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鱼妹注意到舍严的目光,更加慌张:“我就、就是看他有耳洞……”
  大华见鱼妹面红耳赤,帮她化解尴尬:“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他戴耳钉很奇怪。”想了想,“跟他气质不搭。”
  鱼妹摇头:“不是不是,挺好看的。”
  于娜也说:“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你审美该跟上时代了。”后一句指明大华。
  “别说,大一那会儿刚见你,我以为你不是rapper就是gay。”康友宝整个人瘫在单人沙发上,发出一句心存数年的疑问,“你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疑似阿兹伯格综合征患者,怎么看也不像会跑去给自己打耳洞啊,怎么想的你,当年曾发烧?”
  舍严原本拿着手机,手搭在大腿上,闻言他把手移到沙发上,手机慢慢轻敲着柔软的沙发。
  众人都在竖起耳朵等他回答,他每敲一下沙发,就像打在他们心上。
  舍严视线扫过众人,终于开口:“看着我干什么,”指了下电视机,“台风来了。”
  康友宝一口气差点憋死,伸脚踹他:“你故意的吧!”
  没踹成,被舍严一把抓住了脚腕,用力一拽,他差点屁股落地,幸好两只胳膊及时撑住了沙发扶手。
  动作真敏捷,施索感叹。
  台风真的来了,直播画面中风雨凌乱。公寓客厅有半面墙的采光玻璃,望出去,天空像开了巨型鼓风机,从夜空上兜下来的瀑布,瞬间呼啸着横冲直撞。
  大华扶了扶眼镜,预言:“外卖肯定吃不到了。”
  果然,手机随即来电,外卖被水淹了,鱼妹的也是,小姑娘最后抱着甜品上楼了。
  施索无所谓,她翻出包里的发圈,随意盘了个丸子头:“我请你们吃泡面。”
  他们中午也买了些存粮,倒不用施索请。几人泡上面,开了几个罐头,围着电视机吃晚饭。讨论起之后的事情,大华为找工作发愁,康友宝说:“急什么,刚回国不玩个十天半个月的缓缓?”
  于娜道:“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富二代,富二代没资格说这话。”
  大华挠头,问施索:“施索姐是做什么的?感觉错过了毕业季,不太好找工作,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施索挑着泡面,想了想,问他,“相信命运吗?”
  舍严刚吃一口泡面,还没咬断,他抬眸看向施索。
  大华有点懵:“啊?”
  “我今天本来只是出门找个酒店,谁知阴差阳错住进了这里,你说这里只提供给待业青年对吧?”施索问康友宝。
  康友宝点头:“是啊。”
  “我过几天估计也得待业了,”施索总结,“看吧,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给不了你建议。”
  众人:“……”
  舍严继续低头吃泡面。
  狂风大雨,各家的家长都打来了电话关心,吃完面,三个年轻人讲着电话上楼,施索和舍严也各自回房。
  回到卧室,舍严坐在床上,抱着电脑工作。忙了一会,他想了想,翻出《九点新闻》,找到采访梅秀菊的那一期。
  施索只有手出境,她语调严肃正经,和平常的腔调不同。
  梅秀菊一直含泪讲述,有几个镜头给了病房中的小女孩,后来又来到出租房,房子小,杂物多,桌上还有叠得奇高的玩具叠叠高。曹荣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从头到尾他只顾着叫骂。
  看完视频,舍严注意到已经九点,他靠着床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会,起身下床。
  楼道上有人走动,是这里的住客,见到陌生人多看了两眼,没有主动打招呼。舍严顺着楼梯下去,接近底楼时听见了新闻声。
  施索斜躺在沙发上,一条小腿悬在半空,脚上拖鞋东摇西晃,见楼梯口有人,她分出一缕注意力,发现是舍严,她握着遥控器摆摆手:“怎么下来了?”
  “口渴。”舍严走向冰箱。
  “你那个热水壶给我了,自己没买?”施索问。
  “买了。不想喝热水。”舍严拿着矿泉水走向施索。
  客厅电视机安装了当地的机顶盒,能收看地面频道,施索十分钟前下楼,切换播放模式,调出了新闻台。
  今天《九点新闻》做台风卡特的特别直播。
  前线记者身处临海的某酒店,酒店内做过加固的玻璃已出现裂缝,大门抵挡不住狂风,酒店数名员工正在抵门。
  镜头切回直播间,主持人介绍:“台风卡特于今晚七点零八分登录徐北崇江县……”
  施索指着电视机说:“他就是王洲川。”
  “我知道。”舍严坐在她旁边说。
  “你看过《九点新闻》吧?”
  省级地面频道,外省是收不到的,只能通过网络收看。舍严回:“看过。”
  王洲川四十多岁年纪,发型三七分后梳,方脸,脸部皮肤略微松弛。舍严五年前第一次看《九点新闻》,王洲川也是如今这幅模样,五年没变。
  施索以前在电话中跟他吐槽过王洲川,她口中形容的人和电视中看见的西装笔挺的主播完全无法相合。
  舍严喝完水,把矿泉水瓶放到茶几上,问:“真的打算辞职?”
  施索边看新闻边回答:“是啊。”
  舍严说:“你以前也提过辞职。”
  施索目光不离电视:“嗯。”顿了顿,“这次不一样。”
  舍严偏过头,目光落在施索侧脸。客厅灯光没打全,只开了一圈灯带,光晕柔和却昏暗,让施索身上多了一层黑色阴影。
  也许是室外台风叫嚣,室内岁月静好,反差让人多了几分安全感,施索愿意多说几句。
  “这工作累死累活,薪水又不给涨,还老被人威胁。”她以前也曾被采访对象威胁伤害,也曾收过一次律师信,民生记者采访鸡飞狗跳,免不了连累自身,头两年她还为了躲避跟踪搬过三次家。
  “最主要的是,”施索瞥向舍严,“我等了五年,但王洲川显然离退休还早,轮不到我抢他的位置,既然没希望,我何必再受这份罪。”
  “是么。”舍严只说了两个字。
  施索坐起身,两条腿斜曲在沙发上,说:“你嘴巴像缝了拉链,至少也该告诉我你有什么工作打算吧,自由职业?”
  舍严摇头:“过几天有面试。”
  施索来了兴趣:“是么,什么工作,什么单位?”
  “面试完再说。”
  “你改名吧。”
  舍严看向施索。
  “改叫舍锁,超C级锁,江洋大盗都撬不开那种。”
  舍严过了几秒才说:“那你的名字跟你不合适。”
  施索瞪眼,跪坐着,左手按住他头顶,胡乱揉了两下:“你还真吃豹子胆了!”
  舍严忽然笑了笑,成年后棱角凌厉的五官瞬间变得柔和,左耳戴着的黑色耳钉,在电视屏的光照下折射出了其他色彩。
  他的耳洞其实是被她诱骗着打的,施索先前没好意思跟康友宝几人说。
  那年她大三,舍严高一,有阵她对耳饰着迷,但她从小最怕在身上动刀动针,往耳朵上打洞自然被她划分到这一类。
  后来还是没忍住耳饰的诱惑,一个周末,她拉着舍严陪她去打耳洞,到了店里却又萌生退意,怕疼,可是又不甘愿就这么回去。
  小舍严说:“我先打,不疼的话你就打。”
  她没想过让小舍严身先士卒,先说“这怎么行”,又说“会不会被你叔叔揍”,舍严已经坐下来,店主小哥握着耳钉枪,眨眼就给他崩了一枪。
  她哆嗦了一下,问他疼不疼,小舍严说:“不疼。”
  可他耳朵上多了个洞,她光看着就脊背发麻,不敢再坐下来。
  又怕辜负小舍严一片苦心,她再三保证:“你先留着耳洞,要是以后也不疼,也没发炎,我……我再来打!”
  小舍严带着一个耳洞回去了,没挨揍,但她被舍严叔叔狠狠骂了一顿。
  至于她的保证,已过三四五六年,兑现遥遥无期。
  施索跪在沙发上,跟舍严一般高,视线正对他被她拨乱的头发。
  她像滚进了棉花堆,不由地也笑了笑。
  一个小时的新闻播完了,十点,舍严问:“上去了?”
  “嗯。”
  施索伸着懒腰,走到半途拐个弯,靠近窗户,手掌贴住玻璃窗,掌心随着狂风的敲击在打鼓。
  城市垃圾都被带飞了起来,飞沙走石的世界,很多东西都会无所遁形。
  睡前,施索把没派上用场的充电台灯放到了床头柜上,盖上柔软的被子,她慢慢闭上眼睛。
  她一直没跟舍严说,今天能遇见他,她其实开心得能一蹦三尺高。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会没有耳钉啦~剧透
  ————
  没露脸的叔叔:“两人感情进展?别逗了,三万字才过了一天,呵呵。”


第9章 不识路(1)
  台风在次日下午三点离境,晚上的新闻给出一组数据,这次四十年最强台风卡特,造成400。7万人受灾,紧急转移安置88万人,因灾倒塌房屋1。3万余间,农作物受灾面积达到10。8万公顷,绝收1。2万公顷,直接经济损失有75亿元。
  数字通常无法给人带来最直观的感受,受灾画面才震撼人心,区镇乡各有水淹情况,停电、死亡、失踪、交通中断,新闻画面扔出一颗颗炸|弹,台风挥一下衣袖,后续影响却远远不止于此。
  世界每天上演两个极端,青松公寓里的住客仍过着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
  施索的适应能力和周围环境好坏成正比,一夜好梦,第二天她像猴子似的在公寓内和公寓外连环转,新闻里的人愁眉苦脸,新闻外的她像踩了双蹦蹦鞋。
  她一会儿从这闪出来,一会儿从那冒出头,康友宝看得直乐,跟舍严说:“你这姐姐真有意思,给我个锤子,我能配合她打地鼠。”
  舍严扣了记他脖子就走了。
  他最后在二楼楼梯口抓到施索,施索人从三楼飞奔下来,没有刹车的打算,拐过弯就要哧溜下去,舍严一把提住她后领。
  施索被带得后仰:“诶,我刚要去找你。”舍严手松得快,施索没计较他的“拎鸡仔”动作,“四楼也有洗衣房,你买了几套床上用品?明天能出太阳,先把床单洗了。”
  舍严说:“一楼也有。”
  “一楼的不带烘干,四楼还有干衣机。”施索估计男孩子不懂这个,“你把床单拿来,我教你怎么洗。”
  她离开后的几年,他自己料理自己,洗衣做饭从不假手于人。“好。”舍严没多说什么。
  施索跟着舍严回他房间,在他房中看了一圈,大约他行李少,房间看起来宽敞许多。
  四楼洗衣房在楼层正中,一共四台洗衣机,两台干衣机,施索扫码后教舍严使用:“打开开关,选择程序,洗床单选大件模式,这里可以选择水温、水位,漂洗三次……”
  舍严站她边上静静地听,施索微低着头,长发散在胸前,嘴巴一张一合,声音轻柔,多了几分娴静。
  “……记住了吗?”施索讲完了,抬头问舍严。
  “嗯。”
  “那你操作一遍。”施索两脚|交叉站,右胳膊搭在面板上,她斜靠着洗衣机考察舍严。
  舍严没有不耐烦,他照着做。他个子高,弯腰幅度比别人大,一手扶着洗衣机面板,一手操作,视线一偏,正对施索的腰。
  T恤宽松,但她站姿歪,衣服一耷拉,正好掐出她两手握的腰身,腰线上的那两根细小的叶刺变得格外醒目。
  舍严撇了下下巴,示意:“叶子。”
  “嗯?”施索打开手臂低头看自己,“什么叶子?”
  舍严指了下。
  施索拎起T恤,没看出来。
  舍严直起身,捏住她腰周的布料,低头帮她拔出叶刺,边问:“刚才蹿到哪里去了?”
  施索先点评:“蹿这个字怎么有点不中听。”太不稳重。
  又回答,“去了天台,上面有种盆栽,估计是在那里沾到的。”
  被雨水打过后的盆栽有些奄奄一息,它们被众人遗忘在了台风天,施索挑了几盆还能活的挪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剩下的只能让它们自生自灭。
  舍严挑出一根,又挑另一根,说:“你一上午都在跑来跑去。”
  施索说:“要想生存先得了解周围环境,我不跑来跑去,怎么带你来洗床套?”
  这些年她每换住处都会先在附近扫荡几圈,看路、看屋、看人,陌生感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消除。
  再者单身女性独居多有不便,何况她的工作经常无法定时回家,她会尽量先摈除掉可能发生的危机,比如与难交流的邻里保持安全距离,与善良的邻居搭点小关系,偶尔可以从中获得帮助。还有清楚记下最近的医院和派出所,等等。
  习惯使然,如今又换住处,身边还多了个舍严,她多少要照顾他一些。肩上担着责任,她更要仔细熟悉周围环境。
  舍严挑完叶刺,放下她衣服,问:“现在熟悉完了?”
  “差不多了。”
  “之前的房子里有没有行李要搬?”
  “有,一堆。”
  “明天天晴,带你去搬家。”
  “我可以自己搬,你忙你的。”
  “不忙,”舍严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衣服,确定没沾到其他刺,“你的车能不能装下?”他问。
  施索说:“装不了,上次我是找人拉的。”又说,“过几天不是面试吗,你先专心准备。”
  舍严只是问:“康友宝的车够装吗?”
  “那够了。”
  舍严点头:“明天开他的车。”
  有陌生人端着盆衣服走进洗衣房,两人说话中断。施索不是看谁都先说“嗨”的,来人戴着副黑框眼镜,眼镜底下的两只眼睛像探测仪,将她和舍严从头到脚扫描了几遍。
  “新住客?”对方先开口。
  舍严显然不会理人,施索勉为其难:“嗯。”
  “约法三章第一章,经期内裤不能放进洗衣机,记住了!”
  舍严这才正视对方。二十多岁,偏瘦小,身高跟施索差不多,但这人是个男的。
  施索呆了呆,对方操作熟练,衣服一塞,键一按,人就走了,前后不足半分钟。
  施索抬头看舍严,瞪大眼睛,用假声浮夸地来了一句:“妙——人——”
  舍严笑了笑,目光留在施索脸上。
  施索任务还没完成,她继续教舍严使用烘干机,叮嘱他待会床套洗干净后再烘干,明天一早仍要抱到天台去晒太阳。
  台风过后的晴天是碧蓝色的,没有尘埃和雾霾,空气清爽。
  第二天,也就是台风离境次日,康友宝无所事事,打算帮施索一道搬家。
  三人去超市取车,施索的车仍留在超市,打算回来再找个地方,租个长期车位。
  七座车空间大,施索和舍严坐在后座,康友宝当司机,一路可见水洼落叶和倒地的单车、广告牌。
  施索指路,到达老破小时才九点多。
  康友宝虽是富二代,但他作风不算豪奢,尤其这一年出国旅行,他连风餐露宿也体验了,所以看见老破小他并不惊奇,他讶异的是施索原来住在这种地方。
  施索领着他们进屋,一楼采光不太好,进门先开灯,关着窗户也能听见附近施工场地的噪音。“这里十户有四户是空的,我隔壁也没人住,你们先坐,我收拾一下。”施索放下钥匙。
  康友宝仍有几分少爷做派,主动帮忙干活是不可能的,他没事做就四处走动,没一会注意到脚步声停在大门口,有人在探头。
  “谁?”康友宝问。
  施索和舍严在卧室,听见动静出来。门口站着个油腻腻的发福中年男人,露出一口大黄牙,露骨地盯着施索的胸和腿看,笑着说:“美女,回来啦?”
  她今天穿高腰热裤和紧身T恤,被油腻目光打量,施索眉头一蹙,还没说话,舍严上前推门,大门“砰”一声顶上去,阻隔了里外两边。
  舍严多数时候待人很平和,偶尔才会做出“不礼貌”的举动。
  有回她买奶茶被人插队,从前的她字典里没“忍气吞声”这词,难免跟对方起争执,她不擅长脏话,对方脏话出口,她自然落了下风。小舍严在那人转身离开时伸出脚,让对方摔了个狗吃屎,她虽然觉得大快人心,拳头也蠢蠢欲动,但还是口是心非地教育小孩:“不可以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教育,关门而已,不算没礼貌。“这人住楼上,前阵还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过,前科累累,不用理他。”
  她虽然才在这里住了一个多礼拜,但几户邻居的为人早打听清楚了。
  康友宝“啧啧”两声:“幸亏你搬家了,这地方怎么能住人。”
  施索继续奴役舍严:“进来继续。”
  卧室和客厅一般大,她有张按摩椅放在床边上,这是要搬走的。衣服和护肤品成堆,这些一样也不能落。
  “微波炉和烤箱是我自己的,也要带走。公寓厨房里没这些,就放厨房公用吧。”施索大方决定。
  又找出一本书,施索随手翻了两下,问舍严:“你有没有做过人格测试?”
  舍严看了施索一眼:“没有。”
  “要不要做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